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着却把后面二人呆住了,因为他们二人职任内宅护卫,不能离开得太远,此刻追到浮桥边,连埋伏的暗卡子也招呼不出来,就知事情不妙,但来敌在前,怎容遽然退回,二人一商量,即分出一人转身退回宅中,另一人继续追下。
千里独行眼看退去了一个,心里一松,胆气顿豪,忙止步回身,凝神等待。这时他才看清,来人年近五旬五短身材,步履矫捷,眨眼间已飞驰到他身前约有二丈处站祝矮小老人冷冷的说道:“阁下是否风雷帮人,希望说个明白再走!”
千里独行一扬双掌,哈哈笑道:“谅你还不配问,赢了这双肉掌再说吧!”
矮小老者不禁怒由心起,杀机陡现,暴喝一声道:“贼子胆大包天、目无王法之极,看掌!”
双掌挟如山劲气,朝千里独行胸前送到。
劲带微哨,威势亦甚骇人。
千里独行微哼一声,身躯微退半步,用八成劲力,朝来势拍出一掌。
双方掌劲一接实。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人均被震退一步。
千里独行心知对方内力稍逊自己,一招试过,胜算在握,突的低喝一声道:“也接我一掌试试!”
双掌蓄足全力,猛朝矮小老人拍去。
掌随声出,劲风应掌而生,劲风如惊涛拍岸,绵绵向对方压至。
矮小老者见适才一掌,秋色平分,心里惊惧念头一扫而空,此时对方掌劲一发,竟毫不犹疑的全力拚出一掌。这下亏可吃得不小,双方劲力一接实,立即被震退五步,胸头血气翻腾,眼前金星直冒,显然已受微伤。
千里独行一招得手,豪气更高,正想再次出掌。
蓦然——
对方身形一闪,疾如飘身向左横跨三步,占住上风的方向,上身运劲微拱,双臂圈护胸前,掌心向外,渐渐由白转红。
只见他双掌向外一接,一股灼热气劲,应掌而出。
千里独行经验何等老练,见对方出掌焰气迫人,不禁惊呼一声道:“赤焰掌!”
这种掌力,乃引动全身三昧真火,运内功由双掌拍出,必须童身才能练成,一旦中上,内腑即被烫伤,无药可医,端的阴毒无比,设非深仇大恨,不愿轻易出手,因为这种掌力,极为消耗真力,但若对方内力较高,则掌力不易迫近,千里独行乃大行家,深知这种掌力歹毒厉害,幸亏适才对上两掌,自己内力尚胜对方一筹,口里虽惊呼一声,但仍沉着应付。
他气纳丹田,功运双臂,运足全身功劲,双掌拚力朝来势一拍,只听“波波”几声连响,灼热烈焰,被压得四散纷飞。
由于自己是站在下风的地方,所以灼热的气焰虽被吹散,倏又顺着风势卷来,心头微感窒息,须发也被熏焦了一部分。
矮小老人因为吃了刚才对方的亏,此次更不敢硬接硬碰,所以出掌之后,身形立即闪开。
此时一见对方掌力竟是如此雄厚,也不禁被吓得呆了。
千里独行被激怒得闷喝一声,跟纵又全力拍出一掌。
矮小老人正一怔之际,怎么也想不到对方掌劲又如此快速的拍到,同时赤焰掌最耗真力,人还未转过气来,而如山劲罡已经涌到,胸口上如被千斤重击,人也被震出八尺之远,张口吐出一股血箭,身躯倒地不起。
顷刻间附近树梢枝叶,被赤焰余波熏灼得一片焦黄枯干,千里独行对这种掌力的歹毒,也不禁摇头叹惜。他估计天时业已不早,忙展开轻功,仍然绕出假山,扑向吟凤阁。
陆剑平把凌虚步法施展到极限,人如流星般凌空激射,眨眼间已经越过两座院落。
正在急骤飞驰之间,突然离前面约有十丈的瓦面,一条迅疾人影一闪而没,饶他耳目聪灵,也只是隐约间微有感觉。
心中不由暗忖道:“看对方的轻功身法高绝,为生平所仅见,难道就是活阎罗本人?否则也是西方盲叟,这里他们人多,动起手来,诸多不便,好歹先行把他引开,也好下手!”
思念已罢,长身腾空而起,故意把身形一顿,让来人看个清晰,转身朝右边园中窜去。
飞驰约有一箭之地,星目斜向左侧前方一瞥,果见一条疾如奔马的身影,由右绕向前,围截过来。
陆剑平脚下一加劲,已经纵出园外,朝疏林中窜入,伫立在中间一块空地上。
不多时,后面黑影跟纵赶到,停立在身前三丈之处。
来人年近七旬,须发如霜,精神矍烁,双目炯炯如电,显见内功已有精纯的的造诣,身材修长,面目凶猛惊人,腰间掖着一枝阎王判。
陆剑平聪明绝顶,见物知人,暗忖始料不差。
他大敌当前,再也不能大意,忙一敛心神,蓄劲待备。
活阎罗仇灿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一声喝道:“看阁下身手不凡,谅来即是传说中的新任风雷帮帮主八臂金龙吧!小小年纪出道未及一年,就闹得江湖血雨腥风、鸡犬不宁,今夜不请自来,别怪老夫心黑手辣,要为江湖上屈死去的同道一清宿债!”
话声阴沉之极,有如夜枭长啼,在他狰狞的脸孔上,笑起来实在比哭还要难看。
陆剑平看着就恶心,此刻看他狂傲自大,溢于言表,心中更加怒极,故意哈哈一声长笑,笑声有如沉雷,震得活阎罗两耳嗡嗡作响。
活阎罗仇灿这才意识到对方功力超绝,忙亦凝神戒备。
陆剑平笑声一敛接着说道:“江湖恩怨仇杀,全凭手底下分出曲直存亡,有本事尽管施展出来,本人自会如你心愿。”
仇灿出身长白派,后来投身绿林,生平做案从来不留活口,手中一枝阎王判,有神出鬼没之能,故博得活阎罗的外号,三十年前武林高手,四处兜截,在中原无法立足,乃投入西域天龙寺再练绝学,与盲叟有同门之谊,十年后二次出山,返回中原,几无敌手,益见狂傲嚣张,闻言磔磔一笑道:“只要能在老夫手下走上三十招,今夜之事,暂时一笔勾销!”
陆剑平微笑说道:“莫说三十招,就是百招在下也要周旋到底,但是——”话锋故意顿祝“但是怎样?”
“设若阁下不敌,又当如何说法?”
活阎罗仇灿一沉吟说道:“那么今夜之事,老夫暂时袖手不管,让你前往吟凤阁,不过府里其他所在,绝不容窜扰一步。”在他以为就是三十招不能将对方收拾,吟凤阁方面藏僧有万全布置,不劳自己出乎,万一对方侥幸得手,待他一离开吟凤阁范围,仍原是在府中,同样可以出手拦截。这是他老谋深算、十分毒辣的手法。
陆剑平的江湖经验仍嫌不够,不加思索的脱口说道:“如此也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仇灿话声甫落,不待陆剑平招呼,双臂平举胸前,两手一缩一抖,拍出一股极为柔和的劲气。
陆剑平眼看对方出掌无劲,心知后面必有毒着,果然念头尚未敛没,阴柔掌劲已绵绵涌到,骤然间周围三丈之处,尽在对方掌劲笼罩之下,声势愈来愈大。
陆剑平急忙展开金刚不动神功,先护住周身,对方的阴柔掌劲,一临到护身神功边缘,即“波波”几声微响,消失于无形。
他双掌运足劲力,猛朝来势拍去。
仇灿眼看自己独门的太阴掌掌劲发出,却如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心中正在惊凛,突然一股力可崩山的劲罡,如骇浪般汹涌而到,急忙再运功劲,迅捷的朝对方一抖。
两股动力一接实,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双方身形各被震退了一步。
其实活阎罗哪里知道,他是幸而第二掌应变迅速,才不致当场吃亏,如果真的一掌接实,也非得受伤不可。
但他心里也微有感觉,光凭内力,自己不及人家,同时对方可能还有佛门护体神功,否则太阴掌力一经用出,绝不致毫无反应。
心念至此,不由寒气直冒,忙抽出腰间阎王判,跨前一步,右手一探,直刺陆剑平右肩井,判挟啸声,招式迅疾无比,显见已有精纯的火候。
陆剑平冷笑一声,右脚后退一步,身形半转过来,左掌顺势直劈仇灿臂儒岤,应招变式,俐落之极。
仇灿招式落空,对方掌势已到,忙向右前冲一步,一紧手中判,展开生平独擅的六十二招雷霆判法,出手如风,判夹雷鸣,有如雷霆万钧之势。
陆剑平凝神一志,展开凌虚步法,飘忽在判影之中,乘隙出掌回攻。
一时哨声如雷,掌影缤纷,震得三丈范围以内,枝叶纷飞,尘沙弥漫。
眨眼间十招已过,双方攻势更见凌厉快速,判风掌劲,挤得圈内空气“波波”作响。
一个要维护数十年的英名,出手尽是绝招。
另一个要为本帮的信誉,展开神奇身法拼斗。
陆剑平眼看三招已过,心知必须施展绝学制敌,忽的身形一转,双臂一圈一抖,“龙蛰深渊”已应掌而出。
回龙秘笈,旷古绝学,尤其陆剑平在这时施展出来,真有泣鬼惊神之功,风云为之变色。
只见层层掌影,从四周罩向活阎罗仇灿身上各大岤。
仇灿见对方掌式一变,掌影如雨般从意想不到的方向迎头罩下,不由心里一怔,忙拼力挥动阎罗判,朝密集的掌影中一连递出六招,才险险地避过。
陆剑平见来势凶猛,在招式尚未用老之际,身形腾空五尺,半空里双脚一弹,变成头下脚上,双臂一张,顺着下扑之势,“龙飞九天”已应势拍下。
活阎罗仇灿适才拼出全力,才始避过一招,惊魂甫定之际,更凌厉的一招相继扑到,哪里还敢硬接硬碰,身躯往后一仰,脚尖一点地面,朝后平射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微响,地上已经刨成尺余深的士坑。
陆剑平藉着这一拍反弹之力,两腿微蹬,人如鬼魅般跟随而去,一招“龙爪擎天”朝仇灿后胯拍去。
活阎罗仇灿双脚尚未着地,而身后劲风又至,他功力深厚,任不可能的情势之下,单凭精纯内力,硬把身躯干拔起来,往斜刺里飘出,但已经慢了一点,后臀上已被掌劲扫上,顺着前冲之势,修伟的身躯破摔出一丈多远。幸未受伤,双脚一挺,朝暗影处疾驰而去。
陆剑平一声“承让”,身形飘动间,继续扑向吟凤阁。
府里经过这么一闹,这时反而沉寂起来,寂静得有点大出意料之外。
他一心志在救人,哪里还理会这许多,仍然顺着千里独行所说的方向飞驰。
不多时,一座高楼孤伶伶的轰立云霄,因为离得尚远,看不清匾额上写的字体,不过约量地势,大概就是吟凤阁无疑。
他蹑足由疏林中穿出,正想越过这一段空地,蓦由两边林间,分左右纵出两位黄衣僧人,瞪着两眼,凝视陆剑平。
左边一人,以前在归云庄交手之时,陆剑平已经认识,另一位则是其余的十大护法之一。
此时左边黄衣僧人沉声喝道:“狂徒止步,此处乃巴金大佛清修之地,不容通行,若再轻进一步,就要你遗恨当场!”
陆剑平哈哈一笑道:“在下正有急事要会巴金大佛,尚希通报一声!”
藏僧轻哼一声道:“见不得人的东西,寅夜擅闯本府,已是死罪难赦,还要妄想进见大佛,真是不知死活,告诉你,你己身陷绝地,赶快早点自戕,洒家还可保你一个全尸,否则——嘿嘿!”
陆剑平看他狂傲自大得可笑之极,随即冷冷的接口说道:“否则怎样?”
“嘿嘿!剁成肉泥,来喂护院獒犬!”
“这倒不错,一举两得,在下索性成全你们吧!”
陆剑平话声末敛,双手猛的一抬一抖,迅疾的朝二人分别拍出一掌。
掌劲锐厉如刀,尚未接实,即有砭骨刺肌之感。
他这一骤然出掌,两名藏僧一时吓得措手不及,急展开“天龙大八式”中的救命绝招,“黄龙翻身”身躯倒向地上,滚向右侧,才始避过来招。
陆剑平得理不让,正想赶上追袭,两名藏僧已挺身立起。
他俩一招未出,即被来人迫得手忙脚乱,这份气可实在咽不下去,互相一使眼色,四掌齐抬从左右同时往陆剑平拍来。
二人为巴金大佛座前得力护法,平时颇为自负,这时联手出击,威势惊人,但碰上陆剑平这样罕见的身手,根本就没把他们二人放在心上。
等到两面劲风堪堪涌到之时,陆剑平冷笑一声,身形如飘絮般闪出圈外,反身双掌一拍,朝来势碰去。
“砰砰”两声巨响,两名黄衣僧人双双被震退五步,心中血气翻腾,喉头将甜之际,强行忍住一口鲜血,身躯摇摇欲倒,显然受伤不轻。
但二人生性顽强,哪会就此知难而退,微一调匀呼吸,即又双双暴吼一声,如困兽般疯狂向陆剑平扑去。
他们这一出手抢攻,着着尽是拼命招式,骤然之间也把陆剑平迫得后退一步。
陆剑平微哼一声,正待出掌反击过去。
一阵劲风,自身后扑到。
他未及出招,身形向右飘射出去,藉这一飘之势,双掌猛朝右边那位黄衣僧人右背拍去。
他连番遭袭,不由怒火高烧,此刻含怒出掌,也是拼出全力,掌劲一出,那位本已受伤的黄衣僧人,怎能禁受得祝右掌一按上去。
只听“卡嚓”一声,黄衣僧人整个右肩骨已被拍碎,身躯也被震倒地上滚出一丈以外,痛得他惨嚎一声,昏死过去。
他一掌得手,忙回身一瞥,原来身前五尺处,贴地蛰伏着一条粗壮有如小牛的獒犬,双目射出湛蓝的光芒,直瞪着陆剑平,蓄势待扑。
这时左边那位黄衣僧人眼见同伴受伤倒地,不由生出同仇敌忾之心,狂吼一声,双掌运足全身功劲,朝陆剑平左侧拍到。
蛰伏在地上的獒犬,一闻吼声,相继扑上。
陆剑平忙展开凌虚步法,身形一闪一纵,人已腾高二丈,半空里拧腰一弹腿,双臂一划,变成头下脚上,双掌顺着向下俯冲之势,朝扑来獒犬当头拍下。
哪知掌劲尚未发出,从斜刺里又疾如飞矢般腾空扑出一条更为庞大的獒犬来,前面双爪扑向陆剑平下击的双掌。
这种獒犬全是千百中拣选出来的,连头足有八尺多长,人立起来,前腿一伸,后腿一纵,已经高达一丈以上,与陆剑平俯冲下击之势,高度极为接近,稍微大意,恰好就破抓个正着。
陆剑平眼看獒犬如此通灵机警,实在是意想不到,忙叫足丹田动力,吸气提身,硬把下坠之势顿着,双脚一弹,人已飘射出三丈多远,伫立当场,心里也不禁暗呼好险。
他这里一动上手,矮方朔董超也自暗影处纵身跃出,正拟扑向中央高楼,两条黄影一闪,格灵、格光两位护法,已横住身前。
矮方朔见来人正是掳劫小凤的正凶,任他涵养功深也气得眼红似火,怒极哈哈一笑道:“六根不净的秃驴,西方极乐世界接引你不得,今日要你到十八层阿鼻地狱永坠轮回!贼秃,趁早快点预备后事吧!”
格灵怒哼一声道:“不知死活的老混蛋,佛爷上次走得匆忙,来不及超渡你,今日自投罗网,正是应劫遭报,早已注定了!”
“别打肿脸充胖子,归云庄若不是你们狭着尾巴溜得快,早已骨化飞灰,是谁应劫遭报,手底下先见真章!”
话声未敛,双手往外一抖,一股劲戾狂飓,直朝格灵、格光分别拍去。
他怒极出手,且为争取时间,故出掌叫足全力,掌劲末到,轻啸先临,卷得四周小树,飒飒作响。
两名护法也是识货的武林高手,见来势凶猛,忙同哼一声,四掌齐举,运足全身功力,直朝来势拍去。
他们心里满以为联合两人之力,必定稳*胜券,故才拼出全力,硬接对方一掌。
哪知双方掌力一接实——
“砰,砰”两声,二人已被震退一步。
矮方朔身躯微晃即止!
幸亏这一掌是朝二人分开拍出,力道已经打了一个对折,如若尽朝一人拍去,不死也是重伤。
二名黄衣僧人心里愈想愈冒寒气,再也不敢硬攻硬接。
矮方朔董超一招得手,不由哈哈笑道:“凭你们这点道行,也敢尽吹大气,来,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说罢,纵上一步,双掌一抬。
藏僧见对方迫近身前,闻言不禁分左右急行闪开。
哪知矮方朔董超行道江湖数十年,对交手鬼门道经验异常丰富,适才对遇一掌之后,两个眼珠一直在转动,就知对方已经吓得胆寒,所以这一抬起双掌,原是虚招,根本就没有用劲拍出。
等到两僧分向左右闪开之时,才始用力一抖,拣近身的格灵后背拍去。
格灵脚尖尚未落地,如山劲罡已压到背后。
“砰”的一声巨响,格灵整个庞大躯体被震出二丈多远,张口喷出一股血箭,连哼都来不及哼出一声,便已倒地上。
格光看得更是魂飞天外,急撮口一声胡哨,两条庞大的獒犬,如旋风般飞窜出来,分由左右直扑向矮方朔双肩。
矮方朔董超见来势异常凶猛,万难力敌,乃急中生智,身躯往下一倒,展开地趟拳法中的肘腿并用的独特工夫,滚出一丈多远,双脚一挺,人又纵立起来。
哪知这两只獒犬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在一扑成空之下,立即掉转头来,电闪般跟纵再次扑上。
而藏僧格光,也乘机从侧面偷袭一掌。
在这种三面连续环攻之下,设若换了一位功力稍弱的人,只要一方击中,不死也得重伤。
好在矮方朔经验十分老到,临危更能沉着应变,但以来势过掹,再待用劲腾身,时间上已经不许可了,忙藉着纵立之势,双臂一张,藉着一口丹田内力,硬把身躯拔高五尺。身形刚刚纵起,而獒犬的前爪,恰好由鞋底擦过,真是险到极点。待到劲力将尽之际,半空里拧腰弹腿,曼妙无比的飘落在一丈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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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杀人獒犬
且说千里独行赶到吟凤阁西面,离阁还有三十丈左右,就听到叱喝与兵器互撞之声自南、东两面隐隐传来,心知陆剑平等二人已经动上了手,为了要配合早先安排的三面环攻的计划,以便分散对方实力,乘虚抢入阁中救人。
他毫不犹豫的纵身窜入,果然这一带戒备较为松驰,只有一位藏僧现身将他挡住,立即飞身*了上来。
千里独行为争取时间,一出手就急劲的连环抢攻,身法快似飘风,闪电掌更是迅疾无比,只见人影飘忽间,挟着千层掌影罩向藏僧周身各大岤。
十招不到,藏僧已被迫得步步后退,情势颇为危殆。
千里独行正要得手之际,蓦闻藏僧大喝一声,飘身暴退五尺。
千里独行双脚一蹬,如影随形的迅捷跟纵而上,双掌一招,正想朝藏僧后背拍去,突自左右两边迅如飞矢般扑来两只硕大无朋的獒犬。他这一掌拍出,藏僧不死也得重伤,但自己也难逃獒犬的扑击。
他久居西南,对此种獒犬的凶残暴戾知之甚详,明白这种獒犬爪牙均有剧毒,只要被它一击扑中,很少可以幸免的,况且此时还是由两面扑到!
他自救要紧,无暇制敌,双臂一抖,硬将前冲的势子顿住,身形也随之腾空拔高二尺,獒犬扑来的四爪,刚刚由脚底下窜过去。
千里独行深知此种獒犬,躯干壮健有力,长于前扑,转向亦颇灵活,但回头反噬,那就笨得多了。
他趁着獒犬扑空之际,身形微偏,右脚一点獒犬项背,轻飘飘落在一丈以外,立即展开醉八仙身法,身躯摇摇倒倒,如风摆莲荷,迅捷的围着獒犬游走起来。
千里独行这一施展开飘忽的步法,就是一般武林高手都很难捉摸得到他的转动方向,两只獒犬更是眼睁睁的直呆着。
在旁的黄衣僧人,看得心急如焚,忙用藏语暴喝一声,身形由斜刺里扑上。两只獒犬一闻喝声,同时分由左右追扑过来。
千里独行正要如此,一见人大分由三方向扑到,只见他身形闪处,轻灵无比的脱出圈外,倏忽转到藏僧身后,左掌一挂,朝黄衣僧人胸后拍去。
黄衣僧人只觉眼前一闪,对方身影已沓,正在微怔之间,背后劲风袭到,他功力本亦不弱,急忙纵身向右跃开。
千里独行正要他向右边闪避,故只用左掌抽出,待他身形一动,右掌猛的一抖,虽然力道不大,但也把藏僧庞大的身躯飞快震出。
只听“砰”的一响,黄衣僧人整个身躯和右边的一只獒犬,碰个正着。
獒犬在急劲之下,一扑成空,前腿尚未着地,忽被藏僧从侧撞个结实,这一来激发它凶残的兽性,在身躯将倒之际,很自然的伸开前腿朝撞来的人抓去。
“嗤”的一声裂帛巨响,接着一阵长嗥,藏僧身上的黄铯僧衣,从肩背上连肉被撕下一大块,痛得浑身颤抖。
千里独行一招得手,哪再饶人,就在藏僧受伤之下,快速无比的又拍出一掌。
“砰”的一声巨响,黄衣僧人后背“灵堂岤”被拍个正着,身躯再向獒犬撞去,喉头一甜,一股血箭,如喷泉般淋得獒犬满头都是。
千里独行急忙展开超人轻功,一闪冲过獒犬,轻捷无比的向吟凤阁窜去。
但是左边的一头獒犬,亦如风般跟踪直上。
千里独行一闻身后风声,即知獒犬已跟纵扑到,忙走之字形,身形左右不停的向前急驰。
獒犬身躯庞大,翻身追扑,极感不便,还没有追上十丈,已疲于奔命了,它生性凶残,遇事绝不肯退后,故一味的急赶紧追,但已落后了一段距离。
千里独行眼看阁楼已近在咫尺,只要再两个起落,就可到达楼中,心中暗喜。
蓦的一条红影,如旋风般从半空中闪到跟前,双掌挟推山填海的劲罡,猛朝千里独行前驰的身躯当头拍下。
这时两下里用的都是急劲,千里独行轻功再是高绝,急切间自也难以躲开,好在他交手经验异常丰富,临危不乱,脚一打千斤坠,身躯顺着下泻之势,倒地往右滚出八尺开外,才算避过掌劲正锋。
但因来势过于威猛迅疾,当他身躯在地面上一滚之际,左肩胛上已破掌劲边锋扫上,幸未伤及筋骨,只痛得他微哼一声,挺身立起。
展眼一瞥,原来是巴金大佛,正面含讥诮的微笑着。
千里独行不禁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一代大师,竟效狐鼠之流,暗中突袭,一旦传入江湖,不怕有损大师声誉?”
巴金大佛两眼圆睁,暴喝一声道:“狂徒不必徒逞口舌之能,寅夜擅闯禁地,已是格杀无论,尚敢掌伤院中护法,更是罪加一等,快点自绝,还是你的好下场,否则死活都难!”
千里独行怒极笑道:“像你这样六根不净的秃驴,眼中哪有王法二字,现在势穷理绌,又抬出王府的招牌,真是恬不知耻!”
巴金大佛闻言狂吼道:“狂贼,你简直活得嫌长了,老衲今夜留你不得!看掌。”
说罢双臂一圈一撩,双掌极其诡异的分前后拍出。
一缕柔和的气旋,徐徐向千里独行身前涌去。
千里独行因见适才巴金大佛一掌扫上肩胛的沉雄掌劲,早已全神戒备,此刻见对方出掌无声,以为是虚招诱敌,更加提高警觉,忙飘身向右横跨三步,凝神待敌。
果然给他错想错着,当他身躯横飘之际,一股强猛劲风,却后发先到,如惊涛骇浪般卷射而来。
他双脚一点地面,急忙运足全身劲力,功运双臂,拚力抖手拍出一掌。
两股掌劲一接实。
“砰”的一声,二人均被掌劲震退一步。
千里独行自知对方内力高出自己半筹,适才若非横跨三步将对方掌劲消去了不少的力量,如果真的硬接硬碰,后果实难想像。
巴金大佛身躯魁伟,劲力沉雄,一味的拚力抢功,只见劲风虎虎,掌影缤纷,周围三丈以内,被激荡得尘沙蔽天,空气压人欲窒。
他惊骇之余,更加小心应付,展开轻灵身法,飘忽闪避,走的尽是边锋,有时乘隙也回攻一掌。眨眼之间,三十招巳过。
千里独行尽是腾挪闪避,毫无还攻的机会,幸亏轻功有过人的造诣,一时还不致落败。
且说陆剑平飘身脱出最后一条獒犬扑来之势,心中不由暗忖道:“这种獒犬极为机灵凶猛,在互相照应之下,实在不宜力敌,但它们的一切动作,均是受藏僧暗中指挥驱使,要想制服它们,还是乘机先向黄衣僧人下手。”
念头在心里电闪的一旋,已给他想出一个制敌的办法,脚下一用劲,电转风飘般反向左边游走过去。
他这一移动身形,左边那只獒犬的眸光,已眈眈的跟着栘转过来。
陆剑平突然一闪身,绕向獒犬左侧,探手撤下烈日巨剑,脚下故意稍微一顿,一股猛烈的劲风已当头罩下。
他展开凌虚步法,身形一闪,轻飘飘跃出五尺,脚尖一点地面,人又腾高一丈,利用凌虚步法的独特身法,半空里一旋身,迅捷无比的反朝右侧黄衣僧人扑下,右手剑一抡一撩,一招“日轮初升”已应势而出,同时左掌一招“龙飞九天”拍向另一只扑来的獒犬。
他这两招施展出来,威势确实骇人之极。
黄衣僧人正在伺机偷袭,万想不到陆剑平身在半空忽然回身飞翔,反冲自己而来。
黄衣僧人睁眼凝视来势,蓦觉一轮红日涌现当头,炽烈的光芒照得两眼昏眩,根本就看不清楚陆剑平人在何处。
他心知不妙,急忙展开天龙大八式中的救命绝招“黄龙翻身”,身躯向地面倒下,希望滚出烈焰范围以外。
但他哪里预料得到烈日剑法旷古凌今,剑式经施展出来,要功力奇高惊觉得早,才可抵挡得住或是闪避得过,否则很难逃出剑下。
黄衣僧人功力较之陆剑平原已相差了许多,此刻在烈日光芒照射一怔之下,躲避却嫌慢了一步。
只见金光一闪,血雨四溅,惨嗥一声,半个脑袋,已被抛飞半空,白色脑髓,洒满地上。
“啪”的一声,庞大的尸体,已仆倒地上。
此时右侧那只獒犬正想纵身扑来,突给陆剑平左手一招“龙飞九天”拍个正着,狂吼一声滚向一旁。
幸亏它皮粗毛厚,尚未伤及筋肉,但已激发起它凶残的兽性。
陆剑平猛吸一口清气,身躯再一盘旋,极其美妙的飞翔到那只獒犬身后,双手一合,两腿一张,迅疾无比的朝獒犬背脊俯冲直刺下来。
獒犬身躯壮大,回身有欠灵活,自然无法看清来人自背后上空袭来,但也机警异常,一听上面风声,即知兵刃袭到,急向前一猛冲,才始险险躲过。
陆剑平哪容它再脱出手去,双腿微弹,如影随形般又复盘空赶上,再朝后胯抖手就是一剑。
獒大藉着前冲之势,躲过致命一招,前爪尚未着地,而陆剑平的剑尖又到。
只听“噗”的一声微响,烈日剑已刺进獒犬后臀一尺多深,痛得地狂嗥一声,浑身颤抖不已,陆剑平手底一加劲,剑势顺着后腿倒剁下来,人也飘然落在地上。
这样一来,獒犬的后半部,整整被剁成两片,大肠流得满地都是。
陆剑平正待转身之时,而另一只獒犬,已毫无声息地慢慢挨近身旁,前腿微拱,从斜刺里迅疾无匹地扑向陆剑平。
陆剑平眼看来势过疾,距离既近,腾身已难,只凭双肩一摇之力,硬将旋转之身,倒扳过来,但所持长剑,已被獒爪碰个正着,“呛啷”一声,长剑被震高尺余。陆剑平本来斜窜的身躯,更被这一震之势跄踉冲出去三步。
这只是电光石火之间,仅仅毫发之差发生的变化,情势是险极危极。
他一凛心神,不由怒火上升,一声龙吟长啸响彻长空,身形一纵,腾高三丈以上,半空里拧腰蜷腿,双臂一张,人如一只大鹏盘空飞翔而下,单掌一扬,劲风自偏左上空朝獒犬当头拍下。
虽然这是诱招,但他内力深厚,出手也自沉雄之极。
獒犬机警异常,一见劲风罩体而来,身躯似旋螺般向右窜去。
陆剑平左掌一击之后,双肩微摆,右手烈日剑,已猛劈下来。
只见金光闪烁,剑带轻啸,如电般飞洒而下。
獒犬身躯才始转动,前腿刚刚向上,而剑势已如瀑布般倒泻而下。
但它藉着体壮力大,皮厚毛粗,且本性凶残无比,一经发作,就是一往直前,绝无畏缩退后,碰上更是死缠不休,一般江湖中人,遇上都感头痛,远远就绕道避去。
这时獒犬后腿人立,烈日剑金光已到,前爪一伸,顺势直朝剑光扑去。
只听得一声狂哮,两条前腿已被从中削断。
“砰”的一声,庞大躯体,仆落地上,痛得它一阵乱滚。
陆剑平心急救人,连看也不看一眼,便展开凌虚步法,朝阁中激射而去。
这时矮方朔董超飘身伫立一丈以外,微一凝神,而两只獒犬又如矢射般分左右如飞扑来,较适才更见威猛。
矮方朔微哼一声,暗忖:“此种獒犬均是千中选一的凶猛无匹,在这种前后环攻的情势之下,不宜凭精力硬碰,必须先激发它们的兽性,等到狂怒之下,再出重手,即可一击成功。”
心里念头电闪一旋,立即展开奇诡的轻功身法,身躯滴溜溜的满场乱转,飘忽在掌影爪风之间。
饶他黄衣僧人和两只獒犬的攻势,威猛无俦配合得恰到好处,但连衣袂也碰不到一下。
獒犬躯干壮健,回身反扑自然较为迟滞,矮方朔就抓住这个弱点,一直在它们身后游走,同时也因它这庞大的躯体在场上横冲直撞,把黄衣僧人*向一边,无法乘势夹攻。
这倒给矮方朔得着一些便宜,因为光是对付獒犬,根本就用不着太大的心思。
仅只片刻时间,两只獒犬已是气喘连连,但也愈益激发起它们的兽性,在纵扑之间,不断发出阵阵的狂哮。
矮方朔把轻灵步法施展到极限,转动更加快速起来,人如一阵轻烟般随风飘荡,弄得两只獒犬气急败坏的狂哮盲窜,但躯体渐渐已经迟缓了下来。
他见机不可失,趁着它们正在喘息,尚未回过气来的刹那,突然纵身一跃,迅捷的飞射到一只獒犬的上空,双掌凝足劲力,猛朝背上拍去。
獒犬正在喘息之际,哪料得到来人突然出手反击,等倒劲风临体,才始微有感觉,后腿一弹,背上已结结实实地被拍个正着。“喀”的一声,脊骨已经折断。
一阵狂嗥,庞大的躯体,一阵颤抖伏在地上不起。
这时另一只獒犬,倾其余力,自后扑到。
矮方朔看个真切,双掌一缩一抖,直朝獒犬当胸拍去。
狂哮一声,獒犬整个身躯被震出丈余,“砰”的一声巨响,已四脚朝天,倒地不动。张开血盘似的大口,殷红鲜血像喷泉般洒满地上。
矮方朔董超以适才拚力展开轻功游斗,再经过连番掌毙两只獒犬之后,自也感到筋疲力乏。稍微调匀一下呼吸,睁眼一瞥,那个黄衣僧人,早已逃得毫无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