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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没有把鞋子递给兄长。

    他迳自为他穿上。

    不一会儿

    熊抱琴再次出现在亭里。

    “大少、二少,总瓢把子请两位少主到后堂会客。”

    展千舫点点头,拉着展千帆才刚起步,熊抱琴又出声招呼他们:“总瓢把子还交代属下几句话,指示属下转告大少及二少。”

    展千舫诧异道:“什么话?”

    熊抱琴放柔了声音:“张大夫携张夫人云游未归,不过最近城南的『悦来客栈』,住进一位走方郎中,姓房,叫房至善。

    据说他推拿活脉的手法极佳,所以上门问诊的人还真不少。总瓢把子已经嘱咐谷执事前去拜访那位郎中了,一旦谷执事确定那位郎中,着实俱备了真才实事,而不是四处招摇撞骗的坏人,鏖双将直接延请他到总堂为大少看看。”

    展千舫僵住了。

    展千帆则睁大眼睛。

    “小舫!”

    熊抱琴关切的道:“你究竟伤着哪儿了?怎么没听你提起呢?”

    展千舫苦笑道:“白费心机了,到底还是教爹识破了。我扭伤脚踝,没有什么大碍。”

    展千帆如释重负。

    “爹知道最好,省得我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捏冷汗,唯恐你一伤再伤。”

    “小舫,这种事儿你怎么能隐瞒呢?若是没弄好——。”

    “抱琴。”展千舫温和一笑,道:“我明白伤势轻重,请问我爹是否还有其他的交代呢?”

    熊抱琴不禁叹了一口气。

    “有的,两位少主,总瓢把子说,你们不妨慢慢打点,慢慢过去。另外总瓢把子还指示属下务必叮咛二少,请你好好照顾大少,别再让他逞强了。”

    展千舫顿然无语。

    展千帆则哈哈大笑:“乐于从命!”

    半个时辰之后。

    展千舫和展千帆沐浴更衣,来到后堂会客。

    刚走进堂里,展千帆便注意到一双汪汪似水的眼睛,他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反感,那份感觉之强,连他自己都大为诧异。

    “天哪!千舫!”展老太君还没为他们引见,便发出惊呼:“你的脚怎了?“展千舫赧然觑视父亲:“不碍事,婆婆,扭到筋而已。”

    晋若菡猛敲黎杖,责备展毅臣:“一定又是你,毅臣。你怎么老是不改一改那副臭脾气,就算你不心疼,做娘的会心疼,云玑地下也会心疼。”

    展毅臣皱眉道:“娘,你这是打哪儿说起!”

    “就是打这儿说起!”晋若菡气咻咻的道:“昨儿晚,千舫还好端端的,今儿早,你督促两个孩子练剑,就练出这个成果来。毅臣,除了你舍得把他们逼坏这伤之外,还会有谁舍得伤我的心肝宝贝儿!”

    展毅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向展千舫。

    “千舫,你快说,脚上的伤是怎么弄来的?”

    “我来说吧!”展千帆带着顽皮的笑容:

    “昨儿下午,我和千舫——。”

    他未称千舫大哥,惹得他爹叱道:“没规矩!叫哥哥。”

    展千帆忍不住嘴一撇,继续道:“是的,爹,昨儿下午我和哥哥在江边帮鏖双扎困木筏时,有一群孩子在趸船上玩耍,结果趸船上囤积的木头滚落下来,哥看见了,连忙冲上去挡住木头。

    他的速度太急,还没来得及运气,就被滑落的木头撞着足踝,幸亏哥的根基厚,所以骨头没断。”

    晋若菡讶然道:“可是今儿早随你们爹练剑时,千舫不是还好好的?”

    展千帆看了长兄一眼,没再搭腔了。

    展毅臣吸一口气,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感伤。

    “娘!”展毅臣望向母亲,轻轻的道:“这两个孩子毕竟是云玑生的,上回千帆的手臂割尺馀长的伤口,他不是也一样闷不哼声吗?”

    晋若菡目光一黯,发出微微叹息。

    然而展千帆却呆了一呆,嚅嗫的唤一声:“爹!”

    展毅臣深视展千帆,他沉静的道:“千帆,玉郎叔没有告诉我,所以你也别错怪他。”

    展千帆垂下了眼皮。

    “你们两人过来和游表哥打招呼。”展毅臣叹对一旁正襟危坐,而且面貌姣好的青年,道:“建成,我没当你是外人,所以也没避讳这场家务事,你可别见怪了。”

    “表姨丈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没见外,是建成的福气。”

    “你客气了,建成,我来介绍两个不成材的儿子——老大千舫,老二千帆。“游建成立刻起身,向他们打招呼:

    “大表弟好,二表弟好。”

    “游表哥好!”

    “游表哥好!”

    “大表弟,很遗憾你今日玉体违和,希望你早日康复。”

    “谢谢你,游表哥。”

    展毅臣等到他们叙礼完毕,对游建成道:“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到厢房休息吧!”

    “承蒙表姨丈垂爱,建成感恩不尽。”

    展毅臣和善一笑,示意一名仆人引领游建成离开。

    展千帆望着游建成的背影,他的目光迸闪精芒。

    “建成是我姐姐的孩儿。”展老太君的声音引回展千帆的视线:“他原本继承了一间绸缎庄,可是在两个月前,因为邻居家失火,殃及布庄也跟着尽付一炬,甚至连他的媳妇同一个九岁的女儿,也都葬身火海了。

    他现在孑然一身,却又不愿依附别房的亲戚吃闲饭,所以他就来投靠咱们展家船坞,谋求一份差事。”

    展手帆皱一皱眉:“我看这个家伙目光不正,恐怕不宜举用!”

    展毅臣不悦的道:“那么,儿子,你告诉我,正直的目光,应该长成什么样子?”

    展千帆的俊容,立刻浮现出顽强之色。

    晋若菡立刻打圆场道:“千帆,你今儿才见到建成,而他又连路奔波,满身风尘,难免神态有些疲倦,你先不要有成见,等到日后混熟了,或许你对他的看法会改变,如果这会儿就先入为主,那对建成也不公平,是不是?”

    第十一章

    流这些地方及其附近所发生的大小事情。由于这些地点乃是渡船由湖口顺江而下,及至康新民遇害时,凶手活动的可能范围,所以展千帆由这几处地点下手侦查,再慢慢抽丝剥茧,搜证寻真。

    其中望江县一位唐姓员外中风殂逝,独子在奔丧途中被盗匪劫杀的血案引起展千帆的注意。

    展氏兄弟商量的结果,决定出展千舫留在马当继续探访康新民遇害的经过,展千帆则到望江县深入去解唐家的案子。

    到了望江,展千帆首先拜防一些当地的儒林好友,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唐员外——唐仁贤——在六月十四日病逝时,唐仁贤的独子——唐存善——正和朋友共游湖口城南的石锺山。

    “当天唐家便急派两位远亲赶至石锺山报丧,没想到五天之后,这两名唐家的远亲,竟然是扶着唐存善的灵柩而归。”

    ——六月十六日,康新民夜载过客,时间吻合了。

    “唐存善是在哪儿遭到不测?”

    “你就知道唐存善死于非命?”

    “我是道听途说,唐存善在回家的路上,遇看水寇夺财杀人。”

    “到底是出身武林世家,耳目灵通。唐存善是在马当附近遇劫受刺的。”

    ——马富,地点吻吻合了。

    “我听说唐家两代单传,唐存善殂逝之后,他那一房尤绝后了。”

    “是阿!便宜了唐存忠,平白得到唐家偌大的产业。”

    “唐存忠又是什么人?”

    “他是唐存善的堂兄!”

    “听你的口气,似乎不太欣赏他。”

    “他的为人好有一比——姓杨的鼠怪!”

    展干帆目现慧光,露出会意的笑容。

    传闻隋炀帝是老鼠精转世,好大喜功,x爱渔色,在弑父夺位之前,为谋隋文帝的欢心,幸装俭,一旦得逞野心,立刻显露出奢骄本性。

    展千帆听到这等比方,心中对那位唐存忠的为人已经勾勒出概括的轮廓了。

    “唐员外病故之时,赶到石锺山报丧的两位唐家远亲,他们姓啥名谁,与唐家是怎样的亲戚关系?”

    “他们哪,一个唤唐崇岳的连襟,一向在唐家吃闲饭。”

    展千帆面露沉思之色。

    两天之后,展千舫来到望江与展干帆碰头。

    “终于让我问出来了。”

    展干舫一见着展千帆,劈头就告诉他:

    “六月十七日在彭泽附近的何家村里,康新民曾经在那儿向一位名唤何喜财的老渔户买一些乾粮。那位何老爹说他清楚的看见渡船的蓬舱里,有一位弱冠少年及两名中年人。那位弱冠少年生就一双浓眉,令他印象深刻,另外那两名中年人,一个生着酒糟鼻,一个方脸大耳,他的记忆也很鲜明。所以我便根据何老爹的描述画出他们的画像了。”

    展千帆览过展千舫展开的三帧画布,他的眉头皱得很深。

    “果然是唐崇岳和齐守纲。”

    展千帆凝重的道:“然而这三帧盖像并不足以说六月十七日至六月十九日之间,曾经发生的事情。”

    展千帆颔首道:“据我所知,唐夫人有意投状告官,请官府彻查此案,不过唐存忠却拒绝了这个请求。”

    “拒绝?他怎么拒绝的?”

    “很简单,他向唐夫人解释——唐存善是死在马当的水贼之手,所以望江县的官差绝不会认真查办此案。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唐存忠掌握了唐家的财产,他不会为了这桩讼案,付出半分钱,只可惜唐夫人的手头上也没有足够的财力去向官府打点,所以这件事便因此而作罢了。”

    展干舫撮嘴‘呒’了一声:“千帆,你还要再追查下去吗?”

    “哥,我可不愿半途而废!”

    “好吧,算我多此一问,连爹都了解无法劝阻你!”

    展千舫重重的叹出一口气,问道:“你有没有腹案,打算从那儿下手侦查?”

    展千帆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

    三日后的二更天

    唐家大院出现两道敏捷的黑影,他们分别搜向唐崇岳和齐守纲的房间,然后点上他们的岤道,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架走他们。

    这两抹黑影虽然扛着两个大男人,却不碍身手俐落,只见他们急奔至城墙下,略略提气纵身,便馑出了城外,并且继续向江边飞掠。

    在江岸,有一艘小舟接应他们上船之后,船航迅速,窜入一蓬水草间,一路上蜿蜓蔓行,来到一处腰蔽的沙洲中。

    由于夜暗草长,风声咻咻,增添沙洲的诡谲气氛。

    那两道黑影扔下唐崇岳和齐守纲,然后用脚踢开他们的岤道。

    唐崇岳和齐守纲惊恐的扫视四周,处处都是瞳瞳幽森的黑影,分不出是人是树,也辨不出是实是幻。

    至少他们还是瞧得见离他们最近的那两道黑影,在此时摘下他们的蒙面巾!

    唐崇岳和齐守纲骇然盯看两个虬髯大汉,在夜风中呼啸中,二人几乎以为身在幽冥……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我……我们都……都是安善百姓……。”

    右侧那名虬髯汉子转向旁边一位坐在石头上的人?

    “贾寨主,你瞧瞧,货色对不对?”是川腔。

    “没错,就是这两头不长眼的猪。古兄弟,那三仟两的赏银,你们赚到手了。”

    左侧的虬髯嘿嘿道:“小菜固然不错,主菜却更有嚼头。”

    “成,贾某素来乾脆,全看两位贤昆仲的本事了。”

    左侧的虬髯汉子踢了齐守纲一脚:

    “你叫什縻来看?”

    “齐……齐守纲。”

    “认不认得老子?”

    “不……不认……”

    虬髯汉子揍了齐守纲一拳,打得他哀哀怪叫:

    “妈格巴子,连老子都不认得,猪!告诉你,咱兄弟的大名,老的听了会失襟,小的听了不敢哭,你给老子听清楚。咱们是江湖道上无人不知,没人不晓的‘勾魂双杰’,我大哥叫古月言,我叫古月道,你这王八目的,有没有听过?”

    齐守纲吓得连连点头:“有……有……有…:。”

    古月言也跟着踢向唐崇岳:“既然他唤齐守纲,那么你叫唐崇岳,对是不对?”

    唐崇岳匍陶在地上猛叩首:“对…对!”

    古月道指向那位贾寨主:

    “这位大哥你们当然也该知道,他就是马当水寨的头把交椅,贾飞石贾寨王。”

    “贾……贾寨主好……”

    “不好!”贾飞石恶狠狼的唾出一口唾沫。

    古月道由腰间晃出一把匕首,不时的点点齐守纲的鼻尖。

    “好……好……好汉……饶……。”

    “齐朋友,今儿咱们兄弟请二位来,是有一件事儿要请两位帮忙。”

    “什……什么?”

    “是这样子的,前些日子在马当附近的水草中,发现了一艘渡船。”

    “渡船……?”

    “有篷舱的那种渡船,二位知道吧!”

    唐崇岳和齐守纲的牙齿烈的打战。

    “知……知……。”

    “知道?很好!只是渡船上还有一具男,四十岁不到,是湖口摆渡的康舟子。”

    “我……我们……不认……不认识。”

    “不认识?太遗憾了!马当的捕快查办这桩凶案时,发现康舟子最后一次载送的舟客是过世不久的令侄——唐存善,以及二位朋友!”

    “存……存善贤侄……是被……被劫匪……所……所杀……”

    “就是这点遗憾!两位朋友,康舟子被弃的地方,离贾寨主的水寨——黑风寨——最近,所以官家为了落案,成天找黑风寨的晦气,而且还逮走两名黑风寨的好汉严刑逼供,其中有一位弟兄吃禁不住酷刑,被拷死在狱里。那个屈死的弟兄,尸体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肉。

    除此之外,官府还向咱们这位贾大王撂下了话,有本事就去找出真凶来抵案,没本事,就只好认命,官府要用黑风寨的弟兄来抵罪销案。”

    唐崇岳和齐守纲伏地哀叫:

    “我们……不……不知……。”

    古月道泛起阴阴杀气,冷笑道:

    “咱们‘勾魂双杰’可不是官府的爪牙,凡是有大爷肯出钱,咱们兄弟连皇帝的命都敢要!既然两位曾经搭过康舟子的船,咱们贾褰主的意思是要在两位当中挑一个顺眼的去缴官。现在哪位雀屏中选,就看你们对康舟子及唐存善的死是怎样交代了。”

    古月道朝古月言点一下头,古片言跨步上前,伸腿一蹬,唐崇岳闷哼一声,昏过去了。

    古月道对齐守纲不怀好意的笑道:

    “老实告诉你,齐守纲,唐存忠的意思是——唐家的人争来争去,终归是唐家的人,既然一定要推出认罪的人,当然是找外姓的人!”

    齐守纲惊骇万状:“胡……胡说……。”

    古月道把七首抵在他的脖子,凶狠的呸了一声:“妈格巴子,老子拿钱办事,还须跟你鬼扯蛋,难不成吃饱撑着。”

    “别……别杀我……。”

    “不杀你…你给老子什么好处?”

    “我……我可以给你钱!”

    “给钱?不错,还是一个识趣的像伙,齐守纲,你打算用多少钱来买你的这条狗命。”

    “一……一千两。”

    “屁!唐存忠还懂得用五十万两买你的这条贱命,你自格儿反倒瞧不起你自格儿。一千两?留给你自格儿买付薄皮棺材还不够哩!”

    “好汉,我比二十万两。二十万两,那是我所有的财产了。”

    “齐守纲,那个唐存忠告诉咱们兄弟,你这一回做的买卖,可不止这二十万两的代价。”

    齐守纲跪伏在地上,不住的哀求:

    “好汉,我真的只能拿出二十万两,不然我将其他值银的东西一齐作抵,凑合起来也有二十五、六万两……”

    “他妈的,你宰一个人拿五十万,老子拿你二十五万两。呸!我犯贱。”

    “天杀的唐存恩,我可以发誓,好汉,我和崇岳各拿二十万两,真的,我愿意赌咒——

    我若有半……。”

    “少耍这一套了,姓齐的,这种赌咒老子一向当饭吃,不稀罕。”

    “好汉饶命呀!”

    “姓齐的,我古道是杀人的老祖宗,对于杀人的事儿特别感兴趣,你乖乖告诉我,你是怎么杀唐存善的。”

    “好汉,我……我没有杀人……。”

    古月道把匕首晃了一晃。

    齐守纲急喊道:“是唐崇岳杀的,我只是朦住存善的头。”

    “哈!有意思了。”古月道眼睛发光,露出邪恶的笑容:“说详细点儿,要有时间也要有地点。”

    “在……六月……六月十七日的半夜,船刚过了马当,那时候崇岳向我打了暗号,我就用包袱朦紧存善的脸,存善从睡中惊醒,他拼命的挣扎,可是崇岳却以预藏的小刀刺入存善的的心口,存善就……死了!”

    “你们为什腰要杀唐存善?”

    “是存忠的意思,他要谋夺唐家的家产!”

    “那腰康舟子又怎么会被杀呢?”

    “存善断气之后,崇岳就招呼那个倒霉鬼进舱,趁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时,就一刀结果了他。”

    “姓齐的,你说的可是真话?”

    “真话!全是真话!”

    古月道拍着齐守纲的肩,阴森森的道:

    “如果我问唐崇岳一样的事儿,他的供词和你不同,你说我该杀了你向唐存忠拿五十万两呢?还是杀了唐崇岳拿你的二十六万两?”

    齐守纲涕泗纵横,慌乱得不知所措。

    “好汉,我没有骗你,你们要找真凶,就该抓他才对。我会感激你们,我会报答你们。”

    古月道从一名劲装漠子的手中接过两张纸和一支笔,放在齐字纲的面前。

    “口说无凭,你真心买命,就得在这两张招供条上押花示诚!”

    “押花?”

    “废话!二十六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你不画押,改明儿找谁要钱去!”

    “我押,我马上押!”

    就在昏暗的夜色中,齐守纲战战竞竞的在招供状纸上,签了字,古月道出手拍一下齐守纲的头,齐守纲便趴伏在地面动也不动了。

    古月道将那两纸招供交与贾飞石,贾飞石朝他翘起姆指。

    古月道笑一笑,转对古月言。

    “接下来看你的!”

    古月言点一下头,拍醒唐崇岳。

    唐崇岳才睁开眼睛,一把森森的匕首已经逼在他的眼前了。

    “唐朋友,你好!”

    “你……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要取你的这条命,换点儿白花花的银子用用而已。”

    “饶……饶命……。”

    “甭嚷了,唐朋友,齐守纲方才用了三十万两买了他的命,所以咱们兄弟商议的结果,决定找你作替死鬼吧。”

    “不……不要……。”

    “不要?朋友,你当你是皇帝老爷儿,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旨?”

    “不,不是,好汉,我也买,我也买命!”

    古月言冷淡的道:“你也想买命?成!你自格儿开价,你的命值多少?”

    “三十万,三十万如何?”

    “勉强——,”古月言的匕首再度晃在唐崇岳的眼前:“塞我的牙缝!”

    “好汉,这已是我的全部了!”

    “没关系,只要宰了你,我照样可以向唐存忠出五十万两。”

    “饶命呀,好汉,我真的是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姓唐的,我告诉你吧,六月十七日你和齐守纲干的那桩勾当,齐守纲全都招认了,你不妨想想着,我若是拿出齐守纲的招供状子,你认为唐存忠愿意为它支付多少呢?”

    “六月……六月十七日……?”

    “装糊涂?”

    “好汉,我也是听命行事的。”

    “那可不关我的事,横竖我宰一个人韦五十万两,宰谁都一样。”

    “好汉,我,我再加钱,再加三万两,三十三万两,那是我所有的积蓄了。”

    “三十三万两?”古月言沉吟着。

    “好汉,英雄,你高抬贵手……。”

    古月言自身旁一名汉子的手中取来纸笔,放在唐崇岳的跟前。

    “这样吧,你也押花表示你有诚意付款,那么念在你的优码比齐守纲高的份上,我就勉强放你这一马吧。”

    “有两张?”

    “废话!一张是字据,一张是招供,没这两张法宝,日后倘若你翻供了,我找谁去要钱?当然喽,你不押花也成——。”

    古月言将冰冷的匕首贴在唐崇岳的鼻梁上。

    唐崇岳两手颤抖,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刻在两张纸上押花。

    古月自取回两张字据交与贾飞石。

    “一计破双案,两位少君果然高明。”

    古月言和古月道往脸上一抹,撕下一蓬假胡髯,赫然就是展千舫和展千帆兄弟二人“还是哥行,三言两语就取到招供了。”

    “别捧我,兄弟,大多儿眼睛是雪亮的。若不是李世民打出了江山,李渊焉能坐享其成。”

    展千帆闻言,正待抗议展千舫的举例不妥时,草丛中一名硕壮的汉子扶比一位中年妇人。”

    那名妇人疾行至展氏兄弟的面前,盈盈跪下,哽咽的道:“多谢二位恩公为小儿昭雪冤屈,使真相大白。”

    展氏兄弟连忙上前扶起中年妇人。

    “唐夫人快别多礼。”展千舫道:“折煞愚兄弟了。”

    展千帆跟着为唐夫人介绍硕壮汉子及贾飞石:

    “唐夫人,容晚生介绍这两位壮士——望江县的补头姜伯行姜捕头以及马当县的石友和石捕头?”

    “原来是两位捕头大人,民妇唐王淑兰不识泰山,失礼多处,请勿怪罪。”

    展千帆等他们叙礼之后,道:“唐夫人,关于令郎的案子,还有一些善后待办,请唐夫人与两位捕头多多配合。”

    唐夫人连忙称是。

    展千帆转向那位‘假寨王’石友和。

    “石兄,闻于康新民的惨死——。”

    “不劳二少吩咐。”

    石友和含笑道:“二十六万到手,哪儿不能疏通打点,我可以拍胸脯保证康舟子的冤死必然昭雪。”

    “多谢石兄。”

    展千帆移目姜伯行。

    “姜兄这儿有没有地方须在下及家兄效劳的?”

    “二少说笑了。”姜伯行挥着手中的字据和招供状子:“有大少挣来的这两张法宝,还会有什庆问题?”

    “那么就麻烦两位仁兄多多费心,尽速处理这两桩血案,尤其是唐存忠那儿,必须让他措手不及,伏法认罪,否则唐存忠抛掷唐家的家产各方奔走疏通,其后的演变就不可预测了。”

    “是的,二少君,我们不会误事的。如果让唐存忠出网脱罪,我就枉称是老办案了。”

    这一桩双命血案办得漂亮,一方面沉冤昭雪,元凶伏罪,人心大快,另一力面凡是参与办案的捕快弟兄也没有白干活,一个个都落到实惠,也是展氏兄弟的侠义作风,令人称道不已。

    原本展毅臣还打算责备展千帆不知轻重,率性行事,可是当他看见忠儿及信儿挽奢热泪纵横的康嫂,不住的叩谢的两个儿子时,展毅臣到口的叱骂也都烟消云散,化为无形了。

    第十二章

    不过,当康新民做完百日之后,另外一件遗憾的事情却发生了——。

    那是双目俱瞽的康嫂竟然投井自尽了。

    康嫂在自尽之前,犹在井边的地上画了两个圈圈,圈圈的下方则画了一道上弦月。

    当展千舫和展千帆带着忠儿及信儿赶来时,康嫂的遗体已经被捞上来,本置在井旁。

    当时围观的人正纷纷揣测康嫂留下的哑谜,当展氏兄弟一出现,他们立刻簇拥而上,七嘴八舌地告诉展千帆和展千舫这桩事情。

    展千舫和展千帆的眼中交识戚芒,他们走到康嫂的遗体旁,分别拥住附痛哭的忠儿和信儿,展千帆看着康嫂在地上尸体,便沉重的道:“会的,康嫂,我们会好好照顾这两个孩子!”

    对忠儿及信儿而言,展家船坞固然是他们兄弟的避风港,然而他们同时也体会到那个地方却是展家两位少主的暴风圈。

    争端的产生,冲突的引起,或许他们未必会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是他们却亲身感受到展毅臣的狂烈与展千帆的执着不时的翻汤出战火惊雷,那份火爆的场面往往令他们魂飞魄散,不知所措。

    不过,展氏父子在争执时诚然激烈,相对的,他们父子之间的亲和力也同样教人震惊,尤其是当他们父子并肩作战时,那股力量立刻风起云涌,展现无遗,真所谓‘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且说第二年的三月初十

    展毅臣领着两个小孩至小孤山,那儿是斐云玑的长眠之地,景色幽静,青冢迎风,两棵墓木并侍碑前,墓园的修十分朴素,一如斐云玑生前所嘱。

    事责上,斐云机原是主张火化的,然而展毅臣却没有同意她的这项请求。

    有一回他夫妻二人,就为此事而起着小小争议“我认为人死如灯灭,不须要在世间上留下任何痕迹,用一把熊熊的烈火,将一切燃烧成烬,岂不是乾乾净净,无牵无挂。”

    “云玑,原谅我,关于这一点我不能答应也不愿答应,因为我要留一块地,在那儿,埋葬我。”

    斐云玑顿了一下,轻声道:“毅臣,我懂你的这片心,也感激你的这份情。不过,少年夫妻老来伴,我很抱歉不能与你共践白首之盟,如果日后你遇到好的……。”

    “云玑。”展毅臣绷硬如雕像:“我不喜欢这个话题。”

    斐云玑轻轻一叹:“好吧,毅臣,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横竖我现在操这个心也没有用,不过,另外有一件事儿,我却请你无论如何也得依我。”

    “你说!”

    “我的后事不要张,我的坟丘不要大。”

    “云玑——。”

    “答应我,毅臣。”

    “为什么?”

    “江湖儿女,草莽挣扎,能够有亲人收,不致于暴荒郊,就是最好的下场了,毅臣,我什么东西都不留下,至少我要留下那个‘德’守。”

    如今,展毅臣闭上眼睛……。

    他的手触摸石碑,感觉石碑的冰冷着他的掌心。

    展千舫和展千帆站立在父亲的身后,各自垂目冥思,父子三人分别沉缅在自己的回忆里。另外在墓旁还垂立着忠儿和信儿,他们则谨肃的观望展毅臣,展千舫和展千帆。

    飕飕的冷风,送来轻悄悄的足音。

    展氏父子转身而望,一名中等身材,气清神隽的中年人带着一位年约弱冠却末脱稚气的少年,并肩走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名微驼的花甲老人。

    “展伯伯,舫哥,帆哥。”

    “全叔,裕声。”

    “世全,你帑裕声去见伯父及伯母了?”

    “家母与拙荆去海会寺进香了,家父念孙心切,催我带裕声回去让他看看。”

    来的这对父子即是九江“春生药”的东家主人——文世全与他的儿子文裕声。

    春生药算得上是百年老店与展家船坞已有几代的交情了,这一番不期邂逅,两老在前边走边谈,三个小的紧随其后闲话家常,倒是忠儿和信儿在文家那位六十馀岁的老管家文留良面前唯有听话的份儿。

    当他们行至凉亭,展毅臣的目光漫不经心的瞥过山脚。旋即,他的眸光听厉,招呼两个儿子近。

    “世全,待曾儿或许会有血战,你们父子俩留在凉亭里,千万别出来。”

    “怎么了?”文世全吃惊的四下观看!

    展毅臣指向山脚,那儿有一群鬼鬼祟祟的人,道:“我认出那些江湖败类,他们就是‘江南九蛇’。”

    “江南九蛇?这名字挺耳熟的。”文世全惊讶着!

    “当然耳熟。十多年前,你购进一批四川产的伍蓓子、川贝、枸杞,当归等药材时,由我承运至九江,那批药材曾经在鄂北遭韧,所幸那桩事件有惊无险的安渡过去,那批药材也顺利保住了,而当年那一多作案的匪寇,就是‘江南九蛇’这九个人渣。”

    文世全面露恍然之色。

    展千帆跟着道:“爹,如果我没记错,‘江南九蛇’在七八年犯下一桩劫财杀人的暴行,当时被害的苦主,是金陵一家大银楼的主人,由于那家银楼主人与京城某位官方大员有亲戚关系,所以官家追捕甚紧,逼得他们龟缩好几年不敢出头犯案。”

    展毅臣点头:“不错,有此事!”

    展毅臣观察山脚活动的情形,他指一指两个孩子的腰际:“解开剑簧,撩起衣袂,多加小心了!”

    展毅臣字字锵铿有力,展千舫和展千帆依言而行,不敢稍有马虎。

    展毅臣遂又转头交代忠儿及信儿:“你们两人与文老板一起留在凉亭内,等我招唤才许出来。”

    “是的,老爷子!”

    叮嘱妥切之后,展氏父子沿小路下山。

    然而他们还没到达山脚,江南九蛇却已经发动攻势了。

    江南九蛇所攻击的对象是一艘中型的淌板船。

    首先,江南九蛇以火炮轰射淌板船,打裂开淌板船的尾部。接下来,他们以四艘小艇迅速的包抄淌板船,登舟疾跃,逢人便杀,wrshucom情势一片混乱,见机快的,索性纵身泅水,自寻生路了。

    其中有一人,自舱中拉出一名女子,口中还发出杰杰狂笑,抱拦女子回到小艇。

    那女子约莫双十年华,不住的大呼:“爹爹!”

    舱中也冲出一名中年男子,他想救回女孩,然而其他的匪徒却已经攻上来,他空自在那儿疾喊:

    “盼归!”

    虽然有一些家丁极力的保护这名中年男子,然而“江南九蛇”并非省油之灯,而船身笈笈可危,那些家丁的伤亡不轻,中年男子也同样挂彩受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三道疾影掠空而至!

    展毅臣首先激射出手银光剑光电闪,抢救那名中年男子。

    展千帆则暴弹青虹,人似旋风,在危殆的家丁之间,发挥惊人的神技,硬是拦承起泅泅的攻势。

    在这同时,展千舫也迅速掷弹一支船桨,用力掷向小艇那名抱着女孩的匪徒,木浆正中那人的背心。

    “江南九蛇!”展毅臣扶着中年男子,大喝道:“多年不见,各位的贼性依然未改!”

    “妈的,展毅臣,你敢坏老子们的事,老子不宰了你,怎消心头之恨!”

    展毅臣冷笑一声,疾声道:“斩无赦!”

    但见展毅臣和展千帆的剑气顿然暴涨,如狂涛卷夭淹漫,刹时间,血雨四溅,战局惨然,双方狠干起来!

    那一面,展千舫飞楫撞击挟持女子的暴徒之后,那名匪徒大叫一声,往前扑倒。那女子被那名匪徒扯倒于地。

    展千舫剑随身至,捷似闪电,匪徒刚想滚移自救,展千舫的长剑已由天而降,从那人的背后直贯前胸。

    那人惨呼一耸,抽动几下就气绝身亡。

    女子脸色登时发白,她闭上眼睛克制胃部的翻搅,以致于没有看见展千舫及时踢开一名扑来抢攻的匪徒,不过她还是听见有人撞到船舷,发出震耳的撞击声。

    女子睁开眼睛,适巧展千舫已由死者身上抽出血剑划向舷边的匪徒,那名匪徒胸膛迸出血光,大叫一声,投身入江。

    展千舫来到了女子的身旁,离开她旁边的那具体首,伸手握住女子的手臂,打算扶起她。

    那女子娇躯倏僵,猛然转头逼视展千舫。她的目光宛如寒月霜,凌厉似刃,渲泄出节烈不屈的意思。

    展千舫的动作蓦然中止,他才发现是一位姑娘!

    她长得很美,凤目深邃,黛眉如月,瑶鼻挺直一如她刚毅烈性,朱唇紧闭宛若她坚贞傲骨,而且皮肤细致,吹弹可破,然而在这个时候,展千舫只是读到她照人的气韵,却不敢遐思其他。

    “姑娘。”展千舫谨慎中现诚挚:“在下无意冒犯,只是事急从权……。”

    这时侯,右侧的小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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