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赵敏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指指手表说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马上下班了,你以为我去季总办公室会晃一圈就回来,起码要好久的呢。”
她不容分说的塞给我一张表格,贼眉鼠眼道:“周总就交给你了,乖!”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有戴菲这样一个前车之鉴,周家麟就算是长得再招人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敢在硬贴了,像是周敏敏这种鬼灵精的人更是恨不能有多远就跑多远。
我叹了口气,把这样一个定时炸弹一样危险的任务推给我,倒还真是情义无价啊!
我在财务总监办公室门口站着,轻轻敲了敲门,她的助理便开门出来。
以前多次听到周家麟提过她九零后的小助理,通过一次电话,见面还真是头一次。
她长得乖巧文静,巴掌大的苹果脸温婉柔和,笑起来有两只浅浅的梨涡。
“您好,我是后勤部的”
“是江暖小姐吧?”
我话还没说完,她便笑着叫出了我的名字。
白菊花
我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问:“你怎么知道我叫江暖?”
“听周总提的多了,江小姐大概是什么样子的,我早就差不错有印象了呢。”他眨眨眼睛,一脸的机灵。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只呆愣着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让开身子道:“江小姐是来找周总的吧,请进吧,周总出去开会马上就回来了。”
我随着她进了办公室,低声解释道:“其实也不是来找周总的,我们后勤部准备年底整修办公区,我是来了解耗损程度的,周总对办公室有什么要求或者建议,你若是知道的话直接跟我说就好了,不用等周总的。”
她听清我的来意点了点头,但还是一脸狡黠道:“周总的喜好我不是很了解,您还是稍等片刻吧,他马上回来了。”
说完她也不顾我再想说什么,关上门便笑着出去了。
我有些无奈的留在周家麟的办公室里,闲着无聊便打量了一番。
周家麟这里还是第一次来,他办公室的风格没有季城铭的那般死板沉闷,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摆设,显得很有些文艺气息。
他的桌上一片散乱,文件纸张都已经要溢出桌面,还有垂在半空中急着要掉下来的。
该是忙成什么样子,连桌子都来不及整理。
我顺手替他把文件都归顺到一起,整齐的码在桌子上,露出干净的桌面出来,一张被白瓷相框裱起的照片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照片上的女孩子扎着长长的马尾辫,穿着红色的线织毛衣,站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眼神正看向别处。
那件红色毛衣是我妈给我织的,胸前有一只黄铯的小鸭子,现在还保留在江南老家。
因为营养不良发色有些偏黄,嘴唇高高撅起,情绪看起来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光线从照片的右上角打过来,照的整个人暖洋洋的感觉。
若不是这张照片,我还真有些忘记了自己十一二岁时是什么摸样,五官稚嫩,皮肤莹白,带着世事未经的无畏神色。
他怎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而且还是一张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下的照片。
我有些费解。
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照片,身后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我转过头,见周家麟站在门口看着我,神色冷淡中带着疏离。
“你来做什么?”
我怔了怔,拿起自己手上的表格说:“我来登记办公区整修方案。”
他眼神落到我拿着的相框上,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从我手中将照片拿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在回了桌子上。
“那个这个照片上的人好像是我。”
我指指照片又指指自己说。
“是你。”
他爽快的承认道。
“额,你怎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
“捡的。”他言简意赅。
“在哪里捡的?”我执着道。
他不再回答我的问题,抱着胳膊立在桌旁,皱眉问道:“你不是来登记整修方案的吗,跟照片有关系?”
我悻悻道:“没有。”
只好将他的办公室打量了一番说:“周总,您觉得哪里有需要更换的地方可以先告诉我。”
“全部都换。”
他坐下身子,靠在椅背上翘着腿悠闲的看着我说。
“全部?”
我惊讶的张张嘴,这得采办到猴年马月。
“怎么?有难度?”他反问。
我讪讪道:“可是经费有点紧张哎”
“我是财务总监,我给你批。”他不以为然。
差点忘记他是干什么的了,真是有钱任性的人。
“那你对地板墙面书桌书柜座椅沙发灯有什么具体要求,我拿着笔低头准备登记。
他用手抚了抚下巴,又看了看我,思索了一会儿。
“书桌书柜跟灯都跟我家里的用一样吧。”他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狡黠。
我有些为难道:“我不太记得你家里的东西长什么样子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扔给,不以为然道:“自己去看吧。”
我拿着钥匙,一脸为难。
“这恐怕不太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就这么招吧,我要工作了。”
我见他一副忙碌的样子,似乎不准备再搭理我,只要悻悻的拿着钥匙出了门。
回到后勤部,见赵敏敏已经回来了,正趴在桌子上,像是蔫了气的皮球。
“你什么情况,不是说要在季总那儿奋战到下班的吗,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倒了杯水,按着她的肩膀问她。
她努努嘴,一脸不高兴的神情道:“别提了,这季总怎么这样,说翻脸就翻脸!”
“哟,你把他给得罪了?”我惊讶道。
她甩甩膀子道:“我哪儿还有得罪他的机会,刚进去就被轰出来了。”
“好好的,她轰你干什么呀?”我不解。
她愤愤道:“就是说呀,我本来以为他还能念念旧情,跟他说季总,我是后勤部的赵敏敏啊,那天晚上您还送我回家的,结果他头连抬都没抬,直接说那也出去我心都碎的跟饺子馅儿似的!”
我见她着实委屈,忙拍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没事儿没事儿,兴许他心情不好呢。”
她点点头,这才缓和了一些问:“你那边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一脸的沮丧。
“怎么,你也吃闭门羹了?”赵敏敏见我这副神情,竟有些兴奋。
我掏出钥匙仍在她的桌子上说:“不但没有吃闭门羹,连开大门的钥匙都给了我。”
她拿起钥匙,研究半晌说:“什么意思?”
我便将季城铭又要拨经费又要跟家里一样的办公家具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听得赵敏敏两眼直冒火花。
她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这家伙果然风流,他不会是想潜规则你吧?”
我一口水差点从鼻孔里喷了出来,警告她说:“你别瞎胡说,一会儿传开了,我也该去西北风里站哨去了。”
“那他是什么用意呢,我真没法往单纯了想。”
兴许是他也许真的懒得跟我白费口舌呢,财大气粗的人或许都是这么豪放。
赵敏敏将钥匙像烫手山芋一样扔了过来,一脸嫌弃道:“要去你去,我可不敢。”
我摇摇头说:“我更不敢。”
“我不去你也不去,那让谁去啊,现在除了戴菲那小狐狸,还有谁敢沾惹他”
说到这里,赵敏敏突然住了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看着我。
我也深受启发,指指她,笑的一脸j诈。
“她肯定很乐意接这个活儿!”
“我觉得也是!”
跟赵敏敏商量妥这件事,我们便兴奋的拎着包准备下班。
“今天过节,回去那么早干嘛,我们aa去吃大餐吧?”赵敏敏提议。
我想起季城铭说好要跟我一起吃饭,便摇摇头说:“不行啊,家里还有事儿呢。”
“你怎么老是这个样子,真是没劲。”
“下次啦,下次我请你。”
我们前脚还没踏出办公室的门,李莫愁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她拍拍巴掌道:“出现了紧急状况,大家先不要走,今天下班延迟。”
“搞什么?”
“有没有搞错,今天圣诞哎~”
一片抱怨声在下面响起。
李莫愁淡定的说:“你们打开新闻网站看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我也不想的。”
赵敏敏敏锐的八卦嗅觉似乎又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也不惦记吃大餐了,忙跑回电脑前找新闻。
“哇喔,这都可以,未免也太劲爆了吧。”
我听着赵敏敏的感叹声尤为夸张,便也走过去看起了新闻。
不看不知道,伊莎这次算是摊上大事儿了。
因为新楼盘的主要客户群都是外籍人士,所以四海在圣诞节的时候特地准备了礼品挨家挨户的放在门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玫瑰巧克力就变成了白菊花。
白菊花一般是葬礼上出现的比较多,或者谁家里死了人,门口才会摆白菊花,大过节的送到人老外门口白菊花确实是挺过分的,这些业主们集体去媒体声讨四海去了,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四海的负面。
赵敏敏幸灾乐祸道:“工程部这次摊上事儿了,太特么有创意了,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我们留在公司拿着电话单一家一家的打电话赔礼道歉,被老外操着洋腔骂滚自然是平常事,不过用赵敏敏的话来说,大过节的被骂声滚总比被别人送白菊花要好的多啊,所以也就释然了。
我正忙不停的打电话,夏程风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声音低沉,正经的都不像他。
“江暖,今天你送的那车礼品是不是白菊花?”
我一听觉得不妙,这事儿该不会又跟我有关系吧。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是李莫兰拿着订单给我,让我去花店取货的。”
“你听我说,先不要着急,伊莎现在一口咬定是你害她,这事儿挺严重的,关乎到四海的声誉,一会儿若是别人问起你,你一定不要承认是你送货过来的知道吗?”
“可是这真不关我的事儿啊,是李莫兰让我送的。”
“你要是真承认了是你送的货,那你就栽了,你觉得李莫兰既然这样做了,还会再承认跟这事儿有关系吗?”
听着夏程风的口气蛮着急的,我只好答应了下来。
伊莎的处置
果然夏程风跟我通过电话没多久,李莫愁便喊我一起坐车去了四区。
在车上她也没有跟我说话,神情沉重,有的时候趁我不注意会默默打量我一番,在我发现之前便又会悄悄的移开视线。
最后车子在四区大厦门口停下,我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时,李莫愁突然叫住了我。
“江暖。”
我一只腿伸在外面,回头疑惑的看她。
“经理,什么事情?”
她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缓了缓,低声道:“一会进去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把握好分寸。你要知道出了事,该站在谁那边对你是最有利的。”
我虽然不是很明白她想说什么,但是大概猜到了一定跟夏程风说的事情有关系,便没好多说,只是点点头敷衍了过去。
进了四区的办公室,前台已经等在门口,她们一路领着我们上了九楼会议室,推开门,便看到了一屋子领导级别的人。
季城铭坐在桌首,一脸担忧的神情看着我,程凯文其次,眼神深不可测,看不出情绪。
伊莎眼神犀利,怒目相向,夏程风一脸沉静,看我的眼神中满是暗示。
其余的人,我虽不认识,但大多都是工程部的领导。
从阵容上来看,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江暖,今天中午那一车菊花是不是你拉过来的?”
伊莎不管不顾,上来便指着我的鼻子质问。
我扭头看了看李莫愁,她并未看我,但身子朝旁边挪了挪,与我拉开了些距离。
“伊秘书,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她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会这样说,有些惊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众人,冷笑道:“你不明白,别装了,就是你送的货。”
说完,她拉起一旁的助理道:“我的助理跟你交接的,不信你们问她。”
我一脸的淡定从容,不以为然道:“你的助理,自然是向着你说话的。”
她的助理怯弱道:“今天中午确实是江小姐送的货来,尹秘书吩咐我跟她交接的工作,当时夏主管也在场,还跟江小姐说了几句话呢。”
一时间,所有的人将目光投到了夏程风身上。
夏程风倚靠在座位上,一副闲适的模样道:“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中午在外环见客户,怎么可能出现在公司里。”
夏程风的态度似乎彻底击溃了伊莎,她神情有些僵硬的看着我,阴狠道:“我知道了,是你们,是你们串通起来要害我。”
我只是看着她,神情平静,心绪也慢慢平缓下来。
此情此景,似乎在什么时候发生过吧。
我在警局里拿着钥匙欲哭无泪的辩驳,你却笑笑说与此事无干,一报还一报,况且我也是被别人利用,为了自保,只能这样做了。
“伊莎,既然他们都否认了这件事,后果只能由你来承担,况且,收货之前不验货本来就是你的工作失职,请你在最快时间,给媒体一个交代。”
季城铭见程凯文迟迟没有发生,果断结案。
我知道他是有意维护我,只是程凯文又怎么这样轻易甘休。
时间似乎静止,程凯文久久的沉静之后,终于开口道:“好吧,那就这样吧。”
说完,他提前离席,并未再看伊莎一眼。
伊莎整个过程都表现的及其刚强,委屈不屈,但是听到这句话以后,眼神里的光芒一点一点的黯然下去,终于变得泪眼盈盈。
再刚强的女人,一旦失去了自己所爱男子的信任,或许也会变得脆弱不堪吧。
夏程风为了避嫌,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只是点点有微微示意了一下,继而离开了会议室,所有人都散去以后,屋子里只剩下我、李莫愁和伊莎。
伊莎面如死灰的走到我面前,冷声道:“你只是为了报复我?”
我淡淡道:“即便是要报复你,我也不会用四海的声誉开玩笑,我先走了,我想你们俩似乎还有话说。”
伊莎顺着我的眼神看了看李莫兰,她眉峰微挑,又恢复了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也许,在自己的对手面前,即便是死撑,也谁都不愿意狼狈。
我退出会议室关上了门,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季城铭的车停在外面。
他见我出来,推开了车门,我上去以后他便道:“李莫兰这次玩的太过分,居然拿四海的名誉开玩笑。”
“你竟知道是她?”我讶然。
他开动车子,无奈的笑了笑说:“刚刚坐在屋子里的,没有一个不知道是她。”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推到伊莎头上?”
“既然李莫兰想针对他,她自然就躲不过,这一招太狠,用四海的声誉钳制程凯文,用你钳制我和夏程风,如果我们都没有异议,倒霉的自然就是伊莎。”
“你的意思是,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程程对她这么仰仗,不可能不告诉她,你以后在她面前要多留些心眼,不然的话,我把你调出后勤部吧?”
我听着心里有些乱,没想到一处乌龙竟牵扯出这些心机算计,难怪赵敏敏说她是杀人魔头李莫愁。
“不了,她若想针对我,我在哪里都没区别,总躲着也不是事儿,以后小心点吧。”
季城铭叹了口气,语气无奈道:“你吃了这么多亏,还总是一副死心眼儿的心性。”
我翻出白天程凯文给我的档案袋,拆开一看,密密麻麻的一百多人名单,只好耐着性子一个一个的找了起来。
“有你爸的名字吗?”季城铭瞄了一眼,问道。
我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摇摇头道:“除了一个叫程清远的,再没有相似的名字了。”
“或许就是这个人也未可知,你只听你妈说的是清源,清源的谐音也可以是清远。”季城铭分析道。
我点点头说:“要是能有家属名单就好了,你有当初领补偿金的家属名单吗?”
季城铭点点头说:“按道理,财务部应该是有的。”
他顿了顿,低声道:“我帮你去找。”
财务部是周家麟的地盘,我知道他介意什么,自然就没再接话。
本想躲着周家麟远远的,却不想没隔几天就被他一个电话召到了办公室。
我本以为是关于名单的事情,竟不想,刚进去以后,他便将钥匙狠狠的扔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你解释一下,钥匙为什么会在戴菲手里。”
看到这串钥匙,我才想起昨晚下班前赵敏敏才交给的戴菲,没想到她大晚上的也敢过去。
“这个,戴菲本来就是我们后勤部的同事,这个也是在她的职责范围,况且你跟她的交情不是比较不错嘛,所以交给她比较合适。”
“江暖!”
周家麟呵斥道,声音里的愠怒之气格外明显。
他一步一步逼近我,将我逼近坐倒在沙发上,俯身瞪视着我道:“什么叫我跟她交情不错?”
我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公司里都在传你们俩怎么怎么样了,就是关系特别好的那种。”
“即便是关系再好,我家里也不是她想来就来的地方。”他的语气果决。
我听后不禁有些费解:“既然这样,你干嘛还要把钥匙给我。”
“你”
他眼神中的愤怒渐渐转化为一种极其纠结的情绪,在注视着我的时候一点一点慢慢趋于平静。
最后站起身子,背对着我道:“你走吧。”
我忙站起身子,有些慌不择路的往外走,临出门之前,还忐忑的问他:“周总,那您的办公室装修”
“滚呐!”
周家麟没有回头,怒吼着喊了一声,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愠怒,忙心有余悸的关上了门。
回到后勤部,戴菲正一脸无措在站在赵敏敏旁边,许是在风中站久了,不仅站姿标准了许多,连以往的那种傲气都锐减了不少。
他见我回去,忙冲上前来拉着我的胳膊问:“怎么样,周总说什么了?”
我有些匪夷所思道:“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了,周总怎么突然变成那样?”
“变成哪样啊,是不是发了很大的火?”她一脸的急切。
我点点头说:“没错,从来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
“完了完了,我怎么知道家麟不喜欢别人去他家里,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把钥匙给我。”
我看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暗暗瞪视了一眼赵敏敏。
赵敏敏只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我别多说。
她让戴菲去边去,还故意说成是周总指名要把钥匙给戴菲的,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迫于舆论压力,伊莎公开在媒体面前致歉,态度诚恳,神情憔悴,打出一贯的同情牌,奈何业主们不买账,声讨着这样的员工一定要解雇才肯善罢甘休,领导层几次会议研究,最终对她的处置是休假两个月,再看情况进行处理。
虽然自始至终程凯文在这件事儿上都没有发声,但是若不是因为他的影响,伊莎现在怕是不会这样侥幸。
再遇见她时已经临近春节放假,黎安的电影首映,因为季城铭要加班,我便独自一人买了张电影票去支持票房,毕竟微弱的支持力量也是一种支持。
骑士现身
我没有想到她也会去看电影,而且是黎安出演的这种民国时期名伶与军阀统帅的爱情电影。
在出场的地方,我看到她时她也刚好看到了我。
我见她穿着一件烟灰色的皮草,里面是黑色的紧身裙子,没有了办公室里的干练,多了一些柔媚的韵味。
虽然伊莎三十有余,但说实话,她保养得当,身材紧致玲珑,打扮起来,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我跟她在电影院旁边的咖啡店坐下,她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言语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傲慢与咄咄逼人,平淡并且优雅。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喜欢看这种题材的电影。”我笑说。
她摇摇头说:“并非,只是来看一个熟人罢了。”
“那么巧,我也是。”
我们相视一笑,仿佛一瞬之间化解了往日的矛盾。
“江暖,其实白菊花的事情我并不怪你,我知道是李莫兰所为,你也是迫不得已。”
我只是握着手中的咖啡笑笑,并未接她的话。
她继续道:“如果要是细细追究起来,当日钥匙的事情也先怪我,是我害你在先,后来的事情就权当是报应吧。”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又何必还要在纠结呢,对对错错是是非非,不过都会随着流水岁月变得平淡无奇。”
我劝她看开,她却反倒笑笑。
“说来也怪,应该感谢这样的一段经历吧,终于让我看清了一些事情。当初在四海嚣张跋扈习惯了,不知道自己原来竟这么不讨别人的喜欢,一旦倒下,竟再没有人过来帮扶一把。”
我见她神情惨淡,有些心生不忍。
“人生有低谷才有高嘲,韬光养晦之后才能有更精彩的光芒。”
她点点头说:“道理谁都懂,只是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就未必如此看的开了。”
说完,她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我。
我左右看了一番,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便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她笑意阑珊道:“我知道你不会再相信我,但是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请你帮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帮你什么?”
白菊花的事情让很多媒体都已经认识了我,如今我不适合再跟媒体接触,由于这件事情对四海影响巨大,所以我又重新录制了一份检讨声明,就是u盘里的资料,希望你能找到一家影响力比较大的媒体,将u盘交给他们。”
我本想推辞,但是看她态度诚恳,又是一心为四海着想,想起金开泰肯定有相熟的媒体渠道刚好顺便可以帮上忙,便只好答应了她。
回去以后将u盘交给了季城铭,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他忘记交给金开泰。
周家麟一脸多日请假,财务部虽然照常运转,但是这个风云人物一连数日的缺勤,又引起了公司里不少的猜测。
赵敏敏说:“他不来也好,我们本来也搞不定他,现在剩下一个唯一难啃的骨头就是季总,这次你陪我去。”
我忙摆摆手,推辞道:“我有一堆的事情都还没做,你找别人吧。”
“别人都不懂我的心思啊,所为知己难求,我就赖定你了。”
她抱着我的胳膊,耍起了无赖。
这招被她用多了,我自然有对策,静坐不动,任她痴缠。
赵敏敏见我不为所动,这才又好言相劝道:“我的大小姐,就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看这都要放假了,其他办公室的方案都定下来了,就还剩他一个,过两天再不交上去,就真来不及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
“行了行了!”
我伸手制止了她的那套说辞:“你说着不烦我听得都烦了,就这一回,下不为例啊。”
池媛见我们站在门口,神情微微诧异了一下,她见赵敏敏拿着登记表大概猜出了我们所为何事,语气冷淡道:“季总再忙,你们先回去吧。”
“池助理,我们这也是最后期限了,大家都是为四海工作的,都不容易嘛,您就通融通融?”
池媛抬眼看了看我,语气果决的说:“不行。”
我站在一旁,不由的为赵敏敏默哀,本来是拉着我壮胆的,结果竟被我给连累了。
池媛知道我在公司跟季城铭刻意划清界限,如今是故意针对我来的。
“池助理,拜托拜托”
“你们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做。”池媛说完便要关门。
此时刚好季城铭走了出来,说上拿着一份文件交给池媛说:“这个资料送给陈董事”
话还没说完一抬头便看见了我们。
“你们怎么来了?”他微蹙着眉。
赵敏敏忙巧笑道:“季总,我是后勤部的赵敏敏,想跟你商量一下总经理办公室整修的事情。”
季城铭沉着脸听他说完,转而看看我道:“进来吧。”
池媛站在门口看着我们,一脸的不快,季城铭不以为意的催促道:“你快去吧。”
赵敏敏因为季城铭给了她三分阳光,变得格外灿烂起来,眼神都变得明媚。
“季总,非常感谢您百忙之中配合我们的工作。”
季城铭做回道座位上,继续忙自己的事情,淡淡道:“你们自己看吧,有问题直接问我,我时间不多,注意效率。”
“哦哦,好的,我们不会打扰您。”
赵敏敏说完便围着季城铭偌大的办公室里里外外研究了个便,说是不会打扰他,其实季城铭已经在她狂轰乱炸的问题中没有办法再工作下去。
“季总,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地板?”
“季总,您喜欢什么材质的办公桌?”
“季总,沙发的款式您有什么要求?”
“季总,您的书橱大概需要多少层?”
“季总”
季城铭头疼的揉揉脑袋说:“江小姐怎么没有问题要问。”
我笑了笑,胸有成竹道:“听季总刚刚对办公用具的选择,我大概对季总的品味略知一二了。”
“哦,是吗?”
他挑挑眉坐直了身子道:“既然这样,赵小姐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江小姐吧,她说了便算。”
赵敏敏又些惊讶的看着我,一脸的难以置信。
“季总喜欢什么样式的灯?”
“简约、大气、白色,没有花纹装饰。”我不假思索道。
季城铭满意的点点头。
赵敏敏不甘心的继续问道:“季总喜欢什么颜色的窗帘?”
“跟沙发统一色系。”
季城铭微微笑着又点了点头。
赵敏敏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我,低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笑的意味深长,心里却说:“这有何难,我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
下班刚出了四海的大门,一辆黑色的奥迪便稳稳停在了我的身前。
我站住身子,朝身后看了看,并没有别人。
车子后座摇下车窗,里面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气质儒雅,干净而又温和。
他笑了笑说:“江小姐,请上车聊一聊!”
我见他穿着讲究,不像是歹徒,但心里还是有些防备。
司机从车前绕过来,替我打开车门,温文有礼道:“江小姐,请上车。”
在附近的茶楼里,我跟他面对面坐着。
虽然从未见过他,却又觉得他格外眼熟。
他对茶道似乎颇有研究,将我杯子里的茶水注满,做出请的动作,微笑着看我。
我喝了杯子里的茶,竟觉得从未喝过这样味道清淡却又不是味道的茶水。
他一举一动温文尔雅,整个人给人一种行云流水,动静皆宜的感觉,虽然貌相也就五十左右,但却有百年老人身上才有的安定恬淡的气质。
我没有他的定力好,终于在三杯茶以后忍不住问道:“请问您是?”
他微微笑着放下手里的茶具,细细端详着我说:“第一次见你时,你大概就这样高。”
他用手比划着,差不多到他坐着的腰身的位置。
那个时候我大概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吧,我不认识他,他竟认识我这样久?
“第二次见你时,你已经长到了这里。”
他继续说着,用手又比到肩膀的位置。
随后,又无奈的小小说:“第三次在见你,就是在照片里了,看不出长了多高,但是眼神变得成熟了许多,似乎俨然是个大孩子了。”
我越听越觉得迷糊,再次问他道:“我真的不认识你,请问您到底是谁。”
“我叫周启宣,是家麟的父亲。”
他笑意未减,仍旧静静的看着我。
原来面前这个文质儒雅,气质超凡出尘的男子,就是四海的四大董事之一,是周家麟的父亲,是周家麟口中喜欢我妈喜欢了半辈子的英勇骑士。
若说他是英勇骑士,我倒真不敢苟同,看他这样温和,又怎么能跟英勇联系到一起。
“我知道你或许早就已经知道我了,我跟你母亲江明月是故交,你从小就长得与她极其相似。看到你从小长大的过程,有的时候我甚至恍惚是明月在我的视线中又重新出现了一次。”
他语气平淡,似是最平常的聊天,可字字句句都化为神情,藏在悠远的眼眸中。
这是他的命
杯子的的茶叶兜兜转转,随着水流的静止终于旋至水底,渐渐沉静。
我一脸迷茫的看着他,突然惊觉,原来他就是那个这些年来虽然从未与我谋面,但又与我存在着某种特殊联系的人。
“周伯父,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资助,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跟您道谢,奈何您总是拒绝向我透露身份,所以便延误至今。”
他摆摆手,再次给我满上茶水说:“你倒是不必谢我,我只是想为你母亲做点什么,这么多年,她孤身一人带着你不容易,但是她的性格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如果我直接出面,她是不会同意与我牵扯上任何关系的。”
“所以您当年给我写了一封信,让我不要告诉我妈被您资助的事情,我每次都说是因为申报的特困生减免,就这样被您一路资助到了大学。”
“但是后来我听你们学校的教授说你大学期间的费用都是自己勤工俭学挣来的,将我给你的资助全部又捐了出去?”
他笑意温暖,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