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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留下了眼泪,“你回来做什么…学校不是开学了么…”她说到最后声音逐渐变低,开始呜咽。

    “妈…”苏婧显然对于关熙芸外貌的变化非常讶异,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心里顿时涌上一阵难受,母女两人抱在了一起哭。

    看守关熙芸的警员上前准备阻止,后来犹豫了下,还是退了回去。

    关遂心似乎从来没有在关家看过这样普通人家的亲情表露,可惜却在这样的时间地点。

    十多分钟后,关熙芸便让苏婧先出去,她要与关遂心单独谈一会。

    关熙芸捋了捋头发,眼神中掩不住的苍老,“倒是没想到婧婧会找了你来。”

    “外面发生了挺多事情,大哥他去世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了。”

    关熙芸红了眼眶,连忙抬手捂住了嘴,“对不起,我对不起他…”自小,关熙芸与关奇坚感情最为好,可惜,再深厚的感情,终究抵不过利益。

    关遂心很冷静,面对关熙芸,她并不想多同情或者怜悯。所以,她突然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在[九云阁]有个单独的休息间,那里的保险箱里…有些东西,拜托你帮我去取一下,保险箱的密码是婧婧的生日,然后给婧婧。那里毕竟是白靳衍的,你去应该可以…算我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拜托你。” 关熙芸的声音柔和,眼神趋于黯淡。

    最后?遂心总觉得关熙芸说的话有点怪,“好,我一会就带她去。然后给她订机票让她回英国。你也保重自己。”

    ………………

    遂心开车上山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她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精神萎靡又挫败的苏婧。

    “我一会给你订机票,你明天就回英国去,那边不是还要上课么?”

    “我不要…为什么妈妈会被关押,为什么我都不能见我爸爸…新年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了这都…”

    遂心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是任着她继续哭。

    半个小时后,将车停好。

    关熙芸休息室保险箱中的东西不多,收拾了下便交给苏婧,“我们走吧…”

    走在[九云阁],其实遂心还是有些头晕,这地方设计的绕绕弯弯的,从当初到现在,她都没有熟悉过。于是,还是有些迷路。

    “什么东西啊?” 苏婧打开其中一个牛皮袋,边走路边翻。突然有个人从拐角处冲了出来,正好与苏婧撞个正着。

    苏婧疼得哇哇直叫,遂心连忙去看撞到了那里,掉落的文件夹里有东西滑了出来,她们却没有发现。

    “关遂心?”

    “云深?” 其实遂心并不确定到底是她现在姓傅还是聂。

    关遂心看聂云深穿着[九云阁]月牙白的统一旗袍,头发挽在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尖尖的下巴。肤如凝脂,跟傅云涵的五官有六分相似,却比她姐姐多了几分娇媚风情。

    “你在这里做事?”

    “在这里弹筝。”

    “哦,也挺好的。”

    “那我先走了。” 聂云深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去。

    关遂心并不是傻子,刚才分明是聂云故意从拐角处冲了出来撞上了苏婧,其实她的目的挺明显。在傅家的婚宴上出现,又与季漠北接触,再来就是刚才… 这个女人想回到傅家,为了什么,原因是什么,就不是她所需要知道的了。

    “云深…我想让你帮我个忙,我需要你来给我伴奏。” 她淡淡开口,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会拒绝。

    ……………………

    秦家

    吃完饭后,景惠吩咐静姨将一早炖好的药膳端了上来,“你这几天是不是很累?怎么脸色不是很好。”

    秦靖扬掀开盖子,尝了几口,“这几天比较忙。”

    “恩,那你要注意身体。” 景惠望着自家的儿子眼神放柔,“遂心呢,怎么今天不一起来吃饭?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都不带她回家了。”

    秦靖扬淡淡开口,“她调去了总公司,工作挺忙的。”随后神情平静地急继续喝着汤。

    “她倒是挺努力的,不过其实也不需要这么拼。行吧,你们年轻人拼事业是好,但是也要讲个度。” 景惠喝了几口汤,“你们两个想过先去登记么?还是我们得去拜访一下关家。”

    “她跟关家没什么联系了。”

    手机嗡嗡地想了起来,秦靖扬接起了电话。

    “回家了?” 他的语气温和,嘴角也不禁扬起了笑意,“我在妈这里,一会就回去。”

    电话那边,遂心绕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了自己做了汤,不知道他吃过没有…

    “汤?好啊,我正好想喝了…没啊,静姨今天没做汤,” 秦靖扬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着,顺便眼角瞥了一眼一旁明显不满的静姨,“嗯,好,我去买,那你等我回来。”

    挂了电话,秦靖扬起身准备去客厅拿外套。

    “是回遂心那边么?”

    秦靖扬点了点头,将外套穿好,拿了车钥匙,“妈,静姨,那我先走了,周末我和遂心回家吃饭。”

    “啧啧啧,这媳妇还没有过门呢…哎…”静姨啧啧了几声,摇了摇头,“我以为我们小六怎么说也得是个特别的,结果…静姨今天没有做汤^^^”她学着刚才秦靖扬的口气,重复了一遍,恨恨地将桌上的碗筷收了起来。

    “这不是挺好,要真像对面的林政委家的媳妇天天吵的,那可不更闹心?”

    “也是也是。”

    ………………………

    秦靖扬开门进去的时候,满屋子已经有了股肉汤的香味。

    关遂心身上穿了一套粉橘色的家居衣,在厨房忙碌着。因为个子高挑,所以曲线修长曼妙,墨黑的长发自然的披散,如同黑色上好的丝绸,休闲中隐隐透出一分娴静的优雅。

    秦靖扬换好鞋,将门轻轻带上,将西装脱下随意丢在了沙发上,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厨房。

    遂心正专心地盯着砂锅中的肉汤,不时用汤勺试试味道,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突然身后一热,身体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秦靖扬虚靠在她肩膀上,一只手抚上了她纤细的腰肢轻轻捏了捏。

    “哎呀,吓到了你看,” 遂心脸红了红,装作生气地推了推他,“汤都洒出来了…”

    结果没想到还是被他拉进了怀里,低头埋在她的头发里,轻嗅,随后轻轻地吮吻白皙雪嫩的脖子。

    “嗯,很有家的味道。”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在她的心上点点缠绕,瞬间酥软了她的心,情不自禁地也将他抱得更紧。

    突然,遂心嗅了嗅他的衬衫,微微蹙眉,抬手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胸口,“说谎了吧?”

    她微微抬头,卷翘的长睫下翦瞳灵动澄澈,微微眯眼。

    他抬手嗅了嗅衬衫,“有香水味?我能给自己辩护么?可能是妈妈今天喷香水了”

    “啧啧啧,你居然拿你妈妈做挡箭牌!明显是静姨的药膳汤的味道!”

    “怎么,赶回家喝你的汤还不能让你开心?”

    “谁让你非要赶回来了…”

    “有人真是口是心非啊…谁刚才给我电话…”他看着她依偎在自己怀里,又开始小便扭的羞涩,心中蓦得一动。

    “妈说我们该去登记了。” 他将她搂紧,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地吹气,惹得她心一阵酥/痒,赶紧将整个脸埋在她胸口不愿意抬头。

    不过半分钟,

    “好啦…都行啦…”胸口处传来闷闷的声音,于是,他笑了,心满意足。

    “关熙芸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很不好,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她抬头看着他,嘴角往下撇了撇。

    “你去[九云阁]了?”

    “嗯,她让我带苏婧去那里拿些东西,反正我给苏婧订了机票,明天一早我去送机。”

    “明天我送你们吧。”

    “好。这是女朋友的福利么?”

    “嗯,老婆的。” 他低笑了一下,贴在她的唇上,吻得轻柔细密。她情不自禁地垫起脚尖回应他的柔情。

    …………

    床上的人儿睡得极不安稳,眉头锁紧,梦里关奇坚和许岚追着她…她拼命跑拼命跑,长长的楼梯像是没有尽头…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门,遂心慌忙跑过去,打开…却看到关熙芸、苏婧、关雅琴都被捆了起来…一个纤瘦的背影缓缓转身,向她走来,举起手中的刀!而她的脚被定住,怎么都动不了!

    突然一阵惊雷,遂心被吓得惊醒,年雪!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缓缓抬手抹掉额头的冷汗,急促地喘息着。本能地伸手去摸左边,确是空的,一片冰凉。

    外面闪电雷鸣交加,天空像要撕裂般,恍如白日。

    ☆、61

    外面闪电雷鸣交加,天空像要撕裂般,恍如白日。

    关遂心抚着心口,那种不安在心口隐隐作痛,她急忙打开壁灯。

    他不在,他去哪里了。

    她拿起床头柜手机看了看时间,清晨4点51分。

    有五个未接电话,几封手机短信。

    遂心一个一个点开,都是来自苏婧的。

    [小姑姑,文件袋里有三个存折,里面有很多钱,我是不是只要都还给他们,妈妈就会没事了?”]

    [小姑姑,你还在睡吧?算了,你别管啦,我现在就回家去,把东西都给外公,让外公救妈妈。谢谢啦,等事情办好,我就回英国。机票钱我会还你的哦^-^〗

    遂心怔怔地看了一会屏幕,心脏越来越慌,她赶紧掀起被子下床,连拖鞋没有穿就小跑了出去。

    他在。

    看见他还在家的那一刻,关遂心心口被扎的那处稍微缓和了点疼痛,只是一颗心突然又砰砰地跳了起来。

    天空是无尽的灰,虽然已经入春,这清晨的温度还是微寒,外面暴雨下得起了雾气,漫天迷蒙白纱窗帘被淋得湿透,客厅地板上也积了一滩水。

    他只披了件浴袍,斜靠在落地窗边,身型高大挺拔,慢慢地吞云吐雾。急急的雨丝打在了他的脸上,他丝毫不在意,乌黑的短发已经被水汽沾染得微微濡湿。

    秦靖扬注意到了房间开门的动静,夹着香烟的手在空中微微顿了顿,立即掐掉手上的烟,往阳台一扔,关上了落地窗,将大雨的喧闹彻底隔绝在了外头。

    转身就看见遂心站在他身后。

    一瞬间,他的心有些暗暗地疼,“怎么醒了?是被雷声吵醒的?” 他的声音很柔,眼神有些疲惫。

    “出事了对不对?” 遂心走上去,慌张地拽住他浴袍的袖子,“谁…”

    她的小脸苍白,瞪大的双眼有些微红,张了张嘴,最后连声音都有些暗哑,“告诉我…谁…”

    他身上还带着新鲜的烟味,意识到身上已经被淋湿,秦靖扬脱掉了浴袍,随手扔在了地上,走过去将遂心抱了起来,迈开长腿往房间走去, “也不穿拖鞋,以后不准光着脚在家跑来跑去,有寒气。”

    她不回答,只是眼神空洞,气息不匀。

    秦靖扬将她放在床边,去浴室拿了块大浴巾,半蹲下,将她脚上的水细细擦去。

    “关熙芸昨晚自杀了,伤到大动脉流血不止,已经死了。” 他淡淡开口,声音没有波澜,似是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还有呢…”她屏气,声音沉重而微颤。脑中突然浮现关熙芸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唯一,最后…原来她当时就打算好了么?

    “苏婧的尸体在桐江被发现了。”

    “是谁,是谁做的?” 她缩回了被他握着正在捂暖的双脚,从床沿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

    “你知道是不是?是不是年雪?” 她激动地抓着他手臂,声音嘶哑苦痛,“她想要的不只是报复关鹏山!也不是关家的钱!她要是所有关家人的命对不对?”

    “我要去报警的,她是疯子是疯子!”

    “遂心你先冷静!”

    “你叫我怎么冷静?她一家人死了,所以关家的人都该死么?那苏婧呢?她才十七岁,十七岁啊!跟她什么有什么关系!” 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颤抖着划开屏幕,点开刚才看过的信息,“你看,苏婧刚给我发过信息,她说关熙芸给她的文件夹里有存折,她看见那么多钱,立马说可以把那些钱都还回去,只要她妈妈没事…她还是个孩子,为什么啊,她为什么啊!”

    “不是她做的。” 他拿开她手上的手机,抬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我已经让人去查死因了。” 两人的死亡后面隐藏的东西,绝非只是这么简单。赵刑峰的归来,使得事情开始失衡,也许很快就会变得不受控制,危险也会不断侵袭而来,而死亡绝对因此停歇。

    他长久地沉默着,刚才他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告诉她事实。

    “那我呢?”

    “什么?” 他的手一顿,似乎有些不解。

    “不是她做的?那是谁?你就那么了解她?你不是说你不跟她有任何联系的么?还是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也要我死?我也姓关,我身体里也流着那个人的血!你也要我死么?”

    “关熙芸知道的事情太多,现在介入调查的不止警察。上次拍卖会项链的事情虽然最后看似是让关鹏山压了下去,可是早就引起了外界的注意。05年[关盛]在阳城投资的煤矿爆炸事故,死了30人隐瞒了下去;07年的金融危机,为了让股东信服,做了假账和报表,证监会早就开始查了…这几年光贿赂官员,银行官员,在工程上动手脚吃的款,关熙芸参与的事情和捞的钱远远不止你的想象…所以有人必须让她死。如果她不死,一旦开始官司,势必有更多的事情和秘密会被揭开。” 遂心被拉进怀里,结实的双臂紧紧圈住了她微颤的身子。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脸逆着光,她看不清,只是他强势坚决的态度,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

    “关鹏山还是赵刑峰?” 遂心抬手捂住了脸。

    “赵刑峰这些日子不在桐城。”

    “关鹏山?不会的,关熙芸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你十几岁的时候得过两年多的自闭症。你妈妈出事那天,你也被送进医院。当时的病历记录清楚记载,你是脑后被重物撞击,导致脑震荡。我想你之所以受打击除了因为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将母亲杀死,还有更多的是因为你父亲差点也将你杀死。所以你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而去遗忘。”

    遂心深呼了一口气,别开头,“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关鹏山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些日子以来难道都还没有看清么?”

    “这样两个人同时死去,不是更加引起注意么?而且苏婧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想,关熙芸自杀是因为有人威胁她苏婧的安全,她选择想以自己死来保她女儿。只是没想到苏婧会突然回桐城…而最后苏婧拿到的那个文件袋里应该不止那些存折,还有其他重要的东西,关熙芸是用来保命的,她给了苏婧。”

    “那接下来呢?接下来又是谁?关雅琴,还是我?” 关遂心无奈地摇着头,“秦靖扬,你放手好不好…当我求你… 放手好不好?” 她第一次央求她,脆弱而单薄。

    秦靖扬垂下眼睛看她,沉默了片刻后才沉声说道,“抱歉。”

    她愣了愣,抬起头紧紧盯着他,试图看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你不是说,只要我想,我们就可以去国外生活么?我们就远离这些事情了,这样不好么?”

    “遂心,” 秦靖扬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让她看着他,“再等两个月,也许只需要一个月,这些年来我们所有的部署都会成功。” 他的声音有些严肃,虽然语调微沉,仍是放软了些许。即使他再理性,他确实仍旧在意她的感受,就怕好不容易修复的感情又再生缝隙。

    “有那么重要么?到底你是为了你三哥还是为了年雪?” 她挣开了他的手,忍不住高声喊了出来。

    “关遂心!” 秦靖扬的声音很低沉,脸色十分难看。

    关遂心脸色苍白,胸口不住地起伏,一双眼睛却已经从之前的慌乱中冷却下来。

    许久,她像是下了狠心,终于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对,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

    这个星期,阴雨连绵,似乎从那天开始,雨水就没有停过。

    关遂心撑着伞,沿着青石台阶缓缓走了上去,有些湿滑,所以她走的很慢。

    这里是桐山上另一处的富人墓地,荒凉而寂寞,夹杂着山间腐朽的死亡气息。

    关遂心想,这些没有自然走完生命的人大抵都是输给了命运。

    这个神奇的名词,主宰了所有人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有人已经站在了那里,她抬头,看到了关鹏山,还有年雪。

    关鹏山的法令纹更深了 ,背着手,似乎是等着他。

    新的两个墓碑,相挨着,相片上的人明媚的笑容。

    她没有躲避,将两束花分别放下,即使石碑前已经有了数不清的花束。

    关遂心没有去掩藏那份恨意,她越过那两个人,静静离去。

    “遂心。” 关鹏山开口唤住了她,“你还是放不下关家吧。”

    关遂心停下脚步,“那关家的人之于对你又算什么?”

    “几十年前,你靠着她的母亲开创了你事业的第一步,而今,你毫不犹豫地舍弃她和她的女儿。” 她转过了身,回望了他,嘴角的嘲意太过刺眼。

    关鹏山握紧了枴杖,胸口开始起伏,最后还是忍了下去,“最近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你现在是在跟秦靖扬同居?这样传开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您站在她们面前,心里不会怕么?”

    她渐渐笑了起来,很像尹卿舞,她最近才发现,她开始越来越像她的母亲。

    ………………………

    “遂心,遂心,” 年雪急急地追在了她后面,没有撑伞,雨丝飘在她的身上,有些微湿。

    关遂心停下脚步,眉头微蹙。

    年雪回头望了望没有跟上来的关鹏山,再看向关遂心,微微淡笑,“怎么走这么快?跟你爸爸说话这么呛人,可不讨喜。”

    绵绵的细雨在山间飘荡,隔在两人中间的不再只是这几级青石阶梯。

    关遂心定定地抬头看着年雪,她从没像今天这样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女人。容貌清丽柔和,没有侵略性,嘴角微微上翘,很好看的弧度。关遂心在回想年雪曾经的样子,需要多大的隐忍和恨意才能让一个女人改头换面,费尽心机地呆在自己的仇人身边这么多年…她当年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路。

    “你想说什么,年小姐。” 她开口,直截了当。

    年雪眼眉一挑,挽起嘴角,“你都知道了?是他告诉你了?”

    关遂心不语,并不想多解释这个问题。

    年雪又走下了两级台阶,轻轻拢了拢长发,幽幽开口,“遂心,那你也该知道靖远哥的事情了吧?”

    遂心眉头微皱,表情不可置否,等年雪继续开口。

    年雪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关鹏山,神情淡淡地说道,“我今天找你,是觉得有些事总该有个了结。”

    遂心望着年雪:“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灵城你也去了吧?”年雪笑了笑,“靖扬一直这么照顾你,爱护你,你也该明白原因了吧?”

    遂心心头一紧,手握紧了伞柄,手指有些青白。

    “当年靖远哥在没出事之前就跟我们说起过你,还嘱咐过我们,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你。我相信这些年靖扬做的很好,或者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你知道他待人接物都很认真,甚至有一定程度的强迫症和偏执,所以多年来对你的关注难免变成了一种习惯。”

    “你想说,他对我的只是习惯,那他对谁是爱情?难道是你?” 遂心勾了勾嘴角,反问。

    “你没发现其实我们其实长得有点像?”

    雨开始慢慢变大,雨滴落在一旁的水坑里,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像是打在了她的心头。

    沉默了半分钟,遂心抬头似是再次细细打量年雪的脸,“呵呵,不知道你说的像是你整容之前的,还是整容之后的?”

    年雪应当没想到关遂心的反应冷静且犀利,秀眉紧拧,“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年雪,你是不是把你自己看得太高了?” 关遂心突然发现眼前的女人出奇的不可理喻,眉眼微冷,“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你自己选择放弃了你的爱情。而现在,你若真觉得秦靖扬那么爱你,你何必来我这里耀武扬威?是因为你自己也不敢确定了吧?”

    “倘若他现在对仍你还念念不忘,我真该为他鼓掌,真够长情!可是你呢?如果跟着关鹏山是为了报仇?那跟钟鸣呢?你掉的那个孩子呢?那件事情到底是关子洛害你,还是你自导自演,你心里清楚。所以你告诉我,你配么?可真够恶心的。”

    话落,关遂心转身离去,耳畔是年雪意味深远的一句话。

    “元宵节那晚,靖扬跟我在一起。”

    ………………

    进入这个奢华的赌船,遂心第一次见识到了原来在远离地面的地方,还有这样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让那些形形色se的赌客们肆意挥霍他们的财富。

    “这种地方不是合法的吧?”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出这里的,就像会员制一样,有一定财富和社会地位,或者由其中的会员推荐才能进入。”

    楼下的赌桌上,确实有一些眼熟的纨绔富家子和商场人士。

    他们站在二楼的围栏边,从这里可以将赌场中庭的热闹一览无遗,也能观赏那些疯狂又专注的赌客们最微妙的表情变化,或者欣喜雀跃,或者是扔牌咒骂。

    “关雅琴会迷上赌博,是你们…做的么?”

    “赌瘾跟毒瘾一样,大多数人都逃不出那种诱惑。她会沉迷,是她自己,并不需要任何人去刻意推她进去。” 秦靖扬表情平静,淡淡地望着楼下众人,“我确实不希望你心里不高兴,可是你要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关雅琴?”

    “我不想她成为下一个。”关遂心垂下了眼眸,纤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两道阴影,肌肤细腻雪白,在耀眼的灯下泛着白瓷般的白皙光泽,只是神色忧愁。

    秦靖扬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收回了目光看向她,“好。”

    赌船的任经理走了上来,弯着眉眼笑得极尽谄媚,“难得看见秦总。”

    秦靖扬笑了笑,“带她过来看看。” 他搂过一旁的遂心。

    任经理笑得颧骨上的肉都聚在一起,伸出肥胖的双手恭敬递来一张名片,“关五小姐,呵呵,您姐姐二小姐也在这里玩呢,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关遂心眼睛忽闪,抬头看了一眼秦靖扬,见他点了点头。

    …………………………

    房间金碧辉煌,有股特殊的香料味道,头顶垂下罗马水晶吊灯,这里一共两桌,人不多。

    长长的赌桌两侧,关遂心静静坐在他的身边,看他打牌。

    他们似乎打得很大,花花绿绿的筹码在赌桌上堆得跟小山似的。

    秦靖扬今天的手气并不是太好,总在输输赢赢之间,只是他打得漫不经心。几次金额巨大,一堆筹码被推走,连她都不禁紧张起来,而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她不是没去过赌场,甚至曾经好奇的自己也玩了几把,但是没见过像今天这样的豪赌,似乎在场的当局者全然不在意那些金钱。

    对方的男人一边抽烟一边出牌,而围在他一边的女人们似是兴奋不已,因为每赢一次,她们都能随意地抓一把筹码当作奖励。所以一旦那个男人赢了,她们都欢呼叫好。

    一个多小时后,另一桌的关雅琴终于被吸引了过来。

    她看见关遂心时,眼眸里微微闪动了一下,目光落在两边的堆山的筹码上时,内心突然又有了一种热血沸腾的冲动。

    ☆、第62章 与你一舞

    这些日子关遂心多次试图联系关雅琴,都被拒之门外。好不容易打听到,原来她现在基本上都住在了这个赌船上了。

    “其实,你运气真够不错。秦靖扬今晚可算是一掷千金,说吧,找我什么事情?听我秘书说你找了我几天了。” 关雅琴端着一杯香槟,带着关遂心出了船舱,走到船甲板处。

    “大哥和三姐死得都很蹊跷…” 关遂心走过去,表情严肃。

    “没想到你还会认我们,我啊,真以为你攀上了秦家之后…呵呵…” 关雅琴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遂心,靠在船舷上,兴味地看着关遂心。关家特有的眼眸形状,其实仔细一看,原来关家里与关鹏山最像的原来是她。

    “呵呵,谢谢你啊…你以为这些年我是真傻么?他们接连出事,傻子都看得出来有问题,不过三妹的死也在我预料当中。”

    关遂心抬眸望向嘴角含笑的关雅琴,不解。

    关雅琴放下杯子,双手环胸,“关熙芸从小好强上进,当年爸爸要我嫁进裴家,而她则嫁进苏家,哪知道苏家家道中落,很快失了势。熙芸为了她老公这些年使了多少劲,明眼人不是不知道的。可惜,她老公终究是个窝囊废,政途给他铺好了路也是不长进。她和大哥的感情好,大哥虽然也是挺努力,只是性格懦弱又犹豫,决策上总是会依赖熙芸,最后熙芸把他坑了,也不奇怪。爸爸那么强势的人,虽然对他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事情做多了,明显了,一旦进了监狱,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一个商人,一个不择手段的商人,最注重的只有利益。”

    “你,你都知道?”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这几年我尽量远离[关盛]高层是为了什么?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聪明,不过劝你不要管太多。你当年放弃股份确实是最明智的决定。虽然你最后被白靳衍那小子坑了,好在你现在只要跟着你现在这张长期饭票,也是此生衣食不缺了。”

    关遂心眼底波澜无痕,静静地望着关雅琴,“你觉得关鹏山会把[关盛]都交给你?”

    “难道还是薛念或是关子洛?呵呵,薛念的孩子都掉了,不管到底是不是老头子的,她毕竟是个外人。而关子洛,呵呵,更别提了,现在老爷子能让她呆在桐城也是念在大哥的份上,算是她的运气了。现在关家能够接手[关盛]的,最后还是我。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关雅琴笑的明媚,像是年轻了十多岁,“而你,最好乖乖地离我们远点。”

    关雅琴说完转身就走。

    ……………………………

    关遂心站在船头,眺望着着前方浩瀚无边的深色海面,一阵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吹乱了她披在身后的长发。

    船在海上缓缓行进,传来阵阵的海浪扑打声音,她轻轻闭上眼,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他走到她面前抬手自然地将她鬓边的长发拢到耳后,动作极尽温柔。

    她睁开眼,回之淡淡一笑,“是我多事了。原来她都知道。这么多年,她表现得张扬又不多碰触关家的事务,也许就是知道总有这样的一天。是我自不量力。抱歉,浪费了那么多钱。是我太蠢了。”

    他伸手抬起她清瘦地下巴,“那我是得好好想想你该怎么补偿我。明天要去美国,大约要去一周,所以我不介意今晚亲自…要卖力…以身…作则地好好补偿我。”

    “流氓…”她作势生气,斜过眼角睨他,银白色的月光正好淡淡地落在他的眼眉,五官深邃而俊朗,看着她的眼神炙热而专注。她想开口继续骂他的不正经,却发现此刻自己只想被他抱在怀里,紧紧抱着,只是这样而已,蓦得有一瞬天荒地老的错觉。

    ………………………………………

    四天后——

    挂断电话,秦靖扬把手机扔给路谦,倚靠在车椅上,点了支烟,开了点车窗。

    路谦看着他的样子,犹豫半晌开口,“美国那边的事情不顺利?”

    他微微垂着脸,似是思虑极重。

    直到车子驶入市区主干道,路谦才又问道,“去公寓那边,还是?”

    “她呢?”

    “应该在练舞房。”

    “最近她一直在跳舞?” 秦靖扬掐灭了烟头,“除了苏若,最近她还跟谁接触?”

    “对,每天下班都会去。接触的人基本上就是简寻、王沥、季漠北还有聂云深。”

    路谦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他瞥见秦靖扬微微侧着脸,薄唇紧抿,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幽深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

    练舞房——

    “你还是跳舞的时候比较快乐。”季漠北走了进来,身姿颀长,比之前清瘦了些许。

    他笑了笑,走到音响那边将音乐关掉,解开身上的西装纽扣,将外套脱下放在一旁,半蹲着又翻了翻那边的伴舞cd。

    “简学长都跟你说了?”

    “嗯,我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工程,我们季家也会参与投标。”

    “这么多人都竞争,那[秦氏]呢?” 她突然发现她忘记了一个重点。

    “当然也会。”

    关遂心的心突然跳停了一拍,他也会参与么,难道…那他这次去美国…

    “陪我跳一支舞吧。换个调,轻松一下。” 季漠北走了过来,绅士地伸出了邀请的手。

    诶?她狐疑地抬头望向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小提琴细腻又慵懒的音调从音响中溢出…

    “这首?” 遂心挑眉。

    “我记得几年前你跳过。” 季漠北将手放在遂心纤细的腰肢上,将她拉近自己,亲近却不失礼,“和我。跳得很好,跳舞的你,非常有热情和活力。你记得么,你第一次在社交场合的跳舞也是和我一起。”

    关遂心睁大了眼睛,恍然大悟,“原来你还记得啊?那次跳这个可是输了大冒险呢。”

    他拥着她,随着音乐的节拍,在光滑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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