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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几日,我们面上什么事没有一样,可思苼不在的地方便谁也不同谁讲话。

    他是嫌弃我不成熟,难道把孩子撇在一边投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就是我这个年纪的女人该做的事,我的确被他这句话气到了。

    这般惹人怨的场面自那以后并不少见,少的时候,他说一次,我便受不住,说的次数多了,我也好像有了免疫一般,居然能安静地坐在那里,似乎丝毫不听在耳里。

    开春的时候,思苼转学到德国,黎岸想的和我并不一致,我希望女儿将来是了解国内的事多一点,黎岸却觉得比较轻松的教育环境好一些,最后交给思苼选,她以不想坐飞机为由,就留在德国学习。

    我们时常生气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来年的深秋。最后竟然是真的走不下去了。

    上个月我去医院,检查出宫颈肌瘤,医生说是初期,良性,要马上开刀。

    我想再过两月便是寒假,便瞒住黎岸。我不想这个好容易安稳下来的家庭有什么波澜。

    腊月的时候,思苼放假,我以回去探亲为由带着她回北里,在那里做了一场手术。住了半个多月的院,伤口愈合的差不多,才带着思苼回去。

    我以为孩子的敏感度低,将她放在黎家与裴临夏的大儿子一道玩。算是暂时骗过去了。

    黎岸或许是存心想让我尝尝这种有名无实的生活的苦楚,我觉得他这回势必要失算。六年的光景我都能挨,这样下去半辈子,身边有女儿有男人,于我也可。

    我不知道黎岸怎么知道我住院的事情,那天回来,他的确与我生了气,我决口否认他竟要我掀开衣服来看疤痕。我怎么敢,那道嫩红色的疤还在小腹处。我急了出口便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第一次见黎岸发那么大的脾气,他沉默了半响,拽住我的手把我往思苼的房间里拉,孩子正在屋里玩,他指着思苼对我骂道:“三十几岁的人,不晓得轻重,你横竖不就是一个女人,思苼才七岁,你是将来要看着她长大的人,你好好反省反省!既然要不得我管,你自己去管管你自己!”

    我听不进去,出口便反驳回去:“你这样数落我,六年前你自己不是一样,你那时想过你有女儿么!?不要当我不知晓你的心思,医生说你后期本就不配合,你就是想求死,现在是怨怪我拉你回来活受罪。你当初为什么管我!我又为什么认识你!你以为我稀罕——呜呜呜”我泣不成声。

    思苼见我们争吵,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只爬起来不停地蹭在黎岸身边叫他。

    黎岸看到吓到孩子,安抚了她一阵,瞪了我一眼,“你过来。”

    我哪里肯去听他的,偏与他作对地往隔壁去,回到屋里,我坐在床上不知生的什么气。晚饭的时间到了,我并未去做饭,思苼趴在门口一会儿露出一个脑袋来,她喊,妈妈吃饭。

    我知晓黎岸给她做了饭,便扭过头:你去吃,妈妈不舒服,不想吃。

    思苼见叫了我几次,我都不再搭理,在我床前磨叽了一会儿,出去后便没再过来。

    门再开的时候,我听脚步声就能判断出来,裹着浓浓的鼻音,我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出去!

    他并未停住,反而像这里逼近,我转身是怒目而视,却见他端了一碗饭,只依旧看不出表情地道:刚做完手术,挨不得饿,你不要这般地孩子气。

    他这样一说,又是卡着我,我却含怨地盯着窗前的一面墙,他不出去,我决计不去吃。

    他见我这般,叹口气出去,我又觉得委屈,为何表现得总是他在忍让,偏最气的又是我。

    我快速地吃完了饭,为防他再进来,瞅着楼下无人,径直下楼将碗筷放到厨房。

    我推开门,但见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我抿着唇没有好脸色,他也不管我的不想搭理,自己一旁说了起来,“我明白你亦觉得委屈,若是觉得我这个人是可有可无的一个摆设,我的意见全无必要,你大可忽略掉,我早说过,总有会让你舒坦的人,你得学会对你自己好,为自己创造一个好的环境,我知道你的固执,浑过日子算得什麽呢?总是你将来的生活要紧。既是做过夫妻,我也是真的想让你好。就如你想的,我的好日子能有一天算一天,能活到什么时候全没个准,不定哪一天身子一躺什么都顾不上。你这样也是让我为难,让我——安不下心。”

    “我知道你的心思,他交给你的哪怕是一根草,你亦重之如千钧,你见不得我不好,是很受了他的影响,他对我并无责任,你大可放开了。就算你整天糟糟我,看我会不会走。总是做夫妻也要吵吵,也要生糊涂气,我与你不明不白,反而多出许多自由。我也不是成心与你作对,实在是做不成,宁愿独打独斗这样一辈子,也没那个心思去找第二个糟践我的男人。”

    “你宁愿忍气吞声亦不肯妥协,我不想我们仅剩的一点情份就这样消磨掉。”

    “既然知道我忍气吞声,又何必让我受气。我宁愿你不管不问,也不想你像避瘟神一样将我向外推开。你心中我既然没有地位,你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七年前是什么心态,现在也是什么心态,不好吗?”

    “难道生活就教与你去自欺欺人,这么几年过去,还长不大么!你若是成心让我这样受罪,你就继续下去,总之我死了也该有个头。那时候你大概会想得开。”

    “那倒不见得,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比你先死,谁去折磨谁还不一定呢。”

    听我如是说,黎岸刷地站了起来,他走到我床边,我靠在床上两眼肿得核桃大。

    “你说说你是什么心态,若是恨我误了你,不该用你的大好青春跟我赌气,难道到现在,你就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从床上坐起来,听了他的话真是伤心而又愤怒,“你活了大半辈子,是呆了还是怎么了,我想有新的生活,那也不是和别人,我的心我以为你老早就知道,用得着这么诋毁我吗?!是不是这样你尤其成就感!要说后悔,我也只后悔我生来不是个男人!!!”

    我的声音大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过分,我怒目盯着黎岸不待他开口,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带,“你知道你自己那样还去招惹我,偏偏我上当了,如今又不知怎样才好才能让你满意,我是强迫你了还是怎样,你以为我喜欢上一个喜欢男人的人我就能好受,你真是混蛋。”

    “你是准备守一辈子活寡,既是知道我不喜欢女人,你还——。”

    “孩子都为你生了,你说这话不是多余。你也比我好过不到哪里去,何必说我。”

    黎岸神情怪异地看了我一会儿,他忽然坐在床头,一声不吭,我一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僵持了十分钟之久,黎岸忽然开口道,“你的签证这个月底到期,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愣了一下,低下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们两人沉默无话。

    黎岸与我僵持了半响,叹了口气欲起身离开,我反应过来爬过去快速拉住他的袖子,我咬咬唇豁出去了。

    “我们复婚。你不要赶我走。”

    “我想一辈子呆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要,我至少,还可以为你再生几个孩子,黎岸”

    黎岸用一种我不懂的眼神看着我,那种神情让我恁地不舒坦,但我必须硬着头皮去说下去。

    我抱住他的肩膀,这一年里我第一次这么大胆地,“你不能这么赶走我。我嫁给谁都不会幸福,”我爱你。”我把心袒露在他面前,我深知若是他出口相讥我会有多难堪,他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他不会不顾我的感受。这是我最后的办法,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黎岸伸手欲挣开我,我却将他搂抱得更紧,“伯母说,伯母说要我为你再生一个孩子。黎岸!”

    黎岸毫不怜惜,用力将我的手拿开,他是真的伤了我。

    我慌了伸手去解睡衣的扣子,他却猛然伸手,啪地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我的手顿在原地,心一下子七零八落。这一巴掌来得太快,我仅存的希望都被他打碎,四肢捭阖里的血液都涌向脸颊,那里火辣辣地疼。原来他心中究竟一丝一毫不曾有我,我如此下贱抛却尊严,若是他心里有我一点,便不会这样残忍。

    我能看见他脸上的自责,但那又怎么比得上我的伤心,眼泪流过脸颊依然也浇不灭那一刻的轰然迷乱的情绪,我从床上走下来,连穿鞋子都忘记,我心里实在难受极了,也难堪极了。

    言布施她曾经是怎样骄傲的一个人,我知道我把自尊都毁了,为了换回最后一点转机,他还是决然不肯。

    爱上他,我的眼泪就开始变得很廉价。

    我受伤地看着他,挥开他拉住我的手:“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争取可以留在你身边。你大可以比这更残忍,更无情,那样我就不会还想着你。有本事你就让我恨你罢。可你这一年里究竟做不到!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却拿着来逼迫我!我求天祷地愿你平安,你只来折磨我。你才是最自私的!”

    黎岸张了张嘴,又抿住唇。我无视他在我身后的表情,伤心地闭上眼径直往屋外走去。

    我身体浑然不受控制,不知自己去了哪里。我想只要能迅速逃离他,哪里都可以。我最不想他看到我的难堪,偏偏在他面前,我是最无形象可言的。

    我感觉我真的要被他打败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承认。

    那日一气之下,我便收拾东西回了北里。

    我真的需要静一静,好好去思考我的后半生。

    他不要和我有太多的牵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断不可以仗着孩子强硬逼迫。

    我们都是步入而立之年的人,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我知道他心里自责因为六年前的事情,我一度不想提笔。他觉得是孩子耽误了我,想让我获得喘息的机会。

    那年大赛之时的抄袭的人再度被判了罪,而我却自此从时装界里消失。

    我实在没有那个心思再去争夺什么,也想像个平凡母亲一样可以一点点看着孩子长大,六年对一个设计师是极其宝贵的,但我从未后悔过。

    我从新去购买了画具颜料。将房子打扫出来一间作为画室,如今一切明了,拿起画笔也没有起初的厌恶感。

    黎岸将我的画稿给郝坤琛,唯恐他激烈地伤害我。这是没办法的事,虽然无奈的是他出于对殷瓷的托付为我着想,我也应该感激,否则,当年那一枪真该射在我心窝上。

    我自此再也未见过郝坤琛,听说他只吃了三年牢饭,出来后我并不知道他有没有东山再起。

    分开的日子,我依旧很想恋,想女儿,想她的父亲。

    我不放弃,因为我知道,没有什么能给我欢乐和幸福,悸动和痛苦,像他给我的如此之多。

    初春的时,我找了一家中德合资的服装设计公司洽谈,将画稿拿去审批,半个月后我收到消息,和公司正式签了合同。

    做了六年行外的工作,我对美术的敏感还在,只生活丰富了我的情感,给了我诸多体会,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收获。

    我只能从女儿的口中听说他的事,有关于他的一言一语,也是一种安慰。

    三月中旬,我与公司团队一起去美国参加季度时装展。

    展出前日才结束,剩下三天观光旅游的时间,我给思苼寄些明信片和礼物。下午就和大伙去餐厅践行。

    我去洗手间回来,在临近大堂的包厢门口碰见了一个人,也是我这辈子不想去见的人——郝坤琛。

    我们均愣了一下,好似谁也没有去打招呼的兴致,我准备装作不认识走开,我想他亦没有与我攀谈的雅兴。我走出两步,才听见他犹豫地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有事么?”

    他看起来比往日沉稳许多,也平静很多,他只扯开唇有些沧桑地笑了笑,才问道:“他过得,还好吗?”

    “嗯。”我点了点头,并没有跟他说黎岸一年前的事,我想,牵挂少一点,要放开,应该也会容易一些吧。

    “你们——”

    “阿琛!”

    我朝声音来处看,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短发少年,从包厢内走出来,我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们两人,迅速收了回来,一时尴尬,半响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匆忙地从郝坤琛身边退开道,“如果没有事,我先走了。”

    “你等等!”郝坤琛怕我走掉上前一步拦住我。

    “你告诉他,我已经没事了。他想回就回去北里吧。”像是要证明他此言不假,他说完便将旁边的少年拉过来,“我快结婚了。”

    我看见旁边的少年怒目瞪了他一眼,老大不情愿的模样,舌头打结,也说不出庆祝的话,两个男人结婚,头一次发生在我身边,这种感觉不是一般地怪异。

    许是那个少年见我神情颇为奇怪,不太热络地丢来一句,“我是女人。”而后径直进了包厢。

    我满头黑线,“我会告诉他。”说完我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若那天我多留一会儿,或许,会知道更多黎岸的心思。

    可到底是假设。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逃走的,郝坤琛亦不会真的不计前嫌如实相告。

    所以说这就是命,我和黎岸的果,还需要苦苦地酝酿。

    独自呆在北里,除了照顾父亲与高姨,我大多时候都去黎家。探望老母亲,遇到周某的时候,便在黎家和黎母住个一两天。

    如郝坤琛的话里,我猜测黎岸大概是许诺不回来,郝坤琛亦够狠,为了自己心里畅快,下得了决心永远不去见他。若是我,不知能不能做到。而黎岸,竟让人又心疼又气愤地真地答应了他无理的要求。

    从美国回来,受了那个少年的影响,我便一厢情愿地剪去了我的长发,然而无论怎样打扮,我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女人。好在黎母并未问及,黎川曾经告诉我,黎母从不知晓黎岸的性取向,而是黎父一老早就知晓,这也是父子二人关系不融洽的根本原因。

    若是在北里还有什么牵挂,大概就是他的母亲。前两年老太太还能乘坐飞机每年去德国呆上几个月,现在身子骨没有以前健朗,必须要有人才一旁陪着才能让人放下心。

    一来二去,三个媳妇中,反而我与黎家老太太关系最为亲密。虽然,我和黎岸是离过婚的,老太太总不得让我叫一声妈,起初是难为的,现在便也习惯了。只是在人前,我从不这样喊,唯恐黎岸生气。

    五月份,黎母要去德国看孙女儿,邀我同去,我以工作为由拒绝了,老人家明白我的心思,并未强求,说假期要带孙女一道回来,其实是在为我着想,实在怕我想恋思苼。

    我将老太太送到机场,由于她提前与黎岸通过话,飞机那边倒也不必担忧。

    星期六上午,我正去菜市场买菜,德国那边来了电话,给我打电话的竟是黎岸。

    我心中不知怎样欢喜,接了电话却只说黎母病了,问我是否有时间去一阵子帮忙照顾,他因为学校的事情并走不开。

    他能松口实属不易,我当然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下答应,满心轻快地和公司请了长假。

    请假并不容易,一时批不下来,耽误了一个星期我才得以乘飞机去德国。

    好在老太太只是肠胃不好,住了两天院,就回来了。

    原来母亲的病只是个幌子,我下飞机时,是黎岸接的机。

    他送我到家后说让我休息休息,下午有事情要做。

    思苼缠着我半天,妈妈长妈妈短地叫,半年不见,她猛地窜高了一大截,黎岸将她养得很好,我唯一不喜的是,我女儿话变少了,小时候多古灵精怪啊,不知是否因为是受了父亲的影响。

    思苼跳了一级,本来上学早,八岁的年纪,上到四年级,我有些心疼她,但黎岸平时好说话,到教育上对孩子绝对严厉,我只能瞪着眼干看,别无他法。

    思苼自从知道妈妈会设计服装,能央着我趴着一上午给她画素描,画各种东西。

    那日下午,黎岸是带着我去办复婚手续。

    本来对我,应该是莫大的欢喜,但那日从女儿嘴里,我知道这是老太太的意思。思苼说奶奶气得不吃饭,与爸爸生了几天的气,最后爸爸只得让妈妈过来。妈妈来了,奶奶就高兴了。

    亲人是他的死丨穴,有些无奈的是,最后逼着他妥协的居然不是我。

    黎母用心良苦,这一把,不知能否帮上我与黎岸。

    程序很简单,在大使馆那里重新领了证。

    不知是否变得理直气壮,还是因为心理原因,似乎黎岸对我的态度变了些。不再动不动就说让我另谋出路的话,这样我便好过许多。

    他与我商量,让我去公司商量,来德国这边的分公司上班。我没有理由不答应,丈夫孩子都在这边,当然不能两个地方跑。

    唯一的问题是,我与他依旧是不睡一间屋子的。

    我很平和地接受这一现实,只是老太太并看不惯,她并不知道黎岸的事,当然是一万个不理解,以为我与黎岸还在生气,过了几日赌气要回去。

    黎岸好言好语哄住了老太太,当然,那日以后,我便只能与他同房。老太太住了我的屋子,而且将思苼也拉拢了过去。

    下午,我因为工作岗位调换的事情,从公司分部回来,我做好了饭,黎岸还未回来,黎母便拉着我进屋。老人现在没有几年前的庄重,有时与思苼一道,竟然玩得像个孩子。她拍着我的手,开始问东问西,问身体怎样,最近睡得好吗,故左右而言他,不一会儿我便看出来她想知道什么。

    我故意遮掩说很好,老太太看着我,然后叹气,“我三个儿子,现在一家一根独苗,不知道我死的时候,还能不能看见一大群围着我叫奶奶。”

    我不知道该怎样说,生孩子并不是我想生就生的。

    老太太见我为难,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三儿不让我舒坦。

    老太太这么一说,我连忙解释,我说因为半年前动了手术,现在不适合,也不知她老人家信了没信,总之不要与黎岸为难才好。

    可让我没料到的是,晚上,黎岸居然出乎我意料地,像个普通的丈夫向妻子求欢一样。我那时心像被蛰了般,匆忙地推开他。

    我坐得离他远远的:“我能跟老太太瞒住,你不要勉强。”

    黎岸见我不愿,并不怎样强迫,他掀开被子坐着,忽然问我,“如果再有一个孩子,你想不想要?”

    我抿着唇思索了一下,看着他幽黑的眸子,肯定地点点头,我怎么会不要,为他生儿育女,是我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他看着我并未说话,我爬过床头,将灯拉灭,然后解开了内衣,慢慢地爬到他所在的方向,还未及近,便被他拉住了手腕。

    我有些紧张,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我竟不敢去抱他。

    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吻了我,虽然不温柔,甚至有些急。

    我不知晓是否他难以忍受为了孕育孩子做这样的事,整个过程,他的动作很重,也很急。我几乎有些被动,往日该有的热情我均不敢拿出来,只担心他的身体,我紧紧地贴着他的□,任他深入抽动,甚至连最美丽的时刻,我都紧紧地咬住唇不敢叫出来。

    我们只做了一次,我的身子并不好受,欢愉过后疼痛清晰地传来,他的力道太重,我多年为经历男女之事,一时适应不来,□居然火辣辣地疼。还好他没有再来,我紧紧地夹住双腿想提高怀孕的几率,模模糊糊地便睡了过去。

    从那夜之后,我们夜夜欢好,这也代表了他要为老太太生一个孙子的决心。

    可三个月过去,我竟没有如预料般地怀孕,去医院检查了几次,我的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医生说可能由于做过手术,影响了受孕。

    那天回去我蒙着被子哭了一场,若是我不能怀孕,这该如何是好

    这段日子老太太待我尤其好,总要注意我的身子,我却不想辜负了她的希望。

    我的心还在七上八下,黎岸推门进来,我颇不是滋味地看了他一眼。

    他看了一会儿书,我背对着他躺着,心中有事翻来翻去也睡不下。

    他关灯许久,我依然睡不下,我不晓得该不该告诉他。

    否则,再多的努力,都是枉然,他一定会生气。

    我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还未合上嘴,灯却啪地一声亮了起来。

    我一动不再动,黎岸似乎知道我没睡,他伸手将我往这边搂,我半推半就并不主动,黎岸上半身靠着我,他并未继续下去,只是眼神锐利地盯着我,“怎么了?”

    我嘴唇蠕动了半响,打算隐瞒,我咬着唇道,没有,工作上的事。

    “嗯。”他敛下眸子,伸手从我睡衣里探进去,我断没有心思享受,耳病撕磨间我猛然抱住他的身体小声地哭了起来,黎岸身子骤然停住并未继续下去,他掰过我的脸。

    我见我自己竟然哭了出来,咬着唇瞬间止住了声音,见是瞒不住,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愧疚地道:“我好像不能生了,黎岸,我不能生孩子了”说完我不忍去看他的表情,窝着头咽咽地抽泣。

    黎岸动了动喉头,依旧抱着我,他用唇碰了碰我的脸,“不会的。才三个月而已。”

    “我去医院检查过,黎岸。”我已声如蚊蚋。

    黎岸见我如此,伸手用力地拍了我的臀,疼得我嘶的一声。他看着我的眼睛道:“这样就受不住,我们有思苼,不能生便不能生,有什么要紧?还是你早就以为我娶女人就是为了生孩子,这样你还迫不及待地嫁。我对你,天上地下若无有得比较,你且一直这么自己折磨自己。一开始就信不过我,究竟是相信那些不知哪里的前尘往事,根本不肯用脑子去想。”

    我仰起头,心里窝了一团,“你怎知我没去想,可是,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你这一年多并不快活,难道我还妄想你爱我不成。”

    “那你说我现在是在做什么?”

    “生孩子。”我底气不足地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言布施你真不可理喻!”黎岸气得胸膛不断起伏,好像我的话于他是莫大的冤枉,他翻过身压住我,冷着脸子问:“复婚后,我是待你不好?还是,我赶你走了。你究竟看不出我的妥协。”

    “那不过是搪塞你母亲,你心中怎样想,我不知道,你知道。”我被他的怒火弄得不知所以,一五一十争辩。

    “你不知道?!”黎岸由上而下地坚毅生气的脸让我的心突突地跳,他见我如此,气得移开脸,“我这是自作孽,言家一个不够,两个都要与我犯冲,非要我死了,你才知道!”

    我愣在当下,眼睛忽闪地看着黎岸,猛地拉住他的脖子,“你说什么?”

    黎岸伸手反抓住我的手,“为什么六年前那么仓促你却信,现在我一心对你,天上地下,无有得比较,你却总惹我与你生气。”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分外暖和,却又不惊喜,我不知为何这样理所当然,好像我与他的纠缠就是为了等来这样一句话,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是我不信,实在是他太好。你一日不与我说,我一日不敢想,现在听来,竟然不觉得唐突,我一定,是生来要和你做夫妻的。”

    “我们缘分未央,将来,我们还有长长的日子,我对你,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以后,你是否会明白我的用心。”

    我抬起头,凝重地点了点,我抱着他,“是我的错,我一直便是这个性子,非要你说出个所以然。我知道这让你为难,他在你心里,我亦不觉得委屈,只要你心底有我。我们,还有长长的日子。”为求得一个胜利,苦煞了他,但终究是值得的,我终于等到这一天。

    宋子衿,这样,是不是就算是我的赢,这不仅是我和那个前尘往事里的他的较量。

    这终于不是死局。他们之间的事,我早就错过。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的时光,正如好花不尽,好的衣裳总也穿不完,是我的幸福,我怎么舍得让它溜走。

    ☆、chapter60

    我从小便是家族里的一颗阴暗的棋子。

    在不被人发现的地方手受最好的教育,最严苛的训练。还有,一副善于伪装的脸。

    20岁,我作为郝氏家族的一份子,夺得了西联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掌握了这个古老而嗜血的家族的生杀大权。我深知这个家族里每个人身上都流淌着狂热的血,因为一生下来,不去争夺,便只能看着血脉相连的兄弟将你狠狠地踩在脚下,卑贱地仰慕原本与你最亲近人的‘风彩’。

    我知道在郝家人眼里,我已经成了恶魔的代名词。我亲手毁了我的哥哥的前途,将我的表舅打成了残废,恨我的人,很多很多。手段很完美,每个人心中都猜到是我干的,却没有一个人能奈何我。

    我不想为我的狠毒找任何借口。

    总之我还好好地活着,活着是需要手段的。

    21岁,我被最亲近的人,我的母亲干了一刀,那时候我狂躁地想杀了她。从小便是她教会我残忍,教会我无情,因为我只是她的工具,她现在权势有了,声名有了,却发现儿子不听话了。

    我一直用行动去证明,暴力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谁强谁就是赢家。

    可这一切,被一个人改变。一个让我这十年都如同生活在炼狱中,捆扎了我手脚的男子。

    他比我更狠,却又比谁都善良。

    那些日子里的清晨过于简明,或许有花红吐蕊,紫蝶逗情,也似乎灿烂的霞光拐了弯般地打在他的身上。我只记得翠绿的香樟下的两人,一高一低,不需要一景一物的衬托。护士红着脸讨好般地为了寻找话题,她告诉我,那个轮椅中的男子,昏睡了两年了,一辈子都不会再醒来,另一个男子,基本上每个周末都会来。

    我诧异地打开窗户,或许惊动了座椅边的那人,他并未回头,只是起身将轮椅推得远了,轻缓地,像是怕打扰人般移到另一颗树下。

    我诧异因为我一直以为,那轮椅里是一位女子,或许因为疾病的原因剔短了头发也未可知。可居然是个男人。

    同性之恋,我常听说过,以为那不过是□的畸形发泄。

    可他,又是为了什么?

    那时我对同性恋,有着很深的排斥和鄙夷。

    我制造机会,与他结识,这是一个像冬日暖阳一样让人感觉温暖的人,纯净,善良。

    这些并不足以吸引我。

    可却不知,他的魔力到底在哪里,似乎永远不卑不亢,却又比谁都自信骄傲。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感觉。

    造化捉弄,几个月的挣扎过后,我自甘堕落到我所讨厌的行列之中,我承认我或许是世人所说的同性恋。为了他,我想试一试。二十多年来,我惟独没有去触碰爱情,我从小就知道我要成功必须要避讳的东西。我想知道,在感情上,我能不能全胜。

    后来,我找到机会,欲强行逼迫他,我想击垮他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我承认,那是我一生中最重大的一次失误,至少,在我经历的这许多年里,给了十年悔恨的一件。

    我早知道他行动不便,我以为他难以逃脱,那日他全无反抗,只瞬间变了脸色,他只说,你会后悔的。

    我从来都是爱挑战的人,把他的话抛在脑后,狂妄地吻了他。

    我的动作尤其地激烈,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鄙夷,却依旧冷静地不似凡人。

    我都错觉地以为,我是十恶不赦的。

    最后的关头,我止住了。我庆幸我的理智,也痛恨我的理智,否则没有接下来的十年的纠缠

    西联股票在交易时被人动了手脚,交易的最高峰股民纷纷抛售,剩下的股东像是一下子变成了亲兄弟般合股弹劾我。往日我断定了生性狡诈的他们断不会相信别人,冒这个险来制衡我,哪个都担心一旦失败,自己可能会被我啃得骨头都不剩。

    这一次,破天荒地,我被弹劾了,手下的公司不是因为业绩不好,竟然阴沟里翻船,是在股市里被股民生生地剥皮抽筋。

    各方面的危机迫使我不得不放弃西联的执行董事职位。

    我调查了一年,发现了幕后主使人,竟然是一个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大学的老师,这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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