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答应,我平日也爱护的,就是今日糟践了一朵而已,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
“你发誓!”王久笑道。
“好,我发誓,我郑珂儿以后一定不糟践花草,也不许别人糟践……”珂儿忽然一愣神。
“怎么不说了?后悔了?”
“哪有,后悔什么?再重来!”说着,又一字一句说了一遍,王久才满意了。
原来珂儿一下想起了小妖怪为了讨好自己,说的誓言:我贾德以后一定要视郑珂儿为主人,遵从三从四德……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夫婿竟住进了她的心房,真是可恨!
二人骑马而来,一会儿便到了安乐坊,来至韩家却见那房子早盖了起来,原来的破篱笆也修得整整齐齐,院子里院子里没什么杂七杂八,收拾的分外干净,二人不想惊动人,只在院外往里张望,那小玉日日盼着王发前来,一眼便看见她们了,出来道:“门外可是九小姐?”
王久只得道:“小玉姑娘,是我。”
小玉忙开门,见只有俩位,不免心里失望。只不好显露,“九小姐,三小姐,快进来。”
二人拴了马进来,见簇新俩间房舍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王久道:“怎么今天就剩姑娘一人了?”
小玉笑道:“我娘去舅舅家了,准备批发些陶器瓷器,去街上摆个摊去,要不总打扰舅舅,也不是事儿啊。”
“嗯,这主意不错的!靠人不如靠己。”
郑珂儿早憋不住了,见久儿只拉闲话,上来捉住小玉手道:“好姐姐,那个小妖怪回来过没有?”
小玉听外婆说了郑府招亲的事情,知她说的是亮亮,便道:“没有,自那日走了,一直没照面!”
“你可知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他啥也没说,我见他饿极了来找吃的,可怜他才收留下几天的。”小玉道。
郑珂儿更着急了:“你说这个小妖怪,饿了也不懂得回家,这也没个落脚的地儿,可睡在哪里呀?”
小玉道:“三小姐,别着急,他逛几天觉得无趣就会回去的!”
珂儿挺小玉如此一说,方觉得自己失言了,一下子脸绯红了。
王久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如果他回来,小玉姑娘,如果他回来,千万告诉我们。”
“你放心吧。珂儿妹妹如此年轻美貌,又这样惦记他的安危,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等见到他一定劝他回去。”
“谁惦记他了?我才不!我要逮住他,定将他……”
王久忙接到:“碎尸万段是不是?听你说的我耳朵起茧了!”
珂儿笑道:“久儿越发的学坏了,专跟我作对,看我回去不告诉八哥,让你再好好读书去!”
“瞧你那疯样子,别让小玉姑娘笑话你。”
“小玉姐姐才不呢,是不是?珂儿上来挽住小玉道:“小玉姐姐,你整天呆在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不如和我们去吧,住在我家,我带你好好玩几天!”
小玉道:“珂妹妹天真烂漫,这么讨人喜欢,真想和你去玩几天呢,可是家里那走得开?我要在这里看库房,还得给我娘做饭呢。哪像你这样有福气,什么都不用操心呢?”
“那我不成了吃闲饭的了?”珂儿笑道。
王久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小玉也笑了:“这才是你的有福之处呢。对了,九小姐,什么时候回同州?”
“你就叫我久儿吧。正要打算回去,珂儿死活拉着不让走,又住了些时日。”
“这么快……哦,我是说难得来京都该多住些时日,好好游玩几天。”小玉道。
放鸟留书人仙去,浪蝶狐媚招客来
“那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了,闲来就过来玩儿,我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小玉强支撑着道。
珂儿道:“好的,小玉姐姐,那我们走了啊。”
“慢走。”
二人牵了马,径直去了。小玉眼望二人远去,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子,苦辣酸甜咸混在了一起,只觉身上软软的,愣愣的进了屋,又不知要干什么?又出来坐在院里的石台上,那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流下来,“他定了亲了,这次回去就要大婚。”翻来覆去心里就是这句话。老天,你冥冥之中安排了我们相识,那为什么不给机会让我们相知呢?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韩小玉就像着了魔咒似的逃不出这张情网,她只觉得天已经塌下来了,这种感觉撕心裂肺,痛不能忍,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想就是要逃离这种痛,要逃离只有一法。小玉站起身来,已经不想先前那么软了,先来到镭樨下,看见那只白灵叫的那么欢,便打开鸟笼子,捉在手上,痴痴笑道:“想来,你也可怜,从小无父,只得母亲日夜艰难养了你这么大,本来在同州住的好好的,不愁没地儿住,也不愁没饭吃,偏发生了那些个事情,来到这里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本来已心有所属,却又天各一方……说是无缘吧,京都这么大,怎就这么巧又碰上了?说是有缘吧,偏偏他又定亲,就要大婚了!韩小玉呀韩小玉,想来你就是一个多余在世上的人。但愿下辈子我也向你一样,不要再托生为人。飞吧,你自由了……”
那白灵扑棱棱便飞起来,盘旋几圈,落在房上看着小玉,小玉笑道:“怎么?还舍不得走?你有一双翅膀多好啊。飞吧。”那鸟好像听懂人话一样,便飞走了。
小玉进屋来,取出纸笔,流泪给娘留下一封信,其实这地方有什么可留恋,唯一留恋的就是里面住着的娘。小玉关上门出来,已是神魂俱乱,直往了无人烟处走去。
至晚,韩红杏心里不知怎么的麻烦的不行,就提早回来了。走至家门,却见大开着门,心里骂道:这死妮子,干啥呢这是。近得屋前,却听见里面有人声,以为是贼,便先贴在窗户边上听。
“娘,这里没有,你看看躺柜里!”这是兄弟媳妇的声音。
“这死妮子,那么个破娃娃难道还带在身上?原来这制彩配方一直都在咱韩家,你说她楞是不吱声呢。”娘骂道。
“这姐姐真是!胳膊肘子往外拐!若不是今儿看到了小玉的遗书,您还蒙在鼓里呢!”
红杏一听,脸煞白,咣当把肩上的担子扔了就冲进来:“你说什么?什么遗书?”
娘上来拽着红杏骂道:“我说红杏啊,你咋这么没良心呢,这选土手艺和制彩配方都在你手上,你咋不吱声呢?我们是你什么人?我们可都是你的亲人啊……你个死妮子。”
韩红杏别的不理论,只问道:“小玉!小玉呢?”
娘一下子变了脸色,松开她哭道:“我的儿,小玉她……”
“小玉她怎么了?”
娘哭着递过来一张纸。
红杏忙拿过来看去:
娘,恕女儿不孝了,您含辛茹苦把我养大,还没有报答您得养育之恩,我就丢下您一个人了。娘,不知您当初和心爱的人被拆散是什么样的感觉,可女儿真的没有您那么坚强,从小您就说我优柔寡断,拿不起放不下的,看来您是对的,我真的放不下。当听到他就要大婚的消息,我才知道什么叫心如死灰,再无生念了。
娘,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回同州去吧,陶大叔送给您得男娃里有制彩配方,有了这配方您就是天下第一的手艺名家了,女儿真想看到你烧出的瓷器人人称赞的样子,可是女儿等不得了。您常对我说,等我出嫁了,就把选土手艺教给我,您没想到吧,我已经知道了,这事儿陶大叔以后会告诉你的。
好怀念小时候您给我梳头的时候,真想回到那个时候,无忧无虑,什么也不想,可再也回不去了。
还有,韩陶俩家的恩怨我看不像您说的那样仇深似海,再说那也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您和陶大叔已经错过了前半生,您打算还这样继续错过后半生吗?娘,您一直都为别人再活着,别人的眼光对您来说那么重要吗?回同州去吧,和陶大叔一起把云鹤道人的手艺发扬光大,这是女儿临行前最后一个请求,您一定要答应我!
小玉绝笔
那红杏看到这里,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抖着问道:“什么时候看见这纸的?”两个娘们谁也支支吾吾不做声。
“多会看到我女儿的留的这张,这张纸?!”红杏咆哮着,吓得俩人一哆嗦。
“我俩进来就没见小玉,就看见这张纸……”娘小声说道。
韩红杏不觉心凉到底,跌跌撞撞出得门去,“女儿,我的女儿,你在哪里啊?你快回来,咱们回同州去!”
剩下俩娘们愣住了,舅妈道:“娘,还找不找娃娃?”
“找什么娃娃,还不快找人去?!我的玉儿啊!”外婆也哭道。
招娣嘟哝着:“吼什么吼,刚才您看见遗书时怎么不着急找人去,倒先想着配方了?现在又怨着我了!”
那外婆也无可争辩,只哭着找人去寻了。招娣也翻着青白眼正出来,却看见杨掌柜正过来,忙叫住:“吆!杨掌柜,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那杨掌柜只得过来:“闲来无事,过来走走。”
“可是来采购瓷器的?这就是您得不对了,有生意咋不照顾老主顾呢?”招娣娇嗔道。
“不照顾别人还不照顾你?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家,这么大的一个摊子竟多亏你照料,看着我这心里都不忍的,哪能不照顾你呢?”杨掌柜伸手在招娣的手上捏了一把。
招娣笑道:“我不信你一个大掌柜没事来这破地方。”
那杨掌柜笑道:“我说韩夫人冰雪聪明,一般人比不了呢,明人不说暗话,自打那日见了那陶瓷娃娃,我是日思夜想睡不着啊,不知令姐有意转让不?”
“先休提这事。”招娣四下看看无人,就把家里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杨掌柜,只隐去了瓷娃娃里有配方一节。
“看来我来的不巧了,改日再来拜会吧。您也别站着了,快去找人吧。”
“我这不要去找,看见您了吗?怎么也不能薄待了贵客,您说对吧?”招娣笑道。
“好甜的小嘴!”杨掌柜伸手腮上捏了她一下,一副色迷迷的兽性。
“我就不送您了,我先走了啊。”招娣往后退一步道,这娘们一定浪上人家兴头来,才一下收住,转身走了。
痴仙子黯然神伤,娇公主火冒三丈
今日,鼓擂开市,二人想或许小玉象在同州一样来卖陶瓷呢?所以也奔西市而来了。只见高庄林立,皮毛行,珠宝行,中药店,成衣店,以及菜铺,肉铺,旅店,茶社,还有路边的各式小摊,让二人眼花缭乱,来干什么都忘了!只顾着东张西望的,冷不丁对面过来一个一身粉红的艳丽女子,也是四下乱瞅,躲也躲不及,直接和小虎撞个满怀,小虎只觉软乎乎一个娇躯,一张俏脸近在咫尺,如兰热气哈在耳边,慌的小虎后退几步,张嘴正要道歉,那女子满面怒容吼道:“瞎了你!没头的苍蝇似的!”小虎上下打量一番,见那女子柳眉暗蹙,杏眼圆睁,粉面含嗔,一身粉色华丽装束,手提一柄宝剑——本来英姿飒爽,干净利落的一个好女子,怎么说话这样没规矩?
小虎道:“我瞎了,你也瞎了?看你还有点姿色,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凶的跟母老虎似的?”
这女子听了脸,更拉了下来,拦住要走的小虎:“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骂我?”
俩人你来我往,开始争辩,一圈人墙围了过来,这集市更热闹了!
话说,王久因见珂儿心中不快,便谎称自己想逛集市,引她出来散心,见一堆人围在一起,也便上来看热闹。
那福星见人越聚越多,忙上来劝架,那女子只顾着和小虎争辩,原来还没看见福星。这一看不打紧,便张大嘴巴道:“哦,是你呀,我认识你!”
福星道:“认识我,不可能吧?姑娘你认错人了。”
小虎道:“谁认识你这个母老虎!”
女子狠瞅小虎一眼道:“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和这位小哥儿说话。你忘了?我在城墙上,看见你……”看看四周,俯身附耳道:“你驾着一片云,你会法术是不是?我拜你为师,你教教我吧?”
福星道:“什么呀,莫名其妙!”抓上小虎挤出人群走了,女子忙叫道:“小哥儿,小哥儿!等等我呀!”可是那赶得上,这么多人,一晃便找不见了。
这边珂儿先挤进来,听得叫嚷,展眼望去,却见有个少年从人群里快步走了,那脸面不是亮亮却是谁?忙跟上喊道:“小妖怪,你给我回来!”小虎和福星听见追过来了,更跑了个欢实。
“你给我站住!小妖怪!贾德——”任凭郑珂儿喊破喉咙,那人早不见影了。王久早冷眼看个明白,心底不禁一寒,一行眼泪流下来,想不到福星受此磨难还是旧习难改,妄我还一片真心下凡来随他一起修行!罢了,我还是不要徒劳了,王母说的对,过多的宽容就是懦弱了,从此只多想着自己吧。
“久儿,又跑了!”珂儿过来跺足道,却见王久脸色苍白,眼圈红红,忙问:“怎么了,久儿?”
“没事,刚眯了眼了。你确定刚看见的是他,是你的小夫婿?”
“不是他是谁?看见我就跑,越叫他越跑的欢!”郑珂儿气道。
王久心底苦笑道:贾德,假的,全都是假的。我也就罢了,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来找没趣的,怨不得别人,只可怜了珂儿,多么好一个女儿……
俩人各怀心事回家不提。
那粉衣女子心有不甘,在闹市中来回找了俩圈不见人影,气得火冒三丈。好,我就暂且住下,既然你在这一代活动,我就不信等不着你!正思量,一人过来低头小声道:“公主殿下,你让小的好找!”
原来此女乃是大唐天子,当今二圣的掌上明珠太平公主,一日,太平闲来无事在城墙上远眺,恰恰看见亮亮驾着筋斗云经过,惊喜非常,心想再见到他一定拜师学艺,可一连翘首等待了几天再没有得见一根仙毛,便微服溜出宫来。这一出来不打紧,便如鸟出笼羊出圈一般,到处都是她未曾见过的新鲜新奇。于是随手在萧条的永和坊内寻下一间不惹眼的普通民房,怕被找回去。这日边寻仙边观光,那想与小虎撞个眼花,这小子竟和大仙是朋友,真是的,哪辈子修来的福气?都是他搅局,大仙也跑掉了,还被宫人找着了,真是倒霉。
“谁让你跟着我的?”太平气不打一处来。
“皇上吩咐在下好生保护公主,在下岂敢违抗圣命?”
“那你就敢违抗我的命令了?你滚吧,我自己走走!”
“在下奉命保护公主安全,公主走到哪里,在下当保护到哪里!”
太平站定,瞪着那护卫,那护卫忙低下头,“好啊,好个我去哪里你去哪里,我若进了茅厕呢?我要去洗澡呢?难不成你也跟着?”
“在下不敢!”
“行了,行了,在街上就低头哈腰的,你怕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啊。”
太平一心想甩掉他,“等着我,我进去挑件衣服!”一抬脚进了一家成衣店,那侍卫只在门口守着。掌柜的上来迎客,见太平衣着不凡,且气质高贵,必是大主顾,忙把最豪华料子成衣搬了来。
几个挑布的女子也纷纷来看,咂舌叹道:“多好看的布啊,可惜太贵了,只能看看!”
“是啊,还是去挑那边的吧。”
太平道:“掌柜的,就要这个布料,让这几位小姐每位好好挑一身,算我账上!”说着掏出一锭金子啪一下放在柜台上,“可够了?”
掌柜俩眼放光,嘻嘻笑道:“够了,够了。”
那几个女子扭捏道:“这是真的吗?这么华贵的衣服送给我们,那怎么好意思呢?”
“衣服再好也得要人穿嘛,要不然摆那儿有什么用处?不过,我想求你们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几位女子当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看见了吗?外面那个男的,穿一身黑的那个……贼眉鼠眼的,一路跟着我,不是想劫财就是想劫色呢,你们帮我绊住他,我去找人来,一起把他抓住,送到衙门惩办,你们说可好?”
几个女子纷纷点头应允,太平略一安排,这几位便出去行事了,那侍卫看见几位女子出来,却不见太平,正往里张望,一女子便道:“大庭广众的,你还要不要脸了,你说,你一直跟着人家姑娘干什么呢?”
“是啊,看你小子也人模狗样的,咋做这等勾当呢?”
那侍卫不答,只踮起脚尖往里寻找,几位女子便一把拉住,“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听不懂人话咋的?”
乘此乱纷纷,太平忙兴高采烈跑出来,那侍卫干着急,无奈被几个娘们缠着,脱不开身,等追过来,早不见了公主影子,回身再看,几位女子已经去欢天喜地挑衣服了。
财大气粗非常惹眼,神魂俱乱十分可怜
那太平公主甩掉侍卫,自是欢喜,可是又想起刚才看见大仙竟没有拜师成功,还让那个混小子骂做母老虎,她哪里受过这等闲气?心里自是不服气的。又怕侍卫跟了来,便抬脚走近一家家具店,前脚刚迈进来,便嚷道:“人呢?人呢?”
那掌柜的是什么人啊,一眼便看出这是个不一般的主儿,忙堆起笑脸迎出来:“小姐,想看看家具,这边走,这边走……”遂另引至一处。只见满屋子的各式家具,精致富贵,件件绝品!这公主哪见过民间的另类巧工?一眼便死盯上了一件紫檀多宝阁,左看右看,林立的各式摆设也觉新奇,爱不释手。
“小姐好眼力,这件上等紫檀做的多宝阁可是前朝有名的手把式设计的,不拘于一般传统格式,自成一派的绝品!小姐,不是我夸口,天下只此一件!您要是在别的地方看见了,您来骂我!”掌柜的口若悬河,“您手上拿的这个云纹瓶子也是官窑的珍品,从您一进门,我就看小姐不是一般人。就以小姐这样的美貌,这气质,定是那见过世面的人,所以直接带您来这个所在……”一通马屁拍的舒坦,那太平紧绷的脸终于松弛下来,嘴角填满了笑意。那店家更是趁热打铁,巧舌如簧,直侃的太平一口气买了个全套。
一行人抬得抬,扛的扛,直从闹市过来。太平悄悄过了人群,再跟上来带路。直到了萧条的永和坊,几个人还纳闷了,这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怎的住在这样荒凉处?房东早远远看见,拦着道:“弄错了,弄错了,我要有钱买这样的精贵家具,还往出租干嘛?快抬回去吧。不是我家买的。”
太平在后面指挥呢,听见不让进,忙上来叫道:“大叔!是我买的!”
“你买的?你,你买这些干什么?我家里有……”
“你的那些我不用,不过你放心,房钱不少你的,等我以后不在这住了,这些家具我都留给你,这样可好?”太平笑道。
“给我?这样精贵的家具给我?你别蒙我了,你自己花钱买的我自管不着,那我的那些个怎么办?”房东道。
“你的那些?我买了!”太平掏出金子放在房东手心里,“可够买你那些就家具?”
“这……这我也没法找给你啊。我的那些家具那用这么多的钱?加上房钱也不用这么多啊。买我的房子也够了。”房东为难地说。
“那就别找呗!”太平又招呼抬家具的劳力们道:“你们先放下,把家里的旧东西都给我搬出来!”
众劳力心知这小姐定是深闺大院之内娇生惯养的,对外界的时事和市场行情是一窍不通,此时不捉鳖更待何时?本来雇佣时候已经出了大价钱的,还不知足。一个便道:“小姐,还要搬里面的啊,我们收了一份钱,怎么干俩份活儿?”
几个人纷纷附和。
“嗯,这样吧,里面的旧家具我已经买下了,你们看的那个好,随你们拿怎么样?反正我是不要了!”太平道。
“好好!”几个人附和着,早屁颠冲进去搬了。折腾一阵,太平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总算满意了!心想:甩掉了侍卫,我且清静住下,好生寻仙,拜师学艺!
可她那知如此财大气粗大动干戈,哪有不惹人注意的呢?听着动静也会跟来了。只不过几个侍卫学乖了,只暗中精心保护。
第二日清晨,太平一早便起来了,出得院来,见住在东边小屋里的房东夫妇遭把院子清扫了个干干净净,看见太平出来,那大娘忙上来问道:“姑娘睡的可好?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好,谢谢大娘,你们也好早啊,都把院子拾掇干净了。”
“人老了睡不着,自然起得早些,况且我们得姑娘这么大的恩惠,心里过意不去,早早起来烧些热水,姑娘好梳洗。”房东说道,“老太婆,你把热水端来,我去看看粥好了没。姑娘梳洗完就来吃饭吧。家里也没什么好的,姑娘别嫌弃。”
太平让人伺候惯了的,况且也实在是盛情难却,只好由着他们去了。吃毕饭,这便要出门寻仙了。房东老两口自去合计午饭给这位小姐吃什么了——公主的命就是好啊。
这日,小虎和福星也起早要去市场寻小玉母子,二人正出得门来,便听一对面一女子惊叫道:“小哥儿,真是你啊!”二人听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啊,竟是昨日在闹市撞在小虎怀里的悍妞儿。那悍妞儿笑着跑过来:“我正要出门找你呢,原来你住在这里啊。哈哈,我真是烧了高香了!小哥儿,把你的法术教给我吧,好不好?无论你要什么尽管提!”
福星终于插句话:“姑娘,你真的认错了人,我根本没见过你啊。”
“我知道凡是高手都很有城府,不喜张扬的是吧。你放心,我不告诉人的,你就收我为徒吧。”
小虎上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了认错人了,还胡搅蛮缠,当真一个不讲理的蛮人。”
“你说谁是蛮人呢!我又没和你说话,你插什么嘴呢?是不是我们说话,你在哪里晾着没人理,心里不舒服了?”太平气小虎道。
”“你……”小虎被气得没话可答。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有事,姑娘我真的没见过你,也不会什么法术,你真的认错人了,你自己再找找去吧。”福星说完,和小虎一径去了。
太平瞅着背影好生纳闷:果真不是吗?这样看起来好像真比他还要矮一些,可是脸面没错呀?又会不会是不想收我这个徒弟呢?我且跟上看看他们做什么去吧。太平一直尾随二人来至集市,见二人东张西望却是找人的样子。找什么人呢?正思虑一眼看见路边摊上的各式头饰,漂亮非常,又上来挑起来。一会儿手内东西又放不下了,只好往回走。忽然听见一群顽童吵吵嚷嚷围着一个圈,“疯婆子,疯婆子!”
什么疯婆子?太平不觉好奇,走过去,扒开众顽童一看,却见一衣衫褴褛妇人蹲在那里,披头散发,污秽满脸,手里紧握着一个纸团,嘴里只是念叨着:“小玉,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太平见她十分可怜,忙赶走一群顽童。只见那妇人抬头看见她,便扑上来抱住哭道:“小玉,我的女儿,娘可找到你你了!”太平想挣脱脏婆子怀抱,无奈这红杏是练家子出生,哪能挣脱?只好轻声道:“找到了,找到了。你先在这儿等着,我有事去去就来!”
“不行,不行!娘再也不离开你了!”红杏捉住太平死活不松手。罢了,也只好先带回去吧,谁让自己多管闲事呢?
因祸得福遇亲娘,老天见怜逢故人
话说太平带着红杏回至家中,那红杏还是死死抓着她不松开,房东二老自是奇怪,问道:“姑娘,这是……”
太平叹道:“她女儿不知是走丢了,还是怎么了。一群顽童在哪儿欺负她,我过去赶跑了,谁知她以为我是他的女儿呢,就上来拽住死活不松开,只好带回来了。看她怪可怜的,麻烦二老给她收拾下吧。”
大娘看见红杏抹泪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姑娘,你吃饭吧,我给她收拾下去!”
抽扯一阵,好说歹说,才把太平松开了,大娘忙带着红杏去西厢房,给红杏通体擦拭一遍。又取出自己的旧衣给她来换。话说,刚才水雾蒸腾,又老眼昏花,这至稍亮处才看见红杏原来竟是一个标致妇人,遂抚着她的脸流泪道:“若我的女儿还在的话,也像你这个年纪了。”叹口气,给红杏抬手穿衣,忽然一眼看见了红杏右肩上的一片手掌大小的红斑,顿时愣住了。揉揉眼睛,又哆哆嗦嗦抚摸着那块胎记半响,那泪一下奔流下来,抱住红杏搂在怀里,说不出话来。忽然又想起什么,忙给红杏穿戴整齐,领到院里便再也憋不住哭喊道:“老头子,快来,你快来!女儿,我们得女儿!”
太平和房东早跑出来。一看这场面。老头子也哭道:“老婆子,多少年过去了,你还提这些干什么?”
那大娘哽咽着,激动地嘴哆嗦着,只道:“女儿,女儿……你看,肩上,胎记!”把红杏调转过去,颤颤巍巍轻轻拉下衣服,露出那片巴掌形红胎记。
那房东大爷一看便呆住了,过来轻轻抚着那块胎记,“没错儿,没错儿,就是这个胎记,我记得,就是个巴掌印记!老婆子,咱们的女儿回来了,回来了!你快去给老君上香,给老君上香!”
“嗯,回来了!”大娘摩挲这红杏道。“上香去,上香去,女儿还没有吃饭,还没吃饭,我去做饭……”
见此情形,太平略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忙擦干眼泪上来道:“大叔,大娘你们别急,先让姐姐进屋,这不现成的饭吗?先让姐姐吃一口。想来在外边风餐露宿的饿坏了!”
“好,好!”大叔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忙给太平跪下,泣道:“姑娘,你是我韩家的恩人啊,谢谢你帮我找回了女儿。”
太平忙扶起来,“韩大叔,这是上天见怜,好人自有好报!快扶姐姐进屋吧。”
那红杏三魂已丢七魄,只是看见太平认作小玉,便面容安详,别事不理。想来平日是何等的刚强的一个,今也被击中软肋,伤心欲绝,痛彻心扉才致于此,终究是凡人一个啊。
韩氏夫妇今失而复得爱女,自是欢天喜地。
韩氏夫妇原来也是商户人家,家境颇为殷实,只得一女爱如珍宝。一日忽有往来生意伙伴姓韩者来扰,这两口子心地善良,温和谦逊,遂留在家白吃白喝数日,后来不告而别,一块不见得还有刚过三岁生日的宝贝女儿。夫妇俩个那种痛楚不必再说,几十年来,只到处寻找,花光了家业,只剩一个房子,因手头拮据,才把房子租给了太平,二人只在一间小屋内烧香拜神,只求有生之年再见得女儿一面。
太平听了俩口子诉说,感动连连,同时也恨透了那对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话说,红杏痛彻心扉,多日没合过眼,况又疲于奔命,不觉神魂俱乱。这日因太平在身边,才合眼睡了,太平看见睡实了,才去休息。大唐有这样一位可爱善良的公主真乃普天下一件幸事!韩氏夫妇轮流直守了女儿一夜,看着女儿,心里比刀割还难受,老俩口受过这样的苦楚也就罢了,还看着女儿也经受这样的痛苦,那种滋味说不出来的。
红杏这一觉睡得不同往日,直到第二日下午时分才醒过来,睁开眼睛,心下已渐渐明白过来,这几日混混沌沌竟不知自己都到了那里,说了啥话。只记得找到女儿了,忙起身叫道:“小玉!小玉!”却见一个陌生地方,有一对老夫妇眼泪汪汪望着自己,竟不认识的。“你们是谁?我在那里?我的小玉呢?啊?”红杏一把推开过来搀扶自己的老人,踉跄出得院子里,“这是在哪里?小玉!小玉!你们把我的小玉藏哪儿了?”
“孩子,孩子,你冷静下。”两夫妇哀求着。
“我在这里!”只听一声呼喊。
红杏喜得忙掉过头来叫道:“女儿,我的女儿!”却见一粉色衣裙,美貌富家小姐,脸色一下子变了,头脑又不清楚起来,浑身一软,坐在地上。
只听门当啷一声被大力推开了,跑进来两少年。
“婶子!红杏婶子!”小虎喜出望外。“真的是您啊,你让我们好找啊,小玉呢?”
红杏一看有相熟之人,那份激动自不必说,听问及小玉,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小玉,我的,女——儿,纸,纸”忙低下头在身上一顿乱翻。
“在这里!”太平从身上拿出一张纸,道:“你们不要着急,节哀……”
小虎忙抢过来和福星同看。
“不可能的!”小虎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婶子,这是骗我了吧。”
“小虎!”红杏拽着小虎的衣袖哭道:“快给婶子去找,我的女儿不会就这样死了,不会的!”
“小玉不会死的,你放心,婶子,我一定把她找回来。”小虎这酒往外跑,被福星一把拉住:“且慢!”
小虎哭道:“你干什么?!我要去找小玉!”
“去哪里找,京都这样大!”福星道,又转过头来对红杏说:“婶子,先不要急,你且跟我俩说说,这几日小玉有什么反常举动?都见过什么人?你细想想!”
那红杏止住眼泪道:“没什么反常,就是这几天总闹腾着想回同州。为此我们娘俩还吵了一架,我还打了她。”说到此不免又哭了。
小虎道:“小玉那么孝顺,不会因为这个就想不开的,您再想想,她还见过什么人?”
一句话提醒了韩红杏:“这些天见过很多人,生的熟的……”
“还有相熟的?是谁?”小虎忙问道。
“是咱们同州王府的八公子和九小姐,还有京都郑府的郑三小姐!”
“他们也来了?可是那几日没见他们啊?婶子!你可有看错?!”福星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