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姓林名叫煜儿,是任杰的贴身丫鬟,在任杰五岁的时候,一次,母亲楚月儿拉着他在帝都城里逛街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小乞丐,楚月儿见她模样清灵楚楚可怜,便领她回亲王府,让她照顾任杰,伴着任杰读书修习武技,女孩便是现在的林煜儿了。
亲王府内之人对聪慧伶俐的煜儿都甚是喜欢,而王妃楚月儿待她更是如女儿一般,最重要的是她是这王府中唯一能让任杰乖乖听话的人,在任杰心中,对这个打小便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少女也犹如姐姐一般。
少女白皙的柔夷扭捏着衣衫,姗姗地漫着步子微笑地看着习练掌法的任杰。此刻,煜儿心中荡漾异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看见任杰专注武技的神情时,心中总是莫名感觉甜甜的很温馨很踏实,或许这就是是少女怀春的情愫吧,在她的眼里亲王府就是自己的家,而自己则是任杰的“童养媳”了。
“百里横行!”看见煜儿走进院中,任杰心思一动,轻喝一声,便使出百里掌法第四式气“百里横行”飞身向正在走过来的煜儿拍去,同时脸上挂着邪邪的坏笑。
突然看见任杰的身法陡然一转朝自己飞身过来,煜儿忙收起小心思,脸色微微一沉轻抿红唇,双手轻掐柳腰左脚轻跺,嘟囔着樱嘴厉声轻喝道:“站住,不许动!”话毕,瞪着清灵的眸子凝望着半空中的任杰。
咔!任杰在少女身前丈许离地三尺处戛然而止,右掌向着煜儿,然后缓缓地落到地上,一动不动了,满脸无辜地眨着眼睛,望着双颊微鼓的少女,心里暗叫糟糕,盘算着怎么开口好替自己开脱。
叶枫看着煜儿站在那把任杰喝得服服帖帖的一幕,心中不禁感慨道:毕竟还是有一物降一物的啊。端起手中的紫砂壶,一边品茶一边笑着,看任杰在那卖力地拗着造型。
“你不准说话!”就在任杰准备开口套近乎的时候,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再次嗔怒道,一汪清亮的眼神紧紧盯着任杰,一下子就又把摆着身法的任杰原地冻住!
接着,煜儿脸色一转,满布委屈如梨花带雨一般,嗲嗲地带着哭腔转身对着安坐石凳上的叶枫撒娇道:“叔父,你看他,又欺负我。”
语罢,任杰一个趔趄差点没跌倒在地。
突然听见煜儿略带哭腔的撒娇,叶枫一下子就怔住了,这角色转变也太快了,恶作剧的被反恶作剧。叶枫放下嘴边的紫砂壶,对着一动不动的任杰义正辞严地道:“怪胎,又欺负煜儿了?说,要怎么办?去把那个百斤的石杠顶一个时辰?”
听到叶枫的话,任杰顿时惊得双眼画圆,显然是对这招心有余悸的。
话说,就算是钉在砧板上的肉,在任人宰割之前也是要搁搁刀刃的,更何况是他任杰。接着,任杰眉头一挑便计上心来,举石杠?开玩笑么!
“嘿···,叔父,哪有?我不是光顾着练掌法没看见煜儿么。”任杰松下摆着的造型,对着叶枫皮笑地献媚道。
接着,还没等煜儿开口反驳,便对着煜儿做极端地无辜状,深情地说道:“姐,我是无心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嘛。这样,我知道,您来这是有正事的。来,我扶您坐下。呐,如果我能猜到你来的目的,该省去您多少嘴上功夫啊,那就不罚我了,好么?”
其实,煜儿心中本就没想过要让任杰真的受罚,只是想管管任杰的顽劣,在她的眼里把任杰看得甚至比自己都重要。见到任杰“认罪”态度那么诚恳,煜儿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便顺着任杰的台阶故作矜持地道:“那,好吧,要看你猜的准不准了。”
“嗬,那~您可瞧好了!”任杰早知道煜儿一定会答应,轻咳一声,便立刻一字一顿的接道,言语之中竟褪去先前的稚气,整个人突然显得异样地内敛深沉起来,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一般。感觉到任杰言语间的转型,一旁的“父女”二人不禁对视了一眼,心道:难不成一计不逞再生一计?
第二卷-第四章 崭露怪胎
只见任杰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时而搭在左手手臂上,双手抱胸;时而用右手托着下巴做沉思状,深吸一口气,双眉紧锁,犀利的眼神在煜儿身上游走着,敏锐地洞察着煜儿身上枝梢末节处点点滴滴的细节。任杰绕着煜儿转了半圈,接着又来回踱了几步,然后便点着头会意地一笑。
虽已不是第一次看见任杰对待事情这般正经,但是每次的这个时候,眼前的任杰总是让叶枫和林煜儿感到陌生甚至完全看不透,有如一片平静无澜的水域般神秘莫测,模样中散发出让人捉摸不定地睿智。
“猜到了吗?”看见任杰一个人在那自我陶醉地傻笑着,煜儿不禁疑惑着问道。难不成就在这转几步功夫就能猜到自己要来做什么的吗?肯定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那该要找个什么样的台阶给他下呢?煜儿心道。
任杰微微低着头,右手半握着放在嘴边拇指贴着鼻梁,任由两束长发散在自己的脸庞前,自负而深沉的说道:“叔父,我已经知道煜儿来做什么的了。”
“三件事情!”任杰接着抬起头望着煜儿道,方才,透过自己的眼睛,任杰脑中已经“看见”煜儿来此的原因了。
“哦,那你说说看。”煜儿好奇的说道,面带笑意,声若银铃。自己来此的目的之前可是只字未提过的,但是看任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一时难以辨清,姑且看他是如何讲出个所以然来。
“第一件事,家里面来客人了。而且,这位来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外公,对吗?”任杰看着煜儿定定地道。
话毕,煜儿睁大清澈欲语的眸子看着任杰,半响之后,接着问道:“那,第二件事情呢?”
“第二件事,就是我母亲此刻在下厨做她的拿手菜,而您,是来找叔父回去陪外公说话的,我说的对吗?”任杰透过眼前的长发望着煜儿,嘴上挂着邪异的弧度说道。
语罢,煜儿一下子站了起来,急急的对着任杰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不好好练功,偷懒溜回去了?”
看见煜儿激动到不觉地站了起来,任杰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心中并没有丝毫感到诧异,依然自顾的说道:“别急嘛,姐,还有第三件事情呢。我猜,您应该有东西要带给我的。”说完,抬起头望着煜儿,嘴角又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接着道:“对么?”
看着任杰对着自己邪邪的坏笑,煜儿心道:难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他看破了?不免一阵心虚,接着微挺酥胸,轻掐柳腰,秀发一扬扭过头去,道:“哼,不对,猜的都不对,除非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是怎么知道司部大人到亲王府来的,你又没有离开后院回去过?”听见任杰刚才一阵的种种猜测,看见煜儿激动到难以沉声的神情,叶枫便对着任杰细问道。
任杰信自地轻轻一笑,仿佛自己亲眼所见而理所应当地知道府中来人了一般,“哈,这还不简单么。”
“在刚刚,煜儿走进院中的时候,曾经有个轻掩嘴唇的动作,而且还轻轻的咳嗽了几下。接着,在她走近我的时候,我闻到煜儿身上随风飘来的有淡淡的烟草味道,这是为什么?很明显,府中的人都知道我母亲还有煜儿都是对烟草味过敏的,所以在亲王府内是没有人抽烟的,即使是有,”说到这,任杰看了一眼叶枫,顿了一下,接着道:“也不会当着煜儿的面抽的。而王府平日间门可罗雀,这样掐指算来,来客中便只有我外公是杆大烟枪了。”
听见任杰的话,叶枫心中略以思索,“嗯,听起来是有些道理,那你刚才说煜儿是来找我回去陪司部大人的,是怎么回事?不是有你母亲在陪他吗?”叶枫接着问道。
任杰对着叶枫轻轻一笑,道:“对,没错,原本是由我母亲陪外公的,但是我母亲此刻却正在膳房里亲自下厨,张罗着外公爱吃的绣球全鱼块,还有我爱吃的红烧鱼肚。而煜儿,刚才本来是在帮我母亲打下手的,所以她身上除了有烟草味外,手上还有淡淡的鱼腥味。而母亲随后想到外公还一个人在客堂没人陪着,便让煜儿来找叔父您回去陪外公。不想,煜儿在来的路上经过客堂的时候,里面已经是烟云缭绕了,而煜儿自然就被熏到了。”
任杰一语道破其中的原委,并配以右手轻扇鼻前的形象动作,叶枫听完反倒是坐不住了,便从石凳上站起来,对着任杰说道:“小人精,猜得好啊。”话毕,哈哈的大笑几声,双手背后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去。
任杰望着叶枫走出院门,白了一眼他的背影,道:“又是一杆大烟枪!”说完,转过身来,看着眼前娇小的煜儿,而后者此刻双手缓缓的搅着衣襟,头低低的看着自己的鞋子,玉颊之上又浮起着两记浅浅的酒窝,宛若西子,楚楚动人。
“给我吧,我知道,你还给我带好吃的来了。”任杰看着煜儿坏笑着说道。
“嗯?什么,哪有什么吃的?”听见任杰说话,煜儿弱弱悠悠地答道,赧颜羞涩的模样甚是动人。
“那,你的手帕哪去了呢?平常你总是一刻不停的随身携带的,要么拿在手上要么扦在腰间,我总是一眼就能看见的,现在却空空如也,总不会是弄丢了吧?”见煜儿不承认,任杰便偏过头望着脸色绯红的煜儿问道。
煜儿抬起头,清灵无暇的眸子静静的望着任杰,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一般,仿佛在这个怪物眼前一切东西都是透明的似地,在他的眼中所有的心思似乎都无所遁形。接着声音细若蚊呐的慎重的问道:“仁杰,你以后会是卜术师吗?”
卜术师,是大陆上最令人敬畏的神秘职业,煜儿担心任杰某天会成为那传说中的那对她来说可畏可敬的卜术师而距她远去。自小便饱受苦难的她对自己所能拥有的一切都很是敏感,生怕会失去,而任杰刚才所展现在她面前的推测似乎超越了常理,让她心中萌生莫名的敬畏和害怕。
“喏,这是你爱吃的糕点,早上刚出笼的,来的时候带给你的。”接着,煜儿便从衣袖中拿出一方淡紫色的绣帕,展开来,里面包裹着几块桂花莲蓉糕点。
“哈···还是煜儿好。”说着,任杰便接过煜儿手中的糕点,不顾一切的流着哈喇子狼吞起来。在任杰的字典里面是没有大陆上人们所谓的卜术师敬畏论的,之前的那些完全是在自己细致的观察下一步步推理出来的,所以他自然是不知道煜儿的心思了。
“走吧,我们也回去看看外公,他有好久都没来王府了。而且,我猜,外公现在一定是有什么心事的,恐怕是碰到难以解决的疑案难题了。”任杰边吃边说,接着拉着煜儿猴急地跑出院去。
第二卷-第五章 刑部司部
亲王府内,客堂的右上位此刻正坐着一位须发斑白但依旧精神矍铄的老人,老人神闲气定笑容可掬,举手投足间彰显出文臣独有的城府,此人便是任杰的外公夏辰帝国刑部司司部楚仕途。不过,此时老人的眉宇不经意间却略显疲态。
叶枫正坐在楚仕途一旁,二人以烟会友谈笑风生喷云吐雾着,以致整个客厅搞得是烟云缭绕,能见度下降。
“叶老弟,烟草感觉怎样?”楚仕途问道。
叶枫细细的徐吐一口青烟,道:“入口辛辣,至喉温软,过胸凉润,呼出清爽,应该是产自北地。”
“哈···哈···不愧为识烟的行家,这可是昭赫帝国的贡烟——五味甘露,仔细品味,四味过后嘴中尚有丝丝甘甜。我几番周折才弄来这么些,今天来与你尝尝。”楚仕途大笑两声,对着叶枫道。
“司部大人折煞叶某了,”叶枫道,“不过,叶某记得司部大人一直衷意南国的淡烟,为何此番抽起北地的旱烟了?”叶枫感觉到此次楚仕途来王府与以往似乎有所不同,谈吐间少了往日独有爽朗之意,便随意的一问。
叶枫随意的随口一问,倒是让楚仕途脸上略显一丝难堪,右手托着烟枪轻吸两口五味甘露,楚仕途淡应两声:“呵呵,偶然间兴起,换换口味而已。”
感受到楚仕途语气中隐隐透露出的凝重之意,叶枫猜想可能是刑部司中有事发生,然而自己却是一窍不通,但出于朋友之谊,仍然放下烟枪道:“不知司部大人有何烦心之事,叶枫自攀,与大人算是莫逆之交,虽身为一介草莽,愿为兄分担一二。”
对叶枫言中之意,楚仕途自是知晓,但是此次所遇之事确实非同一般,连自己这久经世事之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案子居然发生了,数日来忙的自己是焦头烂额,却是毫无进展没有丝毫的线索,所以即便是告知叶枫也必然是无济于事,便缓缓地感慨道:“叶兄有所不知,所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身为伴君之臣,难免政事缠身啊。”
“自己来亲王府是为了看看月儿和那‘小魔头’,寻一清净之地的,还是不要再徒添烦恼的好。”想到这,楚仕途便怅然地自顾吸着五味甘露,不再言语,而叶枫也是心领神会,知道自己对朝堂之事怕是无能为力,多说无益,也不再追问下去了,客堂之中一时间便陷入了沉默。
“外~公~,您又来啦。”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童稚之声,却又宛若空谷传响,绵延久长,只是话的内容听起来让人肺炸,而此人不是任杰又能有谁!
“咳···咳···”楚仕途一听到这一声招呼,喉中便立刻一阵哽塞,呛得自己连声咳嗽,但是,数日来的烦恼却在此刻仿佛消失许多。
“魔头,终于舍得出来见外公了?”看见任杰倚在门口,半个脑袋贴在门边上,楚仕途慈爱着诘问道,“快进来让我瞧瞧。”
“外公,迟来见您大驾这事不能怪我,是叔父整天逼我练武,所以才来的迟。”任杰站在门外凛然道,“而且里面烟味太多了,把我挡在了外面,进不去啊。”
听完任杰的话,连叶枫也抑制不住跟着咳嗽起来,有一种站起来把任杰再揍一顿的倾向。
听罢,楚仕途的心情似乎在立时间便好转起来,呵呵地笑了几声,熄灭烟枪,站起来朝任杰走去。
“你叔父怕是一天到晚的被你气的不轻啊,魔头。”楚仕途抚着任杰的头慈爱地轻道。从任杰出生到现在,把楚月儿这个当娘亲的折腾的不知多少,而楚仕途时常会到亲王府看望任杰母子,却不知从何时起便冠以任杰“小魔头”的绰号了。
“叔父都习惯了。”任杰对着楚仕途“嘿嘿”的笑着说,“对了,外公,给我带礼物来了么?”任杰撇着头,满脸期待之意地问道。
“就知道你的心思,哪里是来见我的,分明是惦记着我带来的东西。”楚仕途捋着胡须,哈哈地笑道,“带了,我都让煜儿放在你父亲书房了。”
“哈,那还等什么啊,什么事能比你外孙的幸福重要啊。外公,快带我去看看。”任杰一听有礼物,便急急的用力拉着楚仕途向书房蹭去,只留下叶枫一人在客堂中。
叶枫见这一老一少火急火燎地离去,不禁摇了摇头,油然生笑,独自一人在堂中品尝着五味甘露。
此刻,亲王府书房的书桌上正摆着一堆近尺高的《案宗》,便是任杰口中的礼物了。
“怎么这次这么少啊?”任杰先头跑进书房,看见桌上的《案宗》,翻动了一下,对着楚仕途道。
楚仕途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对着任杰道:“没有了,刑部府库中的《案宗》都被你几年来全看完了,这是最后的几卷了。”
“啊?”听到楚仕途的话,任杰不禁疑惑的望着他。“我看得有那么快吗?”任杰心中暗自揣测到。
看着任杰脸上的表情,似乎不相信自己刚才的话,楚仕途道:“真的都被你看完了,从你七岁的时候就嚷着要看我府库里的《案宗》,五六年来你看的《案宗》有能堆成一座山了。”
顿了顿,楚仕途接着道:“还有,别把它们弄损坏了,这可都是刑部的机密,有备案的,也只有你才能看得到。”当初任杰赖在刑部的府库前,缠的楚仕途实在没办法才不得已把库里的案宗拿给他看,本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看一眼就没事了,哪知居然上瘾了,几年来一直把自己府库里的《案宗》看得精光。
“知道,知道,不用每次都嘱咐一遍吧。”任杰点着桌上的案宗无奈地道。突然,他停止翻动,看着楚仕途,道:“外公,你来这不止是和我叔父‘把烟言欢’那么简单的吧?”说完,便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接着道:“连烟草都改了口味,想必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吧?我懂的~”
任杰突然这般一问,楚仕途意外之余不禁愣了一下,心道:这小魔头什么时候能未卜先知了?倒也并未在意也没去想和他说,权当是小孩子家的顽皮了,便道:“小孩子家不懂。”于是乎便岔开话语,笑着问道:“杰儿,看了那么多的《案宗》,可曾看出什么名堂来?”
以任杰两世的阅历加上其探查的智慧,从楚仕途烟草的口味的改变到紧锁的眉头,再加上他刚刚有意的转移话语绕过自己的问题而缄口不提,便能判断出楚仕途这次是有难言之事的,毕竟,很少能见到久经官场的外公如今日到亲王府这般不见了往日的洒脱。
随着自己不断长大和实力的增长,任杰的心性也在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因为,他并非常人眼中顽劣嬉笑的“仁杰顽童”,因为,十二岁的身体内有着强大的灵魂和一颗炙热涌动的心,因为,强者总是会不甘庸碌的,最起码要为自己做些什么,否则该枉赋一身的本领了!
所以,在任杰见到楚仕途这般心忧忡忡时,心道:或许自己能帮外公做些什么!
见楚仕途这般问,任杰便收敛起先前玩味的语气,一反常态,深沉而正色地回答道:“有,看了帝国那么多年发生的案子,能真正称得上是诡计阴谋的高智慧作案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大陆上的那些强者们似乎都热衷于凭实力地直接强取豪夺,而不擅长处心积虑玩弄手段去智取,而帝国律法和江湖规矩的约束,注定了他们在作案后将被置身案犯从而面临海捕,所以《案宗》上记录最多的便是神捕门的追凶事迹了,侦破的案件难得有技术含量可言。”
帝国的刑部司分为提刑司和缉捕司两部,提刑司主管案件审理,而缉捕司主管缉拿触犯帝国律法的凶犯。而神捕门实际上就是夏辰帝国的缉捕司,其听从于帝国刑部司,职责除了缉拿凶犯还包括契合江湖规矩和帝国律法的衔接,换句话说便是身处公门的江湖门派。
第二卷-第六章 兽宠弑主
在听到任杰对《案宗》的看法后,楚仕途的心中不免被眼前的小外孙一番听似颇有道理的高谈阔论怔住了,旋即回过神来,一双精光外泄的老眼在任杰的身上细细游走着,似乎面前坐着的不是自己十二岁的外孙而是宦场的对手。
接着,便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依你看,怎样作案才算是高水平的?难道是我案宗里的那些未破的历史疑案?”
“这个?至少不是我一眼就能看穿的伎俩,起码要暂时能够对我构成难题的。”任杰兀自地自负而深沉地说道。
“噢···”楚仕途将信将疑的提高了三度的嗓音应道,他亲眼看着任杰长大,在其眼中,任杰一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小顽童”,总是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甚至出格的事情。不过,他头上的那子虚乌有的“神童”之称却不是说戴就能戴上的。
而任杰的身份,除了是楚仕途的外孙还是皇甫皇室的小亲王,想到这里,楚仕途眼前一亮,脑中闪过一个无伤大雅的想法,怀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接着便缓缓对任杰道:“孙儿,猜得对,外公的确是碰到难以解决的事情了。”
听到楚仕途的话,任杰心中顿生兴趣,是什么事情竟能难倒堂堂的刑部司部楚仕途?便以一副浑厚老成的口吻,道:“外公,是什么事情?说不定我能帮的上忙。”此时,任杰心中是真的希望能帮上楚仕途。
楚仕途望着此刻眼前的任杰,仿佛从他的身上看见了自己那多年杳无音讯的女婿——睿亲王的身影。顿了顿,便道:“是一件无头公案!外公在刑部多年,可谓阅案无数,若是一般寻常的案件,提刑司自会处理,但这次发生的案子却是诡异之极,连日来,我一直在探查此案。然而正如你所说,这可以算作是高智慧的作案,我竟没有取得丝毫有突破性的进展。”说完,楚仕途右手捋须,左手背后,走到门前凝望着房外阴霾的天空。
听完,任杰不由得心生疑窦,便迫切的追问道:“外公,究竟是什么样棘手案子竟能难得到你?”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楚仕途转身对任杰道:“君信侯爷,你知道吗?”
“君信侯?是帝都西城的这个君信侯?”任杰问道。
“就是他。”楚仕途道。
“他的侯府是整个帝都西城最宏大的府邸,我想整个帝都西城的人应该都知道他。我记得几天前,叔父还准备了一份寿礼,就是送给他的。”任杰道,“难道事关君信侯?”
“不错,他死了!”楚仕途语气低沉地说道。
“什么?这么劲爆的事,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说?”任杰道,“外公,你的意思是说,他刚过完寿诞接着就要过忌日了?”
“可以这么说。不过,更准确的说,他是在还没过完自己的五十寿辰的时候就驾鹤西去了。寿典本来是要举行三天,不料,在第三天的时候,君信侯突然猝死,一命呜呼了。”楚仕途道。
“猝死?是刺杀么?”任杰不由得惊疑道,“可是,就我所知,那个君信侯至少可是位六晕中位赤域强者,而且在他的侯府之中也必然有强者护卫。如果是刺杀的话,难度可不小,而且又有什么人能够在寿典上行刺他?”
任杰的一番话后,楚仕途沉声半响,道:“现在,还不能断定侯爷是不是遭到刺杀身亡的,因为还有更离奇的事情发生,那君信侯并不是被人所杀的,而是,而是被他自己的兽宠所咬杀的!所以,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确定他到底是被自己的兽宠意外咬死的,还是由于连环的刺杀而死的。”
“兽宠杀人?”任杰不禁惊道。此事只见书上有,现实哪有几回闻?!
这时,叶枫意外地正从门外走进书房,身后跟着一位身着官服之人,从来人衣前印着的“捕”字标记便可以清楚地辨认出该是一位捕快。
来人在书房槛前一跪,施礼道:“见过小亲王。大人,宫中传来皇上信鹰圣谕。”说完,从胸前拿出一方飞龙绕祥云的七色玉轴谕旨,呈向楚仕途。
楚仕途急忙前走一步接过来人手中的谕旨,打开看阅,片刻后,神色不安地眉头紧锁,合上谕旨,转身对着任杰和叶枫道:“你们也看看。”
看着今日如此一反常态的楚仕途,叶枫不禁满脸疑惑地迟疑了一下,接着便拿过他手中递来的谕旨,又望了任杰一眼,打开一看,顿时惊道:“什么?君信侯遭刺杀身亡?”
“没错,谕旨上还说了些什么?”任杰接声问道。
“圣上责怪司部大人办事不力,三天来不见任何有进展性的回报,责令你外公尽快查出事情的原委。到底是什么情况?”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圣谕,叶枫不解地望着二人道。
楚仕途看着眼前的叔侄二人,半响之后,道:“皇上在得知君信侯遇刺身亡后,便责令我尽快查出凶手,而考虑到事发的影响重大,便下令封锁了消息不得外泄。所以,外人并不知此事,而从君信侯被杀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不过,仁杰即身为亲王,就不能算作在外人之列,我把案情告诉了他,而他把情况告诉了叶老弟你,也就不能算是老夫我泄密。此番圣谕是来催问案子进展情况的。仁杰,把事情和你叔父也说说吧。”
听到楚仕途这一番堪称转嫁个人痛苦的反人类言论,任杰不禁一阵无语,却又何妨?!
接下来,任杰便配和着楚仕途便把当下的情况对叶枫大致地说了一遍,此时的楚仕途算得上是病急乱投医了,想看看这叔侄俩能否帮得上忙,这可以说是他一筹莫展后的无奈之举了。现在,除此之外恐怕也别无他法了,只怕若是这般无进展再过三日,皇上颁下的圣谕就不止是催问那么简单了。
任杰望着一旁楚仕途,心中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啊,连皇谕都能这般变通到无懈可击。而面对任杰的凝望,后者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镇定自若。二人现在算是被楚仕途拉下水了,不过任杰心中此刻也反倒是一阵窃喜,对他而言,又岂能错过,把一直所钟爱的兴趣付诸实践的机会?
“这怎么可能?我与君信侯虽说并未深交,但也算是相识,以他六晕中位的实力在整个帝都都能算作是在强者之列。况且,那兽宠是他自己擒回来的,然后由驯兽师驯服,怎么会反咬他一口?而且那不过是一头五阶上位的的赤兽猊豹而已,如何还能咬杀于他?”叶枫听完任杰的话后不禁连篇惊道。
“对于君信侯这等六晕中位强者来说,别说是五阶猊豹,就算是遇上了六阶赤兽,即使是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这是绝不可能的。”
在他人看来,五阶的猊豹足以摧毁一座城镇了,但在叶枫这等强者口中却只在“而已”之列。
“着实是诡异之极的啊,像这等诡异之事一般人根本无法相信,兽宠袭击自己的主人本就于理不合了,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也是鲜有听闻,而能够越阶杀人的兽宠更当真是闻所未闻了。”楚仕途不禁叹息道。
“所以,君信侯之死极有可能是存在人为因素的,只是凶手到目前为止仍然成功地隐藏着自己。而对于这桩常理解释不通的离奇之案,外公您查了数天都没有头绪,果然可以称作是高智慧的作案手法了。”任杰一边点头一边道。
第二卷-第七章 君信侯爷
“司部大人,叔父,吃饭了。”突然,门外传来煜儿一阵清丽的声音,打断了任杰的思绪。
对于煜儿来说,和楚仕途这样的朝堂重臣说话,自是不能像对任杰那般随意,礼数还是要有的。
听到煜儿的话后,任杰看了二人一眼,见二人的思绪尚未从君信侯诡异之死中挣脱出来,便轻声走到门外,嬉笑着对煜儿道:“姐,知道了,就来。”
事分轻重缓急,对于叶枫和楚仕途来说,此刻,最重要的便是要弄清楚君信侯之死。而任杰心中却在念着楚月儿做的红烧鱼肚,早上被叶枫揍了一顿,接着又听楚仕途讲了那么复杂的案子,纵然是兴趣盎然,奈何自己在这里凭空臆想也是没有效果而无济于事的,所以,便打定主意要随着楚仕途去现场亲眼看看这神秘的案子。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去饱餐一顿。
“外公,叔父,母亲喊我们吃饭去,我先走了。”任杰对着房中出神的二人大声道,说完便拉着煜儿蹬蹬的向着膳厅跑去。
从君信侯离奇之死到现在,楚仕途已经在君信侯府中整整呆了三天了,然而案情却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也不急在这一时了,便对着叶枫道:“走吧,我们也去尝尝月儿的手艺。”
叶枫点点头,道:“司部大人请。”第一次听到这般离奇之事,叶枫显然未能完全反应过来,心中不免疑窦丛生,神色间透出难以尽信之情。
亲王府的膳厅内,一位衣着鲜丽的俏丽少妇正在忙着张罗一桌的菜肴佳味,额间布着细细的汗水,此间笑颜如花,便是任杰的母亲楚月儿了。
“噔噔噔”看见任杰忙忙跌跌地拉着煜儿跑了进来,楚月儿黛眉间不免露出一丝愠色,轻声呵斥道:“急什么啊,若是栽倒了煜儿,就不准你吃了。”对于她的这个调皮捣蛋的“小闹腾”,楚月儿有时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任杰看着楚月儿,无辜地说道:“哪有急么,我只是顺着鱼香味一路飘过来而已,是王妃您烧的鱼鱼香醉人。”说着便坐上椅子,垂涎欲滴地望着着桌子的菜流着哈喇子,几欲动手。
“贫嘴,不准先动,等你外公和叔父来了才能吃。”楚月儿嗔笑着对任杰道,完全不理会任杰嘴上的“糖衣炮弹”。
听到楚月儿的话,任杰看着满桌的菜有气无力的长长呼喊道:“外公,快来救孙儿啊,母亲做菜给看给闻不给吃啊。”
“这不是来了吗!”楚仕途在门外听到任杰呼喊,无奈的回道,走了进来。
“爹,吃饭了,您上座。”楚月儿一副标准的女儿家语气笑着搀扶楚仕途坐到上座。
叶枫看着满桌的菜肴,赫然便有任杰先前猜到的两道鱼菜了,不禁看了看一旁正在嘴手齐用的任杰,心道:真不愧为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然是个小怪胎!
席间话语,任杰对楚月儿说要去楚仕途的府上玩几天,而楚月儿当然是不会有丝毫的异议的了,叶枫自然也要一路陪着任杰当起“亲王护卫”,楚仕途对此当然也是求之不得的,便连声应道,再别无他语。
二阶赤兽马是大陆上最为实用的代步工具,性温和易驯服,所以称之为二阶赤兽并不是因为其战斗实力,而是在其发力奔跑的时候体内的兽核会出现两层淡淡的光晕。
亲王府外,此刻正候着一辆外表装扮华贵的马车外加几匹高头大马,天朗气清,微风拂动。
“月儿,回去吧,不必送,爹有空就会过来的。至于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