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侯府所提供的护卫房间中,相信是不会出现什么暗格之类的,不过任杰依旧是手脚并用着一路敲敲点点地来到床榻边。床榻之上除了被褥和一个席枕别无他物,而床榻之下除了几双靴子也是空空如也,连个夜壶都没有,那薛复爽朗的性格便跃然眼前。
第二卷-第二十章 初探线索(二)
随后,任杰便上前一屁股拍坐在床榻之上,接下来便在床榻上窸窸窣窣的摸索了一翻,却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斩获。
叶枫和楚仕途则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任杰,二人心中此刻都想看这小怪胎今天到底会如何破这案子,至于苏彪,他现在对君信侯之死可谓是如坠云里雾里,六晕中位的实力虽已不俗,此刻却也是毫无用处的。在见到任杰专注的神情和特别的探查手段以及一番颇有道理的推断后,苏彪便打消了之前的顾虑,也只是站在一旁观望着任杰。由此,屋中便出现了滑稽的一幕,三位年龄加起来破百的人像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看着一个孩子左跑右奔地忙着。
此刻,任杰望着身下的床榻,莫名的生出一股想要躺下的欲望,这半天跑来跑去地探查刺客,身为小亲王的他什么时候这般折腾过?接着,便顺理成章的真的就躺下去了,一抬头,便正看见挂在床首上了双刀。
闭上眼睛,任杰脑中便浮现出房中的一串串场景:只见那薛复在床榻之上释放出赤域,轻身疾飞而起,掠过床首,双刀便赫然出现在手中,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好个谨慎实用的应对之法!
任杰睁开眼睛,嘴上微露笑意,望着头顶上的双刀,心道:看来,这床首悬挂的双刀应该就是这样用来对付临时的情况的!
在任杰看来,设身处地的进入到别人所处的环境中去,便能不同程度地感应到他们的当时的思想,以他数年来对那浩如烟海的案件的阅历和其自身的智慧,要做到这一点对他而言并不难,这是一种长期接触案件所形成的能力或者可以说经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且这一招屡试不爽!
如果换做是我,这般忍辱负重的混入侯府,处心积虑的要刺杀君信侯,即使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到底所为何事?
任杰缓缓的闭上自己的眼睛,静静的融入自己将要扮演的角色:当幽静无垠的黑夜笼罩一切之后,那薛复独自一人躺在床榻之上,想到自己肩负的重任,无数次面对着自己要刺杀的人,然而正面刺杀无异于螳臂当车,在这苦觅良机而不得的长达数年之久的时间里,血海深仇尚未得报,他是凭着什么熬过来的?是有着彼此一同的密谋之人?又或是一个坚定信念的物事?······
想到这里,任杰心中一动,睁开双眼,起身望着刚刚头下枕着的席枕,直觉告诉他,曾经这里或许就有那么一个重复着的动作······
接着,任杰便俯下身去,拿起床榻上的席枕,用右手在上面轻轻的摩挲着一圈,接着往返回去,在第二圈圈将尽的时候,右手便定格在席枕的背面,仔细端详了片刻,只见此处有一个被人为打开的事后却被整理完好的痕迹,若是细看的话,仍然能够发现这上面的破绽。
任杰轻轻地拨开手中的席枕,果不其然,里面塞得是有东西的,一个白色的物事,看上去像是一方锦帕。“就是你了!”任杰心中不免一阵窃喜,接着便探手将席枕里那白色的锦帕夹取出来,而那不大的空间里便再无其他,然后放下手中的席枕。
待任杰拿起榻上的席枕时,屋内几人便一直在盯着他,而当任杰将要展开手中的锦帕时,楚仕途便上前代众人问道:“这是什么?”
任杰将手中的那方白色的锦帕展开,摊在左手之上,右手扯着一角,便见白色的锦帕上绣着数株翠绿色的植株,那植株看上去甚是怪异,不远处蹲着的是一个通体像是长满疱疹的血红色的蟾蜍,在那蟾蜍的周围还弥漫着淡淡的红色雾气,看上去煞是诡异。
“这绣的是什么东西?”苏彪看着任杰手中的锦帕上的图案问道。
叶枫也上前几步,凑近了任杰手中的锦帕,仔细端详了一番。
良久之后,任杰突然转头望向叶枫,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锦帕,与此同时叶枫也在诧愕的望向任杰,任杰道:“叔父,这锦帕上绣的,难到就是那传说的九叶桔梗?”
“没错!是九叶桔梗,通体呈翡绿色,生九叶,下五中三上一,无花无果,剧毒无比,特征与这锦帕上面所绣的植株是相当的吻合。”叶枫道。
“九叶桔梗?据说,它的毒性可是相当不凡的,一株九叶桔梗内的剧毒就能够毒杀帝国一个行省的百万号的人,甚至连那天魂强者都不能无视于它。”话毕,楚仕途不禁接声道。
“司部大人所言甚是,听叶神捕一说,苏某也记起来了,这锦帕上所绣的,恐怕就是那九叶桔梗的本体了,是一种极为罕见之物。九叶桔梗以剧毒闻名,而且它的本体能够释放出具有剧毒的白色雾气,进而能够毒化其周围的植株,所以,一般人尚未接近那九叶桔梗的本体就会中毒身亡,它们一般生长在极端之地,少有人能见到真正的九叶桔梗,更不用提得到了。”苏彪道。
听到苏彪的话后,楚仕途点了点头,接着便指向锦帕上的那只血红色的蛤蟆道:“那,这个又是什么?”
“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与九叶桔梗并生的莽牯蛤了。莽牯蛤,全身殷红似血,周身长满的的疱疹里布满毒液,尤其是它颈后的两枚硕大的毒囊,能够激射出瞬间致命的毒液,还可以释放出剧毒的红色毒气,所以,连它周身的一切看上去都是红色的。”任杰道。
“如果说那九叶桔梗内含有剧毒,那这莽牯蛤则是那剧毒的克星,它能以九叶桔梗为食,而且还是那种荤素皆宜的主——水陆空三栖的霸主,也只有它才能与九叶桔梗并生。它体内的毒可以同化万毒,是名副其实的万毒之王!”
关于这些,任杰在父亲的书房中的书上都有看到过,没想到在这薛复席枕中的锦帕上也会见到,只不知这与那薛复的身份会有什么关系?
话到这里,任杰脑中突然出现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一闪而过。
随即,任杰便闭上了眼睛,接着轻甩了一下脑袋,想去抓住那一瞬而过的电光石火。倾刻后再次睁开眼睛,口中难以置信的轻声道:“不会吧?!”话毕,任杰惊愕地望着手中的锦帕,缓缓地坐到榻上,一动不动,脑中不停得回放着之前所遇到的一幅幅的画面,“难道···没道理啊?”
看到任杰脸上惊疑的表情,叶枫望着他手上的锦帕,问道:“又有什么问题吗?这锦帕上所绣的九叶桔梗和莽牯蛤到底是什么寓意?”
“会不会,是某个家族的族徽?这莽牯蛤与之前在刑部司部所见的薛复的手臂上的那只睡着的蟾蜍,可是如出一辙的。”苏彪缓缓地说道。
“如果这真是某个家族的族徽的话,那倒是可以派人到信鸟公会去查一查,我想能以莽牯蛤为族徽的家族实力必定不俗,在公会中肯定会有所记录的,说不定便能以此确定那薛复的身份。”楚仕途接声说道,“仁杰,你看呢?”
所谓的信鸟,是大陆上一种温驯的鸟类,其眼神犀利,善于识别方向和标志,易驯服,普通的初魂驯兽师就能轻易将之驯服,信鸟是大陆上信息快速传递的重要工具,在大陆上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而大陆上的信鸟公会就是专门从事为人们提供信息传递的组织,他们也可以说是驯兽师的联盟。大陆上凡是有地位的贵族或者有钱的富人都拥有私人信鸟,他们去公会去注册,公会会为其驯服私人信鸟,并派发出独一无二的私人标志,他们将标志标注在府邸显眼易辩的位置,这样,经驯服的信鸟便可以轻易地识别为其传递信息了。
而像大陆上那些具有强大实力的家族势力,他们都拥有家族的标志,幕僚中不乏有高阶的驯兽师,拥有自成一体的信息传递系统,系统中不单有信鸟,而且还有信鹰,信鹰是一种比信鸟更为出色的能够昼夜间传递信息的工具。
大陆上的帝国间立有专门的《信鸟法》以保障信鸟的安全和信息传递的通畅,这一点让来自信息时代的任杰都感到惊服不已,不禁感叹这“蔚蓝色的文明”是那么的让人惊艳!
第二卷-第二十一章 留宿侯府
楚仕途本想就自己刚刚所提出的看法征求一下任杰的意见,却见任杰正在那出神的望着自己手中的锦帕,愣愣的一动不动,也不做声,便重复道:“仁杰,你怎么看?”
话毕,只见任杰依旧愣坐在榻上,对楚仕途的看法不闻不问地默不做声。看到任杰这般神游的情况,一旁的楚仕途则不禁望了一眼身旁的叶枫,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苏彪,二人同时也回视他一眼,三人此刻都在不明所以,怎么这小怪胎突然的就成哑巴了。“仁杰?”楚仕途的嗓音提高了八度大声喊道。
“啊?什么?外公~那么大声!”楚仕途的一声大喊,终于是把任杰从梦中惊醒,让他得以回魂,恐怕他要是再不说话的话,楚仕途就要冲上去暴力相向了。
“仁杰,刚才怎么了?”看到任杰如梦初醒的模样,叶枫压低声音谨慎地问道。
在叶枫看来,这侯府中似乎处处透着诡异,从君信侯之死到那凝雅居的侯爷夫人,再到现在这薛复的住处,之中无一不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目前还真不知道侯府之中的这趟水到底有多深,但是以他久历江湖的性情和作风,还是谨慎一些的比较好。
听到叶枫的话后,任杰收起了手中的锦帕,站起身来轻挪两步,神色略显不安的缓缓回道:“没什么,叔父,就是,刚才有点灵魂出窍了。要查,帝都的信鸟公会中说不定就有以这莽牯蛤为族徽的。”
叶枫看到任杰又回归正常,看上去没什么事,反倒是比之前更精神了点,也不再追问下去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接着便听见有护卫道:“总管,负责府中衣食住行的人都带来了。”
听完那门外护卫的报告,苏彪便对任杰道:“小亲王,你看···”
“嗯,出去看看,我有事要问他们。”任杰看了一眼门外,接着便对屋内的三人说道,说完便上前向门外踏去。
敞大的侯府外院中,此刻除了一众护卫外,还跪着十数名侯府的下人,便是苏彪差人找来的那些侯府的后勤人员了,任杰站在廊上打量着院中的一干人等,接着便道:“你们,谁是负责侯府中日常的衣物换洗的?”
话毕,良久之后,院中所跪的众人依旧是默不作声。
苏彪见没人回答,便厉声道:“混账,快回答小亲王的问话!”
语罢,相继便有六七人前后吓得不住地以头抢地,口中惶恐地重复说道:“小人是,小人是。”看来,苏彪在侯府的威信,对他们是有过长期的“荼毒”的。
见到眼前的这场景,任杰便望向苏彪对着叩首的几人道:“别怕,小王只是有几个小问题想问一下你们而已。如果回答的好,苏总管不仅不会怪罪你们,还会给大家报酬的,是吧?”说着,任杰便望了一眼身旁的苏彪。
自君信侯莫名其妙的死后,侯府中的这些人不管是有嫌疑的还是没有嫌疑的,便都被不同程度地羁押了起来,苏彪奉行的是“宁可抓错不可放过”,所以现在侯府之内可以说是人人自危,谁敢轻易张嘴说话,一不小心只怕是有杀身之祸的。
“你们就是负责侯府中衣物换洗的下人?”任杰对着地上刚刚出来的所跪之人问道,“那,这屋内薛复薛护卫的衣物是谁负责的?”
语罢,一位衣着普通的中年妇人抬起头战战兢兢地说道:“是···是老身,老身负责薛大人的衣物。”
“噢~,那我问你,你可记得那薛护卫平常所换洗的内衣有几套?”任杰对着那跪着的妇人问道。
“这,老身是负责这几个房间的护卫大人们的换洗衣物的,薛大人每次送来的衣服,内衣大概,大概是两套吧?”那妇人指着任杰身后的几间护卫房间回道。
“两套?你肯定?”任杰问道。
“这···应该就是两套,每个护卫大人每次拿来的内衣差不多都是两套的。而且,这薛大人的衣物上有种特别的气味,难闻的紧,老身每次怎么洗都洗不掉,所以,应该是不会记错的。”那中年妇人对着任杰道。
“好~了解,回答的很好。你可以走了,你们都可以走了!”听到那妇人的回答后,任杰便对着跪在院中的一干人说道。
话毕,却不见一人敢动,一如先前地跪在那里,有人左顾右盼,还有的则抬头看看任杰身旁的苏彪,没有苏彪的发话,仅凭任杰的一句话,借他们一个胆子也是不敢妄自离开的。
“都走吧。”苏彪看任杰没有问题再问,便对着院中的众人道。
“等!”正在院中的十数人刚欲起身离开之际,任杰突然道,吓得一干人等连忙回到原地不动。“苏总管,还是别再羁押他们了,让他们都去为侯爷守灵吧,如何?”任杰对苏彪道。
听到任杰话后,苏彪便望向那院中跪着的一群人,道:“你们现在都去侯爷灵堂,还有,记住随传随到!”也算是给任杰这个小亲王的面子了。
在任杰将那些负责侯府的后勤之人都从牢中差到前院中来后,接着前后用了不足一盏茶的功夫,问了两个让众人一头雾水的简单问题,便又让他们为君信侯守灵去了,不禁让在场的叶枫等三人有点不知所错,搞不清楚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般的劳师动众到底是为了调查那薛复的身份,还是为了让那一干人等免受牢狱之灾?
“仁杰,这就让他们走了?”楚仕途对着任杰问道,在他看来,这些人与那刺客薛复可能都是有关联的,都是刺杀君信侯的嫌犯,现在既然召他们过来,就应该问出个所以然来,这样不明不白地就让他们走了,显然是有悖他司部查案的程序的。
语罢,任杰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上将要落下的赤日,心中不禁又涌出一阵轻轻的叹息,接着便道:“是啊,外公,都问到我想知道的事情了,就顺便给他们点报酬嘛!”顿了顿,又对着楚仕途道:“外公,天色现在已经不早了,你看,这侯府的府邸这般庞大,想来用以待客的客房也必定不会少,今晚我们不回司部了,在侯府暂住一宿,如何?”
听着任杰这番似乎颇有意味的提议,楚仕途不免望了望他,心道:“现在是追查刺客的非常时期,这小顽童主动提出要在侯府中留宿,想来,该是有他的道理的,况且,住在侯府之中也利于就近查案,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不过,这还要看苏彪这侯府总管的意见才行。”接着便转身对着苏彪道:“不知苏副统领意下如何?”
对于君信侯遇刺身亡之事,苏彪身为侯府总管,心中一直愧疚万分,奈何事发至今,仍然不见丝毫刺客的踪迹。而今,任杰接触君信侯的案件不足半日,案件就已有所进展,留宿侯府一来便于探查,二来,对他而言又岂有拒绝之理?
“小亲王,司部大人,二位在此留宿是我侯府之幸,如果侯爷还健在,肯定也会挽留二位的。苏某这就去叫人准备晚膳,安排客房。”苏彪道,说完便略施一礼向着院外走去。
“那,叔父呢?”任杰望着叶枫笑着问道。
“你说呢?怪胎。”对于任杰多此一举的的问题,叶枫不禁没好气地沉声反问道。
之前,叶枫便一直在一旁看着任杰,从他探查薛复的房间后的一阵失神,到召见侯府中的下人们问东问西,再到现在突然提出要在侯府中留宿,以他长年以来对任杰这个“怪胎”的了解,这种反常现象的背后必然是有要冗长的下文的,不过,此刻叶枫心中却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卷-第二十二章 侯府之宴
侯府待客的厅堂之中,此刻满是一桌平日间难得一见的佳肴,君信侯府对任杰和楚仕途这般贵客的礼遇可见一斑。
“小亲王,司部大人,这些酒菜都是苏某从帝都西都龙渊阁中定来的,招待不周,还望见谅。”苏彪对着任杰和楚仕途礼道。
夏辰帝国的龙渊阁可谓闻名天下,是整个大陆之上数一数二的酒楼,帝都的东西南北四都中各有一座龙渊阁,苏彪此番用来招待任杰和楚仕途的酒菜便都是从那西都龙渊阁中备置送来的。
“苏副统领言重了,老夫为查侯爷之案而来,如今却不见进展,岂敢堪比侯府的贵客。”听到苏彪的话,楚仕途不免叹息道。
“司部大人与侯爷曾共事朝堂,交情颇深,本就是我侯府的上客;小亲王为我家侯爷刺杀之事劳心伤神,自然也该视作上宾,还请二位上座。”
“苏总管客气了!不过,这位叶神捕可不仅是我外公的捕快,而且还身兼我师傅和叔父之职,也该算是侯府的贵客吧?”任杰拍着叶枫的肩膀,对苏彪说道。
听到任杰的话,叶枫不禁望向他语含愠色地轻声道:“仁杰···”
“对,叶神捕,快请入座。”苏彪道,“自叶神捕到我侯府,就在一刻不停地随小亲王为侯爷的案子奔波劳顿,就凭这也该是我侯府的贵客,请!”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苏总管请!”听到苏彪的话,叶枫便礼回道,接着便也和任杰与楚仕途一同入座。
席间,酒酣之处,任杰突然想起苏彪之前所提及的君信侯以前也曾受到几次刺杀,却不知是什么原因,便道:“苏总管,之前你说侯爷曾遭受过刺杀,不知个中的情况如何?”
听到任杰的话,苏彪放下手中的酒杯,道:“小亲王,关于侯爷屡遭刺杀,此事相当复杂而且说来话长。小亲王既然有兴趣知道,苏某便从头向小亲王慢慢讲来,或许小亲王能从中找到些许关于刺客的线索也不一定。实不相瞒,侯爷所遭受刺杀皆是因为仇杀。”
“仇杀?”听到苏彪的话,任杰不禁疑问道。
“不错,我想,关于侯爷屡遭刺杀之事,司部大人应该是知道一些其中的原因的。”苏彪望着楚仕途道,“当年,先皇退位在即,各位皇子都致力于皇位的争夺,帝都之内一时间暗潮涌动,法度难循,就连帝国当时的时局也一度动荡不安。大皇子是天生的修炼狂人,无意于皇位的争夺,所以在诸位皇子的争夺皇位的过程中,以圣上和曾经的三皇子的暗战最为激烈。”
“当时,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分为三派,其中一派是支持二皇子的,也就是当今圣上,另一派是站在三皇子那一边的,还有一派是中立的,我家侯爷当时便是二皇子的心腹,而司部大人也是倾向于二皇子一脉之人,所以大人对当初的情况了解的应该也是相当清楚的。”
“苏某早年蒙受侯爷相救,便一直追随在侯爷身旁,所亲历的那场皇位争夺之战可谓刻骨铭心,侯爷身为圣上的心腹,在与三皇子的皇位争夺中,侯爷与我等平日的工作可谓浴火沐血,一面保护圣上,为圣上出生入死,一面鞍前马后地为圣上扫除障碍,所以,当时所结下的仇家难以计数。”
“后来,三皇子不幸一夜疯癫,这场如火如荼的皇位争夺之战才得以告罄,而后圣上顺利继任皇位,侯爷便成为了神策军的统领。然而,不久之后侯爷却在军中开始屡受排挤,三年前,侯爷与我便从军中退位出来,蒙圣恩封君信侯,赐予西都君信侯府。”
“侯爷在定居侯府之后便开始屡次遭受刺杀,为保侯爷周全,苏某便一直在加强侯府的防卫,所以当初在那薛复来侯府之时,我见他实力不俗便将他留下了。一年前,侯爷的原配夫人也在一场刺杀中中毒身亡,然而先前那些仇家对侯爷的刺杀却从未停止,到最后,侯爷还是没能逃过刺杀,而今却是连凶手都还未找到,苏某当真是愧对侯爷啊。”说完便将杯中的就一饮而尽,兀自地埋首神伤不已。
“苏总管,关于那之前刺杀侯爷的刺客的来历和背景你可曾查到过?”看到苏彪满脸自责,任杰便问道。
“当然是有查到过,不过,当初侯爷为助圣上登基所结下的仇家甚多,刺客都是一些当年倾向于三皇子的江湖门派和家族势力的后裔,而三皇子一众树倒猢狲散,所以,那些刺客的身份现在一般难以确定。而且,即便是确定了,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前去肃清,侯爷身为君信侯,早已不似当初那般的江湖中人,更何况是我等犯下杀戮在先。事关当初的皇位争夺,这些都是不能公开的秘密,一旦不慎曝光,侯爷与我都将有灭顶之灾的。”苏彪望着任杰正色道。
“哦,了解!那,外公,你为何不从之前那些刺客的身份着手查探,以您刑部司部的身份,要抓捕刺杀君信侯的刺客可以说是名正言顺的,或许可以找到些关于刺客身份的线索。”听完苏彪的话,任杰转身对楚仕途道。
“我当然查探过,可那些刺杀侯爷的刺客,有的来历不明,有的是江湖中独行之人,还有的是那些被毁门灭族后残留的有关联之人,根本就没有证据去抓他们。”楚仕途对任杰道,神色之间尽显无奈之情。语罢,厅堂之中不禁陷入了一阵沉默。
现在,君信侯遇刺一案,从反面不能确定刺客可能的身份,从正面又无法查出刺客是谁,该如何继续探查下去?
半响之后,只听叶枫对苏彪道:“苏总管,在下有一事尚不清楚,还请苏总管告知。”
“叶神捕但闻无妨。”苏彪对着叶枫施礼道。
“以在下对侯爷的了解,侯爷不过是六晕中位的实力,当初又如何能够成为圣上的心腹进而当上神策军统领的?”叶枫望着苏彪道。
“这个,叶兄有所不知,当初侯爷在救我之时,都已经是天魂七晕初位强者了,在侯爷为圣上幕僚的时候,实力更是达到七晕中位。然而,后来侯爷在为圣上办事之时不慎身中剧毒,幸而侯爷实力强横才勉强保住性命,但是实力却倍受影响,修为只停在了六晕中位,而且从此也将再无踏入七晕的可能了。”苏彪回道。
“原来如此,是叶某之前小看了侯爷的实力。”听到苏彪的话,叶枫心中不禁一阵纳闷,接着便道:“不过,究竟是什么剧毒,竟能将七晕中位强者的强者毒倒?当真是罕见!”
“这个,对于当时侯爷身中剧毒的情况,苏某其实也不甚了解,只记得当时侯爷不准任何人靠近于他,想来那剧毒该是一种相当诡异之毒。”苏彪道。
听到苏彪的话后,一旁的任杰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能危及到天魂强者的剧毒当真是极其罕见的,一时之间也不知接下来该从何处问起。
天色渐黑,几人在用过晚膳之后,便各回其房,别无他语。
第二卷-第二十三章 夜探雅居(一)
入夜时分,天街月色清凉如水,赤月的光芒透过光晕静静洒在偌大的君信侯府内,借着月色仔细望去,便见地上和屋顶上不时的映射出道道身轻如燕的人影,便是那些负责侯府的明暗哨的护卫们,面对如此戒备森严的侯府,恐怕任何正面的刺杀都是徒劳的。
侯府内的一处偏院便是府中待客的客房所在,苏彪为任杰三人安排的是三间隔墙而卧的上宾之房。
以东为首的第二间上宾客房之内,明亮高悬的赤灯下,任杰正静若洪钟,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塌上,双目安详的闭着,双手掐着指法。远远望去,此刻任杰的身体正由内而外缓缓得笼罩着五道层色分明的光晕,如水般的白色赤气正随着任杰心中的武技要诀和脑中的武技奥义在任杰身体内外应和游走着。
整个房间之中此刻正宛若一个白色的赤气气场,白色的赤气从任杰的体内向外,有规律和节奏地连绵不绝的阵阵散出,似弯弯的利刃,似环环飘散的匹练,又似潺潺缓流的溪水,不间断的变换着形态,同时和周围空气中的微微游离着的赤气产生共鸣,缓缓地再次汇入任杰的体内,继而壮大任杰体内的赤气,增强任杰的赤气修为。
在任杰这般将体内的赤气缓缓地运行三个周天之后,夜已渐深,月上中天。
只见任杰慢慢的睁开眼睛,倾吐一口浊气,顿觉神清气爽,接连数个时辰的打坐不仅没有让他的身体感到丝毫的不适,反而更加精神了许多,意识也更加地清晰明朗。灵魄中精纯的赤气在与外界运行循环的时候,将体内的秽气浊垢不断地排出体外,新修的赤气源源不断的补充进身体的同时,也在改善着任杰自身的体质。
侯府的晚膳过后,任杰便独自一人缩进房间里屏气凝神的修炼着,一方面是在增加自己赤气的修为,另一方面,是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之前他所以要主动留宿侯府是有原因的,便是要亲自去将白日间所找到的刺客的一缕身影在脑中成像。
只见任杰轻一闭眼,意念过处,胸前戴着的那枚银白色的容海花便投射出数尺见方的空间,随意地取出一身夜行服,比量了一番,发现自己又长大了许多,有条不紊地穿上夜行衣,任杰的小身板瞬间便只露出了两颗熠熠清亮的眼睛和一头紧束但略显飘逸的长发了。
任杰胸前佩戴的那枚容海花,是当年的夏辰帝国皇室先祖赐予任杰的先祖的,那时辅政亲王一职总揽一切朝中大权,位高权重,理应受此殊遇。之后这枚空间储存器械容海花便代代相传,而今,便由睿亲王传到了唯一的儿子任杰手中了。
大陆上的神秘之物,也是当年奠定一代神魂器械师诸葛班巨匠地位的,至今仍然影响深刻的,就是他当年广邀天下豪俊所派赠的空间储存器械——容海花!乃是诸葛班当初于偶然之机所识得的一块,自身具备空间的空间晶石,诸葛班用它制成了为数不多的容海花,并最终赠与当时的天下的豪俊们,而今,容海花已成为了有市无价的稀世之宝。
“时候不早了,该办正事了。”任杰笑着轻声道,说完打开房门准备潜出去。就在他准备迈出步子的时候,忽然脑中一闪,接着便又退了回去,摘下自己的黑色面罩,然后又穿回自己白日间所穿的外套,刻意将自己的亲王令戴在显眼的腰前,拿起折扇洋洋洒洒地跨出门去。
之前,任杰一门心思的想在戒备森严的侯府中来个锦衣夜行,以他的实力和强大的灵魂感应,想要完全避开府中的护卫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但是肯定是要费上一番功夫的,若是一不小心被发现了,自己很可能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为了谨慎起见,任杰觉得还是仗着自己的亲王身份,实行正面突围的比较好。
然而,就在任杰出客房不久,隔壁客房的窗户瞬间闪过一道黑影,随即便没入侯府无尽的夜色之中。
任杰手握折扇,在周围满挂赤灯却依旧微亮的侯府之中大摇大摆的横走着,从偏院到后院,再顺着白日间那带路的守灵之人所走过的路往侯府的深处慢慢走去,一路上,察觉到任杰的明哨暗岗不下于双手之数,不过,这些人显然都是知道任杰的身份的,所以无一不通行无阻。
进入侯府后院深处不久,任杰便停下了脚步,谨慎地用灵魂感应过滤着周围的情况,见此处四下无人,接着身形一动便闪进暗处,脱去外套,露出里面的夜行衣便将全身再次裹挟起来,重新戴上面罩,然后伏地疾行,身若游龙般轻盈矫健地穿过道道障碍,继续深入。
任杰身负的这套潜行的身法,不屑说,自然是早前叶枫传授于他的了,在叶枫的督促下,对于这套百里潜行术任杰早已练的是炉火纯青了。
自任杰走出房间后不久,便隐约感觉到一双眼睛始终长在自己的身上,一路上时刻尾随着自己,奇怪的是几番用灵魂感应都不能确定,想来在这戒备森严的侯府之中也没有什么能够真正威胁到任杰,小心为上便是了。
片刻之后,任杰便悄无声息的来到一处郁郁葱葱之地,隐身其中,感觉到前方不远处有几道清晰地气息,这些气息呈包围之势正监视着不远之处。气息的主人大概都是刚步入赤域的实力,实力在正面上本就不是任杰的对手,更何况是在这种敌明我暗的情况下,对任杰根本毫无威胁可言。
此刻,距任杰右手前方不远之处,借着赤月洒下的淡淡月光,隐约可见一条幽谧的小径,小径之上正萦绕着薄薄的雾气,朦胧中任杰依稀分辨出那便是自己白日间曾走过的那条小径了。而小径尽头处阁楼的台阶上,此刻正卧着侯爷夫人宁凝的那头麝鹿,麝鹿身后的阁楼内此时正泛着微微的亮光。望着眼前的场景,任杰心道:就是这里了!
此处正是那侯爷夫人宁凝的雅居了,就目前任杰所发现的线索,似乎都与那侯爷夫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在他心中不愿相信宁凝与那些刺客是有关联的,但是,于公他要查出刺客的身份,既然自己掌握的线索指向了凝雅居,当然是要来探查的;于私,其实任杰早在之前便一不小心跌进了宁凝的气质与美貌中,所以现在对于她的一切似乎都充满兴趣,说其假公济私或许更能确切解释他这场再探凝雅居。
当前隐身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任杰也不敢贸然行动,毕竟凭他现在的道行,在那警觉的麝鹿和不远处那几位侯府的护卫面前,要想释放出赤域明目张胆的飞身过去,将无异于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