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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席的教育,全都就着贴饼子吃了。”我指着猴爷的鼻子,接着说:“你想,每次动手,都是他们人多,咱们人少,硬拼肯定是挨揍,所以敌进,我们就应该退。也就是跑。”

    “跑?还没动手就跑,以后那帮丫挺的,更觉得老子好欺负了。”猴爷激动起来,脸也开始变色。

    我看着猴爷激动的样子,拍了他一下,说:“你丫听我说完!”然后又清了清嗓子说道:“咱跑了以后,等到那帮孙子落单儿的时候,再挨个收拾他们呀!到那时候,就变成咱们两个打他一个了,这就叫敌退我追,懂吗?”

    猴爷听完,想了一会,猛得把手里的烟头甩在地上,伸出大拇指来,j笑着说:“祁司令,高,实在是高啊。”但片刻猴爷又是眉头一皱:“那要是咱跑不了呢?”

    “跑不了,就死磕呗。逮住领头的,往死里拍,这叫杀一儆百。”

    “万一碰上个硬茬儿,再让人家把咱俩给儆喽。”

    “你丫傻呀!地上的板砖有的是!再硬能硬的过板砖?”我气得骂道。

    “嗯……”猴爷沉思了一会,突然一搂我的肩膀,眉开眼笑的说:“就他妈这么办了!”

    从那天起,新的作战计划开始实施了。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子在胡同里,遭了我们的黑手。猴爷还从那小子的兜里翻出七毛钱。晚上我们就用这七毛钱,买了两瓶二锅头和一斤五香花生米,以示庆祝。

    那是我们俩第一次喝酒,也是我们长这么大最高兴的一天。

    我一脸的激动,举着半瓶二锅头,拿出做报告的姿态高声说道:“我正式宣布,从今天起,我们已经从被动性的防御,走向主动性的进攻了……”

    话没说完,猴爷的口哨声就响了起来。

    我用二锅头的瓶口指着猴爷:“你丫严肃点,我这做作战报告呢。”

    “那我给首长呱唧呱唧。”猴爷笑呵呵的向我敬了个礼。

    “操,让你丫流氓哨一吹,我想说什么全忘了。”

    “那就别说了,总之咱胜利了。”猴爷向我伸出了手。

    我满脸笑容的握住伸来的手,使劲的摇了摇说:“是啊!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对!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这句话深深的感染了猴爷,我们压抑的实在太久了。

    于是我和猴爷想都没想,就搂在一起大声的欢呼,借此来驱散心中的苦闷。

    猴爷得意忘形的举起了唐瓷缸子:“祁天下同志,这是我们第一次的庆功宴,希望你继续发扬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精神,我相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更多的庆功宴在等着我们。”

    “放心吧,好同志,红旗终究会插遍全世界的!”

    “来,干了!”

    “干!”

    酒瓶与唐瓷缸子清脆的碰撞之后,一仰脖儿,半斤二锅头下肚儿。

    猴爷马上又打开了另一瓶酒,不过当第二瓶喝到一半的时候,我们俩个就都喝多了,然后这酒就越喝越闷,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了小声的抽泣,也许是我感染了猴爷,或者是他感染了我,最后我们俩个扔掉酒瓶开始放声大哭。

    那一夜,我们谁都不会忘记!

    第6章 恭王府的鬼事 上

    初中的三年很快就过去了,以前欺负过我们的人,都被我和猴爷暗地里下了黑手,再见到他们时,他们不是脑袋上缠着纱布,就是胳膊上打着石膏。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黑手是我和猴爷下的,不过又实在没有证据。如果想找我们俩报复,我和猴爷又滑的像泥鳅,见缝就钻,想堵着我们俩,还真的不容易。慢慢的那些人都认栽了,他们发现其实我和猴爷才是真正的鬼见愁。这段时间我和猴爷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有时候甚至只看我的一个眼神,猴爷就知道我要干什么,比如每当我要和别人动手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咧嘴一笑,猴爷一看见我笑,就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直接开打……

    1974年,猴爷和我都上了高中,那时的高中基本上属于半停课状态,不过我却开始了半走读半自学的生活,因为高中里已经没人敢欺负我们了,我也可以安心学习了。

    那个时候猴爷对上学早就没了兴趣,他的父母还在劳改农场,所以家里也没人管他。初中三年的碴架(打架)生活,让他变得一天不和别人动手就憋得难受,于是在我上课的时候,他经常是在外面替人家拨横儿(出头)。

    高二那年,我爷爷祁仁厚患上了癌症,临死前,他把我叫到身边,传给我《伏羲天机卷》和骨镯与骨牌,并告诉了我关于烟袋胡同凶宅的故事,和罗术鸣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不过当时的我,对这本书并不是太在意,因为我们这代人都是在无神论的教育下长大的。对于妖魔鬼怪,巫咒奇术之说都不太相信,所以我只是觉得在当时“破四旧”的环境下,拿着这本古书有些扎手。不过后来却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改变了这些看法。

    那是一个月以后,已经快到八月十五了。有一天猴爷晚上来找我,说要带着我去中国音乐学院附中拍婆子。并告诉我“那儿的小妞盘儿都倍儿亮,跟我们学校那群土鳖比,个个都像仙女儿。”

    “盘儿亮能当亮到哪去啊?”我试探着问了一句,心里却已经是心往神驰。

    猴爷瞥了我一眼,故意心不在焉的说:“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看到猴爷成心钓我的胃口。我就一搂猴爷的肩膀,有些讨好的说道:“猴爷,那咱还不赶紧走着?”

    猴爷一看我还真动心了,就j笑了一声,也一把搂住我的肩膀,真拿出当爷的口气,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走着!走着!”说完就和我一起迈开大步,向胡同口走去。不一会儿昏黄的路灯下面,就响起了我们俩鬼哭狼嚎般的歌声,“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猴爷那天穿了件绿军装,斜背着鼓鼓囊囊的军挎,不过他的军挎里放的却不是书,而是板砖。

    后来我问猴爷:“你丫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背几块板砖干嘛?”

    丫告诉我:“这是为了防备随时反扑的敌人。”

    听完了他的话,当时我就无语了,心说“丫还真拿打架当事业干了!”

    中国音乐学院附中就在以前的恭王府,不过现在的恭王府被截开了,一半是中国音乐学院附中,一半是某单位的家属区。

    到了以后我们俩都是大失所望,因为当时的学校都是半停课状态,所以整个音乐附中里才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再加上正好又是晚上,所以想找漂亮妞,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儿。于是我和猴爷为了

    不白来一趟,只好有些扫兴的去了恭王府后面的花园。

    恭王府的花园名叫萃锦园,园里面小桥流水,假山怪石应有尽有。猴爷进了花园,简单的看了一遍,便一边叨着烟一边骂道:“和坤这孙子,还他妈的真会享受,丫把山水都搬到院里来了,这得花多少钱呀!怪不得毛主席他老人家要打倒他们这些反动阶级呢,你说是吧,大圣?”

    自从猴爷看了《大闹天宫》的动画片,就不再叫我祁天下了,他擅自把“下”字去掉,后面加上“大圣”两个字,我就成了祁天大圣。后来因为祁天大圣叫着麻烦,就干脆只叫我大圣了。我这外号也一直让人叫到现在。因为这事我还骂过猴爷好几次。因为猴爷的外号就是猴子,我又叫大圣,合着我们俩都是低级灵长类动物。

    看猴爷这么说,我就损了他一句:“这是园林艺术懂不?你丫别没事儿就把什么东西都上纲上线!”

    就在我们俩打闹的时候,一阵低低的哭泣声从不远处传来。猴爷听见了,两眼就开始放光,并对我说:“你听,这有小妞嘿。”

    我仔细听了一会,还真是个女孩的哭声,然后就滛笑着问猴爷:“你丫想干嘛呀?”

    此时的猴爷却是一身正气:“还能干嘛呀,阶级兄弟有困难了,当然是要拉一把了,你没听人家哭呢吗,这事咱不能不管。”

    我当时就让猴爷逗乐了:“凑性!要真是个阶级兄弟,你丫肯定不管。那边明明就是个阶级妹妹。”

    猴爷尴尬的笑了笑,压低声音:“操,什么事都他妈瞒不过你。”然后又问我:“这小妞正难过着呢,这会我要是过去安慰几句,你说能联系上吗?”

    “要是我去没准能成,要是你呀,难说。”

    “拉倒吧,就你这种小白脸,人家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你呀,更没戏。”

    我看猴爷还真上心了,就拍拍他肩膀:“没戏就没戏吧,你这个有戏的上,哥们儿给你把风儿,你看怎么样?”

    “仗义,真仗义!”猴爷撇着嘴,冲我点了点头,一挥手,向那个声音走去:“瞧好吧,您哪。”

    当时的萃锦园里没有灯,园里一片昏暗,只能借着外面照进来的灯光,辨别事物。那个女孩的哭声断断续续,在寂静的花园里不仔细听,都听不太清。不过她的哭声却幽怨的有些慎人。走了没两步,转过假山,便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池塘。此时,池塘边的怪石上,正坐着一个秀丽的身影。

    第7章 恭王府的鬼事 下

    那明显是一个女孩的身影,身材较好,背对着我们,一条长长的辫子捶到腰间。当猴爷走到离她不远处,就停下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转身又向我摆了摆手。我明白,他是想让我回避一下。

    我小声呸了一句,心想,“你个整天拿板砖混日子的主儿,也会不好意思?”反正我也没兴趣看猴爷表演,于是就冲他点了点头,转身人回到假山的后面,然后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点上烟,抽了起来。

    一根烟还没抽完,就听见猴爷大叫了一声:“我靠!!”声音之中尽是恐慌。

    我闻声,心里猛的一惊,第一个感觉就是猴爷中埋伏了!于是也顾不上抽烟了,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向猴爷的方向跑了过去。

    当我跑过去时,猴爷正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惨白惨白的。

    先前怪石上的女孩已经没了踪影,我急不可待的问猴爷:“你丫怎么了?”

    猴爷木讷的看着怪石,哆哆嗦嗦的说了一个字:“鬼”

    虽然我不信鬼,不过在当时的环境下,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强忍着心里的寒意,让自己尽量平静的说:“哪他妈来的鬼?你丫给我起来。”说完伸手就去拉猴爷。

    不过猴爷却像瘫了一样,连拉了几下,他竟然毫无反应。于是我只好先放开手,让他回一回神儿再走。

    我拿出根烟,点燃,塞到猴爷的嘴里,问:“你丫看见什么了?”

    猴爷掐着烟使劲的嘬了两口,才稍微平静下来,问我:“你看见刚才那女的了吗?”

    “看见了,怎么了?”

    猴爷咽了口吐沫,颤抖着说:“丫是鬼。”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猴爷这句话还是让我脊梁沟儿冒凉气。我定了定神继续问:“你怎么知道的?”

    猴爷刚抽了三五口,那支烟就已经快抽完了,于是又跟我要了一根儿,接着说:“刚才我让你躲开以后,就走过去问那妞,谁欺负你了?跟哥说说,哥替你抽丫挺的。但是那妞没有理我。”

    猴爷停下来,抽了一大口烟,又接说:“我又问,你叫什么呀?那妞还是背对着我,不言语。”

    说到这,猴爷看了看我,我发现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我听得有些着急,就催促他:“接着说呀!”

    猴爷咽了口吐沫:“我就走到她身后说,你别老是不吭声呀。然后就拍了她肩膀一下。我拍完了,你猜怎么着?”

    我听的正入神,看猴爷冷不丁问我一句,就不耐烦的反问:“我哪知道怎么着了?你丫怎么这么多废话!”

    猴爷指着那块怪石说:“就是这,那小妞刚才就坐在这,我拍完她,她一回头,我看见她没有脸!丫正脸还是一条辫子!”

    听到这,我只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恐惧也一下子袭上心头。但是事情还没有说完,我只好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吓了一跳,一脚就冲丫脸上踹过去了,不过还没踹着呢,丫就消失了,我那一脚使劲大了,没收住,就趴这了。然后你就过来了。”

    我听完,不知不觉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拉了下猴爷,强装镇定的说:“你丫一准儿是撒臆症呢,别他妈扯淡了,走人吧。”

    猴爷这会到是平静了很多,借着我的拉力从地上站起来,不停的点头:“走,走。”

    就在这时,晴朗的夜空突然打了一个炸雷,紧接着就是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按说都立秋了,北京这种天气已经很少了,突然的变天,更让我们心里发毛。我下意识的拉住猴爷,说了声,“快走”,两个人就一起向花园的出口奔去。

    刚跑了没两步,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借着闪电的余光,我看见一队穿着旗袍的清朝宫女,正向我走过来。骇人的是,那些宫女的脚都不沾地,所以与其说是走过来的,还不如说是飘过来的!

    撞鬼了吧?

    瞬间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以至于当时我都吓得走不动道了。

    不过猴爷可比我强多了,他刚刚才经历过一次,可能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恐怖的氛围。见到宫女走过来,他大喊了一声“妈的!二龙坑的鬼-你丫还跟上了啊!”然后就抡起装满板砖的军挎,向那群宫女砸了过去。

    不过怪异的事又发生了,猴爷的军挎从宫女的身体里穿过,那军挎就像打到了空气上一样,又抡了回来。

    猴爷惊得“啊!”了一声,就再也没说出话来。

    这时走在前面的宫女,已经穿过了猴爷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手,到了猴爷眼前。

    我看到猴爷的胳膊已经从宫女的身体里穿身而过,但宫女却没受任何影响。

    就在我们俩个震惊之时,其他的宫女也陆续走到我们面前,我和猴爷收回胳膊,挡在自己面前。但那些宫女却像没看见我们一样,继续穿过我们俩的身体,向前走去。那种感觉就像现在的4d电影一样,看的见,却摸不着。

    我和猴爷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宫女们一个又一个的从我们的身体里穿过。当我们回过神来,转身再去看她们时,她们已经消失在了不远处的红墙根儿。

    我勉强的向前迈了一步,发现自己的腿还好使,又伸手抓住了还在发愣的猴爷,发现自己的手也好使,然后我意识到,我还能想到这些,说明我的脑子也还好使。在这种情况下,脑子还好使的人,第一个反应,就应该是,跑!然后,我就拉着猴爷连滚带爬得跑出了萃锦园。

    刚刚跑出来,大雨就倾盆而下。猴爷挘艘话蚜成系挠晁畹溃骸奥璧模〖斯砹耍 ?br />

    可不嘛,这回是真见鬼了。

    后来我告诉猴爷:“以后再听见谁说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哥们一准把丫拉到这来。”

    回去以后,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得,猴爷到家就发烧了,38度,一下就烧了一个星期。我只好逃课,从他身边照顾了一个星期。虽然一直没想明白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不过对于爷爷说过的那些话,我有点信了。

    就像恭王府的鬼事,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它存在,那就有它的合理性。而《伏羲天机卷》相传了几千年,那也一定有它流传的原因。

    想到这儿,我就拿出《伏羲天机卷》翻开了第一页。

    第8章 入伍

    《伏羲天机卷》里面全是些生僻字,我只好边查字典边阅读。虽然被那些生僻字搞的狼狈不堪,但是也能勉强的读下去。书中讲述了八卦分为,亁,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宫。八宫又各分为八卦,分别是。

    乾宫八卦 属金

    分为:乾为天,天风姤 天山遁 天地否 风地观 山地剥 火地晋 天火大有

    坎宫八卦 属水

    分为:坎为水 水泽节 水雷屯 水火既济 泽水革 雷火丰 地火明夷 地水师

    艮宫八卦 属土

    分为:艮为山 山火贲 山天大畜 山泽损 火泽睽 天泽履 风泽中孚 风山渐

    震宫八卦 属木

    分为:震为雷 雷地豫 雷水解 雷风恒 地风升 水风井 泽风大过 泽雷随

    巽宫八卦 属风

    分为:巽为风 风天小畜 风火家人 风雷益 天雷无妄 火雷噬嗑 山雷颐 山风蛊

    离宫八卦 属火

    分为:离为火 火山旅 火风鼎 火水未济 山水蒙 风水涣 天水讼 天火同人

    坤宫八卦 属土

    分为:坤为地 地雷复 地泽临 地天泰 雷天大壮 泽天夬 水天需 水地比

    兑宫八卦 属金

    分为:兑为泽 泽水困 泽地萃 泽山成 水山蹇 地山谦 雷山小过 雷泽归妹

    八宫的八卦加起来,一共是八八,六十四卦。天机大夫正是运用这六十四卦来,占卜过去和未来。

    与先天八卦占卜不同的是,后天八卦占卜时,是用三枚铜钱,掷六次来占卜。这三枚铜钱,分别代表,阴,阳,和相交。掷六次,代表六爻。这也正是为什么后天八卦之所以叫做六爻八卦的原因。

    而《伏羲天机卷》中记载的先天八卦,只有三爻,三爻是指天,地,人三才之数,计算方法以阴,阳,为基数,阴阳相加,配合三爻的变数,就有了xx2=8,这个8就是代表三爻所生的八卦。

    天机大夫的占卜方法也与后天八卦不同,天机大夫的占卜,是将八枚骨牌,一次掷出,视为八卦,连续掷八次,代表八八,六十四卦的八宫变化,这要比后天八卦复杂的多了。

    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理解先天八卦的卦意,但我也并不着急,其实我是把它当成了消遣,能看懂就看,看不懂就跳过去。五天的时间,整本书就被我看完了,我能理解的内容,不到百分之一。

    猴爷一个礼拜就好了,我又继续上课。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高三。这半年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76年的十月份,“四人帮”被打倒,十年的文化大革命终于结束了,已经千疮百孔的北京城,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正是十二月份,北京城已经进入冬季,我们家老头被平反了,他阔别了九年半的牛棚生涯,回到了家里。他回家的那天很平静,问了我一些学习方面的事情,就开始收拾他从牛棚里带回来的破烂。

    我们家老太太,晚上做了顿像样的晚饭,席间我家老头,还少见的喝了点酒。我说:“爸,这些年您受苦了。”

    我们家老头,低着头说:“没什么,其实也不是太苦。”

    我见他当时的样子,就没再说什么。只说,“我吃饱了,该去学校上晚自习了。”然后就拿起书包出了院门。

    刚走出几步,就听见院子里传出了我家老头的哭声,那声音有些撕心裂肺。

    猴爷的父母也是那时平反的,第二天我见到他时,他眼睛还是红的。我问他怎么了,丫告诉我,上学的时候迷眼了。

    自从我家老头回来以后,我的好日子也到了头儿。正好77年恢复高考,还有半年就是高考了。我家老头开始给我恶补功课,我每天除了上学以外,回家以后还得上我家老头的课。所以那段时间我过的浑浑噩噩。

    半年里,我每天睡觉的时间最多五个小时,其余全是上课和补课。所以我连玩的时间都没有,也就再没有时间去看《伏羲天机卷》了。

    虽然经过了半年的恶补,但我的各科成绩却没有提升多少。只是语文和历史的成绩有所提高,其实这些也都归功于我家老头对我的影响,与补习的关系并不大。77年的高考如期而至,不出意料,我落榜了。那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架势,不是现在的高中生能够想象的。不过我家老头却并没有骂我,他说,“是社会把我耽误了,不能怪我,今年不行还有明年。”

    但是那时的我对上学已经彻底没有兴趣了。当年的十月份,我和猴爷偷偷得报名参军了。政审的那天,猴爷因为经常打架,被否了。而我却因为上高中以后,很少与人发生冲突,表现还算良好,所

    以通过了政审。

    出来的时候猴爷先骂了一顿街,又对我说:“其实当兵也没意思,要不你丫别去了。”

    我说:“政审都合格了,现在要说不去,那就算逃兵。你丫想害我呀?”

    猴爷听完,眼里流露出一丝难过的神情:“那就是说,再过几天,咱俩就兔儿爷打架--散摊子了呗。”

    看他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是发酸,不过又马上装出生气的样子,踢他屁股一脚:“看你丫那凑性,娘们叽叽的!今儿请你喝酒,敢去不?”

    猴爷缓过神来,给我一拳骂道:“你丫才娘们呢,有请儿孙子才不去。”

    然后我们就去了工农兵饭店,不过那天我们俩又喝多了。

    直到招兵的军官家访时,我家老头才知道我报名参了军。他当时怒不可遏,坚决不同意我去。在他眼里,我只有上大学才能光宗耀祖。

    当着家访的军官,我和我家老头发生了有生以来最激烈的一场争执。我告诉他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当兵也是条出路,而且保卫祖国是光荣的,在部队考上军校也一样能上大学。

    后来在那个军官的劝说下,我家老头终于妥协了,他叹了口气,说:“儿大不容留了,爱怎么地,怎么地吧。”然后就出了家门。

    看着他的背影,我觉得他瞬间苍老了很多,那年他已经6岁了。

    家访的军官在文件上写下了“合格”两个字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

    第9章 家仙

    送我走的那天,我父母和猴爷全都到了,我心里告诉自己好几遍,“要笑着走,要笑着走。”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看着我妈泣不成声的样子和猴爷杀猪般的号啕,我把所有的矜持都扔在了一边,与他们抱头痛哭。

    上车的时候,我看见我家老头也在偷偷的挘劾幔鞘蔽业男乃嵋丫皇茄劾峥梢员泶锏牧恕?br />

    火车一直向北,离开北京,进入了东北。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新兵连的三个月对我这种从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来说,实在太苦了。我的手上被冻的全是裂口,脚上也有几处冻伤,超负荷的运动量,导致我每天训练完,连上床的力气都没有。不过还好,我挺过来了。

    新兵连结束后,我被分在劳改农场,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战士。我们的连队属于内卫部队,相当于现在的武警。任务就是看守犯人。在198年的时候我们连才正式划为了武警部队,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我在部队每天都过着有规律的生活,日子虽然有些单调,却比新兵连时舒服多了。我每天除了出操和换岗,都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忍受了半年多的单调生活,我开始厌倦了,为了打发时间我又开始翻看《伏羲天机卷》,但是这种书在部队看总感觉不太好,要是让指导员知道了,肯定会找我麻烦。于是我就给《伏羲天机卷》包了一层书皮,上面写上了《红岩》两个字。

    我们的劳改农场,在大兴安岭脚下,离连队不远处有一个小山村,名叫山营子屯。村里有几位五保户老人,由我们连负责照顾。分到我们班的五保户是个老太太,我们都叫她赵大妈。每天我们班都会抽出一个人,轮流帮她家干些农活。

    赵大妈今年快七十了,老伴,儿子,儿媳都已经不在,她一个人守着十六岁的孙女过日子。那天正好赶上我去她家干活。当我走进用苞米杆圈成的院子时,看见赵大妈和孙女娟子正在院子里劈柴。

    赵大妈看见我来了,就热情的迎出来:“哟,今天是小祁同志来呀。”

    我笑了笑,学着赵大妈的口音说:“可不俺咋地,劈柴啥滴体力活,让我来呗。”

    赵大妈听完笑着说:“你这孩子,咋又学俺说话呢,你们北京那嘎的话老好听了,你咋还老爱学俺们山里人的话呢。”

    “北京话算啥,东北这嘎的话才带劲呢,俺贼拉爱听,真地。”

    我走到赵大妈的身边,刚接过她手里的柴刀,突然发现脚下趴着一条手腕粗的大青蛇。那条蛇从房屋下的洞里伸出半个身子,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即便如此也是吓了我一大跳,我跳起来,大叫了一声“蛇!”就抡起手中的柴刀向大青蛇砍去。

    赵大妈赶紧喊了一声:“别砍!”

    我硬生生的停下,不解的问道:“咋滴了大妈?”

    赵大妈见我停下来了,才放下心来,说:“它是俺们家的家仙。”

    “啥叫家仙啊?”我听完赵大妈的话,一头雾水。

    赵大妈笑着告诉我:“俺们这管蛇叫长虫,有道行,通人性的就叫长仙。俺家这条长虫,就通人性,能帮俺们看家,抓老鼠啥滴,每到天气好的时候就出来晒太阳,也从不伤人,所以俺们就叫它家仙。”

    听赵大妈说完,我有点不信,“蛇也能成仙?还能看家?那不成白娘子了?”

    看我不信,赵大妈就接着说:“俺那个死鬼老头子原来想把它弄走,就用棍子挑着它,把它扔到了山上。可他人还没到家,长虫就先到了。后来又扔了几回,不管扔多远,这条长虫都能回来。村里老辈子人说,‘它不愿意走,说明是想保着你家。’打那以后,它就一直留在俺们家了。”

    听到这,我心里不住的称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不过我却没有想到,就是这条家仙以后却帮了我的大忙。

    接下来我就坐在赵大妈原来的位置上开始劈柴,那条大青蛇就一直趴在我的旁边,懒懒得的晒着太阳,一动不动。

    娟子是赵大妈的孙女,十六岁了,长的挺招人喜欢。她一边给我打下手,一边说:“天下哥,你跟俺唠唠你们北京的事呗,俺老爱听你唠嗑了。”

    于是我就跟娟子说起了北京的一些奇闻轶事。

    就在我和娟子聊的高兴的时候,就听屋里咣当一声,接着就是赵大妈的哎哟声响起。

    我和娟子同时放下手里的活儿,向屋里跑去,只见赵大妈倒在门槛儿前,山果散了一地。我赶紧过去和娟子一起把赵大妈扶起来,赵大妈叹了口气说:“真是老不中用了,想拿点山果给你吃,你看,一出门就摔了一跤。”

    我看赵大妈的嘴唇直哆嗦,知道她疼的厉害,就赶紧把她扶到坑上,关切的问:“大妈您摔着哪了?”

    赵大妈把裤腿卷起来,我一看,好家伙!她小腿的迎面骨肿起来老高,看得我心里直打鼓,于是便急忙问:“没把骨头摔坏吧?”

    赵大妈咬着牙摸了摸自己的小腿,然后说:“放心吧,,俺骨头没事。”

    我吃了一惊:“这您都能摸出来?”

    赵大妈忍着疼说:“你不知道,俺那个死鬼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就会医摔打,俺跟他时间长了,就学会了,一摸就知道咋回事。”

    “没伤到骨头就好,不过大妈,您这腿肿的也太吓人了。”

    “没事,让娟子去西屋拿点花荠草,砸碎了给俺敷上就好了。”赵大妈看我不放心,急忙解释道。

    当时娟子就转身去了西屋,不过一会又回来了,说:“没有花荠草了,俺再去采点。”

    赵大妈犹豫了片刻,有些为难的对我说:“小祁同志,你能不能跟娟子一起去?花荠草在山上才有,这山上野兽多,让娟子自己去俺不放心呀。”

    我一听赵大妈这么说,哪还有推辞的道理,再说我也一直没去过山上,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去玩一圈,于是就点了点头,对赵大妈说:“您放心吧,有我在,娟子出不了事。”然后就和娟子到院里准备东西去了。

    娟子背上一个大麻布兜子,拿起地上的柴刀,又递给我一把放在墙角的猎叉,就领着我出发了。

    第10章 黄大仙庙 上

    我穿着一身军装,拿着一把猎叉总觉得自己有点滑稽,不过娟子说还好,说我拿猎叉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然后就带着我,有说有笑的向山上走去。

    我问娟子:“你奶奶摔的那么厉害,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娟子告诉我:“这种伤在山里都算是小伤,等采来了花荠草,砸碎后,用村里酿的烧锅子调匀,再给奶奶敷上,第二天就没事了。”

    听她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心情也变的轻松起来。不过花荠草的学名叫什么,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这种草能治疗摔打肿疼。

    一路上我和娟子玩的不亦乐乎。

    八月份的大兴安岭草木茂盛,进山以后,有些地方的草能有一人多高,我走在前面,每走一步都得用猎叉探探前面的草丛里有没有动物,才敢继续前进。所以我和娟子的速度也放慢了很多。

    走着走着,一只山鸡被我惊得从草丛里飞起来,也该着它倒霉,山鸡正好飞到我的眼前,我举起猎叉,一叉下去,就把山鸡扎了个对穿。

    娟子从后面兴奋的跑过来,连连夸奖我身手好。还说回家以后要用这只山鸡给我做小鸡炖蘑菇。我听完偷偷的咽了下口水。就把山鸡挂在猎叉上,然后又是和娟子一顿胡吹。

    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我们俩虽然没采到多少花荠草,不过娟子说这些已经足够给赵大妈治病了。眼看天色已晚,娟子怕我耽误了回部队,就开始张罗着回家。

    我那时也玩尽兴了,就和娟子一前一后的沿着原路往回走。

    山上的雨说下就下,没走多一会,一阵狂风吹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我和娟子捂着脑袋向山下跑去。

    跑着跑着我就发现不对了。眼前的路已经不再熟悉,这不是我们来时的路。我在雨中大声的告诉娟子。她辨别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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