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旁的人群又有了惊呼。
另一对的男女抢夺所有人的注意。
秦靖扬黑色西装,风度翩翩,怀中的关子洛一袭dior定制的裸色斜肩长裙,一头黑亮的长发披在肩上,衬托得柔媚娇美,两人翩翩一舞,这上流社会全新的一对,强烈刺激着众人八卦与好奇欲。
尤其关子洛垂眸那种乖巧笑容中略着羞涩,足以让所有人肯定了一些猜测,周围的细语密密四起。
白靳衍瞬间停下了舞步,薄唇紧抿,脸若寒冰,眉宇间尽是不悦,居然直接转身直接走了出去。
关遂心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心沉到了底层,幸好没人注意,幸好
一曲舞毕,各界的名流商甲都开始围绕着秦靖扬和关子洛寒暄问候,热闹一片。
白靳衍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任务完成了,而她,看来也不会有人关注了。
……………
到了酒宴后半场,趁着没人注意,关遂心从宴会偷偷遛了出来。
北苑的人一向很少,最为偏僻,与其它几个苑有着不同景致,可仍是富贵非凡,美不胜收。
酒真是一个好东西,晃着玻璃杯里刺目的艳红色,猛得灌了一大口红酒,酒精让她紧绷的神经得意放松,却也加剧了放大的脆弱。微微勾了勾嘴角,难怪母亲那么爱喝红酒,终日的喝酒、跳舞,醉生梦死也比这内心一片空寂的日子好。
月牙状的小湖结了薄薄一层冰,暗暗的石灯在这样的冬夜带来一丝古旧的幽静。
她才24岁,心却老得跟40多岁的人似的。
她的婚姻,她的家庭,虚伪,都是假的,假的
任性地将酒杯往草地上一扔,她太累了,快要在这牢笼中窒息。
转身得刹那,突然整个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攫住,拖往了最近的一棵树后。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对男女走了过来,似乎在争执什么。
“别出声。”耳边的低沉男声,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拂过,关遂心一僵。
试着挣脱,手脚却都被他巧妙地制住了,一点都动弹不得。长裙本就是裸背的设计,如此紧密的贴合,独有的男性气息,沉稳的呼吸,胸口宽阔炙热,淡淡的烟草味道混着酒味萦绕在鼻尖,原本就有些醉意,因为这样的碰触粉白的耳朵也变得通红。
她不习惯与人这样的亲近。
那只干燥的大掌逐渐放开,她大口地喘气,回头就狠狠瞪了身后的男人一眼。秦靖扬不以为意地笑笑,示意她回头。她疑惑地朝他指的方向望去。
湖边的一对男女似乎停下了争执,两人开始相拥…热烈地激吻。
有趣的是女是今晚的女主角乔清瞳,而男的…那个身影…乔均宏?关遂心轻轻对了口型,秦靖扬点头。
上流社会的生活一向丰富多彩,没想到乔家的得意曾孙居然与自己的小姑姑有染。
良久,乔家的两人总算离开了。
关遂心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心口扑通扑通直跳。
“你会怎么做?”秦靖扬突然地出声。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关遂心一惊本能地脱口而出,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一心只想离开。
刚转身手就被用力拽住,扯了回去。
黑发如墨,他有一双狭长充满张力的丹凤眼,眼角绝美的弧度,极浅的眸色,深刻的眉眼,露出一丝闲然的亲和,让人可以轻而易举放下防备。
可是关遂心却浑身凉透了。
她与他一共见面不过5次,关遂心却从心底里害怕极了这个男人。
出身将门世家,却在桐城的商场呼风唤雨,很多人栽在他的手里,出了名的阴险狡诈,心狠手辣。
四年前突然指明地要她,下药事件出了之后,他居然只是淡淡地笑着告诉她,他从巴黎订的婚纱已经在路上了,很适合她。
这个男人表里不一的能耐太强了,他太深,太过危险!
只不过为什么是她?关家一个无权无势的私生女。她不想知道了,她急得只想逃走。
“你倒是挺能装…” 他淡淡地凝着她,半晌终于吐了一句话。
关遂心低头手指攥紧得发白,豁了出去,猛得抬头,“那个时候,丢了您的脸面,可是我们也没有怎么样,过去都过去了,我…”
“那你告诉我,这些年,你嫁给他又很好么?” 秦靖扬打断她的话,认真地盯着她,嘴角勾起一个邪邪的笑。
她害怕这种笑容,这样的笑容就是一张面具。
笑得越是好看,越让她心里头发毛。
关遂心有些难堪,尤其不想提起她可悲的婚姻:“ 我好不好,又怎么样呢。当初嫁谁,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六少,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况是一个要靠给人下药来争取婚姻的恶毒女人呢?”
“那你告诉我,那药哪里买的?我看效果那么好,不然怎么白家小子一下子就征服了你,我怎么能不试试看?” 他笑得春风和煦说出下、流无耻的话。
几乎是一瞬间,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他当时在场的,他看到的!
“你无耻!…我的事,不用你管!” 脸暴红,几乎是低吼了出声,她猛得抽出自己的手,心跳地很快,拼了命地逃离那里。
秦靖扬站在原处,点了一根烟,眼色深远,静静望向那个女人落荒而逃的方向。
不一会,静静矗立在不远处的一幢楼,灯亮了起来。
幽暗的夜色,乌乌压压的天空,又飘起了点点雪花。
………
匆忙回到北苑,关遂心又开了一瓶红酒。
一杯红酒急急地一仰而尽。
越是心绪烦乱越是着迷这种红色的液体,越发得依赖。
一杯接着一杯,水温舒服的醉人,遂心满足地长长叹息了一声。
她想忘掉一切,如果可以忘记该多好。
一阵熟悉的古龙水飘来,遂心猛地睁开眼睛,在宴会就消失无踪的白靳衍正站在浴缸旁盯着自己。
遂心猛地从水里坐起,胡乱地抓过旁边的浴巾就想要遮住自己。
白靳衍抽掉她的浴巾,“你哪里我没有见过,现在装纯情?”
遂心羞愤,抬脚踏出浴池,就往外面走。皓腕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握住,猛得拖了回来,她被重重地甩到墙上,后脑撞上瓷砖,一阵头晕目眩。
白靳衍扯下一条毛巾将她的双手向上拉起绑在毛巾架上,膝盖抵进她的双腿固住,将她禁锢于墙间,捏起遂心的下巴,强迫她仰头看他。
俊容近在咫尺,深沉的眼眸里暗潮汹涌,温热的气息喷打在她的脸颊上,嘴角扬着狠戾的浅笑,他的大掌抓上她胸前的雪软,大力地揉捏。
“厄…”口中抑不住地吃痛,忍着泪意,咬牙吼道,“白靳衍,你到底想怎么样?”
“关遂心,我记得提醒过你,只要我们没有离婚一天,就不许根其他的男人拉拉扯扯…你是不是最近日子过好了,就忘记了?”那双浓墨重染的眸子清冷凉薄,原本在她胸前肆虐的大掌瞬间掐住了她的颈脖,迅速收紧。
遂心小脸憋的通红,艰难地吐字:“你…疯子…”
颈子上的行为突然消失,遂心急忙喘气。
刚想开口说话,他重重地吻上了她,炙热而强势,干燥温热的大掌扣住她的后颈,用力咬了一口她的红唇。遂心吃痛,刚要低呼,湿滑的舌头就趁机滑进她的嘴里,狠狠地吸吮舔舐。
嘴里混着红酒和血丝腥甜的味道,关遂心的小脸憋得通红,冰冷的瓷砖贴在背后,冰火双重折磨,胸前粉色的花蕊兴奋地挺立了起来,羞耻感和委屈撞上心头。
她差点被吻透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惑人狭长的黑眸此刻深沉如潭,呼吸也开始急促,似乎在刻意压抑着什么,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抚摸了她腰间的嫩肉,一阵酥麻。
“你混蛋,放开我,白靳衍!”遂心咬着牙,被绑上的手不停用力挣脱。
白靳衍看了她一眼,低头吻上了那处湿漉漉的顶端花蕊,轻咬吮吸。
“嗯啊…”关遂心的身体突然有一阵电流穿过,头不自觉地往后仰后,身体微微颤抖。
“这么敏感,这几年我都没有碰过你,饥渴了吧?所以迫不及待去找男人?你下个目标是谁?季漠北?还是秦靖扬?说!” 修长的手指重重地抚过她的唇,更像是在擦试,“亲过了?亲过没有?”
关遂心诧异地看着他的诡异举动,嘴唇被磨得红肿。
良久,她静静开口:“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其关心我这个前妻,不如去多费心你心尖上的小侄女?”
“住嘴!” 白靳衍双眼通红,捏住她下巴的手指生生地挤入她的口中,狠戾搅拌。
她突然用力咬住,死死不放,嘴角逐渐溢出鲜红的液体。
白靳衍眉头紧皱,抬头望着眼前狼狈的女人,满脸胡乱的泪水,眼眸清亮倔强地瞪着他。
终于,她缓缓松口,“你,如果不喜欢我,又何必这么羞辱我…当年你同意娶我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声音嘶哑,泪水夺目而出,“这几年,你人前那么入戏,你辛苦不辛苦…”
周围的空气压抑地凝结,两人之间只剩下僵硬的沉默。
☆、第5章 画地为牢
那晚,关遂心沉沉地做了很多梦,她梦见了很多事,很多人,很多从前。
醒来的时候,宿醉、头疼。
镜子里的女人病态般的苍白,清冷的眼底,大片大片的冷漠。
原来在浴室的戒指此刻正摆放在化妆镜前。
关遂心扯了扯嘴角,细细描绘眼线,勾眉点唇。
据说,她的母亲绝代风华,一舞就让关鹏山倾心,不惜金屋藏娇十多年。
望着镜中人,蓦然发现终是留着她的血液,斜眉入鬓,眉目顿时生动了起来。
瞥了一眼独孤的结婚戒,套住了无名指也是套不住心的。
………
关遂心走下楼梯的时候,遇到了白哲哲。白哲哲一向容不得关遂心,在她看到那件丑事之后,她与白靳衍婚后更甚。
屋内的空气顿然凝结。
白哲哲爱穿旗袍,这些年不但没有让她有岁月的痕迹,越发的艳丽多姿,那眼睛和白靳衍像极了,一样的没有温度,冰冷得像一把寒刃,神情高傲,缓缓开口:“biao子的女儿怎么都是一身风尘气。靳衍为什么今天早上从北苑出来,你这次又准备玩什么花样?”
关遂心浅笑,故作不懂:“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白哲哲冷笑:“明白不明白,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最好老实点,再敢起什么歪念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关遂心朝下走了几步楼梯,声音清淡:“哦?歪念头,你指我老公留宿我的房间?”
“你最好离我弟弟远点,到时候玩火**,关老爷子也保不了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姐姐,您真是多虑了,我跟靳衍夫妻感情好,我爸爸高兴还来不及呢。”话落关遂心越过她径直下了楼。
“你…” 白哲哲站在了楼梯口表情复杂,一向沉默的人,好像有了些不同。
………
关家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腐朽,关遂心厌恶,却又依附着。
匆匆忙忙逃离,才能自由呼吸。
午后的暖阳照得花房透明晶莹,三面全落地玻璃的暖房,满室各色的植物花卉,娇艳欲滴,掩映在巨大的浓绿叶子中。
温润的男子举了举手中的瓶子,“75年的,产自法国,这次的出差礼物,要不要来点?”
关遂心趴在木桌上,微眯着眼睛,阳光微醺,她都不想动弹,“只能一点,宿醉,头疼得厉害。”
季漠北呵呵笑了出来: “关小五,你学坏了,酗酒…”
关遂心抬头白了一眼:“昨晚大哥订婚么,还有季小三,请你注意辈分,小五可不是你该叫的。你得叫我一声…阿姨…厄,还是算了,突然觉得自己好老…” 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梨窝浅显。
“听说前些日子,淮南又来找茬了?”
“你那个弟弟啊…”她起身拿起倒好酒的杯子,嗅了嗅酒香,一仰而尽,“简直就是恶魔plus版,我真好奇,你俩真的一个妈妈?”
“还真是一个妈。那小子跟你侄女从小一起玩,难免无聊地找点茬。这么一看,你的小天地挺自在,前面画廊,后面花房,里头一个复式小洋楼,没想到我们的小五这么文艺。还得提醒你一句,红酒不是这么喝的,酒鬼小姐。” 季漠北轻抿了一口,桃花眼妖娆,这么一瞧,果真亲兄弟俩。
“注意,别说教,我好累。这里是关五的自由领地。”
季漠北淡笑。
连着喝了两杯,关遂心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放在了木桌上,“季三,我有个事情,想要你帮忙。”
季漠北隽秀的剑眉一挑,放下手上的杯子,拿起袋子。
“我记得你在锦城有个朋友,是做钻石的,想让她帮我看看这个。我前天收到的包裹,没有任何署名。” 关遂心望向外头, “除了这个项链,还有照片,是我妈妈当时死的时候的样子,虽然是对着画拍的,但是我知道那是,那是我妈妈…可是我想不明白,十年了,是谁,寄了这些东西,他想做什么…或者说,他想要我做什么…”
“别多想。项链的事情,三天。”
“我想尽快知道结果。还有,我想请侦探调查,但是,在桐城,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摆脱关家的势力。有没有其他什么法子。”
“我来吧,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做你的工作,就像平常一样生活。”
“谢谢你。除了你,桐城这里,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我和他要离婚了。真的如你所说,我们这样的婚姻,超不过五年的。他的心,我看不透,也捂不热,这四年,是我一厢情愿了。” 关遂心喃喃地道着。
季漠北望向对面的女子,一头漂亮的黑发披在肩头,微微侧着头,露出白皙优雅的颈部,今天化了很精致的妆容,只是还是没有能够遮住红肿的双眼和嘴唇。
两人安静地坐在泛着淡雅光泽的梨花木座椅上,冬日的清冽阳光映照着颜色娇润的红酒,玻璃杯上倒影着人影。
原来时间流的真的太快。
她在关家的第二年,白家因为巨额贪污被揭发而一夜落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关鹏山将白靳衍和姐姐白哲哲带回了关宅。那时,他才不过16,身材挺拔消瘦,皮肤白皙,神情异常冷漠,话很少。
他几乎不笑,除了白哲哲和关子洛,他不会对任何人笑。
对她这个关家的透明人更是。
后来,关遂心目睹了关鹏山和白哲哲在西苑的花房里,年老臃肿的老人身体压在了年轻雪白的躯体上,激烈地起伏着。
她害怕地后退,她想吐,转身却发现白靳衍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神情冰冷麻木。
关家藏了太多的黑暗和肮脏,那些表面的浮华和光鲜背后都腐烂不堪。
她看到的,与其说是黑暗,不如说是现实。
因为他看见白靳衍眼里对她深深的憎恶,他身侧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却默默转身离开。
他们是不是从那天开始,已经心里打上了结。
因为她看到了他最为不堪和屈辱的时候。
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白家公子,他居然需要依靠自己姐姐出卖年轻的**来换取他的安逸。
20岁的时候,她从美国被召回国,关秦两家要联姻。已经在桐城呼风唤雨的秦老将军第六子秦靖扬亲口点名要娶关家五小姐关遂心。
那天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关家的每个人好像都在忙。她像木偶人一样被摆弄,美容,打扮,化妆,教她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她从来没有那么华丽精致过,像一个真正的公主。一切就绪的时候,在楼梯碰到了她的侄女。
关子洛是关家真正的小公主,比她小2岁,生得娇美动人,那双眼睛尤其美,我见犹怜。她轻轻柔柔地让她帮忙去送杯水给白靳衍,因为她有些不舒服。
白靳衍应该是发烧了,身上烫的惊人,低哑地哼着要水。她小心地扶起他,喂他喝水,心砰砰跳得厉害。冷峻的眉目近在眼前,性感的薄唇微启,急促的呼吸,她第一次可以这样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看着他。
她渐渐觉得很晕,身下的人浑身潮红,胡乱地翻开被子,扯开衣服。她以为他病情加重了,慌忙站起来准备出去找人帮忙,没想到被他一把扯了回去,压在了床上。
她很晕,看不清他,昏了过去。
她是在尖叫中醒来的,后来的记忆仍然很模糊,门口聚集了很多人,有人在说话,有人在怒吼。她浑身chi裸地与白靳衍躺在床上,身体撕裂的疼痛,浑身布满的暧昧痕迹,床第间腥甜的气味,一切都太过荒唐。
与秦家的联姻当然是泡汤了,之后的一个星期她都被禁锢在房间。期间关鹏山只问了一句,想不想嫁白靳衍。
也许真是鬼迷心窍了,她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桐城很快就有人开始风言风语,她成了不知廉耻为争夺男人不惜给自己侄女男朋友下药的恶毒姑姑。
“关遂心,你真贱!” 刻薄冰冷的话语围绕在她耳畔。
她的新婚之夜,他像是发狂的野兽,不管不顾地在她身上发泄,疼得她浑身颤抖。那夜之后,他便再没有碰过她。
再后来,因为关家的扶植,白靳衍迅速在商界崛起;
再后来,她借口要继续学业,逃回了美国;
再后来,她回国,仍然小心翼翼地维护这段貌合神离的婚姻;
现在,他和她终究要结束那份错误了。
原来一切都还有终止的时候。
……………………………
距离[赋]拍卖会还有半个小时。
[宝雅]的团队还在会场做最后的确认。
关遂心一身宝蓝色洋装站在登记处,作嘉宾名单和号码牌的校对。
〖赋〗拍卖会是桐城富贾商贵名流的聚集会,一进入富丽堂皇的拍卖会场外大厅,就看见半数的城中富贾,政商精英都已经在互相应酬。
一切程序都很顺利,不知道为什么,关遂心总是感觉隐隐地不安。
会场厚重地大门被推开,开始进场了。
☆、第6章 一霎风雨
会场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开始进场了。
内场被一道华丽的墙隔开,两侧的进口站满了黑色西装的高大保镖。
逐渐有宾客开始入场,内场尽然有序,整个过程都安静严肃。
关鹏山今天高调带着薛念,一身紫红色唐装,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年逾七十多了,仍精神抖擞。薛念一袭与老爷子同色的改良式旗袍,风姿绰约。同行的乔家的老政委以及几个小辈,心情都颇为愉悦。随后宋家、秦家、季家、裴家,傅家五大家族的人紧随其后。
几家人都很有默契地待在大厅。
不久,门口传来一阵熙攘。
一群人簇拥而至,走在中间的贵妇一身华贵深紫色旗袍,带着一条翡翠珠链,一对翡翠镶钻双圈耳坠,贵气典雅。关遂心认得,这两件珍宝正是去年在[赋]拍卖会豪掷1800万拍得。今年[赋]慈善拍卖和晚宴都由这位城中女首富王夫人号召举办。
王夫人优雅一笑:“飞机延误了一会,我真的觉得自己很过分,让桐城最有钱有权的几个家族在这里等我…”
“我们怎么可以不等你呢?微澜,你不但是这次慈善拍卖的筹款人,还是赞助人。” 关鹏山笑着轻握王夫人纤手。
“这次可得多谢谢你家薛念了,帮我弄得这么好。关老好福气。”
关鹏山呵呵笑了,抚了抚薛念的手,很是得意。
“这两个月都是我们家遂心在忙,我是不敢领功了。” 薛念话一转,就转到了默默站在一旁的关遂心。
王夫人转头,深深地打量关遂心,眼神中蕴含了一丝精明:“关老这是多疼这个女儿啊,遂心,遂心如愿,真是好名字。”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关遂心似乎看到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浅笑。
……
拍卖会内场富丽堂皇,华丽的欧式装潢,大厅顶上悬挂着三米高的水晶吊灯,圆体墙壁上金边镶嵌,更有浮雕盘旋于圆顶周围,华丽奢侈。
下午三点钟,王夫人上台简短致辞,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件拍卖品是《幽壑听泉图轴》,王蒙真迹,立轴,作于1341年,水墨纸本。由王夫人捐出。王夫人起身与众人礼貌颔首致意,然后优雅落座。
大屏幕上显示的起拍价为两百万。众人皆给面子,纷纷叫价,最后拍卖师一锤定音的价格为八百八十万,16号牌的委托人成功竞买。关鹏山与王夫人对视一笑,关家开场就博得个好彩头。
之后的一些拍卖品都算很平常,古董、画作和一些珠宝工艺品,但是众人还是争相竞价。这是一场有钱人的热烈狂欢,他们捐赠,再抛钱买回来,打着慈善的名号,炫耀着自身的财富和地位,这种作秀充斥着浓厚的商业利益。
随着拍卖品底价越来越高,人群中的竞价越来越激烈,热血沸腾,好几个都飙出了令人咋舌的天价。
关遂心静静站在最后一排。随意翻着手中的拍卖标目录,最后一页时有两个拍卖品是空白的。空白意味着什么,是为了推动这次的拍卖会成为全城瞩目的话题么?这种慈善拍卖总是名利双收的,花点钱,做个慈善的形象。只是王夫人如此安排的意图,难道只是为了搞噱头?可是,现场的这些人都是生活在钱堆子里面的,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众人惊喜呢…
或者惊吓?关遂心一愣,脑中怎么会有这样荒诞的想法。
一定是最近神经太多紧张了,缓缓闭眼,深呼了一口气。
手里的拍卖标目录突然被抽走,“没有喜欢的?” 转头,季漠北清淡温和的声音,含笑看着她。
关遂心一瘪嘴,“这样的场合,和那些大家长抢,岂不是自讨没趣?不过你家的弟弟似乎又在出风头了,跟城中首富抢一幅画…?”
“呵呵,不多点这样的调皮蛋,怎么能拍出个好价钱,热闹一下呢…”
“也对。季家有二少,四少顽劣,三少忙…忙着收拾烂摊子。”
季漠北侧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高处的璀璨吊灯在她的柔和的脸颊上投下了耀眼的光影。眼前的小女人一脸调笑,身体微微前倾,柔顺的长发随着动作如水一般地倾泻,一双清澈的翦瞳里投出一种奇异的流光。
白靳衍是之后入场的,正好看见了关遂心嫣然一笑,微微蹙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冷冷地掠过季漠北直接选了最后一排坐下,紧抿的薄唇透着冷冽。
他一直很耀眼,可这些都将与他无关系。
“你的准前夫脸好臭。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关遂心淡淡瞥了他一眼,“你看上去很了解的样子…”
季漠北则轻轻地笑了。
……………
拍卖进入尾声,两个高大的保镖手上合抬着一个玻璃柜上台,随后的另外两名保镖又抬上来另一件,看框架应该是幅画。
“好了,尊敬的贵宾,以上拍卖品均已拍卖完毕。现在我们开始拍卖最后两件珍品。第一件,珍贵罕见南非蓝钻克拉,镶嵌58颗钻石。这条项链由匿名贵宾捐出。” 拍卖师话刚落,保镖掀开遮盖玻璃柜的黄绸布。
一条全钻石的蓝钻项链,耀眼夺目,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后面几排的宾客一片喧哗,而前排的那些富豪们却异常沉默。
关遂心的脸渐渐发白,向后小退了一步,她望向季漠北,张了张嘴,却是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背后顿时冷汗。
那条项链!和上周匿名包裹里面的项链一模一样,只是一条蓝钻,一条白钻。
“砰!” 的一声,拍卖师一声锤子的敲击声让全场安静了下来。“底价800万,可以起拍…”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贵宾席上鸦雀无声。大荧幕上,关鹏山脸色骤变,旁坐的乔政委亦是脸上的笑容直接褪去,略有讶异地望向关鹏山。
最后一排的白靳衍突然站了起来,脸色可怕。
一样的项链,母亲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画像…而这里又有一条一样的,脑中迅速在思考,只是很乱,有个可怕的猜测呼之欲出,但是心底仿佛瞬间空出了一个大洞。
终于,宋家破了气氛,喊了一声1000万。
其他人像是被鼓舞了一般,又开始争相叫价。
关遂心双眼有些发直,她盯着那条项链旁的第二个拍卖品,如果真的是幅画,难道是…
匿名的那个人,要针对的,是关家?
季漠北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眸看着她,示意她镇定。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对不对?
季漠北低声道: “停下你的脑子”,顿了顿,“现在什么都不要想。”
“季三,是不是要变天了。” 关遂心喃喃地说道。
季漠北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而且,无论结果是哪个,都不是好的结果。” 她的眼神又恢复清冷。
“遂心…”
关遂心沉默了一会,然后移开视线,却见坐在不远处的秦靖扬正好望向了自己。他没有坐在秦家的前排,浅色的瞳眸中流转的淡淡的光芒,她有些看不懂,看不透。
那一眼,高深莫测。
“两千万!” 哗,密密地议论声已经四起。
等关遂心回过神的时候,项链的叫价声已经到了两千万,最关键的是居然是白靳衍和关鹏山对上了。女婿这么不给老丈人面子,周围人都在看好戏。从屏幕上看,关鹏山脸色已经铁青。
“两千五百万!” 一直低调的秦靖扬突然举牌叫价了。
“两千八百万!” 白靳衍加价。
“三千万!” 就在白靳衍叫价声音刚落下,一向好事的季淮南加入了这场竞价游戏,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三千五百万!” 关鹏山抬手。
“三千五百万!” 拍卖师有些兴奋,“三千五百万,已经三千五百万了!世界上独一无二9克拉蓝钻,还有没有比三千五百万更高的价格!”
“三千六百万!” 白靳衍脸色更加抑郁。
“三千七百万!” 季淮南脸上露出了戏虐的笑容,那双桃花眼微波轻挑。
关老爷子眼眸紧闭,似是在压抑某种怒气,突然又睁开税利的鹰目,沉声举牌:“四千万!”
白靳衍似乎是放弃了,直接离席,凌厉的眼神泛着冷,嘴角亦是扬起几分冷笑。
贵宾席上的喧闹声开始越来越大,交头接耳开始讨论声不断。
关鹏山和白靳衍都想得到那条项链。
为什么?这几年白靳衍在人前一直是好好女婿的形象,第一次看到他与关鹏山对着干。难道这条项链跟白家有关?只是今天在这种场合上演的这样地一幕明天必定会上报。
“四千万,四千万成交!恭喜关老老先生!” 拍卖师重重地敲了一下锤。
贵宾席上发出热烈的掌声。
大屏幕上,镜头拉近了前排,关鹏山以及乔政委脸色明显僵硬,没有一丝喜悦。
“最后一件拍品,”直到站在台上的拍卖师敲着叫价锤让大家安静的时候,贵宾席才安静了下來。“《卿舞》,作于2001年,由匿名画家捐赠。”
在拍卖师揭开幕布的那刻,关鹏山几乎是立即站起,径直走人。薛念和关家几个人在一阵惊讶之后,都追着老爷子出了会场。
贵宾席里立刻发出一片哗然。
关遂心一惊,不是那张恐怖的死亡画像,可人物的确是她的母亲,端坐在西式的古典沙发上,美目顾盼,巧笑倩兮。
一身月牙白的素色旗袍,柔和又端庄,墨黑的柔发挽起,露出雪白的颈子,琥珀色的眼眸似是疏离淡漠,嘴角的笑容有丝妖媚。那条独一无二的蓝钻正赫然在女子的颈项上,闪耀着贵气。
一丝恐惧再次袭来,关遂心屏起呼吸,那种不知道谁在身后操控这一切的感觉令人艰难压抑。而矛盾直指关家。最终,顾不上看这幅画到底被谁拍得,关遂心急急嘱咐了苏若,便离开了内场。
………………
一路小跑到贵宾室,关鹏山已经在里面大发脾气。
犹豫着推门进去,关鹏山陡然从沙发上站起,扬起手,一耳光狠狠打在了关遂心脸上。
白皙的脸上立即就红肿了,嘴角破了,关遂心怔忡,僵在了原地。
这是这么多年来,关鹏山第一次打她。
老爷子胸口起伏不定,仿佛压抑着极大的怒气,面色冷峻地瞪着她,“混帐东西!看你给我找的好女婿!不如养条狗!还知道对着外人吠!” 。
关遂心捂着脸,嘴角一丝血丝,清亮的眼神倔强地回视关鹏山,并不开口。
关鹏山望着她眼神复杂,沉默了一会,他摔掉了手中的枴杖,“帮我去查,花多少钱都行,给我去翻出来,是谁做的,是谁捐的东西!”
贵宾室里其他关家人神色各异,关奇坚忧心忡忡,关子洛眼神微微犹疑,薛念则在安抚老人的怒气,眼神却泛着微微冷意。
半刻,关鹏山仿佛是一刻在这里也呆不下去,转身便快步往外走。
☆、第7章 身在浮华
半刻,关鹏山仿佛是一刻在这里也呆不下去,转身便快步往外走。
其他人也陆续走了出去。
留下关遂心一个人愣愣站在原地。宝蓝色的洋装衬得她肤色雪白,柔顺的头发散在肩头,一贯清亮的翦瞳此刻黯淡,低低地垂着头,隐约有水光。
突然,一块手帕递到了眼前,宾室来了外人,那人身上有暖洋洋的烟草味。
她抬头,一愣,眼前的男人还没有来及开口,关遂心已经本能地向后小退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浑身紧绷,一副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