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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不断摇头摆脑的吟哦起来。

    矮方朔董超凝神睇视,心里不由一怔,只见发文的却是九门提督,至于内容如何,因距离过远,无法看清。

    他虽然一生闯荡江湖,经验极丰,这时也不禁被这没来头的事情愕住了。

    他见目的已达,再也无事可探,眼看时间尚早,反转身就向牢狱方面飞驰而去。

    监牢就在院衙左侧,此刻虽是寅更才过去不久,偌大的牢房,已是寂静得有如鬼城,黑黝黝的一大片,只不时传出单调的更析声音。

    牢门口人影微晃,不时传出细碎的声音,可能是值夜守护人员的驻留住所。

    他绕向侧面,顺着高大的围墙,纵身跃进。

    牢房共有两大栋,每栋约有不少房间,自大门口向里窥探,里面灯光黯淡,气氛沉寂,有时传出几声轻微的叹息,与镣链碰撞的声音,使人有如置身鬼城之感。两列儿臂粗的大棚,一直引伸到底。

    矮方朔董超顺着墙根朝窗口挨间巡视下去。

    起先倒还没有什么发现,临到中央一间大牢房,眼看浙省本帮属下各地主持人,差不多全集中在一起,或坐或卧,看情形闲散之极。

    这些人时常在总坛走动,所以矮方朔董超看来还觉面热,但不知道每个人的姓氏名号。

    突然一个粗眉环眼一年约三旬的汉子,扯着粗嗓子说道:“既然明说无事,为何硬把我们困在这里,妈巴子的,难道参加帮会也把天条?”

    另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接着说道:“管他的,等天明一定要问个清楚,否则,老子先揍他一顿!”

    一位黑须老者沉声说道:“两位稍安勿躁,想此事已经震撼整个武林,本帮总坛定必谋求洗刷,为我们脱困,此时千万心急不得,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相信迟些日子,总坛方面定有佳音传来!”

    一个五短身材留着两撇八字小胡子的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此次事出突然,我们临时未得总坛命令,自然不敢公然抗拒官军,致被软劝硬说的困枉此间,否则的话,光是我们这几个人也都不是好惹的!”

    黑须老者微笑说道:“这就是了,我们已忍耐到现在,他们既无任何恶意,何必急于一时,如若鲁莽行事,相反的不但于事无补,可能只有增加总坛的麻烦!”

    矮方朔董超闻言心里落实了许多,暗地里深庆帮中弟子平时大多都是紧守帮规,奉公守法,对此次事体,洗脱起来,可能较为顺利。

    乃探手取出一段炭条,草草在纸上写着“安心静候”四个字,从通风小窗口掷进房里去。

    正要转身退走之际,蓦觉一条白色身影自侧面电闪而来。

    来人身手快得出奇,若非矮方朔董超有超人的功力,才始看清是陆剑平的身影,若换了一个人,恐怕连来人的影子都无法看得清楚。

    正在一怔神之间,来人已飞驰到牢房近旁,刹时顿祝矮方朔董超腾身一跃,窜到近前,微喊一声道:“这里无事,我们走!”

    二人继续展开轻功身法,如矢射般朝来路驰去。

    他们在城郊稍作停留,互相探究一下当前情势,认定还是尽速前往京中才是,二人微作调息,天色已近黎明。

    就在晨曦乍现之时,他们穿越崇山峻岭之间,朝北兼程赶路。

    好在二人轻功均有超人的造诣,尽力紧赶之下,竟是快如电闪风飘,且内功深奥,稍作调息,体力就全部恢复过来。

    所以不到五日工夫,巍峨的北京城已展现在眼前。

    二人为谨慎行踪,在南门成郊找了一间小客栈住下。

    当日黄昏时分,二人三摇两摆的混进城中。

    先在街上溜达了一阵,慢慢绕道前往九门提督的衙门前后踩探一番,才始转至僻静处稍微停息。

    九提提督,总摄京区治安重责,气派极大,单就衙前所列兵勇,全是蜂腰阔背的青壮少年,刀光闪烁,耀眼生辉,且不时传来叱喝之声,确实慑人心弦,平常人行过衙前,全是小心翼翼,不敢正眼直视。

    这些住陆剑平等二人心里,还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倒是院衙占地辽阔,探查起来,可能极为费事。

    同时这九门提督院衙,绝非将军衙门可比,警卫森严,卡桩密集,一不小心,就要陷身险地。

    二人极其谨慎地顺着围墙走,一路鹭伏鹤行地向右侧前进。

    大约走了将近三十丈左右,来到一处浓荫密集的墙下,矮方朔董超眼看前后无人,朝陆剑平一打手势,当先纵上墙,陆剑平随后跟上。

    矮方朔董超凝神静视,只见偌大院落寂静得毫无人声,依他在江湖上的经验,知道内中必有文章,稍加思索,朝陆剑平微一耳语。

    二人腾身飘过墙头,像电闪般隐入暗影之中。

    矮方朔董超首先展开身法,全沿着阴暗的墙边,滴溜溜地向前转进。

    陆剑平随后跟上,但不定矮方朔董超原来的路线,两人的距离,大约在三十丈之间。眨眼之间,矮方朔董超已溜进百丈左右。

    蓦的一条黑黝黝的躯体自暗影中冲出。

    “汪汪”两声,直朝矮方朔董超身上扑来。

    矮方朔董超旋身绕步,转至身后,才待举掌劈下。

    突自左右两侧传来一阵金刃破空之声,劲带微啸,可知出手的人劲力甚大。

    他听风辨器,心里一声轻笑,一挺腰,藉着两手下按之势,腾身跃高八尺,两侧暗器,自脚底下交叉而过。

    他身形凌空一旋,双腿一蜷一弹,半空里划了一个曼妙的弧形,如抛球般飘出一丈以外,但双脚甫一着地,另一股更强的劲风又迎面袭来。

    在连遭突袭之下,这一下已经激起他心头的怒火,不由微哼一声,身形向左一旋,右手一抬,一股刚猛劲风应手而出。

    “氨的一响,一粒铁蒺藜被击碰落在地上,溅起了一阵火花。

    正待旋身展步,黑黝黝的躯体又疯狂的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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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芳踪杳然

    他怒火高烧,便不再闪避,双掌运足全身功劲,猛朝来势拍去。

    只见一条庞大的黑獒翻滚出一丈以外,倒地不起,四肢不断抽动,痛得浑身乱颤,可见受伤颇重。

    蓦由暗影处传来一声暴喝道:“朋友,好重的手法,但是,用在畜生身上,未免有点过分吧!”随着话声,“嗖嗖嗖”三条身影,激射当常矮方朔董超定神一瞥,只见离身一丈处,并肩站着三位高矮不一的老人,傲然的注视着自己。

    活阎罗仇灿赫然站在左边,满脸怨毒的直瞪着。

    矮方朔董超心里渐趋明朗,暗忖:“这事十有八九,又是他们在暗中动的手脚。”

    他心里微微激动,不由怒极而笑说道:“失敬得很,真想不到仇老当家也在此供职,真是人生到处不相逢!”

    活阎罗仇灿双眉微扬,沉声说道:“矮鬼,别尽在嘴上卖乖,今夜……嘿嘿!”

    “嘿嘿怎样?”

    “这里就是你收场证果的福地!”

    “未必如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吧!”

    “是否简单,等会就知道!”

    活阎罗仇灿话声未敛,脚下暗踩迷踪步,双掌一挥,猛扑上来。

    他本来恨透风雷帮诸人,前次陆剑平大闹王府,把他挫辱得在王府无法立足,险些儿还把命送掉。

    此时好容易用尽计谋,才把对方骗进京中,撒下天罗地网,眼看就要手到擒来,故一出手就用全力。

    他功力深厚,在当今武林也是有数的高手,这一全力出击,声势也颇为骇人,只见一股如涛劲罡应掌而出。

    矮方朔董超哪曾把他放在心上,倒是今夜他们是早有预防,与围庄缉捕一节,好像如出一辙,今夜好歹要弄个水落石出。

    他心里想着,手底下可并不闲,等到劲风快要压体,突的一旋身,移宫换步,滴溜溜地转向左侧,双臂一抖,一股狂飙地卷射而去。

    气势较之活阎罗仇灿方才的一掌,几乎增强了一倍。

    活阎罗仇灿也是识货之人,哪有不知厉害的道理,迷踪步一加劲,身形向后飘开,避过正锋。

    矮方朔董超一招得手,哪再饶人,正想追纵扑击。

    蓦闻背后一声暴喝道:“再接这个试试!”

    掌随声发,劲应掌生,只觉一股强掹劲风自后汹涌而来,劲风带起微啸,压体生寒。

    矮方朔董超自救要紧,不遑伤敌,急将掌势顿住,展开奇奥步法,如陀螺般向右飘开一丈有余,面含不屑的朝身后老者微哂道:“谅来阁下不是无名之辈,竟效宵小行为,偷袭夹攻,可否把名号见告?”

    老者哈哈一笑说道:“宵小行为自是无名之辈,贱名匪号,哪值一提,不过对付你等心黑手辣之辈,自也另作别论,矮鬼!今夜你认命吧!”

    矮方朔董超知道此时和他们理论也是白说,怒极而笑道:“如此说来,你等是早有预谋,想以多为胜,这样也好,索性你们三人一起上,免得老夫多费手脚!”说罢,两手向后一背,傲立当场,根本就不把他们三人放在眼里。

    三位老者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生平闯荡江湖,几曾受过人家这样当面的讥讽?

    内中尤其活阎罗仇灿更是前仇新恨,一并涌上心头,再也容忍不下,暴喝一声喊道:“龚、姚二位当家,我们并肩子上,和这匪徒说理,总是白费,只有凭手底下的工夫才能制伏得了他!”

    话声甫敛,六掌齐抬,一时掌劲如涛,从三面合击过来,声势之大,确实罕见。

    矮方朔董超冷笑一声,展开奇奥轻功,连环绕步,向后飘退一丈有余,避过正面一股劲风,两臂左右一张,两股劲风分袭侧击二人。

    “砰彭”两声过后,三人身躯微晃,算是平分秋色。

    仇灿等三人见一击未成,乃互视一眼,三人猛扑而上。

    这时三人已愤怒交迸,出手已用全力,威势确是骇人之极。

    只见两丈范围以内气旋汹涌,如浪涛澎湃,震得枝叶四散纷飞,窒人欲息。

    矮方朔董超心中暗忖道:“看今夜情势,他们业已发动全力,自己人单力薄,时间愈长对自己愈发不利,连战硬拚,又是力所不逮,只有利用奇奥轻功游斗,与之周旋,寻虚捣隙,找机会下手。”

    心念一过,即展开轻功身法,穿梭在拳风劲气之间,应付尚能自如。

    陆剑平眼看矮方朔董超力敌三人,一时间拉成平手,暗忖:“此时不走,等到他们人手到齐,再想探查,那就要大费手脚了!”

    他展开凌虚步法,纵身跃上高处,两脚微蹬,身形如电闪般朝内里直射而去。

    凌虚步法,旷古绝学,他这一极力施展之下,真的轻如飞絮,快似飘风,只见一缕白光,飘忽闪射于高楼大树之间,平常人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人在飞腾。

    衙里面本来暗卡伏桩密集,步步陷阱,此时因全部集中注意力于矮方朔董超交手之处,而且陆剑平身形奇快,似一阵风般闪射过去,所以颇为轻易的就混进内院厢房附近,隐伏在暗影之处。

    这一带是一排平房,暗淡的灯火不时映照出晃动的身影,与短促的哼骂声音。

    陆剑平以奇高轻功身法,如落叶飘风般毫无声息的掩至檐下,俟间由窗口向房里巡视过去。

    房里的摆设却是相当简陋,一炕一桌之外,就是两张竹椅子,墙上一盏明灭不定的油灯,更显得房里的恐怖气氛。

    房间大部分没有人住,空洞洞的寂无人声,好像不是准备经常有人住的。

    临到最末第二间窗子的时候。

    蓦闻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妈巴子的,老子担了那么大的风险,才算把东西捞到手,告密报功他们全是拿现成的,现在推说为了防范风雷帮,反而把老子看紧了,难道还等到风雷帮全部消灭,才能恢复老子的自由?”

    另一个宏亮的声音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瓢把子对你也是一番好意,只怕你一露脸就要全盘皆输,所以希望你暂时再忍耐几天,好在风雷帮指日可下,那时由瓢把子领率整个绿林同道,天下岂不是我们的!”

    沙哑的声音用着怀疑的口气反问道:“当初我去卧底的时候,还不是同样的说法,现在栽赃已经成功,还要把老子看住,难道要别扭一辈子不成!”

    陆剑平这才看清,炕上躺着一个年约三旬的壮汉,两眼环睁瞪着坐在门口的一位将近五旬的老者。

    他微一思索,知道本帮此次突遭变故,可能就出在炕上那人的身上,坐在门口的老者,等于在监视他一般。

    他纵身一跃,从后坡跃上屋顶,临到脚尖点及瓦面的时候,故意带动一点轻微的响声,旋即倒身伏下。

    坐在门口的老者,闻声知警,站起来随手把门一关,从外反闭过来,迅即腾身,直朝屋顶窜去。

    哪知正想拧腰运转身形,蓦觉一缕极强劲风,突向腰间疾射而来,身上一麻,“彭”的一响,摔在地上。

    陆剑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奇奥虚空点岤手法,点倒对方,立即飘身落下,打开房门,闪身进去。

    炕上那人,只觉眼前人影一晃,知觉已经麻木。

    陆剑平随手一抄,将那人挟在胁下,双脚一蹬,朝来路退去。

    他功力深奥,胁下虽然挟着一人,但飞驰起来,仍然迅似飘风,捷如矢射,眨眼之间,他已跃出院墙外面。

    忙嘬口一声微啸,展开脚步,朝亲王府飞驰而去。

    矮方朔董超力敌三人,一时间虽不至落败,但亦不敢稍微疏神大意,只是躲闪游斗,难有反击的机会。

    五十招一过,他心里有点不耐,暗忖:“像这纠缠下去,不出全力绝难有获胜的机会,时间一长,说不得还要吃亏!”

    心念一过,手底倏的一加劲,一连攻出九掌三腿。

    仇灿等三人,在猝遭突袭之下,一时措手不及,被迫退后三尺,他们正想合力反击。

    哪知矮方朔董超一招得手更不饶人,蓦的双手一抖,两缕乌光像闪电般应手而出,敢情他已发出了独特奇奥的鸳鸯弹。

    仇灿等三人正闪身避过,而两缕乌光有如生了眼睛似的,跟踪追击过来。

    一声凄厉长嚎,右方一位老者,短小的躯体在惨嚎声中砰然倒在地上,右肩胛骨尽被击碎,痛得他浑身颤抖不已。

    仇灿刚刚险避过鸳鸯弹的再次一击,突被这惨嚎的喊声怔了一下,乌黑的亮光,已自背后电射而来。

    “咑”的一响,他的背脊骨已砸碎。

    一股血箭,随着他倒地身躯,喷得地上一片殷红,人也昏死过去。

    正面那位老者眼看苗头不对,一闪身退入暗影之中,高喊一声道:“退后放箭!”

    一声梆子声过后,长矢自四方密集射来。

    矮方朔董超见多识广,哪会被这些箭阵吓住,一溜身形,转入树丛之中。

    他心念陆剑平,正不知应自何处着手,蓦闻陆剑平长啸一声,心知必有所获,不由暗喜,毫不思索的展动身影,从密林中穿射而出。

    哪知他身形一动,长弩如雨般纷射而来。

    他轻哼一声,双掌一挥,两股狂飙卷射而出,长弩均被击落他身后,藉着这一拍之势腾空而起,半空里划了一个曼妙圆弧,迅如飘风的闪射而没。

    他轻功有特殊造诣,这一拚力施展之下,快得有如一条白练,晃眼间走得身影俱杳。

    矮方朔董超一出九门提督府衙,朝约定的方向急骤飞驰。

    他一路纵跃飞腾,眨眼之间已驰出市区中心,来到一座低矮丛林里面。

    他嘬口一声微啸,陆剑平已同声相和。

    二人在林中稍一商量,将掳来的人岤道拍开,矮方朔董超含笑说道:“你是哪一舵的?

    什么时候卧底的?为何裁赃?希望你说个明白,将功赎罪,我们尚可不咎既往,网开一面!否则定必以帮规处置!”

    那汉子一闻帮规,心神不禁一怔,凄声说道:“弟子夜鹰洪成,系奉寒冰宫之命,在潼关分坛入帮,前次寒冰老人倾巢南下,分坛被毁,弟子迫于谕令,曾将海底名册盗出,交与活阎罗仇灿、此次来京,仇灿大闹禁城,杀死侍卫人员,故意将海底册遗下,案交九门提督侦办。不过,后为当今闻悉,不知何故,只是传见帮主一人!弟子完全奉命行事,丝毫无法自行做主,此时深自谴责,但大错已成,尚望帮主慈悲!”

    原来活阎罗仇灿自嘉亲王府缎羽以后,险险逃出生天,以京中再无立足之地,乃暗中联结旧日党羽,亟谋报复,于是借洪成盗出海底册为凭,夜入禁宫,惨杀侍卫人员,栽赃嫁祸,想置风雷帮于万劫不复之地。

    陆剑平闻言不禁怒恨交进,冷笑一声说道:“以仇灿在武林中的身分,想不到竟卑鄙到如此地步,这等人再也饶恕不得!”

    矮方朔董超微笑说道:“这正是因果循环,报应只差迟早,恶计未售,已毙命在老朽鸳鸯弹之下,此时为洗刷本帮清誉,说不得要——”话到中途,突然顿住,朝陆剑平一阵耳语,含笑继续说道:“洪成难得你迷途知返,再造可期,本帮绝不难为你,惟为洗刷本帮清誉,需要你同往王府一行,请嘉亲王保奏,谅可无妨!”

    洪成眼看帮主如此宽厚,感激得颤声说道:“这是弟子应办之事,我们此刻就行如何?”

    陆剑平微一颔首,三人相率向嘉亲王府的方向驰去。

    陆剑平等三人飞驰了一阵,嘉亲王府巍峨的宫殿已遥遥在望。

    眨眼间三人已来到王府门前。这时三更已近,王府大门已闭,进出多由侧门,陆剑平虽是轻车熟路,但也不敢过于这次。

    三人来到东侧门口,矮方朔董超朝里一拱手说道:“小可等来自温州归云庄,有要事须面谒王爷,有烦门官代为通禀则个!”说罢递进一份红帖。

    门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说道:“王爷最近提早归寝,你们且请梢待,看你们的造化!”

    大约盏茶工夫,内里转出一位管家装束的中年人,朝陆剑平等三人一招手说道:“请随在下来!”

    一行人穿过一座大花园,来到内花厅门口,嘉亲王早已降阶相迎。

    陆剑平等三人抢前数步,一揖到地说道:“夤夜造扰,擭罪已深,怎敢蒙大人接待!”

    嘉亲王哈哈一笑说道:“陆先生才华盖世,当今皇上时常念及,本爵重获亲近,增光不浅,各位都是当代英豪,不用拘俗套,里请!”

    说罢一摆手,当先步入,陆剑平等亦随后跟进。

    众人坐定之后,陆剑平欠身说道:“此次草民遭人栽赃嫁陷,弄得有家难投,现在真相虽已大白,尚请大人援手,俾便洗刷。”

    洪成遂把活阎罗仇灿等蓄意嫁陷前后始末,详细说明。

    嘉亲王微一沉吟说道:“此事当今皇上亦甚惦念,各位不如在此间小息,趁早朝之便,陆先生随本爵入朝面圣,方可迎刃而解。”

    陆剑平等唯唯应是。

    五更将近,嘉亲王随带陆剑平入朝,矮方朔董超与洪成二人仍在王府候命。

    卯时甫过,陆剑平才始回府,精神奕奕,面现喜容,朝矮方朔董超微笑说道:“尚幸此行不虚,一切只等待佳音了!”

    陆剑平计算时日,与黎雯约晤时期已迫在眉睫,拟立即起程前往地煞谷,后因嘉亲王盛情难却,强行留下盘桓了一日。

    至第三日天色微明,留洪成在王府候案,陆剑平与矮方朔董超始行辞去,朝地煞谷而去。

    时值深秋,黎明寒风习习,沁人心脾。

    陆剑平与矮方朔董超一路兼程紧赶,于第四日薄暮时分,他们已经来到武当后山的地煞谷谷口。

    那曾经困扰过他而展现在谷口的乱石堆,这时看起来却熟悉得多了。

    他轻易的穿过乱石堆,直朝谷里走去。

    谷里的景象,看起来都觉得那么甜蜜与轻松,回想起前次黎雯离开地煞谷之时,心里不禁油然涌起一股无穷的甜意。

    继思不久之后,伊人即将重归怀抱、绮梦重温,精神益倍振奋起来。

    晃眼间好容易一天过去了,但伊人的芳踪杳然,心情不觉又趋沉重起来,暗忖:“黎雯作事认真,素来守信,黄山之会,不过互相印证一下,履践三十年前的诺言,同时东灵踪羽,西盲伤残,自难与南绝相抗衡,只有漠北无影客之后,堪与一较短长,且黎雯乍死玄关已通,功力较之一般同辈年轻人,均高出一筹,胜来谅非难事。”

    他屈指计算时日,黄山约期已届,伊人正该回谷,奈何末见倩影,心下不免怀疑起来,但仍以为她途中有事耽延,重行耐心等候。

    时已夜尽更深,万籁俱寂,陆剑平苦思不解,翻覆难以成眠,好不容易才挨到天明,正在室中踽踽独步。

    矮方朔董超到达地煞谷以后,酒瘾大发,整日浑淘淘的烂醉如泥,横卧石床之上,此时大约宿酒已醒。

    突然一睁双目,不由脱口惊噫一声说道:“怎么,掌座你还没睡!”

    陆剑平微一点首,干涩的苦笑一声当作答覆。

    矮方朔董超哈哈一声长笑说道:“这里临离黄山,何止千里路程,虽说我们都是练武之人,但也难保途中没有事故发生,逾期是极有可能的事!”

    陆剑平闻言,心下始觉稍解,直至第二日黄昏,黎雯的芳影仍是杳然。

    陆剑平再也不能按捺下去,急向矮方朔董超说道:“看情形定是被事情缠着,分不得身,莫非中途有何失闪!”

    这时矮方朔董超亦觉事有蹊跷,自然不能强辞劝阻,沉吟了一会,仍不断摇头说道:“以南绝的功力身手,恐怕当今武林能够和他接上几手的,实在没有几人,沿途相信尚无人敢挺而截击他们!”

    陆剑平沉思有顷,双眉一扬,说道:“如此说来,莫非是在黄山遇险!”

    说罢立起身来,继续说道:“此间有劳老长代为守候,黎雯小姐五日内如果尚未到达,则请迳返归云庄总坛,长老以为如何?”

    矮方朔董超乃颔首称善。

    陆剑平心急如焚,立即展动身形,向谷外飘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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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黄山之会

    此时五更初过,万籁俱寂,只有微带轻啸的山风,任谷里徘徊。

    莹白的月光,像照妖镜一样,照射得所有幽灵鬼魅全都躲藏起来,树顶崖端,一片银白。

    陆剑平为了争取时间,把轻功施展到极限,尽夜兼程,拚力兼赶。

    他身形如一阵飘风般一闪而没,眨眼之间,就是好几十丈。

    经过一昼夜的飞驰急赶,于第三日凌晨时分,已经赶到黄山信始峰头。

    峰顶一片漆黑蓝色的磷磷鬼火,抛射飞腾,随着中间汹涌的黑雾,翻腾澎湃。陆剑平功力深厚,虽是黑雾弥漫,蓝磷冲霄,但仍能依稀看得清楚。

    只见黎雯盘坐场中,闭目垂帘,身外冒起一层浓重的白色气体,黑雾蓝磷,洒到白气边缘,立被阻挡。

    但是黑雾蓝磷来势愈来愈凶,白色气体却渐有消退的现象,而黎雯却面色惨白,眼看吃力异常。

    陆剑平一眼看清心上人坐困场中,不由脱口呼道:“幽灵磷雨阵!”

    原来黎雯自随七绝书生回到岭南,苦练“坎离真气”与“七绝箫”法。

    好在她生死玄关已通,且幼从独孤子专习玉箫,所以练起来进境异常神速,不及百日,已可将“坎离真气”贯于箫声之中。

    半年约期一到,她已将“坎离真气”练到运用自如,收发由心,更可由抑扬顿挫的箫声中输送出来,杀人于无形之间,端的骇人之极。

    七绝书生以爱徒功力进境神速,心下暗喜深庆所传得人。

    等到约期的前三日,七绝书生命黎雯整装北上黄山,应约赴会。

    师徒二人,相处虽仅数月,一旦离别,不期然仍有依依难舍之态。

    黎雯想起自己身世凄零,独狐子中途仙逝,所以养成孤独善感的习性。

    此次倏逢乍别,又是会短离长的景象,怎不令她油生凄然之感!

    七绝书生哈哈一笑说道:“傻孩子,人生无不散的筵席,得便为师自能随时前往归云庄相晤,以你现时的功力,此次黄山赴约谅还不至有何阻碍,孩子,你尽管去吧!”

    黎雯听说归云庄,蓦的想起心上人,不久即可重行聚会,心里一甜,随点头向南绝一拜,转身朝岭外走去。

    她此时功力倍增,已可列入武林顶尖高手,心里这一甜喜,更是拚力兼赶,飞驰起来,真是快如电闪雷奔。

    她长处地煞谷中,走惯了山路,所以全拣着近路走,翻山越岭,纵跃飞腾,踏枝履叶,如履平地。只见她身形一沾即起,快如一阵飘风,轻似柳絮飘萍,眨眼之间,已在百丈以外。

    经过两昼夜的紧赶狂驰,于到达黄山之时,却较约期早到了半日。

    连日奔波,恁她功力再高,此时也微感疲劳。

    她觅一静处稍事调息,把精神恢复过来,方朝信始峰头走去。

    此次三十年黄山之会,虽说是世外四绝私人诺言,但早已轰动整个武林,凡是黑白两道稍有名头的人物,莫不蜂拥而至,一睹盛会。

    黎雯到达峰头之时,已是万头钻动,人潮如涌。这时场中空地上,只见东北两方的石头上面两位年轻男女,全都是双目微阖,静静的等待着。

    黎雯一眼看清,坐在东面的俨然是幽灵公子,北面那位年华双十的少女则尚未见过,看她座位的方向,当然知道她是北王无影客的传人。

    她看时光已经不早,纵身一跃,展开陆剑平所授的凌虚步法,射落在南面座位跟前。

    凌虚步法,旷古绝今,她这一跃射当场,身形曼妙之极,激起围观的群雄一阵喊好与掌声。

    日正当中之时,幽灵公子首先起立,朝四周微一拱手说道:“在下东灵宫幽灵公子,奉严命参与本次盛会,现在约时已届,西方盲叟传人尚未到达,似应作罢,两位姑娘意下如何?”

    坐在北面的无影客传人起立含笑说道:“小女子阮绛雪,系奉家师无影客之命前来,西方盲传人未至,或因路途遥远有事耽延,此刻日方正中,不如再待一刻,逾时再作别论如何?”

    黎雯除自行介绍以外,当然无异议的赞成。

    幽灵公子见多数首肯,亦只唯唯坐下。

    盏茶工夫以后,二人开始抽签决定先后次序,第一场北王对南绝,再由胜方接战东灵。

    幽灵公子暗中深自庆幸。

    黎雯与阮绛雪二人,同时冲前数步,住场中—站,相对而立。

    双方微微一福,说道:“有僭。”

    阮绛雪单手往眉上一探,一缕蓝光闪处,长剑业已出鞘。

    劲敌当前,黎雯自也不敢大意,身形微闪之间,白玉箫已执在手中。

    二人展开身法分朝东西方向顺势游走了一阵,互相交换了一个位置,微一停顿之后,不约而同的向中央进步欺身。

    阮绛雪剑走偏锋,一声“看招”!招化“白蛇吐信”直刺黎雯左肩井岤。

    黎雯脚踩凌虚步法,往右一偏身避过剑锋,右臂一抖,白玉箫直向剑身点来:阮绛雪这招原是虚式,招到中途而白玉箫已经点到,急一领剑诀,圈剑往回一收,脚下绕步回旋,剑化“织女投梭”直鼓黎雯右手腕脉岤。

    黎雯一箫落空,对方剑尖已到,忙沉肩收腕,一飘身闪到对方右侧,右手一领玉箫,点向阮绛雪右太阳岤。

    她身法奇怪,箫招带起轻啸,敢情她已将“坎离真气”贯入玉箫之中。

    阮绛雪剑未收回,而轻啸已到,迅即展开独特的无影步,一闪身飘出八尺以外,避过这电闪的一招。

    这时她微感激怒,将全身内力贯注剑身,蓝色的剑芒倏然暴长两寸有余。

    她娇叱一声,蓝光一闪,再次拥上。

    黎雯滑开轻灵身形,穿梭于蓝芒之中,玉箫一扬,轻啸微起,与蓝芒绞缠在一起。二人这一展开身法,全是以快打快,互抢先机。

    临到快速的时候,根本就看不清那是谁的身影。

    只见蓝焰上下翻腾,白光前后闪动,如两条灵蛇般缠斗起来。

    五十招过去,双方运转之间,更加轻灵快速。

    出手递招,更是间不容发,攻其必救。

    真是险到一羽不能加,一蝇不能少。

    百招以上,双方身法更是快如飘风。

    三丈范围以内,砂石飞扬,窒人欲息。

    蓦闻一声娇叱,两条身影,倏即分开。

    阮绛雪娇喘连连。

    黎雯亦微感吃力。

    她们全是为维护师门数十年声誉,在胜负未分之前,怎能就此罢手?好歹也要分个先后。

    尤其是阮绛雪,她在内力方面,明知道稍逊对方半筹,但她仍希望凭自己独特的轻功与奇奥的剑法,作背水一战。

    她娇笑一声,未见如何作势,身形微晃之间,即腾空八尺以上,半空里拧腰一旋,身如彩凤凌空,曼妙无比的盘空一匝。

    右臂一抖,蓝色的光芒从黎雯罩头洒下。剑带急啸,威势确是骇人之极。

    黎雯只觉眼前一晃,百十道的蓝色剑芒从意想不到的方向如雨般骤然洒下。

    她急忙展开凌虚步里的救命绝招“连环绕步”,身形连闪,飘射出二丈以外,不由暗忖:“这是哪一种剑法?”

    正在微一迟疑之间,阮绛雪的身形正如鬼魅一般飘然掩到身后,一挺剑尖,蓝芒带着劲风,直点黎雯后脑“玉枕岤”。

    黎雯听风辨器,心下微怔,幸她临危不乱,在脚尖尚未及地之时,猛的一提气,双臂往后一按,硬把下降的身躯向前飘出二尺,险险避过这一招。

    虽然心里微微一怔,但亦激起她好胜之心。

    她脚尖微一点地,身形凭空拔高一丈,凌空一盘旋,身躯平卧,有如游龙掠空,掉首反向阮绛雪扑去。身形的曼妙悧落,较阮绛雪犹有过之。

    无影客轻功超绝,早已驰誉宇内,阮绛雪乃其嫡传弟子,早已尽得乃师所傅,此次黄山之会,满以单凭师门独步武林的无影步与奇幻剑招,在人前显耀,为师门争光,哪知一经比较起来,显然较为逊色,芳心已凉了半截。

    正当怔怏之际,黎雯的白玉箫已经挟着一股劲罡,向地左肩点到。

    “坎离真气”足可碎石,裂碑招式一经递出,劲罡已经光临,阮绛雪只觉一股凛烈寒风刺体裂肤。因来势过于迅疾,再旋身回避,时问上已是不及,忙将体内真力全部贯注剑身,猛然一抖手,一招“分花拂柳”硬向玉箫撩去。

    “铮”的一声清响,蓝芒向后蹦开一尺有余。一条倩影,乍落当常原来阮绛雪运足全身功劲,贯注剥身,硬向玉箫挥去,但因“坎离真气”乃玄门至高神功,平常内功怎能抵挡得住?所幸她功力深厚,一砸之下,只把剑身蹦开尺余,心里真气一泄,倏然落地。

    黎雯以为这一招必使对方势难幸免,哪知就在剑芒一闪之际,自己的“坎离真气”微感一顿,深佩对方功力,确实不同凡响。

    但她一招得手,瞻气顿豪,随着身形下降之际,玉箫趁手一举,“坎离真气”又复从后迎头罩下。

    这一招迅如奔雷,阮绛雪在力竭之下再也无法躲闪,无可奈可之下,随手挺剑向上一扬,只听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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