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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便在四周捡了些枯枝,生起火来。

    由于卫靖和贝小路的手让手铐锁著,铁炼大约和手臂一般长,卫靖抓了石头猛敲,却敲不断铁炼,只得放弃。

    两人又用尽吃奶的力气,将竹筏立起,斜斜地倚著大岩,搬了几块大石,抵著竹筏底部,跟著,又在四周取了许多芋头叶子,用石子压在竹筏上头,好歹造出了个能遮雨水的小棚。

    夜里,两人吃著自四周寻来的可食用的果实,看著火堆发呆。贝小路身上还剩下三支飞镖,卫靖向她要了一支,割下树皮搓成细绳,将小镖绑在一支短木棍上,勉强当作小匕首来使用。

    贝小路揭开那木盒盖子,大夜明珠发出了七彩光芒,映上四周树梢,树叶随著风摆动,不停变幻著颜色。

    “我还是想不透,你为何要向我借八手啊……若那时没碰上你,我用零钱买几个馒头,走路都走回小原村了……”

    “我身上没有好用工具,干这些事不方便,见你小刀好用,便想借来用用。是你自己喜爱作怪,动不动便铐人手铐,再开条件,无聊至极的土包子。”

    “唉……阿喜现在不知在做什么……”卫靖看著星空叹气,不一会儿,渐渐睡著了。

    星坠月沈,一夜过去,两人都起得早,表情却十分窘困。又忍耐了半晌,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走得远些,在地上挖了个坑,当作茅厕,用几片大芋叶遮著,背对著背轮流使用。

    “我操!你在拉屎吗?臭成这样!”卫靖啊啊大叫,只觉得背后刺痛,是窘迫发怒的贝小路捡起树枝向后乱刺。

    两人来到沙岸,观察著风,两人对这气候风向全无研究,看了看天也看不出个头绪,只得在岸边捡了些海菜吃。

    “卫靖,海星可以吃吗?”贝小路用树枝戳刺著一只鲜红色的海星。

    “你吃吃看,好吃的话留一角给我……”卫靖哪里知道海星能不能吃,饿得发晕,又渴,捧了海水就喝,喝了两口就咸得反胃呕吐。

    “笨蛋,海水不能喝!”贝小路也渴得难受,两人在沙岸上晃了半晌一无所成,只得回到树林,拔了些沾满清晨露水的嫩叶吃。

    吃完了嫩叶,轮到卫靖想拉屎。好不容易捱到正午,那太阳毒辣,两人身上都是海水风干后的盐垢,难受到了极点。只得搬换安身地方,贝小路捧著装有夜明珠的木盒,此时这大珠虽然沉重,但夜里作用倒真不小,卫靖见贝小路捧著木盒,虽瞧著碍眼,却便是看在那大珠能当灯来用的份上,没说什么,不时也会接过木盒,轮流捧著。

    “阿喜……阿喜……我要是死了……你回去告诉我爹,要他好好保重身体……”卫靖走著走著,渴得昏了,喃喃自语起来。

    “土包子你在梦游呐,我叫贝小路,不叫阿喜!”

    “他妈的谁跟你说话,我在跟我的狗说话!我好想它,它要是死了这笔帐得算在你头上!”

    “放心吧……那是个渔村,随处都有些死鱼海鲜,你的狗在那儿流浪,说不定吃得比我们还好……”贝小路叹气答著。

    “这倒是……”卫靖唉唉叫著,两人往树林深处走去,走了好远,由于先前吃了叶子果实和海菜,这一路上便轮流挖掘著坑,忍受著腹痛如绞。由于已经狼狈至极,加上两人都是孩子,便也不再觉得有什么丢脸,听到对方唉唉叫,便知道又得一个挖坑,一个捏住鼻子了。

    到了下午,在两人体力到达极限之际,眼前出现了一条细小溪流。

    两人高兴地奔去,俯下身子痛快喝水,正奇怪这小岛怎会有溪流,便顺著溪流向上,原来这岛上地势较高处,有一个大水潭,地形是个凹坑,每逢下雨便会蓄水。

    两人身上让盐垢沾得难受,见了这水潭,二话不说跳了进去,大潭甚浅,只到两人小腹,卫靖和贝小路高兴地欢呼,洗脸洗头胡乱泼水。

    “哇!鱼,有鱼!”卫靖大喊一声,两人仔细看去,这潭里果然有些鱼,有些鱼甚至挺大,却不知是从哪儿生出来的。

    卫靖和贝小路手锁著手,在潭子里捉了半天,一尾鱼也没捉到,失望地上岸。此时阳光晴朗,潭边一块大石给晒得热烫,两人捡了些大芋头叶,爬上大石,拧挤著衣服。卫靖脱下上衣拧干,摆在大石上晒著,又取了大叶遮住屁股,将裤子也脱下拧干才穿上,让太阳晒了晒,果然舒服许多。

    贝小路终究是女孩,不方便光著身子,只得拿了卫靖上衣套上,自内解下上衣,又以大芋叶子盖著双腿,解下裙子,这才得以将衣服上的水给拧去。

    “卫靖,若让我看到你的脑袋瓜子有一丁点儿偏向我这方向,我会用飞镖射瞎你的眼睛。”贝小路一边将衣服摊在大石上晒,一边威胁著卫靖,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和这大石一样。

    “哈哈,你不看我,怎会知道我看你呐;你若看我,又凭什么不让我看你啊?”卫靖打著哈欠,闭目养神享受日晒,尽情耍著嘴皮子说:“不过你大可放心。要是将你换成于雪姐姐,那我拚著瞎眼也要转头去看;你啊,哼哼,一路上就只会拉屎,臭都臭死我了。”

    “你一张狗嘴不会讲人话是吧,我就不信你那鲑鱼姐姐,拉的屎都是香的!除非她是妖怪、女鬼!”

    “她叫温于雪,她是仙女,你这个贼不要中伤人家。啊,我的小卫娃娃,你可要记得还我。”

    “我一回飞雪山庄,马上便叫下人将娃娃烧了,再派庄里的高手出来,割了你这条狗舌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吵著,待得衣服干了,双双换回穿上,两人下了大石,继续探路。

    他们在小潭附近找著了个岩洞,贝小路捧著夜明珠木盒,卫靖握著自制匕首,一前一后地进了这岩洞。在夜明珠辉光照映之下,两人周边瞧得十分清楚,这岩洞开口狭长,深处却逐渐宽敞,当中还有几条岔道。

    “这里有人来过!”卫靖惊声喊著,他沿著墙走,见到脚边有滩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蜡油,再抬头看,岩壁上竟装了个小烛台。

    两人又是惊讶又是害怕,心想不知这里头若是有人,那是好人还是海盗?好人住在这儿做什么呢?

    继续走了一会儿,已来到了其中一条岔道的尽头,这儿有如一间宽敞的密室,角落摆了些不少杂乱东西,还有好几面大旗垂著。两人翻动检视一会儿,贝小路惊呼:“这儿应当是以往玄武帮的海上集会圣地!”她拉起一面大旗,瞧见了一龟蛇缠绕的图案,又在一只箱中,翻到了老旧泛黄的纸,上头写著密密麻麻的玄武帮帮规。

    卫靖一声欢呼,将一只木箱推倒,散落出来的是一柄柄刀刃斧头,卫靖找著了一柄铁锥子,和贝小路相视一眼,两人高兴地互相拍了掌。

    卫靖以那铁锥,将手铐几处关节的连接杆给戳出抽去,这才终于解开了手铐。

    贝小路松了口气,看著自己手腕上两处明显的手铐痕迹,发了半晌呆,又拿起手铐检视一番,好奇问著:“你说的尖刺在哪儿呢?怎样才会伸出来?”

    “哪有什么尖刺,我哪里会做这么高明的东西,是胆小鬼自己吓自己!”卫靖哈哈笑著。

    贝小路瞪了卫靖几眼,摔下手铐。两人解下了手铐之后,又研究起这密室里的玩意儿,不时交谈几句,又不时吵嘴,突然都是一怔,这才想起既然手铐已经解开,便也没有必要挤在一起行动了,便当下离得远些,各找各的。由于玄武帮的帮众都是渔民出身,这集会圣地里,也象征性地摆了几张渔网。当卫靖自一个木箱中翻出渔网之际,两个人都乐得疯了,一人抓著那渔网一角奔跑,冲出了岩洞,各自卷起裤管和裙角,跳进那大潭里。

    大潭水浅,一人拉著网子一角走了一阵,已经有好多鱼给网住逃不出去了,贝小路返回岩洞,取了里头的鼎和几柄刀子出来,和卫靖兴高采烈地挑拣了几条鱼上来。贝小路生火烧水,卫靖杀鱼。

    两人用小鼎煮了锅鱼汤,又将其余几条鱼插在刀尖上,生火烤来吃。痛快地饱餐了一顿。悠闲休息了整个下午。

    这晚,两人在大石上一面吃鱼,一面看著星星,都同意那潭子里的鱼,必定是以往玄武帮带著鱼苗放入潭子里的。入夜后两人返回那密室,各自拣了个地方睡觉。

    翌日一早,贝小路在杂物堆中翻出一张地图,图上画著的是这整座岛的形貌,仔细推敲研究一番后,向卫靖说:“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离另一端的海岸很近呐!”

    两人讨论半晌,各自挑拣称手的防身兵器,出了石洞,循著地图走,绕过大岩石山,到了背后,竟便是海岸。

    卫靖指著靠近海岸的树林子里头那一小片竹子,高兴地大喊:“看到没有,有竹子!咱们别回去找那不吉利的臭筏了,在这儿造新竹筏,很快就可以回家啦!”

    本来两人一想起要走回原路,去将那竹筏扛回岸边,便觉得辛苦。此时都打从心底高兴,只觉得苦尽甘来。

    便这样,忙了整整两天,卫靖和贝小路以密室里的刀斧砍竹,拆散渔网捆绑竹子,加上切割树皮搓绳补强,造出了一张大筏,竹筏上还摆了两支桨,也是从密室中拿出来的。卫靖又在筏上立了根竹竿,用密室里的旗帜做了面大帆,有了帆后,只要在顺风时扬起,行进速度便快得多了。

    卫靖还将竹子切割成一根根的小管,捆绑串成一件简陋的竹管甲胄,功用是穿戴在身上之后,能够浮在水面上。

    这晚,两人将所有东西准备妥当,只待明儿天一亮,便动身返回陆上。

    睡到下半夜,卫靖突然让一阵脚步声吓醒,心中一惊,却见到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正要大喊,便让贝小路捂住了嘴巴。原来贝小路更早便让这脚步声惊醒,急忙掩上夜明珠的木盒盖子。此时两人蹑手蹑脚地躲入杂物箱子后头。

    只听得外头甬道传来窦西和章海的交谈声音:“那两个臭小鬼躲哪儿去了?”、“赶快将他俩给找出来!”语毕,应答的手下却十分少,像是只有四、五个。

    “他们怎么会找著这里?”卫靖和贝小路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随即想到那些家伙熟悉海况,当时见了风向,便料得卫靖和贝小路必定流落到这“龟王岛”来了。

    而这儿岩洞外既是他们玄武帮集会之处,逐渐往这儿搜来也是合情合理,况且……

    “况且你这丫头,一路上不停挖坑拉屎,他们嗅著你的臭味找上来啦!”卫靖夸张地说。

    “你再说我拉屎什么的,我撕烂你的嘴巴,那些屎有一半是你拉的,可恶的家伙!”贝小路气愤地顶了卫靖后背一肘,这几日她最恨便是卫靖提这臭丑事取笑她,偏偏卫靖也察觉这点,时常便嚷嚷说她哪次挖了多么大一个坑如何如何的,照三餐以这话题取笑她。

    外头的窦西和章海听了里头细碎声音,大声吆喝著,冲了进来。

    卫靖和贝小路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此时身子靠得接近,不由得都想起了一件事,低声提醒对方:“还记得吗?那夜的霸王龙和韦家。”、“咱们便使用这招!”

    窦西和章海一伙闯入了密室,只见到密室里有些凌乱,卫靖笑嘻嘻地双手叉腰,握著一柄刀,说:“两位帮主久违了,雷老爷吩咐,大夜明珠交给你二位其中一位,哪位想要呢?”卫靖边说,边用脚尖轻轻将脚下木盒盖子推开几许,七彩光芒自缝隙映出盒外。

    此时窦西身后跟著两个手下,章海身后跟著一个手下,加起来只有五个,在昏暗光火中隐约见著,他们身上都带著新伤。原来当时窦西盛怒之下,见了章海灵龟帮,二话不说便杀,这章海一行,追逐贝小路失利,在村里遇上了窦西,也只当窦西是救兵来著,两造在蛇守村展开巷战,对峙了好久,这才从交战时互相叫骂的喊话中,发觉两方人都中计了。又花了许久时间,协议暂时停战,总算才解释清楚,联合起来找上这龟王岛,先是找著了遗落在树林中的小竹筏,跟著的的确确便循著两人挖的粪坑一路追来,早早猜到两个家伙必是逃入这岛上唯一能够过得舒服的地方——他们旧时的集会密丨穴。

    窦西此时却见卫靖老神在在,又重提雷南名号,不免觉得迷惑,见了地上木盒发光,便说:“我的那颗夜明珠果然在这儿!这光芒错不了!”

    “咦?怎说是你的?”卫靖啊呀一声,指著窦西说:“不是说这夜明珠是给你们其中一个的吗!”

    “是啊,不是已经说好,届时寻得这两个小贼,小子杀了,女娃让给你,这夜明珠,咱们都有分吗?”直肠子的章海倒和著卫靖的话头质问窦西。

    卫靖知道他们既然同行,必然已经达成协议,便尽量去找这中间的矛盾和麻烦,突然说:“章海,雷老爷本来说这夜明珠要给窦西,我瞧你比窦西英俊,自作主张将夜明珠给你,你别杀我行吗?”

    “你还在假冒雷府家人!臭小子还不快快老实招认,你到底是打哪儿来的、有什么目的?”窦西哼了一声,大声斥骂。

    “章海,你趁我此时帮你,快打死窦西他们,你没瞧他带两人,你只带一人,现在不下手,他必以多欺少,在这儿杀你灭口,自个拿著夜明珠出洞!”卫靖这样说。

    “我外头还有两个手下,他不敢对我动手。你快快投降,招出你此行目的。还有,那女娃躲在哪儿?”章海这样回答,但心中有些不安,他和窦西的仇恨不小,要是窦西当真仗著一时人多欺他,并非没有可能。

    “你还冥顽不灵?窦西这家伙一点本事也没有,就会拍老帮主马屁,你武功明明高过他许多,为何当他的狗,雷老爷都替你不值!你快动手打他,有我帮你,咱们还占了上风,否则他先杀我,再三个打你两个,你死定啦!”卫靖大叫大嚷。

    “闭嘴,挑拨离间的贱小子!”两帮家伙指著卫靖骂,突然章海身后那个手下唉哟一声,摔倒在地,手上的火把也跌落一旁,一摸大腿,上头插了支飞镖。

    “窦西,你果然出手!章海,你还不动手,他们三个要打你一个半啦!”卫靖大叫一声,一脚将木盒踢翻,里头的夜明珠陡然大亮,滚出木盒。卫靖又一踢,将夜明珠踢向章海。

    “保护珠子!”窦西大声下令,两个手下立时去抢那珠子,而他自个本来要去搀扶章海那倒下的手下,表示己方诚意,但见卫靖满脸惊恐地指著他喊:“窦西,你想趁人之危,取人性命吗?”

    章海那倒下的手下在闪烁火光当中见了窦西拿著刀刃向他走来,又听得卫靖大喊,吓得挥弄手中单刀,喝著:“别过来!海大哥,救我!”

    章海那浑脑袋一时转动不了这么多东西,只见到那华美绝伦的夜明珠滚到了他脚边,反射性地就要去捡,两个窦西手下围来,也要抢那珠子。一下子撞成一团,章海脾气暴躁,感到窦西手下想和他争,本能性地动手推人,叱著:“滚!”

    便是趁这一瞬间的混乱,卫靖拔腿便跑,贝小路则自木箱后头站起,手上最后一支镖直直射去,正中窦西左腿。

    “哇——”窦西痛得大叫,见到贝小路和卫靖朝往外头逃,本举刀要拦,但一腿中镖反应不及,贝小路手上握著自这密室捡来的一柄软剑,手一抖那软剑颤了个光花,在窦西手上割了一道口子。卫靖也狠狠推了窦西一把,将他撞倒在地,两人头也不回地往外头逃,卫靖还大叫:“窦西中剑,受了重伤!”

    窦西正撑起身子,突然一瞥见到章海将他两个手下都打倒在地,而章海一瞬间听见了卫靖说话,眼光扫向窦西,杀气陡升。

    卫靖和贝小路 奔跑得急,已听不见后头争吵,洞口外头三个家伙守著,两个是章海手下,一个是窦西手下。

    贝小路本身武艺高出卫靖一截,但惯用的龙骨鞭没了,将手上软剑勉强作为鞭用,此时两人不再畏惧洞外三个手下,二话不说便打。卫靖摔倒了一个家伙,贝小路也将另两个家伙刺倒在地。

    此时远方水线已微微泛白,两人头也不回地往山后海岸狂奔。

    来到了岸边,两人七手八脚地将木筏推落下海,卫靖也穿戴上他那竹筒甲胄,两人推著竹筏踢了好一阵水,这才上了竹筏,大风吹拂,两人全身湿透,只得背靠著背呵手取暖。

    突地风向一转,卫靖又冷又是惊喜,哇哇喊著,这才拉起船帆竹竿,张开大帆,帆布上还有一只玄武帮的龟蛇图案,只见那龟蛇交缠,却不知此时章海和窦西两人情形如何。

    小竹筏快速向前驶去,远方的海平面闪出金橙光芒,远处隐隐可见一群海豚跳跃著,两人高兴地欢呼起来,那陆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第十二章 回家

    时至中午,两人终于抵达岸边,回到了蛇守村,贝小路摸了摸随身包袱,里头的丝巾杂物虽尽皆湿透,但她那装钱的小布袋却是防水的油布,里头还有不少银票和一大堆碎银子。

    贝小路拿著几枚碎银子和附近人家换了两套干净衣服换上,在蛇守村走了半晌,心中有些欣慰,都想这次龟蛇互斗,即便头头没死,这帮派也是元气大伤了,这些可怜村民,至少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受到那些恶霸欺压了。

    “阿喜——阿喜——”卫靖边走边喊,就盼阿喜在哪个转角偷啃死鱼,找了许久都没找著,一路往先前那小丘走去,却见到阿喜仍站在那小丘附近,四周还有好几只野狗在阿喜周边打转,互相嗅闻。

    阿喜见了主人,一拐一拐地奔去,不时停下和后头野狗吠了几声,好似道别一样。

    “原来你交了朋友啊!这几天你吃什么呢?”卫靖高兴地抱著阿喜,乱摸一阵。

    两人循著原路,来到了人潮较多的地方,顾了辆马车,回到霸王客栈。霸王客栈却是紧闭著门,没有营业,卫靖在四周瞧了一会儿,也没见到熟人,也不知樊军上哪儿去了,失望之余,两人往渡河口去。

    便这样又赶了一日路程,两人终于回到通天河北岸,海来市最是热闹的地方。途中两人买了新衣换上,又在客栈好好歇息了一晚,都觉得精神大好。

    这日天明,他们依著先前约定,前往那改变了卫靖既定行程,惹出这么些麻烦的地方——来来富。

    时至正午,两人行经某条热闹街道,街道里头摆著一摊摊美食小吃,两人肚子都饿了,让那香味吸引,越靠越近,一处地方十几摊美食小摊前,大都挂了写著“味”字的小旗帜。整条美食街,就属这些挂著“味”字旗帜的小摊地方最是热闹,人客络绎不绝。

    在那些小摊中央的一个大摊位,摆了十来张竹桌,人客挤得水泄不通,许多人甚至没有座位,只能端著一大碗面,或蹲或站,吸哩呼噜地吃著热烫面条。

    “牛贰!面不够啦!”那大摊子负责煮面的汉子,年约五、六十岁,瘦小精壮,皮肤粗糙黝黑,伸手抹去额上让滚烫热汤的蒸汽熏烘出的汗滴,再抹了抹拭手巾布,跟著快速地将袋中最后几团面扔进汤锅中,拿著一柄大杓,激昂搅动翻滚著汤锅。

    随著那瘦小汉子的叫嚷,摊位另一张料理桌子上的中年男人,比起煮面汉子小了十余岁,眉毛甚细,举止娘气,一只蒜头大鼻子却和精瘦汉子十分相似,他尖声应了一声:“好!”低了低身从摊下拖出一袋面粉打开,用瓢子舀出十几斤,在桌上堆出了个面粉堆。

    “牛贰哥哥,加……加料啦!”这料理桌子旁站著另一个极其高胖壮硕的大汉,年纪又比那娘气男人小上五、六岁。这汉子像一头胖壮的熊,同样有个大蒜头鼻子。

    牛贰挑挑眉,伸手不停交替拿著调味瓶罐,每一瓶罐都拿捏得精准刚好,少许少许的调味粉末均匀落在那面粉塔上。

    “各位客倌,加水啦!”大胖汉轰叫一声,提起一只大铁壶,那大铁壶竟有大汉肚子那么大,却见那大胖汉一点也不费力地单手拎起那大铁壶,拎起时铁壶沉淀淀地没发出半点声响,却见到壶口尖嘴不小心淌出些许水滴,竟是满满的一整壶水。

    “哗——那有多重啊!”卫靖张大了口,只见那大铁壶黑沉厚实,再加上满满的水,可能要比自己加上贝小路还要重了。

    “呵呵,各位官倌你们好,我是牛参……”大胖汉自我介绍了起来。

    四周的客人登时爆出震天掌声和欢呼,那些正滴著汗,大口吸面的客人,也以更热烈的吸面声来对牛参表示敬意。

    “倒!”牛贰嘴角一噘,突地伸手自那一尺高的面粉塔顶端,直直按入面粉塔底,再瞬间抽出,那面粉塔的顶部立时出现了个直达桌板的凹坑。

    牛参提著铁壶,壶嘴低了低,壶里的水细细流出,灌入那面粉堆凹洞中。

    “哼!哼哼!”牛贰不停发出尖锐的哼气鼻音,一双手在开始倾塌的面粉塔四周不停往上轻拍著,将那些塌下的面粉又拍上了塔堆。

    卫靖和贝小路见这牛贰竟如此快手,本来几乎要瘫垮的面粉塔竟在牛贰快手无数的挑拍之下始终维持著塔状,不由得又是钦佩又是惊异。

    随著铁壶的水不停倒下,牛贰的拍击转成了揉按,人客们这才惊觉,那塔状的面粉堆,竟不知不觉地成了一大块面团。

    “停哟——”牛贰娇喝一声,牛参赶紧稍稍抬手,壶口微微地上扬,水不再流下。

    牛贰猛一吸气,抓著面团扔上空中,牛贰的手更快了,凌空拍击著那大面团,只见那面团在空中有如一团水球般,柔嫩弹动著,始终离不开牛贰的双臂范围。

    四周客人们看得如痴如醉,掌声欢呼声吸引了更多客人驻足围观。那水球般的大面团突然变长,原来是牛贰抓著了面团两端,一拉即刻变长,牛贰将面团拉得极开,成了蟒蛇般粗的条状面团。同时,牛贰再将将左手端的面团头递到了右手,又是一拉,一条面成了两条,两条拉出四条,四条拉出八条。

    只一瞬间,原先那蟒蛇般粗的面团,竟已成了无数条细长面条。

    卫靖和众人客又发出一阵欢呼,牛贰停下动作,将那密麻麻的面条重新放在桌上,取出刀切著,每一份都切得丝毫不差,还俏皮念著:“我切切切!”

    “还不来,就顾著耍,出风头!”那煮面精瘦汉子喊了一声,方才最后几份面早已端出,空锅里的热汤还翻腾滚著,摊位一侧的客人也排成了长长一队。

    “牛大哥哥,别骂,面就来啦!”牛参赶紧捏起著两把牛贰切出的面条,朝牛大扔去,牛大以汤杓接面,放入滚锅中。

    牛大以筷子和杓子快速搅动著汤锅,翻翻腾腾,很快地将面捞起,均匀地分在好几个碗中,又倒入了香醇热汤、葱花和好几片大块牛肉。交由打杂小弟送上客人的手上。

    “哗,这不吃不行啊!”卫靖和贝小路见这牛家三兄弟功夫如此高明,又闻到了那牛肉面的热汤浓郁香味,肚子都饿了,连阿喜嗅到了牛肉香,也流下了口水。

    两人凑了上去,贝小路付了面钱,两人接过牛肉面。

    “好烫,好烫!”卫靖哇哇叫著,端著碗吹著,只觉得附近人客又多又挤,便和贝小路退远了些,走到街边角落蹲下,挟些牛肉分给阿喜吃。

    “好吃,面有嚼劲,汤真好喝,牛肉又大块,比小原村里陈老妈煮的面还要好吃许多。”陈老妈是小原村中最会做菜的大婶,时常炖煮大锅汤分给街坊邻居。卫靖大声称赞这牛家面,两人呼噜噜吃著,远远见到对面走来一大群汉子,挤进了这悬著味字旗的摊贩阵中。

    “噫!是那个狗娘养的家伙——”卫靖瞪大了眼睛,只见那群汉子之中,带头那个正是和他有大过节的何闻。

    “哪来的臭家伙,挡著大爷的路啦,吃这牛家臭面?那还不如去吃屎!”何闻身旁的跟班,不停推挤著聚集在这味字摊贩阵中的客人,许多客人给挤得面碗都砸落在地。

    一个跟班嚣张地向那身材五短、大耳阔鼻的何闻报告:“何大哥,这两天又有几摊拔了臭旗,再过不久,这街上的臭旗子,便全清光啦,哈哈哈!”

    何闻哈哈一笑,拍了拍腰间那柄漆黑肃穆的剑,神情得意至极。

    “他真将剑从井里打捞起来了!”卫靖认得那剑,那剑何闻自是富贵居武裕夫手中夺来的剑,剑鞘刻上了一个亮眼的闯字图样。

    原来当日卫靖将双剑踢入井中,何闻盛怒之下又惊惧至极,生怕让满全利责难,重利加上威逼之下,一大票狗爪子手下聚在井边苦思,一个家伙想出了个办法,找来几颗夜明珠扔下井去,照亮那暗沉水井,果然见到两柄剑倚靠著水井墙边。这水井虽窄,无法垂人下去打捞,但窄有窄的好处,便是两柄剑落下后无法平躺,这下子便有办法了。

    一票人吆喝著,找来了铁钩绳索,垂钓下去,不停勾著,试了无数次,总算勾著长剑护手,将两柄剑都拉了上来。

    卫靖抹抹滴落胸前的油滑汤汁,看了看牛家三兄弟,只见到牛家三兄弟都默默地不吭声,牛肉面摊的人客更加仓促地吸著面,四周那些挂著“味”字样旗帜的小摊位附近的客人,纷纷挪动身子,尽量靠近摊子,似乎深怕挡著了闯天门大爷们的路。

    何闻双手交叉胸前,大步走向牛家面摊,摊子附近的客人登时散出一条宽道让他通过。

    何闻走到牛大那面摊前,吸了口气,头后仰著,瞪视著牛大。

    牛大默默无语,专心翻煮著面,又盛出两碗,但方才点面的客人,已不敢来接了。

    “呸!”何闻咳了一声,一口浓痰吐入一旁熬煮的牛肉汤锅里。

    牛大缓缓抬头,看著何闻。

    “你不买面就算了,却又何必糟蹋呢?你会遭天谴的!”娘气牛贰忿忿地尖喊。

    “我好生气,你们欺人太甚——”胖壮牛参啊了一声,举起那大铁水壶朝何闻走来。

    何闻一票家伙见牛参扛著的那水壶如此巨大,都吓得连连后退,不住叫骂著:“大笨牛,你敢扔试试看!”

    “小牛!放下!”牛大猛一爆喝,将何闻吓退了好几步远,牛参也乖乖放下铁水壶,却还是朝著何闻怒眼圆瞪。

    牛大缓缓地说:“何兄弟,咱牛家不过是做个小本生意罢了,您高抬贵手,别来为难咱们吧。”

    “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呐,给钱就行啦!”何闻摊了摊手,脸上好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来来来,付钱好办事,这条路归咱们何大哥管,你们按时缴钱,保你们平平安安,生意兴隆,那些没给钱的,咱们便不保证哪天会出事啦!”何闻几个跟班大声叫嚣著,附近那些没有挂著“味”字旗帜的小摊,纷纷拿出铜钱银票,乖乖奉给那几个小跟班。

    何闻向前走了几步,笑嘻嘻地悄声对牛大说:“不过……唯独你牛家三兄弟,付钱也不成。这是满大哥吩咐的,嘻嘻。以后你想卖面,行,离开海来市,上别的地方去卖,总之别让闯天门瞧见……”

    “不过……瞧在以往都是大家都是好兄弟的份上,今儿个卖你个面子,你端三碗牛肉面,三兄弟一人一碗,吃得精光,我便让你多几天生意,哈哈!”

    牛大没有答话,双手按在摊上,看著牛肉汤锅让何闻吐入的那口浓痰,犹自在锅中打转。

    “别急著回答,等会我再来听你的答案!”何闻咧著嘴笑,领著弟兄大剌剌地转向在“味”字摊贩群其中一家小摊前,纷纷坐下,那小摊老板卖的也是面,见了一票闯天门大爷们坐下,赶紧上前服侍。

    何闻一伙互看了看,点了小菜面条等,那小摊老板苦著脸,也将一碗碗面盛好端上。

    “我说老板呐,你说是你家面条好吃,还是那臭牛家面条好吃?”何闻吃了两口,嘿嘿笑地问。

    面摊老板为难苦笑地说:“牛家牛肉面是绝顶美味,我这老头只是混口饭吃,和牛家可差得远了……”

    何闻点点头,不再吃面,只是静静看著汤碗,挑动碗里的大块牛肉,说:“我倒觉得牛家那面不怎么顺口,你说你的面还比不上那臭牛,岂不是难吃极了?”

    “是……是……小的厨艺不精……”面摊老板低下了头,怔怔答著。

    “厨艺不精还敢出来摆摊卖面,要是吃坏咱海来百姓的肚子那如何是好?”何闻冷冷地说。

    小面摊老板再也答不上话,只能连声“是是是……”地答著。

    两个客人走来,正要向这面摊老板点面,让闯天门帮众一瞪,全都吓得跑了。

    “我也不怪你们,那臭牛最会挑播离间,还是咱闯天门最是照顾大伙,你们识相的,就扔了他们的臭旗,让咱们闯天门照顾,包你们生意兴隆,平平安安!”何闻手下几个跟班,大声对著那些插著“味”字旗帜的小吃摊贩说著。

    十来个小吃摊个个愁眉苦脸,互相望著,跟著都朝牛家三兄弟看去,牛大犹自闷不吭声,四周的客人见苗头不对,大都匆匆吃完面条,放下晚便走了。新逛进这条街的客人,也都不敢接近那些插著“味”字旗帜的小摊,一下子冷清许多。

    何闻几个跟班,大摇大摆走向另一摊小贩,在那摊前东摸西摸,恶狠狠瞧著那摊贩大婶,大婶背上还背了两个娃儿,满身大汗卖著烧饼包子。

    一个跟班时而看看大婶摊前的“味”字旗,时而看看大婶,大婶让他瞧得受不了,苦叹一声,远远向著牛家三兄弟鞠了个躬,说:“牛大哥,我家还有好几个娃儿要养,我……我……”

    烧饼大婶边说,边将那小摊“味”字旗给拔了,跟著就要伸手掏出铜钱银票,交给何闻跟班。

    “好说好说!”何闻跟班起著哄,哈哈大笑,没有收下大婶的钱,反而大声说著:“大家都是好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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