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限浑身一僵,直挺挺的愣在了原地。
“卫渊!卫渊!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走了呢!”
她紧紧的环住他的腰,将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失而复得的安全感让她变得软弱,那么想依赖。
卫渊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身上带着牙膏的薄荷味,清朗的笑笑:“别怕,我哪儿也不去。”
贱橙放开他,笑嘻嘻的说道:“明天我就把手上绑个绳子,一端拴在你手上,一端拴在我手上,这样就好了。”
卫渊刚刚还在笑着,听她这样讲,忽然就收住了笑容,深深的望着她。
那种眼神,和昨晚的眼神一样。
她是说,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心底忽然涌上一阵喜悦,他突然单手捧住她的脸,不再像是哥哥一样,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说:“我想了一晚上,橙子我带你走吧”
祁限站在门口处,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摸着她的脸,而她,则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祁限手里握着的牛皮纸袋紧紧收成一束!他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火气从心肝烧到喉咙,浑身都开始颤抖!这样的画面,和她语气中小孩子一般的依赖,是曾专属于他的放肆和温柔
“啊?”贱橙没想到他会这样将,随即怔住
走去哪儿
此时两人都各怀心事,根本没发现门外还站着一个几近发疯的男人。
卫渊捧着她的脸,俯视着她,她的唇就在他的下颌处,他却不敢吻下去。
他说:“我们不如一起走我发誓会照顾你一辈子,我会努力赚钱给你,我可以做的更好”
一向冷静自持的卫渊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贱橙的心忽闪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眼中深情的几许意味。
“卫渊你”她除了诧异就只剩诧异了,她从没见过卫渊是这样的。
“我我一直喜欢你”他好似十*岁的男孩子一样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来。
贱橙忽然笑了,有点尴尬:“哈你这个人真没有讲笑话的天赋”
卫渊眼眸一紧:“我说真的!我19岁那年第一次给你画素描,你穿了一身白裙子,我就喜欢喜欢上了你”
“可是你没说过这事儿啊”
卫渊忽然沉默了。
他是没说过,也没打算说。
从他19岁那年第一次喝酒,被下了药,从杭姐床上下来的那一刻,他就打算永远也不会说。
那个晚上永远也到不了的顶点,和那女人无休止的疯狂,成了他一辈子的噩梦。
他忽然又认真的看着她,抛去了所有顾及,鼓起勇气问她:“那我现在再说一次,还来得及吗?”
第51章
【72】
卫渊说,跟他走。
卫渊说,他一直喜欢她。
卫渊说,现在还来得及吗?
贱橙失神的望着他,嘴巴微微张着,却回答不出一个字符来。
祁限的那张脸突然像电脑窗口弹出来的小广告一样,严肃的放映在她的脑海中。
可是卫渊那样期待的望着她,眼里似乎蕴含了几世的温柔。他那样内敛的一个人,大概也只有在这样的关头才会对她敞开心扉吧!
在这样一个,全世界都抛弃了她的关头,他鼓起勇气回来找她,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厮守的机会。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卫渊,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一份始料不及的爱,如同寒冬里的棉被一样将她紧紧包裹,贱橙无法对他说不,无法拒绝他,毕竟那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不跟他走,她还能去哪儿呢?
“嗯”几乎是微不可闻的,没有底气的一个应答,让房间里的两个男人,一个乍然喜悦,一个顷刻冻结。
祁限搭在门锁上的手无力的滑下来,垂在腿侧,鼻息间无法均匀的喘息。
那种感觉,就像是火山喷发的一瞬,漫天翻滚着迷乱的乌烟瘴气,像是雪崩的峦顶,骤然崩塌下滚滚冰流。
他不知道,也从未领教过,原来这个女人的放弃,于他,是那样的天翻地覆。
他曾在她制止住自己堕落的时候依赖过。
他曾在天台上吻她的时候心动过。
他曾在看见家里被贴满了泡沫胶的时候挣扎过。
他曾在舍不得离开她的一刻耻笑过。
他曾以为自己在这场被动的感情里是掌舵的角色,收放自如,游刃有余,即使她再黏人无赖,再天真可爱,他都能接得住这样的招数,该爱就爱,该放就放。弟弟过世了,他也就无需窝在春化街寻找祁傲的下落,更不用整天对着那个跟自己完全不搭配的小*丝,耳提面命的啰嗦她不要吃鸭脖了。
呵,多么可笑,他竟然会在她决定放弃自己投奔另外一个男人的时候,急得想去掐住她的脖子!
祁限咬了咬牙,平了平喘息,一步一步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房门。
仿佛刚才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
掏出手机发完一条短信,他方才异常犀利的眉眼如今已经恢复往日清冷,如同他每次出庭前的沉着。
“咚咚咚。”他曲指,颇有节奏的在房门上不疾不徐的扣了三下门。
房间里的贱橙一愣,触电般的将自己的手从卫渊的手心里抽出来!慌张的看着他!
“卫渊,是祁限!”她压低声音说道。
卫渊细细打量了眼她眸子里的慌乱,淡定的说:“让他进来就是了,你慌什么?”
贱橙左右看看,抓住卫渊的手解释道:“杭姐出逃,你和我都是警方的观察对象,毕竟我们都是杭姐最亲密的人,你现在出现在这里,万一被祁限看见了,他告诉警察怎么办?我倒不担心你被带到警察局,可我不想让你接受那种审讯,卫渊你不会撒谎啊”
卫渊漂亮的眼眸中划过一道流星,看着她的眼光闪了闪:“你现在不信任他了是吗?”
贱橙踟蹰了一下,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心头漾起死死难过:“是,我现在,只相信你。”
卫渊的唇边湛然勾起一抹倾城:“我知道了,我躲起来就是。”
他放开她的手,疾步朝里间走去,抬手掀起厚重的窗帘,一闪身,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窗帘之下。
贱橙脸颊圆圆的鼓起,又猛然泄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这一早上,真是像做梦一样。
她搭上门把手轻轻一压,往后这样一拉,祁限高大而英俊的身形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依旧一张律师上庭的脸对着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风衣,连一个褶子都没有,右手攥着麦当劳的早餐袋子,那袋子褶皱极了,被他捏成紧紧一束,而一贯整洁的他,风衣袖口已经被袋子里洒出来的豆浆溅上了水渍。
贱橙有些心虚,下意识的用手捋捋短发,将刘海掖到耳后去。
祁限上上下下瞄了她一眼,冷冷道:“杵在这里做什么?不让我进去?”
“哦!”贱橙赶紧让身,出奇的听话。
祁限迈步进来,皮鞋踩在套房的地板上发出严谨的声响。
“昨晚睡得好么?”他有意无意的问。
贱橙赶紧跟上去,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勉强的绽开一个只能用友善来形容的微笑:“啊,挺好的,挺好的!”
祁限突然拧眉回头看了她一眼,那锋利的浓黑的眉毛让贱橙不禁打了个哆嗦,庆幸的是他很快便又飘飘的收回目光,点了点头:“看来果然睡得挺好”
“呵呵谢谢你的早餐”她搓了搓手,不知该说点什么,只一心想着让他快点走。
祁限的目光还是紧紧的盯着她看,像是要在她身上盯上几个洞来才会罢休,贱橙坐在沙发上,食不知味的剥开一个汉堡吃着,低头不去看他。
祁限也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将西裤的裤腿往上拽了拽,胳膊拄在膝盖上,盯着她吃饭,并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我一个人在这里没事的,谢谢你的早餐,还有房间,哦对了,我今天就会退房的,我要走了”贱橙有点语无伦次,嘴里嚼着的汉堡就像是在嚼白纸,眼神也并不在他身上。
祁限盯着她沾着沙拉酱的嘴角看,说道:“我眼睛复明之后,我们一直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
“哦,可能我一直忙着考研的事,再说我现在真的没心情说这些事你真的不用去上班么?”她开始有点坐立不安。
祁限的视线紧紧的锁着她,道:“我们之间似乎有好多事情还没有交代,我知道是我的问题,做完手术之后我也一直打算要找个机会和你谈谈,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我有好多东西没有跟你交代,你知道的,我们的关系,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祁限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杂乱无章的话,这是他一辈子说过的最糟糕的一段辩词。
“没没什么可交代的,”她心不在焉的笑笑:“有些事情不需要做交代,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全都明白了,我不傻,有些事情我比你清楚,并且始终清楚。”
他和方雨绮在咖啡厅里说的那句话,他被医院的车接走的那个转身,他在医院里承受她那一巴掌时的沉默,都是被一点点砸实的句号,为他们的关系落下的终章。
所以,还有什么可交代的。
难道他所谓的交代,就是像今天这样,面对面的促膝,让她对着他那双陌生的眼睛说上一句啊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没关系再见?
不,这是她最不屑应付的场面。
祁限的两腮动了动,眼眸中翻滚着一种她无法读懂的情绪,是暗蓝色,是阴天压下来的流云。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沉声问。
“研究生考上就读,考不上,随便去哪儿。”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随便去哪儿?她的意思是说要跟那个画纹身的家伙浪迹天涯么?
祁限眉头一挑,从沙发上站起来,自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来,丢到桌子上。提醒道:“你目前最好哪里都不要去,你知道的,但凡跟杭俪沾上关系的,警方现在都很敏感。”
贱橙自始至终一眼都没有看他,只是默默的咬着汉堡,异常沉默的点点头。
你能体会到这种感觉吗?就像是小时候老师冤枉你偷了同学的钢笔,你爸爸赶到的时候你正面壁罚站,你本以为你爸爸会安慰你替你辩解,却听到他也指着你的鼻子教训你:站好了,一会儿有你受的!
贱橙觉得自己真的是犯贱没够,竟然在这个时候还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嗓子眼犯疼。
“我知道。”她默默的放下吃了一半的汉堡,将剩下的早餐统统整齐的放回袋子里,准备留给同样没吃早饭的卫渊吃。
她一边收拾着一边头也不抬的说:“祁律师也先回吧,免得和我沾上边,影响了你。”
“我!”
祁限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却又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摆明了想让他走的。
手机正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祁限一边接电话,一边迈开长腿带着怒意往出走,随手甩上了酒店的房门!
出了房间,祁限按上电梯按钮,站进去,电梯一合拢,景长那头就收不到通讯信号了。
电梯下至负一层,祁限走出来,拿着手机用指尖飞速编辑了一条短信。
“没错,在木棉花酒店601。”
按下发送键,信息飞快的抵达了景长的手机,景长已经坐在了警车上,收到短信后给副驾驶的另一个警察看,那警察略显兴奋的说道:“这个人的最后行踪是我们锁定的码头,他对于案件进展很重要,相信很快就能得到杭俪的下落。”
祁限收起手机走向地下停车场,空旷阴暗的停车场里充斥着他沉稳的脚步声,找到他的黑色轿车,祁限开门坐进去。
车子启动,向后倒,调头。
不知怎的,车子在拐出停车位的时候突然冲出一个冒失的车主,两车差点撞上,祁限猛然刹车!车子便停了下来!
车主赶紧打开车窗道歉,一溜烟似地跑了。
祁限坐在静谧的车厢里,惊魂未定,他失神愣怔了良久,才眼眸一紧,一拳砸上方向盘!
“滴滴——”一串长长的鸣笛声尖锐的回荡在停车场里。
祁限喘着粗气,脸色煞白,抬眼看到了倒后镜里自己那双被嫉妒熏染得发红的眼睛。
那双直到今天,才看清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嗯,最近心好乱啊,所以没心情写东西,宝贝们久等了。
第52章
【73】
为什么我们永远都要活在一面镜子后。
这面镜子随着我们前进的脚步亦步亦趋。它横亘在我们面前,挡住了所有本应该看清的远方。
于是我们茫然的走着,我们只看得到自己。
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私,一种盲从。
祁限坐在被空调弄得冷清异常的车厢里,透过倒后镜去看自己的眼睛,那瞳眸中沾染着的锐利让他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莫名心慌。
没错。他是将卫渊的动向告诉了警方。这不是什么龌龊的事,也不没有伤天害理,那个平时只会默默在人身上作画的纹身师并未犯过什么罪,去趟警局也要不了他的命。
可是,他就是见不得她那样紧张那个人,那样依赖那个人。
祁限。他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眼睛,心中暗暗对自己说:你太自私。
少年时代当母亲背叛了父亲改嫁之后,他断然拒绝了母亲所有的经济资助,坚决不拿继父的一分钱,父亲一病不起,正在长身体的祁傲因为祁限的独断与倔强,跟着吃了多少苦;
好不容易看到祁傲上了大学,报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祁限又托关系让他在电视台站稳了脚,可他却在做暗访的时候跟杭俪沾上了关系,那孩子倔强的站在他面前,竟然告诉他他爱上了那个老女人!
祁限当时气疯了,抄起玻璃杯砸向祁傲,祁傲白皙的小脸霎时间被磕出了青红,负气出走。从此以后便再没有他的消息。
已然在律政界颇有名气的他,因为弟弟被春化街的女老大包养而成为笑柄,祁限恼羞成怒,开始和好友景长联手,凡是对春化街不利的案子,大案小案他都接,誓死要把杭俪逼出来。
结果杭俪在暗处借刀杀人,弄瞎了他一双眼睛。
祁限自认为是个理性的人,可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极端。
在春化街的日子,是他紧绷的人生中最舒闲的时光,可他却从不愿对人提起自己弟弟,那是他的耻辱。可只有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呆在春化街这个地方,他想祁傲知道,自己的眼睛因为他而瞎,他想让他从那个老女人身旁离开,回来找他。
最后他的那个“耻辱”回来了,却仅仅是一双没有了温度的眼角膜。
他悲痛欲绝,整整失眠了一个月。
他是那样的自私和顽固,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在乎自己的名誉,好好和弟弟谈谈,或许结果不至于这样遗憾。
祁限从这些苦涩中挣扎出来,一踩油门,车子便从停车场开了出去。
车子行驶到酒店的门口,警方的车就已经停在了那里。
他将车子停在警车旁,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方向盘,默默等待着,果然,没几分钟的时间,卫渊和贱橙就跟着警察走出了酒店。
她低头走在卫渊的身后,手攥着他的,不肯放开,卫渊忽然在上车之前站定,转回身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看似安慰了几句,转身就要上警车。
贱橙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叫住了卫渊,卫渊一回头,脖子就被她挂上了一串长命锁。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的落下一吻,然后笃定的看着他。
卫渊愣怔了一下,忽然笑容绽放,对她说了句什么,听不清,但眼里荡漾着轻松和欣喜。
“滴滴——”
祁限被自己猛然按下的鸣笛声惊醒,便看到贱橙朝他的车子方向看过来。
警车带走了卫渊,祁限握稳方向盘,将车子开到了贱橙脚边。
他放下车窗,对还在怅然的贱橙说道:“别看了,他死不了,录个口供而已。”
贱橙垂目望着他,忽然反应过来,眼中多了两分怒气:“祁限,你发现他在这儿所以你报警了对不对?”
祁限的心被她眼中的恨意微微的刺了一下,却还是面色无波,反正他现在在她心里也并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他替她推开副驾驶的车门,说道:“我说了他死不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回什么家!祁限!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反感的后退一步,像是在看一个无比厌恶的陌生人:“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狼心狗肺的人呢!唯恐天下不乱是吗?我现在就卫渊一个亲人了就他一个了!你知道吗!”
她就像是被激怒的小兽,满心戒备的与冷血的猎人对峙。
春化街的人待他都不错,他又何苦这样苦苦相逼呢?
祁限咽下了一团冗杂的情绪和所有的话,最后凝结成一个淡然自若的表情,道:“你到底要不要上车,跟我回家?还是你真的要跟他走?”
贱橙愤怒极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她眼里,是那样的可恶,冷酷,不通人情,她气得想笑,她笑自己当初到底喜欢他什么,为他魂不守舍痴心妄想。
贱橙一咬牙,泄愤似的踹上他的车身!
祁限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反应这样激烈,她的嘴唇已经气得发抖了,眼神中溢出来的愤怒那样陌生,祁限突然反应过来,很不安,他准备下车去哄她,却被她决绝的眼神被定住了身子。
她踹完了不解气,于是她极其愤怒的盯着他,双手握着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祁、限!我真他妈后悔认识你!”
【74】
“我们面前都有一面镜子,只看得到自己,却从未认识自己。
当我们选择去爱一个人的时候,那面镜子就会被打碎,从此以后我们的眼里只有那个人,又丢了自己”
方雨绮在去往尼泊尔的机场候机的时候,翻开手里的杂志,颇有意境的给祁限念了这样一段话。
祁限怅然若失的望着远处,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尼泊尔,那里的男人笑得安逸,女子笑得爽朗,老人笑得睿智,孩子笑得无邪。大多数尼泊尔人生活平和简单,他们不急不躁、安逸散漫。
方雨绮俯身望着湖面印出来的自己的倒影,突然回身对他说:祁限你知道吗?我的那面镜子,已经被你打破了。
祁限的双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只是满腹心事的笑笑,没说话。
如今这个自己默默想念了整个青春的善良姑娘就站在自己面前,弯弯的笑眼含着浓浓爱意,而他却再无心光顾。
人是不是要经历一场漫长的旅行,才知道自己心中真正挂念的那个人是谁?
他承认,他疯狂的想念她,疯狂的想念那个此刻正在另一个男人身旁旅行的那个她。
尼泊尔的生活越是恬淡安逸,他就越是想起她,怀念那段在春化街里牵手散步日子。
渡过了失去弟弟的悲痛,尝过了仇人落难的快感,抛去了公事的烦扰,他立在尼泊尔的广袤田地里,疯狂的想念她。
她是他的尼泊尔,是他世俗的心中最温软的一处恬淡与美好。
于是他说:雨绮,我们回去吧,明天就回去。
方雨绮一滞:为什么?我们的行程不是一周么?
祁限望着那水田与耕牛,忽然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冲上了脑海,他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别人那里,必须取回来。
…
杭姐的事情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警方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贱橙从深圳的一家旅社中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老旧的电视机,准时收看着早间新闻。
卫渊从外面买肠粉归来,见她正盘腿在床上盯着电视看,便走到电视机前关掉了电源。
“你干嘛!”她惊讶的看着他。
卫渊坐下来打开肠粉送到她嘴边,帅气一笑:“每天除了看新闻就是看新闻,你看看我不好么?”
“我就是怕听到杭姐他们的消息嘛”
“怕你还看!你不都已经答应过我,要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么?”他问。
“好了好了,我不看就是了,每天跟着我们卫大人游山玩水走遍中国,怎一个潇洒了得!”
她乖巧的接过肠粉,放到鼻子边闻了闻:“这玩意儿好吃么?”
卫渊的唇边勾起一丝坏笑,意味不明的盯着她的嘴唇看:“好吃,不过…没你好吃”
他的坏笑总是带着宠溺的,这几个月来,她和他早已如热恋中的小情侣般密不可分。
贱橙冲着他挑挑眉,作娇羞状,又反过来调戏他:“本姑娘可还没有刷牙呢,小心我扑倒你哦!”
卫渊也笑着,一下子仰躺在床上,白皙的脸庞在晨光中镀了层柔光,格外的漂亮美好。他闭上眼睛做出一副就义的样子,慵懒的说:
“已躺好,请随意!”
贱橙哈哈大笑,手里捧着肠粉,脚丫子却不老实,调皮的踩到卫渊的一张帅脸上去,蹭啊蹭。
卫渊也不嫌弃她,作势就要张嘴咬她脚趾头,却被她机灵的抽回了脚。
卫渊:“你有没有闻到这枕头和被子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贱橙:“大概这家旅社清洁做的不太好吧。”
卫渊洁癖模式又开启了:“我说住宾馆,你总是不同意。”
贱橙:“我这叫会过日子好不好?咱俩出来旅游都有三个月了吧,大半个中国都走遍了,做什么不要花钱的?虽说您卫大人有点积蓄,但也不能可劲儿花不是?我九月份开学,上学还要花钱的,我们俩过日子必须要精打细算才可以啊!”
卫渊拧起俊眉坐起来,打量着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过日子啊?”
贱橙:“谁还不成个长呢?以前丹丹和杭姐在的时候,我花钱跟流水一样,背后总有靠山,可今非昔比。”
卫渊:“要不干脆你嫁我得了,我养你。”
贱橙:“真的啊?”
卫渊无比真诚的眨了眨眼:“啊!”
贱橙:“那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虽说我跟你同床共枕这么久了,但该有的姿态咱还是得有的。”
卫渊爽快一笑:“说吧,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贱橙:“想娶我,那你得答应我允许我在床上吃肠粉,吃小笼包,吃麻辣烫!”
“除了这个,”卫渊的洁癖模式升至一级戒备状态:“你说什么都依你,在床上吃东西,没商量。”
贱橙:“你看你,还说我是你的全部,拉倒吧,我都不如你的床。”
卫渊:“在床上吃东西,还怎么睡觉啊”
贱橙:“那我亲你一下,你妥协我好不好?”
卫渊:“两下。”
贱橙:“两下就两下,嘴唇凑过来。”
卫渊的俊脸放大在眼前。
贱橙:“木马~木马~两下!”两片柔软的唇凉凉的印在他的脸颊上。
卫渊眼中精光一聚,找准时机扣住她后脑勺,舌尖便钻入了她的口中。
贱橙本能的躲了一下,随即又陷入他缠绵悱恻的温柔里。
她已经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这样亲密。
大概是到达浙江的前一天晚上,他们睡在宾馆里唯一一间大床房里。
他在黑暗中凑过来的唇,渐渐的,渐渐的将她吞没。
他吻了她好久好久。
后来的每个晚上,他们下榻的每一家客栈,他都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她就像是寄生在他身上一般,汲取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温柔。
这将近四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几乎一刻都不曾分开,玩在一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自由,亲密,和谐。
有几次晚上他甚至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覆盖在她的柔软上,却在下一秒又像触电一般收回去。
他很喜欢吻她,吻她的唇,吻她的鼻子,额头,脖颈,却从不曾有下一步的动作。
贱橙自认不是保守的女人,况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无论是表面上还是内心里都已经默许他是她的男人,而作为一名正常的女性,她不可能不被他的缠绵挑起欲/望,可他就是不碰她。
有好几次她想问他为什么,却没开得了口。
可能因为卫渊是个有洁癖的人,不仅不许别人在他的床上吃东西,可能对于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也会心存芥蒂吧!
贱橙是这样想的。
不过她不着急,她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其实她跟祁限也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
说到祁限,她亲吻卫渊的动作忽然就慢了下来。
研究生要开学了,她和卫渊又要回到s市去,悠闲自由的旅行生活即将结束,她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再回到那个地方,她就觉得身上突然多了几条密密麻麻的藤蔓,紧紧地将她包裹着,越收越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想什么呢?”他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的唇,那只漂亮的眼睛似乎能将她看穿。
她总会这样,和他亲密的时候,会突然发起呆来,仿佛隔着他的眼睛,能看到另一个人。
她撑起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晃了晃脑袋:“没有啊,我在想你的牙齿为什么那么白那么齐…”
卫渊忽略掉她眼中的敷衍,又捞起她的身子,将她压倒在床上。
“满嘴抹蜜的小骗子…”他轻轻的咬住她的耳唇,勾起她身体的颤栗。
“卫渊…”她在晨光中微喘:“让我做你的女人吧…”
她说过要和他在一起的,不留一丝退路。
卫渊的动作突然不着痕迹的慢了下来
“没关系哈!我说着玩呢”她望见他的迟疑,尴尬的坐了起来。
第53章
【75】
卫渊被她轻轻推开,便让开身,让她坐起来。温暖的空气中夹杂着两人亲密的气息,她暗红的短发因为方才的摩擦而起了静电,有几根细细的立在了空气中,像个天线宝宝。
他替她压下那几根竖起来的细发,顺势将她按进怀里,慢慢收紧,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
贱橙被他莫名的叹息弄得有点心慌,便也将手亲昵的搭在他的腰上,蹭了蹭头,乖巧道:“你怎么了?”
“没,就是想抱抱你。”他忽然变得很安静。
“好吧你就只是单纯的想抱抱我而已,我居然欲求不满的说了句琼瑶剧里的台词”
真特么尴尬啊
卫渊轻笑:“其实我也一直都想说一句特琼瑶的台词呢”
“你说吧,我保证不笑。”
卫渊的唇微微张合,静静的说了三个字,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爱——你——
“说呀,你想说什么?”她好奇的问。
“说完了。”
“啊?”
贱橙一头雾水,却觉得被他抱着的清晨安逸又美好。卫渊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干净,落拓,他的手掌里总有薄薄的一层茧子,就像他最喜爱的画笔一样青涩,那手掌抚摸在她的头上,颈间,让人安心。
贱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这个男人,她来不及想也想不通,她只想无忧无虑的寄生在他的怀抱里,过一天是一天。
当那个人颠覆了她所信仰的爱时,这个男人稳稳的接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摔得太惨。
所以她想,日久定会生情。
良久,卫渊抱着她,望着窗前飞扬的蓝色窗帘,眼神中透着纯净清澈的希寄:“我说我的理想是环游世界,会不会太老土?”
“不会啊,你说什么都不土。”
她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我希望,每一天醒来都有你在怀里,还有新的旅程。就像现在这样,是我一辈子最得意的时光。”
“哇,这么煽情的话从卫大人口中说出来真是毫无违和感,嘻嘻。”
“别总叫我卫大人,我才大你四岁而已,叫哥哥。”
“咦肉麻死了。”
“你叫不叫?”
“不叫!喂不带你这样的哈哈!”他竟然抓她的痒!
“叫不叫!”
“哈哈哈哈我叫我叫!卫大妈卫大婶儿卫大叔!哈哈!”
“找、死!”
两人又疯闹做一团。
窗明几净的小旅社里,充斥着两个漂流在外的年轻人晴朗的笑声。盛夏的阳光明媚的照耀进来,又是新的一天,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不安的梦,梦醒了,日子照旧,人总是快乐的时候多过忧愁。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算再不愿回去,九月份也马不停蹄的到来了。
其实研究生被录取这事,换做几年前,贱橙想都不敢想,自己堂堂一界学渣,竟然在毕业这么久之后,为了混上一纸文凭,稀里糊涂就荣归母校,而且考的还是动笔杆子的专业。
这让她这个“鸡毛蒜绒”的小菜鸟深深地体会到世事无常。
当所有的新生开始忙着入学准备的时候,能够闭着眼睛走遍整个母校的贱橙丝毫没有作为新人的激动。她先是在主楼报了个道,接着拎着小礼物去大学时代的辅导员和老师那里做了个久别会晤,嘻嘻哈哈一番之后才回到自己分配的寝室。
寝室里只到了一个美女,超级自来熟,一见到贱橙就热情的帮她铺床铺摆东西。
此美女叫秦雯,在司法局当了一年的公务员,因为觉得与理想不符便回来学校继续读书。
秦雯似乎对贱橙的印象很好,弄了很多进口小食品塞给她套近乎。
秦雯:“刚才送你到楼下的那个戴着墨镜的潮男是你男朋友吧?”
贱橙像所有热恋中的女孩子一样,微笑着点了点头。
秦雯:“哇塞,够白净的啊,有艳福!”
贱橙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把卫渊给她准备的水果拿出来与秦雯分享,友善的聊起天:“你没有男朋友么?长这么漂亮。”
秦雯接过苹果,咬一口:“没有,你男朋友很体贴啊,水果都给你洗好了放到保鲜袋里。”
贱橙把那干净的苹果摸得出了响儿声,没舍得吃。
“嗯,他是个很细心的人。”
秦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