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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前面拨草分枝开路的人是天元,响声阻碍了听觉。

    天利的耳力并不怎样锐利,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居然大意得不加理会!

    正走间,突觉右耳被人一把揪住往后拉,脑袋不由自主跟着扭转。

    变生仓猝,看到人影已来不及有所反应,眼角刚发现陌生而并不陌生的人影,掌已临头,拍一声印堂挨了致命一击。

    怡平抓起天利,大喝一声,将人凌空抛出,向前面的三老道掼掷,拔剑叫:“报应临头!”

    “砰!”

    天利将前面的天亨老道砸翻在地。

    天都羽士反应奇快,旋身时剑已出鞘。

    在前面开路的天元也不慢,一声怒吼,回身飞扑而上,双手抡起拨草分枝的木棍,人棍俱至,凌空劈落,不等棍招落实,抽出右手拔剑,随后闪电似的吐出。

    怡平直等到对方扑落,等木棍临头,方反常地右移位,果然避过天元截向他左方出剑的狠招。

    右移位反击,通常比左移位要慢一刹那,因为右手用剑,右移位敌在左方,必须旋身发招。

    但他的旋势快速如电,出招与左移位的速度相同,剑从木棍侧方切入,行雷霆一击,剑毫无阻滞地贯入天元的左肋,一吐一吞捷逾电闪,不等天元的身躯将剑带动,剑已离体疾退八尺。

    “嗯……”天元闷声叫,木棍先劈落地面断成三段,人重重地冲落,脚一沾地便重重地摔倒。

    “救……我……”

    天元在地上凄厉地狂叫,身躯扭曲着用右手掩住左肋,挣扎欲起。

    没有人救他了,怡平已狂野地冲向天都羽士,毫无怜悯地先将推开天利尸体跃起的天亨一脚踢翻,剑出狠招电耀霆击,剑气迸发中,电虹急剧向天都羽士汇聚。

    “砰!”

    天亨倒飞出丈外,重重地摔倒,胸口挨了一脚,人被踢飞,可知这一脚力道骇人听闻。

    只剩下天都羽士一个人了。

    天都羽士已看清是他,已是心胆俱寒!

    一个丧了胆的人,哪里还有斗志?

    因此虽是先闻警撤剑转身,却没有勇气攻击,只任令大傻瓜天元奋勇舍命抢攻。

    剑山涌到,妖道不接招,斜飘八尺左手一抖,阻挡怡平紧逼追袭。

    怡平早有提防,妖道的左手法宝很多,这一抖之下,至少也有三种致命的小玩意飞出。

    在小型暗器破空飞行厉啸声中,无色无臭的歹毒飞雾涌腾下,他的身影已突然消失,像是突然幻没了。

    天都羽士机警绝伦,不察看结果,闪势未止,接着一跃三丈,钻入浓林茂草中,鼠窜而走,一面狂叫:“姓庄的,遇林莫入!”

    “咱们前途见。”怡平的叫声震耳欲聋。

    妖道有自知之明,即使五道联手,也应付不了怡平的可怕袭击,目下孤家寡人,死路一条,想逃走谈何容易?

    只有一条路可走:逃回毕家。

    只有两三里路,片刻可到。

    刚钻出矮林的东面角,右侧方丈外的茂草中站起怡平的身影,阴森森地说;“你才来?你如果逃得掉,我孤魂野鬼的绰号岂不是白叫了?鬼魂移动瞬息千里,觅冤寻仇无远不届,你跑吧!看你能跑多快?”

    天都羽士惊得浑身发冷,惊恐地说:“庄……庄施主,请……请高抬贵手,你只要抬……抬高一分半分,我……我就过……过去了……”

    “你永远过不去,我的手也不会抬高一分半分。”

    “庄施主,贫道也……也是不……不得已,并非贫道生……生得贱,甘心做……做走狗……”

    “你做走狗与在下无关。”

    “谢谢施主谅解。”天都羽士恐惧的神情消失了,以为有活路啦!

    “我只问你毕家那小媳妇惨被采补而死的事。”

    “这……”天都羽士又开始恐惧了。

    “是你做的好事?”

    “不!不是……不是…”妖道硬着头皮否认。

    “知机子四妖道众口一辞,指证是你造的孽,你居然无耻地矢口否认。”

    “不是贫道,是……是太乙丹士造……造的孽……”

    “太乙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是吗?”

    “贫道敬天地鬼神,皇天在上,贫道发誓……”

    “你敬天地鬼神?哼!”

    “贫道……”

    “好,就算是太乙丹士造的孽,与你无关。我问你,拔山举鼎来了吗?”

    天都羽士心中暗喜,情势大佳,有生路啦!

    同时,机警地徐徐移位,移向上风,一面小心地说:“庄施主,贫道愿将所有的消息奉告,包括一切秘闻,但有条件。”

    “你已经不配谈条件,你不够份量。”怡平断然拒绝,冷笑着也徐徐移位。

    “贫道是四夫子的亲信。有些事连拔山举鼎也蒙在鼓里,这就是贫道谈条件的份量,够吗?”

    “哼!”

    “杀了我,对你我都没有好处,而贫道的消息,对你却是无价之宝。”

    “这……好,条件是什么?”

    “放贫道一马,给贫道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哼!毕家五条人命……”

    “庄施主,人,总是要死的,怎样死,无关宏旨。毕家五男女,即使贫道不下毒手,仍有下毒手的人,施主何必计较呢?施主与毕家无亲无故,犯不着为了主持些少正义而放弃有关大局的重要消息,是吗?”

    “我这人从不以正义之神自居,只做我认为该做的事,不会为了任何消息而放弃自己的主见。一句话,我不能饶你的命。”

    “庄……”

    “我不会听你的了……”

    一声厉叱,天都羽士临危拼命,剑发绝招弈射九日,身剑合一疯狂抢攻,左手毒香飞腾,针形小暗器牛毛毒针有如暴雨般破风飞舞。

    眼前怡平的人影一闪即逝,急剧闪动的剑影完全落空,毒香四散,牛毛针远出六七丈外纷纷下坠。

    天都羽士不假思索地乘势飞射五丈外,如飞而遁。

    第四次跃落,已远出十余丈外,奇快绝伦,势若电火流光。

    但仍然不够快,身后沉叱震耳:“转身!”

    妖道大骇,叱声似在耳畔,剑气压体,经验告诉他:转不得!便当机立断向前扑倒,立即翻转跃起挥剑。

    剑挥出有如撤出剑网,足以封住攻来的夺目剑虹。

    可是,剑毫无阻滞,未能封架排空而至的无数剑虹,似乎无数电虹都是虚影,同时向他聚集。

    一声异响,剑以高速震散护体罡气锲入,一闪即逝。

    “哎哟……”

    妖道惊怖地叫,连退五六步,手中剑脱手掉落,人也被野草所绊倒。

    右肩井穿透,锁骨也折断了。

    怡平如影附形跟到,剑出银汉聚星绝招。

    “砰!”

    天都羽士倒下了,着地之前,共中了六剑之多。银汉聚星要在刹那间吐出十剑以上,全攻向要害,中一剑便够了,中六剑哪能支持得住?

    六剑虽然都击中要害,但并不致命,下手有分寸,如果要妖道死,一剑就够了。

    “饶命……”

    妖道惊怖地狂叫,翻转身拼余力向前爬,鲜血染红了一地。

    怡平丢掉剑,拉断两根山藤,先将一根距地两丈余的横枝拉下挂牢。

    “饶命……”

    吃力地爬行的天都羽士仍在狂叫!

    怡平一把抓住妖道的一双脚,拖死狗似的拖到树下。

    “饶命……饶……”妖道狂号。

    怡平毫不动容,冷酷地将山藤捆住妖道的双脚,绑在横枝上,一脚踢断拴树的山藤,树向上弹升。

    “啊……”

    妖道在狂号声中,被树拉起倒吊在半空里,鲜血一滴滴地向下洒落,急剧地荡来荡去。

    “虫蚁会替你收尸。”怡平凶狠地说:“你这种丧心病狂的畜生,这样死已经便宜了你了。”

    “放……我下……来。救……救命……啊……”

    怡平扭头便走。

    叫号声渐渐微弱。

    从此,天香正教销声匿迹。

    到了毕家,人已经走了,厅堂中,五具尸体发出即将腐烂的恶臭。

    消除了屋四周的可燃物,他放起一把无情火,用木头架在尸体上,以便让尸体可以完全化灰。

    “我绝不饶恕你们,免得你们再屠杀其他的人。”他盯视着熊熊烈火凶狠地说,虎目中闪烁着可怕的光芒。

    他绕道奔向谷口。

    按卓文俊夫妇的计划,是等走狗们入谷之后便封锁谷口,让走狗与从对面谷口进谷的乾坤一剑一群人碰头,看他们敌我双方见面会发生些什么变故,之后才决定如何对付这些人。按计划,预定那些人在谷中,可能有一两天逗留,这期间不派人入谷,由派在谷两旁绝岩上,监视谷下动静的卓家子弟,随时将所看到的变化传给谷两端扼守的人知悉。

    卓文俊夫妇偕几位主事的人,一同登上谷南的岩顶。

    那座绝岩高有一千尺,可以清楚地看到谷中段前后四五里重要地区的动静,按所看到的情势而定对策。

    他不希望与卓文俊夫妇坐山观虎斗,他要入谷,所以绕道而走,先奔向谷口察看形势,以便策划进谷大计,避免与卓家的人照面。

    这一来,卓家的人失去他的踪迹,急坏了两位姑娘。

    卓家派人到处去找他,找到了被吊起仍未死去的天都羽士,也找到了天香正教四护法,他们都死去多时。

    卓文俊断然认定,怡平并未发生意外,但却不明白怡平失踪的原因,心中虽焦急,却没有不安的感觉。

    只有两姑娘心中明自怡平失踪的原因:高嫣兰。

    回到谷口,纯纯向梅英悄悄地问:“梅英姐,有其他的路入谷吗?”

    “没有。”梅英指指谷口说:“只能从两面的谷口进出,爹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可以攀下去吗?记得你是从悬崖降落锦绣谷万花山庄的。”

    “可是,没有工具……我知道有处地方可以缒降,可惜没有缒绳。”

    “砍山藤……”

    “傻妹妹,哪有工夫砍那么多山藤?最少也得要四条二十丈长的山藤,每条需用十根寸半粗的藤条连接,你知道有多重吗?你我两人如何能胜任?”

    “姐,我要下去。”纯纯坚决地说。

    “我比你还要焦急,可是……”

    “我非去不可。”

    “你先别着急,我来想办法。”梅英拍拍胸膛说。

    “你有什么办法?”

    “溜进去。”梅英指指谷口:“天一黑,就会点起三十支松油火把,我们在火把点燃之前,偷偷从水里爬过去,用木棍可以把垂下水底的网撑起钻进去。那时,他们发现也来不及阻止我们了,是不是?”

    “妙啊!就这么办。”

    山区天黑得早,就在谷口子弟点燃火把的前片刻,两位姑娘已从三尺余深的溪流中,潜下水底向上爬行,接近了巨网。

    而谷中段北面的一处高崖上,怡平将白天采集的数千斤重巨藤,慢慢地往下放。

    每根藤长约两丈,一根根连接起来才往下放,利用巨树作桩,奋千斤神力慢慢逐尺放松,出了一身大汗。

    他猿猴似的往下降,降下谷底,拉开藤下五丈长的山藤活结,这条山藤便失去了利用价值。

    最后,他隐没在黑沉沉的山谷内。

    上百人手,要扼守这宽有两三里,地形复杂有林有溪的地方,真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夜间,更不容易封锁。

    因此,乾坤一剑与高谷主各带了自己的人,以小溪为界,各守一边,布下伏哨多组,严防逃到前面去的人回窜,可把所有的人累惨了,整夜都得不到歇息。

    夜间根本不可能搜索,必须停下来露宿。

    像这样大规模地穷追穷搜两个功臻化境的高手,本来就是最愚蠢的事。

    尤其是在这种丛山峻岭中,每一丛草每一个洞岤都可隐藏,百十个人追搜,简直像是在大海里捞针,愚蠢已极。

    太过刚愎自信的人,比常人更容易犯错误。

    乾坤一剑与高谷主皆有强烈的自信,因为追逐了多日,仍然能成功地掌握猎物的方向,与猎物保持密切的接触,所以信心越来越强烈。

    最重要的是,他们势在必得,决不容许知道秘密的猎物脱逃,上天入地也决不放松。他们就没有冷静下来反省一下,对方为何不躲起来?

    所有的人都没带有睡具,只带干粮食物。

    夜间,所有的人皆露宿。

    夜间有点寒意,但这些人皆不畏寒冷,在树林中将草压平,和衣往革中一躺,早早歇息。

    人不能全部睡,必须有人警戒,留意四周的动静,随时可以策应分布在各处的伏桩。

    小溪宽仅三丈余。溪南,是乾坤一剑的人。

    公孙云长躺在树下,目光透过枝叶的空隙,看到头顶天上的银河。首先,他找到牵牛三星。

    这表示已经是子夜了。

    夏末,牛郎织女这时应该升到天顶了。

    向东看,银河的对岸,梭形的四颗星,梭尖多出那一颗就是织女。通常,大家把梭形四星称为织女,其实错了。

    看到牛郎织女,他想起了不远处的小溪。哦!那就是银河。对岸,有他的织女,他就是牛郎。

    牛郎织女,那意味着什么?

    他挺起上身。星光朗朗,他的目力极为锐利,已到了夜眼境界,黑暗的林下,他仍可看得清楚。

    不远处,担任警戒的人籍树掩身,一动都不动,但他仍可依稀分辩。

    将剑插在腰带上,他悄然而起,像个幽灵。

    溪旁草高及肩,视界有限。

    他发出三声夜莺的鸣声!

    巫山山区不会有夜莺。

    第四十二章 仇人见面

    这是他与高嫣兰约定的暗号。

    片刻,溪对岸传来了两声回响。

    他一跃过溪,无声无息。

    不久,两人躺在树林深处的草丛中。

    “嫣兰,我好想你。”他的手在嫣兰火热的胴体上探索,附耳细语:“明天,我们走一组好不好?”

    “娘不许的。”高嫣兰半推半就扭动着娇躯,反而便利那只在她身上挑逗的手:“爹也不许我乱跑,说今后决不许我自由行动了……云长……不……不要……”

    如果她真的不要,她来做什么?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在这种四野无人的树林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她本来就希望发生的。

    年青男女不沾肉欲便罢,沾了就会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久久,斗转星移。

    “云长。”高嫣兰穿着停当,与公孙云长并躺在草丛中:“追搜了好几天,我觉得其中有蹊跷。”

    “亲亲,不要说这些煞风景的事。”公孙云长紧抱她,在她颊旁不住亲吻。

    “你不觉得庄怡平能不断击伤我们的人,或许其中有阴谋吗?”

    “击伤,是要我们抽出人手照顾受伤的人,这方面他是成功的。”

    “难道不是他志在激怒我们吗?这样我们才不肯罢休,穷追不舍。”

    “穷追对他毫无好处,是不是?”

    “事实上,他可以毫不费劲就摆脱我们,但……似乎,他在引诱我们穷追。云长,我真的有点担心。”

    “等追上他,你就不用担心了。咦……”

    远远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号!

    山谷应鸣,入耳惊心,显然有人遭到不幸了。

    “这狗东西可恶!”公孙云长跳起来咒骂,快速地穿衣:“他又在重施故技,袭击我们的伏桩了。”

    “等我一等,云长。”高嫣兰急叫。

    女人野合,穿衣裙比男人麻烦得多。

    公孙云长已经如飞而去,不等她了。

    听声源,受到袭击的伏桩是乾坤一剑的人。

    公孙云长自然心焦,赶着要前往声援。

    男人欲火一消,对女人的兴趣就减至了最低限度,对打打杀杀的英雄事业,却雄心勃勃啦!

    白天已了解地形地势,伏桩派遣的位置当然一清二楚。公孙云长全力飞赶,去势如电射星飞。

    这一组伏桩共有两个人,一个已经毙命,另一个被两个黑影两面夹击,刚被一刀砍掉了持剑的右手。

    “哎……”

    断臂的伏桩惊叫,痛得摔倒在地。

    公孙云长到了,剑化虹而至。

    持剑的黑影从斜刺里截出,剑发如电,“铮”一声暴响,接下他一剑急击,两人各向测方飘退。

    持刀的黑影一刀结果了伏桩,星光看得真切。

    “交给我。”持刀的黑影切入,挡住了同伴:“是你,公孙云长,认得我吗?”

    “果然是姓卓的妖女!”他咬牙切齿地说:“咱们终于找到你的巢岤了,你将生死两难。”

    “本姑娘也有同感。”卓梅英挺刀欺进:“你将生死两难,进了巫山,你们再也休想活着离开了。”

    右方草丛中,突然传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升起两个黑影。

    “真的吗?”一个黑影徐徐举步走近:“老夫擒龙客施家源却是不信。江湖盛传快活刀,威震武林名动八荒,老夫还不屑使用兵刃来对付你的刀,小心了!打!打!”

    说打就打,进步出拳来一记醉打山门,虎虎拳风向八尺外的卓梅英涌去。

    卓梅英不知厉害,一刀封出。

    糟了!刀气仅将拳风震散一部份,余劲及体。

    她只感到拳风有如千斤巨锤,撞击在她的胸口上,护体气功突然溃散,只觉胸口一甜,眼前金蝇乱飞,嗯了一声,连退四五步。

    第二记拳风一涌即至,力道足以虚空裂石开碑。

    在一旁戒备的纯纯已看出不妙,突然扑出,将卓梅英扑得向侧倒,拳风从两人上空呼啸而过,幸好不曾击实,但也令两女真气浮动,压力千钧。

    公孙云长喜极欲狂,急冲而上左手擒人。

    擒龙客施家源也一跃而上,伸手抓上面的纯纯。

    黑影一闪即至,快得令人目眩,看不清是人是鬼,快得不可思议。

    “噗噗!”

    两声闷响,快靴着肉声令人心惊胆跳。

    “哎哟……”是擒龙客的狂叫声,身躯飞掷丈外,砰一声堕地乱滚。

    “啊……”公孙云长的厉叫同时传出,飞越两女上空,飞出两丈外,重重地摔倒连滚两匝。

    第二批接应的人飞奔而来,有人大叫:“怎么一回事?”

    擒龙客一跃而起,手按住左肋厉叫:“谁暗算老夫?”

    公孙云长双手掩住右肩,直不起腰来,愤怒地尖叫:“从后面偷袭,算什么人物?是谁?”

    除了后到的两个接应的人,偷袭的人不见了,两女也失了踪,像是平空幻化了。

    与擒龙客同来的人,静静地扑倒在短草丛中,脑户岤被一段小树枝打了一个疱,昏迷不醒。

    两个伏桩都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如何发生意外,只有死去的人才知道。

    在一处隐秘的岩岤内,怡平全神贯注,替梅英用推拿八法疏经活血。纯纯伏在岤外仗剑戒严,神色紧张。

    “不要激动,梅英,摒除杂念,调和呼吸帮助我。”怡平一面推拿一面说:“你挨了施老匹夫一记撼山拳,这是与少林百步神拳威力相等的绝技,如不及时疏通经脉,不死也要成残废。拜托拜托,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胸部有九条经脉,连腹部有八十二岤: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络经、足厥阴肿经、足太阴脾经、手太阴肺经、足少阴肾经、足少阳胆经、足阳明胃经、任脉经。

    一位大闺女,在自己心目中的爱侣双手推拿下,如果能摒除杂念不胡思乱想,那一定是圣女或者石女。

    尤其是推拿的部位,如果不是黑夜,小姑娘不羞死才怪。

    如果不是及时救治,卓梅英不死也会成为残废。

    这一记撼山拳,把她的傲气打消了不少。她以为自己足以击败公孙云长,与公孙云长同来的人决不会高明多少,所以敢无畏地接招,几乎送掉小命。

    她却不知,随同乾坤一剑前来的二十余位朋友,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武林高手轻宿,这些人的剑术武技,或许稍逊于公孙云长的公孙家乾坤剑术,但内力修为与搏斗的经验,皆比公孙云长高明多多。

    而内力御刃,却是致胜的关键,剑术与武技再神奥再厉害,内力修为不如人,则毫无用处,比花拳绣腿好不了多少。

    以她来说,她的刀法辛辣霸道,神奥绝伦,但在丈外便被击倒,刀法根本派不上用场,毫无取胜的机会,上当吃亏自是意料中事。

    擒龙客这一记撼山拳,可把她刀下无敌的荒谬念头,打得烟消云散,所受的教训令她永难或忘。

    她对怡平的依恋,也越来越强烈了。今晚怡平如果不及时出现,后果仍为严重,落在公孙云长手中,那还了得?

    她不得不定下心神,摒除杂念调和呼吸。

    喉间药香仍在,她知道怡平曾经喂她服过护心丹药,身上的痛楚急剧减弱,难关终于度过了。

    不久,怡平出现在纯纯身旁,低声说:“到里面和梅英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明天将有一场生死存亡的恶斗,警戒的事由我负责。”

    “梅英扭伤势怎样了?”纯纯关切地问。

    “幸好没被击实,不要紧了。”

    “怡平哥,我守夜……”

    “不行,快进去睡,听话。”

    “怡平哥,你能坦诚地回答我的问题吗?”纯纯偎近他,怯怯地问。

    “傻妹妹,你怎么啦?”

    “你偷偷地潜入谷来,是为了高嫣兰吗?”

    “是的。”他拍拍纯纯的肩膀:“无论如何,我要和她见面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呢?怡平哥,你不觉得她那样对你……”

    “对我太不公平。”他抢着说,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纯纯,不要再问,好吗?”

    纯纯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默默地走了。

    破晓时分,乾坤一剑一众群雄,开始埋葬死人。

    两位伏桩皆是武林的知名人物,艺业超人的高手,竟然被人轻易地击毙,而且是被两位女人击毙,给予群雄的心理威胁是相当沉重的。

    检查的结果,断定一个伏桩是被人从后面一刀刺杀的。另一人左后肋先中剑,仍能奋余力拼搏,最后被刀杀死。

    两人背部的创口,说明是被人先发现潜伏的地方,从后面悄然接近,突然发起攻击,第一次接触便死了一个,另一个受了重伤格斗而死。如果双方面对面拼搏,两伏桩不见得拼不过两个女人。

    至于把擒龙客和公孙云长两人同时踢飞的黑影,到底是人是鬼就没有人猜得透了。

    万花山庄六十余位子弟,也参加了葬礼。

    礼成,乾坤一剑愤怒地向众人说:“诸位,咱们显然估错了姓庄的实力,他不止两个人往这深山里逃,是有计划的行动,他在这里埋伏有人,很可能他与快活刀联手了。昨晚袭击的人有三个,其中一个已证实是快活刀姓卓的女人。而前面两三里,也曾传来隐隐的叱喝叫喊声,显然他们的人就在前面不远,咱们绝不放过他们。咱们这就准备,把受伤不能行动的人留在此地,回头再派人照料。高谷主,愿和兄弟采一致行动吗?”

    “公孙兄,兄弟已别无抉择。”高谷主苦笑:“不过,公孙兄,如果真是快活刀,他们人多势众,冲突起来,双方伤亡必定惨重,小不忍则乱大谋,还请三思而行。”

    “公孙堡主,这件事似乎大有蹊跷。”高夫人不胜忧虑地说:“姓庄的既然是拔山举鼎的密探,就决不可能与快活刀联手共谋。快活刀盗走了十二色珍宝,又曾经胁迫令郎大举袭击杨家,双方仇怨深结,势同水火,要肯定他们联手,不合情理,会不会是令郎昨晚弄错了呢?”

    “云长不会弄错的,高大嫂。”乾坤一剑说得斩钉截铁:“高谷主,这里距巫山还有多远?”

    “抱歉,敝谷的人很少到东面的山区打猎,对这一带可说完全陌生。如果按行程估计,这一带很可能就是巫山山区,到底是不是,不敢断定。

    “嗯!那就错不了。”乾坤一剑点头说。

    “公孙兄,什么错不了?”高谷主惑然问。

    “快活刀真的在这一带建有巢岤。”

    “不可能的,从没听人说过巫山附近,有大批的人出没或定居。”高谷主不住摇头:“咦!qiuwǎ公孙兄凭什么断定快活刀在巫山建了巢岤?”

    “兄弟有可靠的消息。”乾坤一剑一语带过:“咱们这就走,免得他们先发制人。”

    众人纷纷准备,刀剑佩在趁手的地方,暗器和百宝囊加以清理。

    高谷主对与快活刀冲突的事有所顾虑,他并不希望树敌,但势成骑虎,不得不听从乾坤一剑的摆布。

    刚准备动身,对面里外的树林前,突然出现了五个人,显然对方已发现了这里的人丛。

    啸声破空传到,对方发出警讯了。

    “快活刀的人来了。”有人急叫。

    片刻间,对方已集结了五六十个人。

    双方皆各自准备,等候对方接近。

    他们毕竟不是军伍,不可能不顾一切乱打乱杀。

    对方的人越聚越多,显然曾经将人分开搜索各处,正在召集所有的人。

    乾坤一剑终于看清对方集结在树林中的人,看到一些眼熟的身影。

    “咦!糟!”乾坤一剑突然惊呼,脸色大变。

    “公孙兄,怎么啦?”身侧的高谷主发觉乾坤一剑神色有异:“好像没看到那些人佩快活刀,令郎不是说他们每个人都佩快活刀吗?还有,没看到穿虎纹衣的人。”

    “他们不是快活刀。”乾坤一剑悚然说。

    “那……又是些什么人?人数不少呢。”

    “咱们快撤!”乾坤一剑大叫,明显地是向同伴下令,失去了应有的镇静。

    “公孙兄,怎样啦?他们是……”

    “拔山举鼎!”乾坤一剑嗓音都变了:“老天爷!怎么居然碰上了?他们……”

    “爹,快撤,不能等他们过来。”公孙云长显得更焦灼,更慌张。

    高谷主大吃一惊,糟了!怎么这样巧?

    右前方三十步处小溪的短草坪上,突然出现赤手空拳的庄怡平。

    “哈哈哈哈……”他仰天狂笑,笑完说:“乾坤一剑,你父子不是与拔山举鼎势不两立吗?现在你们双方照面,正是大结算拼死活分邪正的好机会,你怎么竟然厚着脸皮示怯撤走溜之大吉?高谷主,千万约束你的人,不要淌这一窝子浑水,退至一旁脱身事外,还来得及。”

    他这一叫,乾坤一剑脸皮再厚,也不好下令撤走。

    想撤走也来不及了,对方七八十个人,已一窝蜂似的向他们接近,速度不徐不疾。如果这一面撤走,对方将毫无疑问地穷追。

    “庄怡平,你……你果然是他们的人。”高嫣兰欣然大叫:“我对你已经没有亏欠,你再也骗不了人了,我再也不会因为从前亏待你而自疚烦恼了。”

    “哦!原来你也曾因为亏待我而自疚烦恼。”怡平大声说;“你总算还有一点良心。高嫣兰,你想想看,我庄怡平如果真是他们的人,在岳州你会有什么结果?告诉我,谁将迷香囊交给你暗算我的?谁将我交给销魂菊与绿魅的?公孙云长,没错吧?”

    公孙云长举手一挥,领着五个人飞跃而进。

    怡平向拔山举鼎那些人的方向飞掠而走,一面哈哈狂笑,笑完说:“公孙云长,今天,在下要看你凭什么敢和拔山举鼎的人拼骨,万花山庄的人不会上你的当了,哈哈哈哈……”

    “云长,回来!”乾坤一剑大叫。

    即使乾坤一剑不叫,公孙云长也会退。

    但是,怡平却不肯让公孙云长退。

    “公孙云长,你这卑贱的狗。”他止步回身向停止追赶的六个人大声咒骂:“你父子暗中勾通拔山举鼎,明里打着杀贪官惩走狗的旗号,暗中与走狗狼狈为j,锄除异己,引诱那些无知的侠义门人送死,把原本置身事外的高手名宿拖下水。你坑了五湖钓叟一家,几乎毁了南衡居士与湘南群豪;断送了万家生佛一群侠义英雄;现在,你又施毒谋坑害高谷主的万花山庄子弟。你父子比走狗更低三级,比狗更卑贱。今天,你父子将露出狐狸尾巴,在下要看看你们与拔山举鼎如何了断。”

    公孙云长如果想有效地制止他说,必须追上他才行。追了十余步,他退了十余步,始终保持十余步距离。

    公孙云长不追,他也不走。

    “有种你就别走。”公孙云长发狂似的大叫。

    “哈哈!你不是指证在下是拔山举鼎的密探吗?目下拔山举鼎已经来了,正主你不找,找我有屁用。你放心,除非你被走狗们杀死,不然我会找你结算的。”

    公孙云长打一冷颤,追不上只好退。

    怡平跟在后面,一面跟一面高叫:“高谷主,还不赶快把贵庄的子弟带开?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公孙宙父子的阴谋吗?拔山举鼎走这条路来,难道不是要从贵庄的后面毁灭万花山庄吗?”

    高谷主脸色一变,转头注视着乾坤一剑。

    “高谷主,难道你相信这小狗挑拨的鬼话?”乾坤一剑沉声说。

    “公孙兄,姓庄的……”

    “敌人的话你能相信?”乾坤一剑抢着说:“目下他们人多,我们人数也不少,如果你的人置身事外,我的人死光了,他们会放过你吗?”

    “这……”

    “目下的情势,不联手便会被他们分而歼之,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怡平的叫声,大得足以远及十里外:“高谷主,不要中了公孙老狗父子的毒计,赶快退远些,还来得及。”

    “这狗东西可恶!”乾坤一剑愤怒地叫,举手一挥。

    两个人影左右齐出,从两侧包抄,轻功骇人听闻,去势如电火流光。

    怡平向外方退走,脚下从容不迫,退了几步,突然身形加快,恰好截住从外方绕过来的人。

    “老兄,你最好和走狗们拼。”他高叫着:“与走狗拼,死也死得光彩些;和我拼,不值得……”

    剑光如匹练,他已无暇多说了,剑山罩住了他,来人攻势之猛无与伦比,剑气澈骨奇寒,似乎有千百支长剑同时向他集中。

    相距很远,按理,两人接触交手,在远处旁观的人一定可以看清全盘变化,两人的一举一动皆一览无遗。

    可是,居然没有人看清变化,也许是草木掩映乱了视线吧!

    令人胆落的耀目剑山,突然在张放已至极致的刹那间消失,快速接触的人影倏然静止,隐发风雷的剑气陡然消散。

    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变故。

    剑植立在地上,人跪伏在剑旁。

    怡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两尺长、弹性甚佳的拇指粗山藤,搭在那人的天灵盖上。

    从内侧方绕来的另一名轻功惊人的高手,正以全速接近,剑尚未拨出,所以不至于影响速度。

    “威麟堡四绝剑之一,如此而已。”怡平收回山藤:“我不杀你,你不该死在我手上,走!”

    另一人到了,电射而至,中途电芒乍现,剑以令人目眩的手法出鞘,身剑合一行致命的疯狂进击。

    怡平拔出植在地上的剑,剑入手人化流光,传出一声高速破风的厉啸,剑虹在攻来的飞腾剑影中闪烁数次,再向侧方流泻而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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