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郎中笑道:“杨老爷谬赞了!这小子最听贱内的话。”
杨老爷道:“怎么没听说尊夫人原来会武功呢?”
张郎中哑然失笑道:“听这小子胡说,她那也叫武功,还不把人笑死了?可对付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倒是绰绰有余!偏让这小子看见了,还武功高强……杨老爷见笑了!”
杨老爷笑道:“原来如此啊,闺房之乐,人之常情!”
福星撅着嘴道:“师娘本来就是功夫了得嘛。”
“快去吧,去吧。”张郎中抬手赶福星。
杨掌柜见此呵呵一笑,一招手唤过来杨刚,道:“你带着小哥儿去吧。”
杨刚道:“是,老爷放心,我亲自带他去!走吧,小郎中!”
福星看了师傅一眼,一脸不情愿的去了。
且说杨刚亲自带着福星走在游廊往后院而来,暗暗注意,却发现这个小童霎时间变了模样一般,脸上多了一份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静和沉着。二人并未说话,一对视,俱已明白了。一会儿便来至花园深处的一个小院落,门外几个下人或清扫或浇园,却时不时往这边瞄几眼,正是伪善人派来时刻监视老陶的。
杨刚先拍门叫道:“陶大叔,给您换药来了!”说完,便推门进去,挡在前面,福星大踏步迈进去正好站在他身后。见老陶坐在床上正撩起裤管,杨刚把门关上,便大声道:“陶大叔,张郎中昨天崴脚了,所以今天派了个徒儿来给您换药!”
老陶道声好,一抬头,却看见一个小童站在身边,再往脸上一看,不免欣喜,这不是福星却是谁?便要大声说话,那福星早料到了,不等他说话早捂住可他的嘴。
福星使个眼色,让老陶不要出声,小声道:“陶大叔,时间紧急,你先听我说:这收留你的就是陷害红松哥的那个伪善人杨宝库,他和张郎中暗中勾结在药里动了手脚,困你在这里,好打配方的主意!幸好这位杨大哥帮忙,我们才找到这里来,黑心郎中已经被红杏婶子制住,以后你的腿就会好起来,你先且忍下,不要暴露,腿好了再作打算。”
福星几句话言简意赅,老陶也不是呆人,自然听得明白。但是心里终一下子难以接受,气得面红耳赤。
这时,福星故意大声道:“大叔放心,药是师傅配制好的,我帮您换上吧,师傅说了,再坚持换些日子您得伤就好了!但是一定得记着细心调养,不可妄动。”
老陶也朗声道:“如此多谢了!”
福星细看老陶伤口不禁倒吸口凉气,只见小腿肚子上被狼牙撕裂了二寸长的一个血口子,触目惊心,忙咬牙给老陶换药,又道:“昨天那个黑心郎中说了实话,大叔的这条腿并没有伤着骨头,毒血也已经清尽了,就差好好消毒缝合,就会好的快些。”
老陶小声道:“他说本来要缝合的,可是缝了就无法清除里面的狼毒了,所以日日来挤血拔毒。”
老油条软语解疑,小精豆巧言弹妒
福星道:“如此说来,还真的不能缝合了,否则伪善人定会起疑,只是这样好的实在慢些,大叔难免着急,我和小虎还有婶子都担心你在伪善人面前落了马脚,这样我们反而被动。”
老陶点头道:“嗯,你回去说,让他们放心吧,我能应付的来。”
一时换好药,福星看见老陶眼里充满这坚定不移,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点头又说道:“大叔喝的药这回尽可放心!还有,伪善人生性多疑,而且又极阴险狡诈,大叔万万不可大意!如果伪善人看出一点端倪,我们都难以全身而退。我这就走了,大叔千万珍重,明日再来看你!”
老陶道:“走吧,回去让他们放心。”
福星点头,回身和杨刚一起出来,又恢复了一副懵懂孩童的样子。原来今日福星便提出由张郎中绊住伪善人,自己好见老陶,张郎中再想不到这个**岁的孩童有这样的聪明才智,胆识魄力!心内对大侠雪琼楼更是敬畏了三分。心道:“看来江湖传闻也不全是假的,这人果然非同凡响,难怪人人闻之丧胆,也不知这杨宝库因何得罪了他,算他倒霉吧,被这等人物寻上了,还有好果子吃?杨宝库为人阴险狡诈,软欺硬怕,我也曾受过他的闲气。既然雪琼楼得罪不起,现如今只好听他吩咐,走一步说一步吧。
话说张郎中这会儿见杨老爷让贴身下人跟了去,必是有些疑心了。多少年混迹于达官显贵里,也早已是老油条一根了。遂将计就计,看看四周没人便笑道:“杨老爷放心,在下今日腿脚确实不便,二则我昨日给那兄弟换药的时候,见伤势有些不妙,再用药下去恐怕太过严重,反而让他起疑,所以今日小徒带去的是止血镇痛的药剂,等伤势稍微好转一点,再按杨老爷的吩咐做打算。”
伪善人一听,点头笑道:“嗯,还是张郎中想得周到!在下佩服!”
张郎中忙欠身笑道:“杨老爷谬赞了!在下只是一个小小郎中,略通些雕虫小计而已,哪比得上杨老爷雄才大略呢?在下想在这地界混口饭吃,以后还少不了要仰仗杨老爷呢!”
伪善人也不客气,立起耳朵,一席阿谀奉承话照单全收,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分外狰狞阴险。
正呵呵笑着,一扭头看见杨刚带着福星回来了,止住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福星答道:“禀告杨老爷,师傅备好的药剂,我只不过给那位大叔换上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
张郎中道:“既然换好了,杨老爷,我带小徒这就告辞了!”
“师傅小心,我来扶你。”福星忙懂事地过来扶着师傅缓缓站起身来。
“张郎中慢走!”伪善人道。
“有劳,有劳。”张郎中客气不迭,扶着小徒弟一瘸一拐迈出门槛,费力上了停在院里的车。只见杨刚上来小声在身边汇报了情况,伪善人点点头,觉得这个睁着两只懵懂大眼的男孩这里确实没什么异样,便放心有他们而去了。
张郎中一直紧绷的神经到了家才放松下来,心里竟有些后怕呢。见福星面不改色心不跳,心里着实纳罕:这小子不是凡人啊,不容低估,所以心里打定主意,小心伺候,不敢有二心。二人回房略交流了一下,福星听了诉说便笑道:“这便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此一说,伪善人反而去了疑惑,张郎中机智冷静,福星佩服!”
“实在是高抬我了!我这点小伎俩在大侠师徒这里那上得了台面!”张郎中一听福星这样说,心下一颤,忙谦虚表忠心:“在下谨遵雪琼楼大侠吩咐,豁出去老命也要尽力办好,万望小哥儿在大侠面前美言几句,留我一条老命苟延残喘我就满足了!”
福星道:“师傅最是赏罚分明的,并不是乱杀无辜的人。虽然在江湖上声名显赫,锄强扶弱,劫富济贫,但是从来都是小惩大诫,也绝不枉杀一个知错改过的。您今日助我有功,师傅她老人家明察秋毫,自然不会为难你,放心!”
听到福星把“明察秋毫”四字说的掷地有声,张郎中心内自然明白意思。
二人正说着,只听得夫人推门而进,笑道:“吆,我说怎么不见你们人呢,说是回来了,让我好一顿找,原来躲在这里。老爷!这可是你收了一个得意的徒儿,且躲在这里把什么不外传的秘密技艺教于他。”
王掌柜道有些不悦,绷着脸问道:“找我什么事?”
夫人道:“才有人来卖熟地,我见质量上陈,咱也不多了,就做主留下了!”
这女人扭捏这身子,翻着青白眼,又酸酸地向福星道:“福星,你真是招你师傅待见,连我也赶不上你了!我呀人老珠黄,比不上年轻貌美的,又不会说话,唉!自然不招人待见了!”
福星心里不觉想笑呢,一个半老女人,挤眉弄眼的,故作风情,虽然长得不甚难看,但是对于见过数不清仙娥天女的福星来说,简直俗不可耐,惹人生厌。只是又不好不答,于是乎耐着性子转过头来,一脸可爱:“师娘,你可冤枉师傅了!师傅正在和我说呢,近日库存药材时节,师傅碰巧崴了脚,这日日采办验收,多亏了师娘张罗费心,竟把账目还记得头头是道,清晰明朗,看来关键时候,还是师娘能独当一面,堪称师傅的左膀右臂!二姨娘在这方面和你比起来可差远了!”
这老女人一听,一下子笑成了一朵菊花,捂嘴笑道:“你这个小精豆子,怪不得你师傅把你带在身边呢,嘴巧舌乖的。难为你怎么想来,你只管这样说,我却知道这话再不会是从你师傅嘴里说出来的。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他的脾性?”
福星嘻嘻一笑:“师娘,你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师娘,福星可是真心觉得师娘能干贤惠。我娘说了,但凡女人长得天庭饱满圆润,蛾眉修长高挑,都是旺夫的女子。这样的女人都贤惠温良,持家有道。福星看师娘就是这样的女人!”
夫人脸上越发得意欣喜,不由笑道:“真的?你这小精豆子还会看相啊。”
痴看美女遭白眼,婉留老爷惹怀疑
“自然是真的了!福星从来不骗人!”福星一脸真诚。
夫人又呵呵笑了一阵,心情出奇的好,这便尽心尽力打理家务,毫无怨言。一连几天下来,这让张郎中暗暗称奇,向福星道:“没想到小哥儿对付女人还真有一套!三言两语便让这个夜叉婆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再也不来我跟前争锋要强,妒忌告状了。”
福星笑道:“在行医这方面我甚也不懂,你是我得师傅,可在对付女人这方面,我是内行,你得拜我为师呢。”
几天下来,张郎中已经不把福星当孩子来看了,因为他比成年人还要老道成熟,听福星这样一说,并不觉得好笑,忙道:“正是呢,在这方面我当真要细细讨教,拜你为师呢。你不知道,老二这些天见我对夫人话多了些,心里不自在不高兴呢。”
这福星今日总算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这便口若悬河,吐沫横飞,和张郎中切磋起对付女人的种种技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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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伪善人坐在那里正在心烦,因为这些天他也看出来了,他奶奶的这老陶根本就是个出家的和尚,柔媚妖娆的胭脂在他这里根本发挥不出作用,他不禁叹道:“这天下竟然有不吃腥的猫咪?”
胭脂委屈地过来,替他摧着肩,撒娇道:“老爷,我看他倒不像是装的,好像就是对女人不感兴趣!我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根本就是个木头!”
“好了,好了!心烦!”伪善人一摆手止住了摧肩的胭脂,站起身来出了饭厅,往后花园来。
胭脂撅嘴嗔道:“老爷,你怎么不理人家了,你去哪里?我也要去!”
“去去去!没你的事儿,你先回去吧。”伪善人不耐烦道。
胭脂不再跟着,站在原地,只顾着跺脚生气。杨刚一看她咬着嘴角,一双凤眼微微斜睨,两个娇俏动人的小脸蛋上由于生气而抹上了红晕,犹如傍晚天边的彩霞,不觉看呆了。这个模样,如此的熟悉,曾经多少次萦绕在他的心里梦里。胭脂见他呆住,忙抽抽鼻子,赠予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白眼,这小子环顾四周,幸好不曾有人看见,忙三步两步追上伪善人一起往后花园陶艺这里来了。
这伪善人路上一言未发,这让杨刚也不敢多言,二人走至后花园,正要进得老陶的小院里,伪善人忽然道:“你看今天他的伤怎样了?”
杨刚被突然停住的伪善人吓了一跳,忙回道:“禀告老爷,我这些天一直盯着,那个小子天天按张郎中的吩咐把愈合的伤口重新挤血,自然好的慢些。我见那个陶艺还没有起疑。”
嗯,伪善人沉思一会儿,掉过头便往回走。
“老爷,你不去看他了么?”杨刚跟上问道。
伪善人不吱声,只在前面走。杨刚不敢再多话,忙跟了上来,脚步虽然没有慌乱,但是脸上显露出一丝焦急和惊恐。
伪善人往回走来,杨刚心里不由一紧,胭脂!他和胭脂计划好今日待伪善人去看陶艺之时,胭脂潜入书房寻找机关。这几日伪善人天天来回一炷香的功夫,甚至更长。怎得今日……杨刚心头狂跳,手心里攥出了汗!怎么办?胭脂一定没有出来,被伪善人看见了,那可如何是好?以他俩的武功逃出去自然是不成问题,可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潜伏在此,到如今要前功尽弃了?都怪自己,怎么沉不住气,该在好好查看几日的!
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了?不能!绝对不能!可是能怎么办?
“老爷!”杨刚叫道。
“嗯?”伪善人停下来审视着他,“什么事?”
杨刚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地上,道:“老爷,我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可是因为那个陶艺的事情?都怪属下办事不利,没有替老爷找到那个瓷娃。属下跟老爷这么多年,从未见老爷为什么事情如此劳神劳心,近来整个人都瘦了。属下不能替老爷分忧,真是罪该万死。”
“老爷,我在想,我们既然不能从这个陶艺身上问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不如从别的方面下手。现在韩红杏并不知道陶艺还活在世上,若是她们知道了陶艺还活着,又在我们手里,肯定会拿出选土方来交换,这样我们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顺利得到方子了!”
伪善人一听,思忖一阵,点头道:“嗯,这个法子可行,也只有如此了!我们暂时还不宜暴露身份,虽然他们能想得到是我,但是终究是没有证据。”
“还是老爷想的周到,可是韩红杏虽然知道选土方子,却不知道制彩方子……制彩方只有从陶艺的口中才能得知。”
“这个从长计议了,待我好好想想吧。”说着继续前行。
杨刚忙跟上来,抬头看天色已经有些黑下来,但还不到掌灯的程度。他心里暗暗着急,到如今也只祈祷胭脂已经听到他和伪善人的对话,躲起来了。
门咯吱一声打开,伪善人慢步进来,并不急于入座,却在房里乱转。外表给人一种心烦想事的模样,其实一双三角眼却暗里注意着书房里的每个角落,这只老狐狸果然是老奸巨猾!
杨刚不知道这伪善人为何如此谨慎小心,可是发现了什么吗?他和胭脂日常行事步步如履薄冰,应该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呀?
“胭脂呢?”伪善人忽然道。
杨刚忙道:“可能回房了吧,老爷叫她,我去找她来!”这便迈步要走。
“慢着,你着急什么?”伪善人笑道,“让别人去叫就行了,何必你去跑一趟。”
“是!”杨刚心里一紧,老狐狸有些怀疑了!忙吩咐几个下人去叫。
一会儿,那下人便回来道:“禀老爷,胭脂不在房内!”
“去哪儿了?”伪善人一张脸前所未有的冷酷。
“小的不知!”下人战战兢兢道。
“那还不快去找?”伪善人一拍桌子,吓得几个下人一哆嗦,赶快散开,跑着去了。
危急时刻花粉飘香,十五月圆亲家登门
“谁找我呀?”只听一声悦耳娇音,一袭红裙的胭脂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一个丫头,捧着一个漆盘子,上面放着一个盖盅。
“刚才还对我凶呢,现在知道想人家了?”胭脂进来浅笑着抛来一个媚眼,偎依在伪善人身边,用一只手捋着他下巴上的胡子。
伪善人紧绷着的脸一变,有一丝的惊异,却不明显。
“知道我想你,还不在房里,乱跑什么?刚才一进书房就闻见一股子清香,这是你特有的香味,所以就想起你来了。”伪善人微笑着,还不忘小心翼翼试探一下,看这个女人会作何反应。
胭脂低头一笑,万千温柔,伸手在伪善人腰上取下一个精致的香囊,放在鼻子下闻闻,笑道:“看来我的功夫没有白费呢,这里面装的茉莉花粉就是我日常用的。就让它时时刻刻替我跟在老爷身边,陪伴着老爷。也让老爷能够时时刻刻想起我。”
伪善人一愣,见胭脂伸手把香囊放在他鼻子上,歪着头笑靥如花地看着他,便闻了闻,一股子茉莉的清香扑鼻而来。伸手一把把女人搂在怀里,用手指点着她的鼻子笑道:“这回不许乱跑,见你不在,别说是我,杨刚也着急了呢。”
胭脂斜睨着低着头立在那里的杨刚,又看着伪善人,满脸不悦,撅起了小嘴,心里显然是因为老爷把自己和一个奴才扯在一起有些不高兴,鼻腔里轻哼了一声,道:“是么?一个奴才理应为主子劳心的!”
杨刚仍然低头立在那儿,看不见什么表情。
“哎呀,只顾着说话呢,我见老爷今晚胃口不好,吃的不多,所以就吩咐厨房炖了燕窝粥,刚才去看看正熬好了,老爷快趁热喝了吧。”胭脂娇笑道。
“还是我的美人对我好。”伪善人和颜欢色坐下来,尽情享用美食。
几口便吃尽了,接过胭脂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道:“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办。”
胭脂最是知趣,知道伪善人从不让女人参言他的公干事务,笑道:“老爷有事务要办,贱妾就告退了,只是老爷也要注意身子,不要劳乏太久了。”
说完,便带着婢女,去了。
只见杨刚扑通一身跪在了地上。
伪善人一看,脸上露出一丝奸笑,“杨刚,你这是怎么了?”
杨刚磕了一个头道:“小的这点小心思,哪能逃过老爷的法眼?只是望老爷明察秋毫,小的今日虽然失态了,但是绝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伪善人嘴角抽动,但是随即又笑道:“你先起来,不就是个女人嘛,胭脂这样的女人连老爷我这样的年纪都难移抵抗,何况是你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呢?有非分之想也很正常!我又没怪你!”
“谢老爷!”杨刚如释重负,这才站起来。
伪善人半耷拉着眼皮,靠在椅子上,语重心长道:“这么多年你一直一心一意跟着我,为我尽心尽力。老爷我都看在眼里呢,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你若有心,我就把胭脂赏了你如何?”
杨刚一时怔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不信我,还是不乐意?”伪善人脸上一种酒足饭饱后闲逗宠物的表情。
杨刚忙道:“小的哪能不信老爷的话?只是小的自知身份卑贱,不说别人看不上,就是我自己也知道高攀不上的。”
“这是什么话,她也不过是老爷我花了几两银子买来的,我的吩咐她能违抗?再说了,你也没有那么差嘛。”伪善人笑着望着杨刚。
见杨刚不做声,只不好意思挠头笑,又道:“只要你尽心尽力为老爷办事,有什么好东西自然忘不了你!”
杨刚点头,掷地有声道:“老爷放心,只要是老爷的吩咐,小的自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好!”伪善人见他气势地表忠心,眼里闪出一丝赞许。便把他叫道跟前,耳语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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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这日便是十五月圆,正是王府公子大婚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今夜八位织云女便会返回本真,元神出窍上天去编织彩云。前面说到公子们大婚当日已经都恢复了前世的记忆,看着身边原本聪慧美丽的仙女们如今是痴呆疯傻,心里刀绞一样。
曾经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甚至是生离死别的情形还在心头萦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再见爱妻并没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却多了一份失而复得的倍感珍惜。
只是几位公子看着镜中的自己未免有些失落,一个个歪瓜裂枣,不是眼斜就是嘴歪,找不到半点当年俊朗少年的影子!
没想到等到与心上人重逢时候,自己竟是这般模样,在自己至亲自爱的人面前怎么能是如此模样呢?为什么不是自己最最英俊潇洒那一面?为什么把这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丑陋嘴脸按在他们的身上?
事情就是这样的,一切已经如此。挣扎也好,不平也好,改变不了什么。其实,谁也无法了解当事人的想法……事实上,几日后,他们纷纷拾起了前世的得心应手的活计,日日勤劳肯干,与几位仙女也是你侬我侬,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仰望苍天,笑问一句:你就这样惩罚我们吗?你以为爱情就建立在相貌这样的肤浅的东西上?没有了相貌没有了记忆,还有我们胸膛里彼此温暖对方的心!
——可是今天,月圆十五,丈母娘来了!
柳家的坐定后,却面露尴尬,踌躇半日,不知从何说起,又看到久儿和亮亮俩个外人在场,更是无法开口。王氏两口子自是纳闷,尴尬笑道:“亲家,一定是想女儿了吧。王柴,你去把几位少夫人都叫来,告诉他们说娘亲来看她们了!”
这两家同在一座城,相距也就一二里路程,几个女儿撩起腿就能回去一趟,一会儿不见,就想了,不可能吧……
王柴去了一阵,便听见门外叽叽喳喳一片,几位少夫人蜂拥而至。
一语道破心石落地,众人一心喜笑颜开
看见娘亲纷纷围上来,柳氏一看,个个都喜气盈盈,比在家的时候更面白丰润,俏丽干净。心里不禁一丝莫名的想哭的感觉,满眼俱是爱怜,摸摸这个,拍拍那个。
柳辛探过来一张俏脸,笑道:“娘,你怎么来了?”
柳氏道:“为娘想你们了……另外还有一件要紧事,来嘱咐一下你们的夫婿。”
八位公子已经立在那里,本来不大的厅堂,站了个满。各自问了好,柳氏见女婿们虽然相貌难看,但是却好像换了人似的,言行举止,举手投足却并不粗陋。
王义为大,出来道:“岳母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婿们一定听从。”
众女婿纷纷点头称是!
柳氏一副为难的样子,抿嘴咬牙半日,叹口气道:“唉,其实也没什么,都成亲家了,我也不瞒你们了!我就是怕你们不知道情况而张皇失措,闹出乱子来……实说了吧!我的女儿都有一个毛病……你们不必紧张,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每到月圆十五夜……”
柳辛忙接到:“唉,我以为啥事呢,不就是每逢月圆夜我们就走一趟阎罗殿嘛!”
啊……别人则可,王氏两口子自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被柳辛一语道破,柳氏忙解释道:“不是!亲家别误会,不是这样的,辛儿你的嘴太快了……是这样的,每逢月圆之夜她们姐妹几个就特别贪睡,自己把自己关屋里,掌灯时分就睡下了,还不让打扰。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不必管她,由她好好睡去,到第二天早上天阳快出来时候就会回来……会醒来了!醒来直喊身子困乏,休息一天也就没事儿了。”
“娘!不是你说的嘛,说我们几个一到月圆就神秘消失不见了,回来还那样累,定是去地府给阎王干活去了。”
久儿笑道:“几位嫂嫂这样漂亮,我看八成是回天庭听使唤去了!”
柳氏不好意思笑笑。
王氏道:“还有这等稀奇事?这是为什么?”
柳氏叹道:“我也不知道呢,姐妹八个,从出生那会儿个个都是这样,我也想不出原因来。不过,见她们第二天安然无恙,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王久笑道:“婶子,不就是月圆之夜贪睡点吗?没事儿,现在我哥哥们都知道了,就不会慌乱了!多谢婶子来相告,快喝口茶吧。”
柳氏这才放心地坐下,笑道:“其实我早就想过来说一声,可又不知道怎么和亲家开口,所以难为到此时……现在好了,我这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了,今儿又看见你们举家其乐融融的,我这心里更高兴了。”
看着几个女儿,又道:“你们好生听公婆的话,少说话多勤劳,可都记住了?”
众女纷纷点头,柳辛道:“娘,记住了!你这话唠叨了好几年了,早记住了!”
柳氏还未开口,王发早上来道:“娘子,不可这样说,你该谢谢岳母惦记着!”
柳辛听话道:“谢岳母惦记!”
柳氏看着王发不好意思笑笑,拽拽女儿衣袖道:“你这孩子,你怎得也叫岳母?”
那王发也不觉得什么,一腔柔情望着柳辛,慢条斯理笑道:“娘子,我叫岳母,因为我是女婿,你该叫母亲,因为你是女儿。”
“哦。”柳辛若有所悟,拉着母亲的手,笑道:“谢母亲惦记!”
柳氏眼含泪花,摸着女儿的手答应着。
一时柳氏告辞而去,众人送至门口,抬头看天色将要暗下来,王久便道:“各位嫂嫂先回屋去吧,哥哥们请留步,久儿有要紧事和你们商量!”
王氏两口子早已把掌家大权交出来,听久儿如此说,并不操心,由他们去了。
公子们自恢复记忆以来,冷眼看这个小妹言谈行事爽快利落,且公平无私,比一般的男子还要强上百倍!所以人人从心底信服。今见小妹说有要事相商,便暂时撇下心中纷乱心事,随王久而来。
众人来至会客厅,久儿便开门见山道:“不知哥哥们就刚才这件事作何感想?”
众人纷纷摇头叹气,好像又万千心事,却难以开口。
“其实嫂嫂们每逢月圆之夜就会消失不见,并不是去什么地府效命,对不对?而是要返回本真,回到灵秀阁去织云彩,是不是?”
既然谁也不开口,不如有小妹来说吧。
几位公子愕然张大嘴巴,都以一种异常惊奇的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位笑靥如花的小妹,这小妹到底什么来历,当真是仙姑转世吗?
事实却是如此——
久儿笑道:“不瞒各位哥哥,我之所以对你们的前世的事情这样一清二楚,是因为我原本和各位嫂嫂一样,来自天庭,我就是百花仙子。”
各位唏嘘一片,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只觉得和小妹的距离更近了一步,这世上毕竟又多了一个理解他们的人了。如果前些日子只拿她当成一个女管家的话,现在则完全颠覆了形象,她则更像是一个知己良朋样的小妹了。
“我和各位哥哥一样,也是后来才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不过比你们早些罢了。我今天想对哥哥们说一句: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我们只是借腹来至这里经历自己未完成的红尘劫,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没有恢复这段记忆呢?前世已是过眼的烟云了,这一世我们有爹娘有兄妹,这份难得的情意何曾不是前世修来的?”
“久儿并没有怪罪各位哥哥的意思,因为久儿和你们一样,你们现在想的久儿也曾经想过的,总觉得我只不过来到这里历劫,并不把你们一干人放在心上,可是后来才发现最关心我的却是我最忽略了的人。”
“之所以和哥哥们说这些,是不想让哥哥走我的老路。我们今生相遇实属不易,正因为小妹感悟了这点,所以今日特来就哥哥们于危难。”
久儿本冰雪聪明,怕水月镜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大道理宣讲一番,意要让各位团结一致,不乱阵脚,能众人一心,保守秘密。几位公子听了百花仙语重心长的一番言论,纷纷点头称是,这又听得要解救他们的危难,更是都笑逐颜开。
救为难拿出水月镜,贪嘴吃身披隐形衣
“刚才小妹一席话说的极是!哥哥们险些自悟了!”
“小妹放心,从此我们定互帮互助,同舟共济!”
“不知小妹要如何救我们脱离苦难呢?”
“……”
王久笑道:“哥哥们刚才听了柳家婶子的话,就闷闷不乐,这是为什么呢?”
“不瞒小妹,我的这副尊容换来我和娘子今世的相聚,我并不后悔!只是一想到今夜娘子返回本真就要看见我这个样子,我这心里就不好受啊……”一位哥哥道。
“是啊……”众人附和。
“所以我要救你们哦,今日正是为此事!”
公子们纷纷睁大双眼,满怀期待看着百花仙子。
“我这里有一件神物,叫水月镜。只要二人透过镜子看对方,便会呈现在彼此心中最完美的样子。此物秒就妙在这玄机只在两人之间显现,就是说,嫂嫂将会看见的是你们前世的音容笑貌,而局外人看到的还是你们现在的样子。”
众人纷纷兴高采烈,这便细听王久分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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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房脊,一双金童玉女并肩坐在一起,托着腮眼巴巴远远看着院内灯火辉煌,一群人推杯换盏。久儿吩咐院内摆了两桌丰盛酒席,王府伙食素来清苦,众人恰似许久没有闻过荤腥的猫,看到这些个日常沾不上的美食,都大块朵颐,满嘴流油。
这可馋坏了房脊上的两个人。
“喂!小妖怪,你说这多不公平啊!人家吃着,我们在这里看着。”珂儿气冲冲。
亮亮看着一桌子的好吃的,咽了下口水,翻白眼道:“你不会下去吃?”
“不是也不让我露面嘛!”珂儿指指天上,小声道:“怕上头看见起疑,你以为我不想去?那么多的好吃的,婆婆可真是小气!日日除了青菜还是青菜,昨天倒是来了个荤菜,又是个青菜炒肉。可我也没看见肉啊,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变成一只兔子了!还是京都好啊……”
“京都好,你咋不回去?谁又没拦着你!”亮亮头也不回,仍然盯着桌上。
珂儿一听,一下子来了火气,“你个没良心的妖怪!说你不知好歹,你还死活不承认!不是你非要留下来等到月圆吗?若不是你,我现在没准在家正抱着一个大大的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