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城铭背对着我整理领带,他似乎长着后眼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语气出奇平静道:“你睡觉的功夫真叫人叹为观止。”
叹为观止?
我承认自己的睡相是差了些,但是怎么能就此忽略我将床让他一半的好意呢。
虽然一肚子的不服气,但这个问题又确实不好争辩,我只能尴尬的爬下床,抱着自己的衣服往洗手间跑。
季城铭赶着去分公司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我们天还没亮就出了门,也省的一会儿池姨她们起了床又要折腾我们。
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我困意还未消,坐在车子上一路打着盹到了市区。
正琢磨着让季城铭在哪儿把我放下来,还未开口,他便在餐厅门口停了车。
“时间还早,你去吃点东西吧,我先走了。”
我从车子里伸头看了看餐厅,沙发坐,人少,安静,是个补觉的好地方。
忙干脆利索的跳下车说了声“季总再见”便冲进了店里。
季城铭冷眼看我,一踩油门便轰的开了出去。
清冷的早晨,坐在开着空调,灯光暧昧的店里,说不出的惬意。
服务员过来问道:“早上好女士,请问需要点什么?”
“嗯菜单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突然想起我有季城铭给的卡,反正没有限额,又何必在乎价格。
忙说:“那个不用菜单了,给我来份店里的招牌套餐吧。”
“好的,女士请稍等!”
“嗯,先来杯咖啡。”
点好东西,我趴在桌子上半闭着眼睛享受这个早晨。
听着低缓的音乐,看着这个城市的天色慢慢的变亮,这才深切体会到作为一个有钱人的幸福。
只有钱的生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女士,您的咖啡,早餐马上就好,请稍等!”
“好,谢谢!”
我喝过热咖啡,这才觉得整个人清醒了许多,准备给赵敏敏打个电话提醒她把家里的报表带过来,伸手一看,旁边是空空如也。
“包呢?”
不好,忘在季城铭的车子上了
手机,钱包,钥匙所有的随身物品都在包里,我现在要怎么脱身
有钱人的生活才体会了半个小时而已,瞬间就不得不面对自己是个穷光蛋的事实
我审视了一番自己的处境,收银台可以把整个店里一览无余,墙上有监控,门口又有服务生,几乎没有逃跑的可能性,这么有档次的店,应该也不会同意赊账的吧
“怎么办怎么办”
我有些欲哭无泪的趴在窗户上,要是没有玻璃就好了。
就在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窗外停了一辆红色的吉普车,下来一个穿着灰色长风衣的男子,身姿修长,头发后梳,尽管带着黑色的蛤蟆镜,但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风马蚤的男人就是周家麟。
借钱
他仰着脸欲往前面的咖啡店走,我忙激动地狠狠敲着玻璃,恨不得把整个人贴在窗户上让他看到。
他似乎并没注意到我,眼看着从我面前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我顾不上许多,扯着嗓子大喊:“周家麟周家麟”
店里寥寥几个人,无不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我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紧紧盯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周家麟这才瞧见动静,扭头看了看贴在玻璃上满眼都是小火花的我,有些难以置信指了指自己。
我忙点点头,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抱着双手求助。
他走近到窗前,弯下腰,缓缓的摘下眼镜看我,一脸嘲讽而又新奇的神情,仿佛是在动物园里看猴子。
有求于人我自然要时时刻刻保持一颗谦卑的心,不能跟他计较这些,用手指沾了杯子里的水在玻璃上写下:“sos!”
周家麟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他向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将信将疑的迈着长腿大步流星的进了店。
“发生什么事了?”
他站在我面前,神情庄重,手里提着墨镜,一副练家子的架势。
我忙站起身,手脚并用的将他按到我对面的座位上,殷勤又细声细气的笑着问:“周总想喝点什么,吃点什么,我请客。”
周家麟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一脸防备的问:“你想对我做什么?”
“呵呵请您帮个小忙,希望一定不要拒绝我哦。”
我搓着双手,一脸的期待。
“你想让我做什么?”
“放心,绝对是您力所能及的小事儿。”
“什么事?”
我吞吞吐吐,确实觉得难以启齿。
周家麟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半站起身说:“你不说我走了!”
“哎,别啊”
我拦住他,嬉皮笑脸的说:“借我点钱呗。”
“借钱?”
他一头雾水。
我无比真诚的点点头,表示没有跟他开玩笑。
“借多少?”
“早餐钱。”
“现在?”
“就现在!”
他这才若有所悟,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从上到下看了看我。
“原来是吃饭没带钱。”
我就怕他小人得志,忙双合十,无比虔诚道:“好人有好报。”
“那你先说说什么回报。”
他将墨镜甩手放到桌子上,一脸的阴险,还做出一副对我很有兴趣的表情。
我双手护胸做了一个叉叉的手势。
“除了以身相许。”
他撇撇嘴,一脸嫌弃的神情。
“倒贴我都不要。这样吧,钱我就不让你还了,不过,你要记得请我吃饭。”
我想请他吃饭可以刷卡,不让我还钱还省了现金,便欣然同意。
他这才不以为然的掏出钱包。
“不就是一杯咖啡钱么”
“女士,您的早餐。”
此时,服务生端着一份相当丰盛的早餐送了过来,见到我对面多了个帅哥,还特别羞涩的多看了他两眼。
周家麟却全然不顾这些,只定定的盯着桌子上的东西,神情僵硬的问:“这一顿要多少钱?”
“您好,先生,早餐价格是145元,加上女士的咖啡是190元整。”
他一脸鄙夷的看着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三百块钱给服务生。
“买单,替我打包一份咖啡外卖。”
“好的先生,请稍等!”
暗房
结完帐,他转头看着埋头吃东西的我,眼神变得仇恨起来。
“难怪你那么喜欢钱,原来这么能吃。”
“我哪儿知道他们家那么贵,还不是季总把我扔这儿了。”
我喝了口水,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开着好车,穿着名牌,一块手表就要数十几万,怎么花个几百块钱就跟要了命一样。
“周总,请问您一个月薪水多少?”
“你打听我薪水想怎样?”
“财务总监的薪水应该也不高吧,不然你怎么抠门成这样。”
“肯定没有你老公的高,不是谁都能养得起你这种败家的老婆。”
说到这儿,他一脸同情的感叹:“真不知道季城铭在想什么,给吃给喝给钱还不用你卖身,作为一个女人,你真的觉得自尊心还好吗?”
“今天欠您的我一定加倍还您,拜托您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过好吗,求求您了。”
我连连做出央求的动作,把柄被抓在别人手上的感觉真不好。
吃饱喝足从餐厅出来,已经是日光倾城。
周家麟站在车旁说:“我就好人做到底,稍你过去吧。”
我忙摆摆手说:“不了,我坐地铁。”
因为上次电梯的事情,在公司就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况且他又是江阳的未婚夫,今天要不是迫不得已,我躲还来不及,自然不愿意再惹事端。
他嘴角微微上扬,一副随便你的神情便上了车。
“那什么”
我跑到他的窗户前,厚着脸皮说:“你再借我点钱坐地铁。”
他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道:“要么让开,要么上车。我这右脚可是不等人的。”
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一早上,让我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千万不能没钱。
后勤部格外繁忙的一天,一直到下午临下班才稍微空闲了一点。
“敏敏,你有看到今天去分公司开会的人回来了吗?”
“还没呢。”
赵敏敏正站在复印机旁边等着印资料,她一脸狐疑道:“什么事儿啊,你今天都问多少遍了。”
“哦,没什么,分公司那边电话一直打不通,好奇问一下喽。”
我没有手机没有钱包,晚上还要赴黎安的约,所以今天格外惦记季城铭,万一黎安给我打电话被他接到了,我真担心她会说出什么段子来。
赵敏敏四处打量了一番,凑过来低声说:“你今天有看到戴菲没有?”
我倒还真没注意,抬起头往办公室看了一圈。
“好像是没看到。”
赵敏敏用手里的纸遮着嘴,相当神秘的说:“跟你爆个料吧,刚刚我去洗手间听到的,戴菲在周总面前扭伤了脚,然后被周总扶到了放映室里,还让助理替她买了膏药。”
“扶到了放映室里?去放映室干嘛?”
“据说是走不了路了呗,刚好就在放映室的门口。”
赵敏敏说的意有所指,放映室是暗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非要去暗房里,这种隐晦的行为,大家自然都是不言而喻的。
没有那么简单
赶到酒吧的时候,黎安正穿着性感的红色紧身裙坐在吧台旁边喝酒。
一头海藻似得大波浪披散在肩膀上直至腰际,在光线暧昧的夜店里及其撩人。
还是跟往常一样,黎安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如既往的万众瞩目。
“美女,穿的这样少难道不冷么?”
我走过去搭讪,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的胸口。
她见我过去,放下酒杯,将我从里到外打量了一遍,神情分外庄重。
我有些惊悚的往后退了退说:“干嘛?什么眼神?”
她突然对我伸出双手,眼神微微泛红道:“过来,让我抱抱。”
我怔怔的走过去,任她将我搂在怀里。
“到底是怎么了?”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暖,对不起,你遇到那么多事,我都没能在你身边。”
她紧紧的抱着我说,语气里满是歉疚。
我的心里不禁也泛起一丝酸楚,拍了拍她的背,故作洒脱道:“没事儿,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我这不是好好的。”
她这才站直了身子,盯着我的眼睛问:“真的?”
“真的。”
我点点头,笑看着她。
她将信将疑的松开我,拉我坐了下来。
“改天回江南你带我去看看干妈,出差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她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黎安虽然表面看上去极其好强且无畏无惧,但是内心深处却是极其敏感的,她从小就将我母亲当做自己的亲妈,这样的一番变故,她心里也不比我好过。
我端起酒跟她手里的杯子碰了碰,一饮而尽。
“我觉得我妈的死可能是跟我爸有关系。”
黎安放下杯子,脸上的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是你爸还没死?”
“我也不知道,很早之前只是听我妈说他来海都经商,后来是因为一起大火事件死亡名单上面有我爸的名字,所以收到一笔抚恤金就不了了之了。”
“一份死亡名单能说明什么,天底下重名重姓的人还多了呢。”
“我妈也死活不愿意相信,我记得她后来有来海都打听过,只是回去以后就只口不提这件事情了,只跟我说确实是意外死了。”
黎安抓住我的手,一脸的迟疑。
“干妈说的话,你信吗?”
我边喝酒边摇了摇头。
“曾经我没有想过要去怀疑什么,只是后来我妈死活不肯我来海都读书,包括入职四海集团,那么多比我优秀的毕业生挤破脑袋想进的单位,她不但没有为我高兴,反倒突然那么反常起来,我觉得很难理解。”
“所以你觉得四海集团有问题。”
“我不知道,我想或许可以在江潮生身上找到答案。”
“你外公?”
我嗤之以鼻,否认道:“他哪里是我外公,只不过是利用我跟季家联姻而已,他打心眼里就不认我的。”
黎安有些心疼的看着我,用手指戳戳我的脑门。
“你啊你,既然他不认你,你有何必要被他摆布,大不了没了这份工作,我养你。”
“没有那么简单。”
我无奈的笑了笑,醉眼迷蒙的看着手里的杯子。
黎安的客户
“江潮生用我妈安葬在江家公墓的事情要挟我,你说我怎么可能让我妈孤零零的留在江南呢?”
“干妈是未婚生下的你,你爸至死也未能给他名分,她现在安葬回江家公墓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妈的,你这个外公未免也太过绝情”
黎安攥拳敲了敲大理石的吧台,手上的戒指咔咔作响。
她朱唇紧闭,眼神里满是怒气。
见她这样,我反倒轻笑了起来,当初自己还不是也这样悲愤,如今竟觉得无限超脱。
“没关系的,两年时间而已,换我妈以后可以长眠故地,值得了。”
“两年之后才同意迁陵?”
黎安咬牙问道。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像是他们这种久经商场多年的生意人,万事自然会留一手,而我妈就是牵制我的最有保障的一根线。
“满上满上,再来一瓶。”
黎安有些暴躁的冲服务员喊,我知道她心里烦闷,我也是,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几乎可以一击毙命。
“他若不是你外公,我真想找几个道上的混混给他点教训,一大把年纪了,他妈的也不多积点阴德。”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喝的有些多了,晃了晃脑袋说:“好了,事已至此,好在我还可以摆平。”
“你呀,还差的远呢。”
她摇摇头表示担心。
我放下酒杯,拉住她的胳膊,颇认真的问道:“不过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还跟那个钱凯没有断。”
黎安神色有些躲闪,她只顾着喝酒,并没有回答我。
“黎安,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可以支持你,但是钱凯不行,他是混黑道的,走私贩毒开赌场,这是违法犯罪你知不知道。跟他在一起你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的!”
我把黎安掰扯过来,面对面的认真看着她。
这个姑娘尽管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好姑娘,她家世不好,没读好书,工作也不光彩,性格嚣张,满口脏话可是在我眼里,她重感情,讲义气,敏感心善,对我更是掏心掏肺,所以我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她值得有更好的人来珍惜。
“暖,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毕竟曾经很爱过阿凯,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他就该放弃他,可是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相信我,一定会离开他的。”
黎安瘫软在我身上,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苦苦哀求着。
我又于心不忍,只好拍拍她,好言劝道:“我相信你,我现在就只有你了,所以你不能有事。”
“嗯。”
她呢喃着答应了一声,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我这次在国外也遇到了一个不错的男人,他是我们公司受委托重点攻克的一个客户。”
我冷笑道:“别逗了,你们公司沾手的人,有几个是好东西,不是好色就是贪财。”
“我说真的呢。”
黎安见我不以为意有些急了,她坐直了身子,无比认真的说:“他那个人风趣而又理智,深沉而又真诚,就像是一本读不透的书,让人忍不住一读再读。”
“你本来就不会读书”
“操他妈的江暖,信不信这顿酒钱老娘不结了!”
“好好好,那你说他是干嘛的,多大年纪了?”
没带钱的是孙子,我只好乖乖洗耳恭听,也难得见黎安一副小女生的花痴模样,我忍不住对事主感兴趣起来。
结账
“干嘛的还不能说,我们公司现在正在针对他手上的项目进行公关,这是商业机密,年纪嘛是有点大,五十四岁,不过谈吐不凡,有品位有格调,我跟他在一起很有话题。”
“五十四?那么大年纪了,人家是大叔控,你这是大爷控吧?”
我摆摆手,觉得不靠谱,年纪相差太大,而且能成为他们公司重点公关对象的人非富即贵,身份悬殊太大,完全不靠谱。
“大叔他才没有你说的那么老,风度翩翩,气质出众,是我遇到过的有钱人中修养最好的一个,没有之一。”
“那你的大叔那么大一把年纪了,有没有老婆啊,他儿子说不定都能跟你谈恋爱了呢。”
“结过婚的男人才有魅力嘛,你懂什么。”
“离婚了?”
黎安莞尔一笑,低声道:“迟早的事儿。”
我放下酒杯揪住她的耳朵,郑重警告她:“小三儿你可不能做,真喜欢他也要等他离了婚再说,你丫怎么这么不叫我省心。”
“痛痛姑奶奶。”
黎安掰开我的手,惺忪着眼睛说:“我知道,反正现在我有的是时间,先跟钱凯了断了再说嘛。”
我叹了口气,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黎安打了个长长的酒嗝,甩了甩头道:“一定是最近太辛苦,今天怎么这么快就醉了。我要回家睡觉了,明天还有酒局。”
“你注意点身体,别天天没心没肺的跟个爷们儿似的。”
我也觉得浑身瘫软无力,黎安叫的酒从来都是后劲十足的。
黎安笑笑,趴在我耳边叫嚣:“难得你对我好,我也帮了你一大忙。”
“什么大忙?你不给我添乱就成。”
“高树跟我要你电话了,你丫也太绝情了,朋友一场,干嘛把联络方式统统换了个遍。”
尽管酒劲已经顶到了脑门上,可我在听到高树这两个字的一瞬间,还是心跳急剧加速起来。
“你给他了?”
“当然,你对他那么念念不忘,我该出手时怎么会手软。亲爱的,你就等着接他的电话吧啊,不用谢,我走了。”
“你什么时候给他的?”我一把扯住黎安。
黎安翻了翻眼,仔细想了想说:“昨晚吧,挂完你电话,退出邮箱前,就看到他的邮件了。”
“我操你大爷!”
我又急又恼,破口大骂起来。
“我操你大爷,高兴傻了吧。我走了。”
黎安懒得再理我,摆摆手一摇三扭摇曳生姿的走了。
我的手机在季城铭那里,万一高树打电话给我,然后季城铭接到,然后
高树会不会现在已经知道我结婚了
在万分懊恼中,我把剩下的半瓶酒又喝了个精光,起身想走的时候,服务员一把拦住了我。
“小姐,离开之前,请先结账。”
“结账?”
我迷迷瞪瞪的睁开眼,见高大威猛的酒吧安保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黎安我操你大爷,你丫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那个,我喝多了,我今天没带手机,没带包,也没带钱所以,能不能先欠着?”
“抱歉小姐,您今天晚上不结清,我们没办法让您离开!”
客套又凶狠的语气,听得我有些毛骨悚然。
求助电话
这时候,旁边一个穿着背心脖子跟胳膊上纹满纹身的男子,走过来凑近看了看我的脸,然后伸了伸舌头,一脸食欲大开的表情。
“小妞,没带钱也成,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抵押一下也可以的嘛。”
我看他跳舞跳的浑身大汗淋漓,起伏有致的肌肉在纹身下格外狰狞,心里不禁害怕起来。
战战兢兢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是季城铭带我去买的,想来是不便宜,怯弱的说:“我就这身衣服和鞋子值钱,其他真没什么”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副很开怀的模样。
“有意思,小姑娘挺上道的嘛。”
“什么意思?”
“这样,你把你的这身衣服和鞋子卖给哥,哥替你把酒钱付了!”
“现在?”
他点点头,一脸的阴险。
我不甘心的又追问了一句:“在这里吗?”
他走近我,几乎是贴在我的耳边,语气略带挑逗“去酒店也行。”
我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刚好又退到了安保身上,真的是无处可逃。
我哭丧着脸,对服务员说:“要不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他摊摊手表示没有问题,可是拿到手机我又有些发懵。
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电话都记不住呢。
“小姐,请您快一点,我们这边还要做生意。”
安保凶神恶煞的催促道。
我万念俱灰,顺手拨通了最熟悉的号码,可是电话那边却传来冷冰冰的电脑语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注销”
除了我自己的手机号,我唯一熟捻于心的号码就是我妈的,一时心里难过,酒劲一阵一阵的顶的有些反胃,眼泪一不留神便稀里哗啦的流了下来。
“妈,你去哪里了”
“你怎么忍下把我一个人丢下来”
我抱着电话一阵哭诉,声嘶力竭的样子把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安保忍无可忍,伸手夺过我手里的电话放在耳边听了听,粗声粗气道:“被她耍了,电话根本没接通!”
那个纹身男不以为然的咧嘴笑了笑,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怎么样小妞,要不要哥哥买了你这身衣服。”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眼泪的推开他,大声吼道:“给老娘滚!”
“哎呦,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走上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
我被拉扯的直咬牙,伸伸手说:“把电话给我,我要打电话。”
服务员无奈的看着我,重新掏出手机说:“你把号码报给我,我帮你联系。”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接,但我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不假思索的报出了我自己的手机号。
“您好,这里是圣海路74号午夜pub有位小姐在我们这儿醉酒没钱结账,她给我们提供了这个号码,希望您能及时赶来处理。“
看这个样子应该是电话打通了,我不顾形象的往吧台上爬了爬,想听听电话那边怎么说。
服务员一边听着电话,一边为难的看了看我,重复道:“您说不关您的事这”
消毒水的味道
这时纹身男站在我身后一把摸了摸我包在紧身裙下高高撅起的屁股,我瞬间从吧台上滑落下来。
带落了一片酒杯瓶子,稀里哗啦一阵杂乱声响吸引了更多人的注目。
“我操你妈,你丫摸谁呢,你个臭流氓”
我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酒瓶冲着那个纹身男便扔了过去。
他轻巧一躲便避开了,扭了扭脖子凶狠的看着我说:“臭脿子,老子今天就让你见红。”
电话那边似乎又说了些什么我也没有顾上,捡起地上的玻璃碎渣就往纹身男的身上扔,自己手上被割得鲜血淋漓也不觉得疼。
“好的先生,请您务必及时赶到!”
服务生挂掉电话便走出吧台来扶我,语言动作也突然变得客气很多。
“小姐,您受伤了,请随我来包房休息。”
我的身上到处都是酒水,头发湿漉漉糊在脸上,借着服务员的胳膊攀爬起来,摇摇晃晃的随着他走。
纹身男骂骂咧咧的还想跟来,却被安保生生的拦住了。
我在包房的沙发上不知道睡了多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难受的浑身颤抖,一直到有人进来,我还是迷迷糊糊的。
“江暖!”
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声音低沉又似乎压抑着怒气。
缓缓睁开眼睛,季城铭穿着黑色的夹克面色阴冷的蹲在我的面前。
我伸手指指他,有气无力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抬眼看了看我沾满鲜血的手,沉声问道:“还有没有哪里受伤?需不需要报警?”
我摆摆手,潇洒的说“没事儿,就一孙子”然后便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他将我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情况,这才站起身子道:“起来,跟我走。”
我试着动弹了一下,只觉得浑身不听使唤。
只好对他摆摆手说:“我走不动,再睡会儿。”
季城铭站在沙发前,逆着光扭头看我。
他眉头深锁,眼色凌厉,像是一头即将暴怒的猛兽。
许久,他神色稍稍缓和,才弯腰将我从沙发上抱起,一步一步往外走。
我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嗅觉却突然灵敏起来。
他身上若有似无的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像极了学医的陈树会经常有的味道。
我不由得往他的怀里使劲钻了钻。
他因我这样的举动脚步微微滞缓了一些,然后语气冰冷道:“我警告你,不准吐在我身上。”
我抓住他的衣领,语气迷糊道:“你身上有股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想起了曾经很喜欢的一个学长。”
他脚步停了下来,似乎看了看我,并没有说话又继续抬脚往前走。
“我那个学长是学医的,我特喜欢看他在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样子,那时候我经常旷课偷偷躲在实验室外面,就是为了能多看他两眼。”
季城铭并没有搭理我,但我却一直自顾自的说着。
“我真的好喜欢他的,想着能有一天嫁给他,做饭给他吃,等他下班,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早上跟他一起醒来,每天都陪在他的身边,而不是每天都在想,他现在在干什么,现在又在干什么”
好英俊的一张脸
季城铭不耐烦的打断我的话。
“想知道你为什么没能嫁给他么?”
“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做饭,性格也不够好,长得也不行,不够聪明,还喜欢喝酒闹事,基本上一无是处,任何男人都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
听了她的话,我慢慢松开了抓着他衣襟的手,神色不免有些落寞。
是啊,我是一无是处呢,难怪高树会不喜欢我。
我又怎么能怨别人,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选择漂亮又聪明的常笑。
“所以,没有人会喜欢我是吗?”
我有些沮丧,想起父亲丢下我,母亲丢下我,外公也不喜欢我,季城铭似乎也瞧不上我,不禁眼底泛红,又哭了起来。
季城铭见我哭的伤心,语气又不似刚刚的冷漠,稍稍柔和了点说:“我只是说没有人会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心大气大的说:“还好,我现在的样子就只被你看到,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不知道是我恍惚还是幻觉,从下面往上看他,竟觉得他似乎微微笑了一下。
季城铭的车子就停在pub门口,他打开后车门,将我往后座上粗暴的一扔,便径自到前面去开车。
我本来就一直反胃,被他这么一扔,心里更是闷得慌,一路上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季城铭,还有多久到家?”
“”
“季城铭,到了没有?”
“”
“季城铭,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你如果再不闭嘴,我就直接把你丢下去。”
都说酒壮怂人胆,酒后吐真言,喝过酒,我在季城铭面前完全赤裸裸的展现了自己的丰富的内心世界。
“其实我觉得没关系,同性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个人只要互相喜欢就好啊,孩子完全可以领养嘛,如果你真的有男朋友,以后可以带回家来,我很open的,不用刻意回避我。”
“你不是说我对美女还是会饿虎扑食,你觉得同性恋还会喜欢美女?”他不以为然。
我挺了挺身子,奇怪道:“我跟黎安说的话你怎么知道?”
“半夜的讲话那么大声,我想不听都难。”
他一个猛打方向盘,车子便稳妥的停好了。
我拍拍脑袋,怎么都想不起昨天晚上还说了些什么,还以为他睡着了的。
季城铭开开后门,语气冰冷道:“下车!”
我勉强坐起身子,两腿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喂,你别只站在那边,过来搭把手。”
我翻翻白眼,颇指使气道。
季城铭倒是没再说什么,难得好脾气的伸手拉了我一把。
这一拉不要紧,我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站在车上,一受外力,腿软脚软便对着他扑了下去。
季城铭被我扑倒在地上,他有些惊诧的瞪视着我,我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便由模糊到清晰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浓密的眉毛,英挺的鼻梁,坚毅的嘴角,还有被灯光映衬着的好看的轮廓,眼神里星星点点,深邃的像是没有焦距一般。
“呵,好英俊的一张脸。”
我痴痴的笑着,所有的矜持跟理智算是全部被酒精彻底俘虏。
清理伤口
季城铭的脸色在灯光下竟然隐隐有些红了,他板着脸,神色古怪道:“江暖,你最好马上在我面前消失。”
“哦!”
我吃力的用手撑起身子,,刚想从他身上爬起来,结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刚想抽出手来捂住嘴,一埋头又重新倒在他的胸口上,然后胃里的东西紧跟着喷涌而出。
东西吐出来,顶在脑门上的压力也没有了,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许多。
我低着头,保持一个姿势,不敢动,更不敢抬头。
季城铭的胸膛在我脸侧起伏着,我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会怎样。
许久,才听到他抑制着怒火低声咆哮道:“快点走开。”
听到这句话,我如获大释,从一个四肢瘫软的老太太瞬间变成了手脚麻利的短跑运动员,从地上爬起来飞一般冲进了电梯。
一直到安全躲进自己的房间,我仍是心有余悸,倚在门上半天没缓过气来。
不一会儿听到密码锁的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