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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根》

    第一章 木剑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阴阳之道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有之,阴盛则阳衰,阳盛则阴竭。物极者必反。每每天道循环,王朝更替,皆逃不出平衡二字。古人夜观星相,以探前事。又以龟甲演伏羲八卦六#四之数,以窥命数。然,于浩瀚星河,天道往复之中,乃小道。自秦皇一统之后,方外之士为求勘破生死,寻遍天下仙山,又频频出海以探瀛洲,方丈,蓬莱三岛,终不得见。

    自秦千余年后……

    五月初二,宜出行,动土。忌婚嫁,开市,扫舍。

    山东,沂州。

    泰山脚下安息村二十里外的官道上,一个身着破烂的的老道骑着一头骨瘦如柴的驴子,正追逐着夕阳,希望能在日头落山前找个落脚的地方。此时老道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匹快马绝尘而去,呛了老道一脸灰。“咳咳咳,真是世风日下,一点都不知道尊重老人家。”

    一个时辰后,老道慢慢悠悠的进了安息村。日头快要落山了,但是整个村子有点异常。本应该是炊烟升起,烧火做饭的时间,这百十户人家却没有见得一家有火星。安静的好像是一个无人居住的地方,到处残垣断壁,黄土的院墙破败不堪,像是荒废已久。

    老道敲响了村头一户人家的木门,“有人吗?请问有人吗?”门吱呀的开了,一个老汉疑惑的看着老道,“我们没有再请道士啊?”。“哦,老丈,我赶了一天的路,想讨碗水喝,借宿一宿,不知道方便与否?”“原来道长是路过的啊,请进,快请进。”老道一瘸一拐的进了屋子。

    空荡荡的屋子一览无余,老道进屋后径自坐在客厅的长凳上,“道长,请喝水。”土陶的碗已经有了裂痕,看来有年头了。“老丈,你家里就你一人独居?”

    老丈叹了口气道,“唉,别提了。老伴死的早,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成亲,抱了孙子。谁知道三年前儿媳妇却跟一个路过上京赶考的书生跑了。就剩俺们爷仨了,日子虽然苦了点,但倒也快活。可就在上个月,儿子被军爷抓去做了壮丁,说是哪里又起了战事,只剩个四岁的小孙子。”

    “那孩子呢?”

    “孩子去放牛了,往日这个时候早回来了,可今天不知怎么着,却迟迟不见人啊,最近俺们村子不太平,有妖怪,白天倒是相安无事,但是一到夜里就来吃人。他这么晚还没回来,要是出点啥事,我可咋办呀。”说完点了一锅烟,愁眉苦脸的独自抽了起来。

    “老丈,别担心,是何妖物,说不定贫道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在你之前村长已经请了六个道士了,只逃掉一个,其余的都死了啊。他们法力高强,况且不敌,何况道长你行动不便。村长前日已去向天门司的官家求救了。我看你还是安心在这住一宿,明日早早赶路去吧。记住,夜里听到什么动静千万不要做声。”此时天色以晚,老道从窗外看去,整个村子没有一户亮灯。死气沉沉,若不是还以为是个荒村。

    二更十分。“妖孽,你滥杀无辜,今日定不能让你走脱。”说话者正是今日傍晚呛了老道士一脸灰的的三人之一。妖物看了此三人一眼,冷笑道“哼哼,就凭你们三个?,连给老娘塞牙都不够。”这妖物已**形,少说也有百载修行。说罢,伸手直取那说话的扎髯大汉,一爪来势凶凶,阴风中还夹杂着一股恶心的尸臭味。那大汉也是了得,一对宣花大斧挡在胸前,一击虽挡下,却后退了四五步,惊恐之下发现那一对大斧已然不只被什么东西腐蚀穿了一个大洞,而自己的胸前也被灼伤。旁边的瘦高个子见势不对,急忙从身上的青色布包中掏出一张纸符,食指与中指紧捏,“上通天听,下显地灵,一方土地,为我赦令。起!”咒语念罢,只见高个子脚下土地微微颤动,从三尺黄土中已瞬间窜出一道金光凝**形,附在他的身体周围。仔细一看乃是土地爷的金身。“妖女,拿命来!”手中的镔铁棍已舞成棍花向妖女奔去。妖女见状又是一阵冷笑,“哼哼,还请的动土地老儿,有点斤两,看来今晚可以好好的补一补了。”妖女也不慌忙躲闪,只是张开了嘴,口中喷出了一股紫烟,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此烟有毒!”一旁的扎髯大汉喊道。但为时已晚,高个子闪避不及,一口吸入了少许的毒烟,觉得血脉喷张,双耳鸣响。土地爷的神形慢慢被冲散,金光渐弱,最后连神形都散去了。此时瘦高个子面色发紫,浑身麻痹,已然成为一只待宰的猎物。

    此时妖物看向旁边的胖子,“该你了,哼哼!”话还没说完,已经冲了上去,亏胖子闪的快,没有击中要害,只扯下了胖子的左臂膀,可见妖女出手狠毒。妖女一边拭添膀臂滴下来的血,一边冷冷的阴笑,“味道还不错,就是腻了点,该你了大胡子。”说罢,又是一只犀利的阴爪朝还没缓过神来的扎髯大汉抓去。“住手,妖孽休得猖狂。”一道白光飞过,只见那妖女伸出的鬼爪就像刚才那胖子那般被斩下了身躯,掉在地上,转眼再看那插在地上白光,原来是一把普通到再也不能普通的木剑。

    “谁?”妖女捂着左膀,忍着剧痛,愤恨的喊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念你得道不易,不愿取你性命。你还是乖乖返回山中修行吧。切勿再伤性命。”声音渐渐远去。妖女知道是高人,未敢造次,愤愤不平的化作一道红光遁去了,可那临行前的那双怨毒的眼镜充满了愤恨。此时尚不知已种下了祸根。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那扎髯汉子道。

    远处再次传来那高人的声音,“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去罢。”

    “这让我们如何交差啊?”扎髯汉子道。此时胖子的肩膀已经点了**道止了血,但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道,“要不我们先回去,现在这副样子如何诛杀的了那妖物”。胖子无奈的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肩膀。三人一阵商议之后,决定还是先回天门司。

    天门司乃是直属朝廷尚书省兵部,直系管辖江湖上的种种事务,专门处理一些平头老百姓之外的事情。天门司的最高长官江湖人称紫绶一品,本是江湖人物,因其一手横练断玉掌享誉武林,据说已达到三脉齐通的造诣。天门司四处招募那些在江湖上享誉盛名的高手为朝廷效力,名声大噪。又有许多江湖人物自发的加入其中,已成武林一大势力,此三人乃是天门司的捕快,这次接到了妖怪伤人的情报后就马不停蹄的从临沂赶了过来。三人本以为是些黄皮子之类的小妖物,没想到确实如此棘手的对手。若没有高人相助,定然性命不保。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公鸡啼鸣。天蒙蒙亮着,日头还有大半慵懒在山下。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道士在与老汉一番寒暄之后辞行,骑着他那头小毛驴,悠闲地的走在慢慢消失的黑暗中。

    第二章 甲子之期

    五月初四。

    岱岳之巅,玉皇顶,无极殿。

    无极殿乃泰山之巅的一座道观,位居五岳之首。门下弟子虽不甚多,但却德高望重。人们只知道无极殿的威名,却不知道无极殿千百年来守护着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无极殿高约三丈,十二根朱红色的殿柱左右排开,和其他道观所不同的是,殿内供奉着的并不是三清道主,也不是元始天尊,殿内供奉的乃是碧霞元君的金身。

    此时无极殿内,“木峰道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说话者正是当日在安息村借宿的老道。

    “哈哈,原来是道藏兄,一别六十载,看样子精进不少啊!”这木峰道长掌管无极殿已一百五十余年,潜心修道,功法已臻大成。虽不问事实多年。但却因其处事公正,为人正直,在江湖上久盛不衰。

    “道兄取笑了,一个甲子的期约转眼将至,又得劳烦道兄了。”道藏在此人面前颇为恭谦。说罢二人也不多言,木峰便遣童子引道藏去客房休息了。

    次日早晨,中天门。

    “师傅,还有多高啊?”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木棉袈裟,头戴斗笠的小和尚。约莫七八岁上下,充满疑问的大眼睛里透着一些同龄人所没有的睿智。

    在他身边的老和尚与他同样的打扮,不同的是脸上已经写满岁月的风霜。满面白髯,略微发福的身躯,老和尚摘额斗笠,抬头看了看中天门的牌坊道,“快了,再爬完这十八盘我们就到了。”

    小和尚又问道,“师傅,从五台山来这,咱们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为何我们不御器飞来啊?慧通已在前年就已经可以御器飞行了。”小和尚提到前年,前年他不过五六岁光景,却已能御器飞行?有些侠客穷其一生都无法窥得御器的门道,更不用说御器飞行。如果小和尚没有说谎的话,此份资质真是世上罕有。

    普善摇摇头,“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六十载之约,不能耗费功力。再者这也是身体力行的修行。”说罢,又拄着禅杖开始上山。

    两个时辰后,无极殿内。

    木峰与道藏在大殿端坐,闭目养神。“呵呵,原来道藏真人已经至,老衲来迟了,恕罪,恕罪啊。”来者正是普善。

    “既然神僧已到,午时将至,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前往封禅台。”木峰道长说罢起身,引着三人向后殿走去。

    泰山封禅台,自轩辕皇帝开始至今,共有八十五位皇帝封禅过泰山。自古就是历代帝王祭祀的圣地。而现在的封禅台上,一僧,一道正在奋笔疾书。密密麻麻的咒文布满了整个台面。疾书约半个时辰后,五尺见方的台面上,一半由朱砂布满道家咒文,而另一半走是金漆的佛家梵经。写完之后,二人大汗淋漓。普善的脊背已经渗出了汗渍。

    道藏真人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还有最后一道。”说罢看了普善禅师一眼。随即二人退后三尺,慢慢的合上双目,嘴里开始悉数念咒。之间那封禅台上慢慢的散出了金、赤两种颜色的光,淡淡的,像早晨的雾气一般,半盏茶的功夫尽收在石板下。那些咒文也好像从来没有被人书写上去过一样,旁边依旧杂草丛生,青苔满布。

    此时一阵清风吹来,带走了身上的一丝热气,“两位,加封完成了吗?”木峰道人在旁询问。

    “然也,此次封印又可延续神舟六十载的数运。“道藏真人已经满脸疲惫。

    普善看了看旁边纳闷的慧通,轻颂一声佛号,便带着慧通下山去了。等抵南天门,把身上的木棉袈裟一抖,便御器返回五台山。

    道藏真人望着远去的师徒二人,心里突然觉得有点苍凉。五台山天龙寺香火鼎盛,人丁兴旺,奇才辈出。而自己蜀山一脉到他这里已剩他一人。二百年前,蜀山派乃天下正宗,门下弟子数百人,却只因玄魁那个叛徒,欺师灭祖,自甘堕落。扰得蜀山威望一落千丈。当初一战,蜀山门下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而道藏为了清理门户,诛灭叛徒,在蜀山潜心苦修,很少在江湖多走动。此次出门只剩下一道童看守洞府。

    道藏看到慧通骨骼精奇,灵气凝于天台不散,知道这小和尚乃是一块练武难得的好材料,嘴上虽不多问,但心里不禁起了收徒的念头。人生匆匆数十载,即使修道之人,无非辟谷练气,丹鼎之术,强劲肉身。虽说长寿,但也始终逃脱不了天道循环,脱不出这生死轮回。

    想想现在二百载的修为,以惯神通。但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可以堪破生死,跳出轮回?而蜀山一脉,却因自己断送千年。思至此,不禁黯然。

    道藏在无极殿歇息一宿,一夜无话。

    次日晌午于木峰道人告别之后遍下了泰山,从泰安城的民户里取了自己的小毛驴,独自上路,时值夕阳西下,印着日落的孤鸿,道藏那一人独骑的背影让人颇感凄凉。

    第三章 变故

    两日后下午,道藏再一次经过安息村。但是一切皆以变得物是人非。

    村子里横尸遍野,到处都是血迹与残肢,村民们的死状皆惨不忍睹。如果说四日前是无人荒村,那此刻的安息村却是人间炼狱。道藏急忙了驴子,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前,发现死者乃是一击毙命,皆死于爪伤,且伤口有毒,死者的左臂也被断去了。随即又看了几具尸首,皆是如此。道藏想起了那日寄宿的老丈和他那不知回家与否的孙子,急忙一瘸一拐的跑了过去,也顾不得他的驴子了。

    院子里的墙上溅满了血迹,道藏心想,看来老丈已是凶多吉少。但他发现院子里有一道血迹一直拖到了屋里,道藏急忙冲了进去,发现血迹一直延伸到了那夜他睡觉我的屋子。他掀开布帘,发现老丈的尸体安然的躺在床上,他上前去检查尸首,发现与其他人一样,左膀也被人断去。道藏看了看四周,发现在屋子东北的角落里,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正卷缩的坐在墙角,目光呆滞。看来此子可能就是那老丈的孙子,不知什么原因逃过一劫,这老丈的尸首也是他从院子里挪到屋内,因其力小,只能拖拽。

    道藏急忙走过去,“小娃娃,你没事吧?”那孩童不语,依然目光呆滞,无神的呆望着前方。

    这孩子可能是受了刺激,才成这个样子的,道藏走出内屋在破败的厨房里找到了一只泥碗,看了看这碗上的裂痕,这正式当日老丈给他倒水的碗。道藏叹了口气,心想,昔日你曾用此碗盛睡为我解渴,今日我却用此碗来救你孙子,因果循环,屡试不爽啊,呵呵。道藏无奈的笑了笑。想罢便去门口的水缸里盛了碗水,又拿出一张清心符,道藏两指夹着咒符一抖,这清心符就燃了起来。道藏赶紧把符溶在水里,进去把符水给孩童灌下。

    不一会那孩童回过了神,抬头看着道藏,这孩子也不哭,也不闹,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你是谁?”

    道藏扭头看了一眼老丈的残缺不全的尸首,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我算是你爷爷的一位朋友,孩子你家中可还有其它人健在?”

    “没了,母亲不知道去了哪里,爹爹说去了很远的地方,不回来了。爹爹也跟四个叔叔走了,只剩我和爷爷。现在爷爷也不在了,家里已没有其他人了。”

    一定是那妖女,为报我断手之恨,竟然拿全村人泄愤,都怪我当时妇人之仁,要不是临近甲子之期不能消耗功力,当时定然不会放过那妖女,也就不会发生此等惨事。道藏心生怜惜与愧疚,又感疑惑,为何全村人都惨遭毒手,为何独此子逃过一劫。就对那孩童询问道,“你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四天前,我在山里放牛。我看到有蝴蝶,我就跑到林子里去抓,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牛走丢了。牛不见了,我也不敢回家,找了三天,也没找到。等我回来的时候,爷爷和村子里的人就都已经死了。”说完这孩子眼里的泪水已经开始打转,但就是不肯掉下来。

    投之李桃报之琼瑶。老丈对我有滴水之恩,现在却落的这样的下场,整个村子只剩下一个娃娃。也因我之过,怎样也得帮老丈和村子延续一点香火。道藏想了想对那孩子说,“现在你无依无靠,以后生活都未有着落。不知你愿否跟着贫道游走四方,生活虽清苦,但总有口饭吃,他日有缘,寻得户好人家,再做收留,你意下如何?”

    那孩子也不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我想先安葬了爷爷和村子里的其他人。”嵌着泪珠的目光很是坚定。

    一日后,村外一里,百草坡。

    “老丈你放心,贫道定会为他托付一户好人家。”道藏对着木桩刻成的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问道:“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峥,魏云峥。”

    “好,好一个云峥。你既然跟着贫道,就要知道贫道的名字。贫道道号道藏,俗家名字以弃之多年不用。你可以叫我道长,也可唤我为伯伯。”小云峥听后点点头。

    道藏看了看云峥,“贫道腿脚不方便,在没有寻到合适的人家前,你就做贫道的一道童,你可愿意?”

    “我愿意。”现在的小云峥无依无靠,只想安心找个托付。

    待祭拜完毕,二人从此踏上了行程。

    谁也料想不到,就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孩童在二百年后,竟是继葛洪和蜀山第二任掌门凌虚道人后第三个白日飞升的仙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五日后,济南府,四海客栈。

    “小混蛋,看你往哪跑!把本大爷的钱袋还来!”五个大汉追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弱少年向客栈里跑来。

    少年被五个汉子围在了客栈的角落里,“大爷,冤枉啊,小的真没有偷您几位的钱啊。”

    “你小子少装蒜,刚才就是你从我身边擦过,我就发现钱袋不见了,现在你还敢抵赖?”说罢其中一名汉子伸手就要拿下那少年。只见那少年一低头,从那汉子的手下滑过。其他四人看着少年要跑,也一起冲了上去。那少年也不惊慌,左躲右闪,那些汉子虽围捕的紧,但却拿不下他。少年一边躲闪,一边喊救命,桌椅板凳打翻了不少,吓的客栈里的食客们纷纷跑了出去。围观的人把客栈的门口堵了个紧。“各位客官,有事好说,有事好说嘛。”掌柜的陪着笑脸劝说,却也不敢近身去阻拦。

    在客栈靠窗户边却有一老一少没有离开,别说离开,都不曾挪动过。那老者是一个道士,那年少的是一个孩童。老道安稳的喝茶,而那孩童却咬着个馒头不停的扭头回观望。

    ‘咔嚓’,就在那一老一少旁边的桌子又被那几个大汉砸碎了。这几个家伙人高马大,满身的腱子,身手都很有套路,一看都是练家子。但合力却始终拿那个少年没有办法。这时那少年一转身趴在了老道的桌子上,把桌子上的的菜和茶泼洒在了一地。“道长,救命啊。”那道人也不动,依然正襟危坐,只是稍稍移了一下身子,避开了那汉子的一击,继续品着他杯中的茶,好像其中万般滋味,一切都打扰不了他喝茶的兴致。

    那少年一看没人帮手,一踩桌子,腾空跳出窗外向闹市中逃去。

    那老道也不多言,只是笑笑摇摇头,继续喝着茶。

    第四章 妙手空空

    中午的事情客栈被弄得鸡犬不宁,掌柜的焦头烂额,此事不提。

    再看那一老一少,正悠悠哉哉的漫步在大明湖畔,老的骑驴,少的牵首,好不清闲。时值春末夏初,湖上暖风吹拂,柳丝轻摇,微波荡漾,湖中荷浪迷人,葱绿片片,嫣红点点,南面千佛山倒映湖中,如墨泼入湖中,如卷如画,沿湖的亭台楼阁,水榭长廊参差有致。好一个“长白山前绣江水,展放荷花三十里。看山水底山更佳,一堆苍烟收不起。”

    更为稀奇的是,这老的不言,少的不语,好像天生的哑巴,一路皆不曾言语。

    绕过湖畔,又穿入闹市,正好遇到赶庙会,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地摊,杂耍,打把式卖艺,风车,糖葫芦应有尽有。小云峥哪见过这等场面,孩子毕竟是孩子,当下就被这些新奇的玩意所吸引。正当他左顾右看时,“让让,劳驾,让让。”一个少年迎面跑来和道藏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可真巧,真是晌午时客栈里遇到的那位被人追堵的少年。

    少年大约十四五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仔细看下去五官到还算精致,那双小眼中透着股说不出的机灵劲。那少年后退一步,错开道藏,急急忙忙向前又跑去。小云峥还以为他又被人追赶,但看了看前方,除了热闹的人群,并无马蚤乱。他抬头看看道藏,只见道藏眯着眼睛笑笑,并不语。唯一不同的是他手中多了两本泛黄的老书。

    济南府,镇远镖局。

    镇远镖局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局,镖局上下不过四十余人,地处济南府近郊。镖局总镖头叫刘镇恶,是一个六十余岁的老汉,生的虎背熊腰,头上一毛不拔,在右眼处还有一道深刻的刀伤。早些年他干的是绿林劫道的买卖,因脾气暴躁,动辄劫杀,活口不留,在江湖上结下了不少梁子。二十年前被人仇家扫了寨子,砍伤右眼,就带着兄弟们来到济南府开了这么一个小镖局,也算是改邪归正,安稳度日。此时在正厅抿着龙井,有人来报,“老大,外面有一个瘸腿的老道士带着一个小鬼,说是什么故人相见。”

    刘镇恶一听是瘸腿的道人,陷入了回想,二十年前,趁着夜色,自己的寨子被形意门偷袭,只因三个月前他们劫了形意门的一批镖,还杀了他门下七名弟子。这形意门是山东名门大派,门下弟子三百余人,一手形意拳在江湖上颇有口碑。这次却带着百余门下弟子趁夜放火烧寨,真是卑鄙无耻。夜里,寨子里的兄弟还在喝酒,有的已然睡下,一时措不及防,一百来号兄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死伤过半。

    “刘镇恶,你给我滚出来,你作恶多端,三月前劫我镖,杀我门下弟子,今日就要好好跟你清算清算。”说话的是为首的一个青年,三十余岁,正是形意门门主王抚远的大弟子柳青松。

    刘镇恶的鬼头刀耍的是虎虎生风,一刀斩杀了形意门的两个弟子后,冲着他喊到,“他妈了个巴子的王八蛋,背地里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话还没说完,身后又有两人冲了上来,他转身招架,挡住拦腰一刀,却没挡下天庭这一下,亏的是他多年刀头添血,下意识的闪了开来,刀锋从他的右脸擦过,一只眼睛当下就废了。柳青松一看有机会,两个箭步飞身上前,照着刘镇恶左肋就是一剑。刘镇恶躲闪不过,稳稳的挨了这一剑。柳青松后退一步拔出宝剑,对准刘镇恶的脖子,正准备砍下,“得饶人处且饶人。”一道白光拦下了柳青松手中的剑。细看之下,被这白光所裹着的竟是一柄木剑。

    “御剑术?高人,这刘镇恶还有帮手,我们撤。”这柳青松为人狡诈,善于算计,一看来者会御剑术,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级数,又帮着刘镇恶挡下这一剑,定时刘镇恶的同伙,等来者现身恐怕自身性命不保,带着门下折损的八十余人向寨外退了出去,兼夜赶路,逃回形意门。

    “多谢……朋友仗义……相助。”刘镇恶捂着自己的伤口,由于失血过多,开始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此时只见一老道士,一瘸一拐的从寨子口走了进来。

    “我实不愿见其多伤人命,所以出手相助,这有一瓶疗伤丹药,你拿去给伤者,望尔等今后能改邪归正,莫要再做这伤天害理的买卖了,唉。”说罢叹了口气,从刘镇恶旁边的地上抽出木剑,只听老道口中年年有词,那柄木剑又发出了淡淡的白光,老道把木剑往天上一掷,纵身跳上木剑,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夜幕的天际。只是从天边传来一声“好自为之”。

    刘镇恶想到此处,回过神来,“快快有请。”说罢就站起身来,外出迎接。

    “当日一别,听说当年的江洋大盗现在也做了镖师,老夫正好路过此地,特来看看。”

    “仙长,当日一别,未曾来得及感谢,多亏仙长出手相助,又赠予仙丹,我等兄弟们才能有了今天。今日既然道长来,是不是江湖上有什么难事,你尽管开口,我刘镇恶一定竭尽全力。”

    道藏本想这刘镇恶能听自己的劝告改邪归正,心地向善,定然做的有声有色,就把小云峥托福给他。谁知道他们匪性难驯,从大门一路走来,看见院子里的镖头要么凶神恶煞,要么土匪气十足,全然不能与之常往。此等环境先不说毁了云峥,但定然出不了甚好的苗子。

    道藏想了一下道,“贫道此次来,一是探望,二是想小住几日。不知道方便与否?”道藏在泰山消耗元气太多,至今还未恢复,正好借此机会好好调养,顺道让刘镇恶给云峥寻户好人家。

    “仙长这是说的哪里话,快,给仙长打扫客房。”说罢便引着道藏与云峥向后院走去。安顿了下来。

    夜里,震源镖局,客房。

    道藏静坐在床边,从怀中拿出了今日晌午时无缘无故多在手中的两本旧书。纸皮微微泛黄,上书《纵渊乘风诀》,而另一本赫然印着《妙手空空》四个大字。

    第五章 机缘

    今日上午在集市上,那少年叫王小虎,本是一惯偷,在客栈见道藏不予援手,反而趋之若吉,就有心思教训一下道藏。收藏*~网在集市上刚好碰到,就去近身,偷的道藏身上的钱袋。在客栈道藏见此子行动敏捷,五个大汉近身完全捉拿不住,所习之术定然不凡。道藏将计就计,道家讲究,一切仙家宝物,珍奇异宝,并不能空然得手,预先取之,必先予之。索性让他偷得十几两碎银子,来换取他的异术秘籍。

    夜里在镇远镖局的客房,道藏翻开《妙手空空》,观其内容,发现乃是一本奇书。其中那些偷盗的手段皆是上上之法,并非一般贼子所使的庸烂手段。但因其乃三只手之学,道藏并不多看,摆在了一边,顺手拿起那本《纵渊乘风诀》,随手翻开看了几页,越看越惊心。这本书中记载的轻功步伐,呼吸吐纳,真是一等一的上乘。和御器相比不成多让,甚至说更胜一筹。御器飞行是修道之士以身体内的真元灌输在器物之内,又驱以灵台明识乘风破浪,即使再快,再刁钻,那也是需得一何时的器物。而这本《纵渊乘风诀》则是完全以人的内息驱策,跳出看常理之外的诡异身法。怪不得今日那少年的身法如此矫捷,照这本书来看,此子所习不过书册中的九牛一毛。

    这《纵渊乘风诀》能得来,纯属机缘所致,然自己的脚自从二百年前被蜀山叛徒玄魁的“殇炀”所伤,就再也没有好起来过。他扬起头叹了口气,看到在桌前发呆的小云峥,心想,“这《纵渊乘风诀》自己是无缘习得,但这小云峥却可。江湖险恶,有这一技傍身,遇事皆可离去,就算遇到妖魔,虽无法力敌,但脱身却不成问题,这也算保存了安息村的一丝血脉。”想到此处,就对云峥道,“云峥,你过来。”

    自从安息村人惨死,小云峥就变的不多言语,还总是发呆。“云峥,你过来。”道藏提高了声音。云峥从恍惚中缓过神来,跳下凳子走了过来。

    “我问你,你可曾识字?”道藏缓缓的问道。

    “云峥不曾识字。”小云峥摇摇头。

    “那贫道教你识字你可愿意?”

    云峥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那好,从现在开始,我念一句,你跟着我念一句。”小云峥又点了点头。

    “降天地浊气,华日月之精。乘纵云之力,遨四海无穷……”道藏念一句,小云峥跟着念一句,颇为用心。

    此时有人敲门,“仙长在吗?”

    道藏开门,“原来是镖头啊,请进请进。”

    刘镇恶摆摆手道,“不必了仙长,我来是请您到中厅吃饭的,小地方也没啥,就当为仙长你接风洗尘。”

    “呵呵,有劳了。”“云峥,我们去吃饭罢。”道藏冲着还在那用心默记的小云峥喊道。

    席间刘镇恶招呼的甚是周详,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提。

    散席后,二人回到了客房歇息,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道藏早早的起身,却发现小云峥已然坐在了凳子上,不知是一宿没睡,还是起的早,正默默的背着昨夜学到的东西。道藏看了甚是欣慰。穿戴好衣物,走到桌前坐下,抿了一口茶说,“昨夜教你的东西可曾记下?”小云峥睁着眼镜只是点头,也不言语。道藏让他背一边,小云峥一字不差的把前三篇都背了出来。

    道藏很是惊讶,“你昨夜没有睡,背了一夜?”小云峥摇摇头,“没有,昨夜你教我第一遍的时候我就记住了。”道藏更加吃惊的问,“那你昨夜和今早在那默默的背习,不是在巩固于心吗?”

    小云峥依然的摇了摇头说,“昨夜我已经记下了,只是闲着无聊,觉得念念这些有趣。”道藏以掩饰不住心中的暗喜,如此博闻强记,二百年来未曾遇见,即使当初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奇才的蜀山叛徒玄魁,要熟记这些也得反复观摩个四五遍。此子这是天纵奇才,随即心喜的不得了,当下又教了云峥三篇,果不其然,此等的记性与心性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不禁起了收徒的念头。但是一想到玄魁那个叛徒,就心有余悸。

    二百年前,当时玄魁与道藏只得二十余岁,皆为蜀山掌教灵宝真人的弟子,二人天资聪颖,刻苦修行,为当世少年一辈的翘楚。只因当年玄魁意与道藏争得高下,为求功进,剑走偏锋,趁夜盗取了蜀山藏经阁**《五方剑阵》,悄悄研习。因功力不足,走火入魔,被掌教真人发现。玄魁假意悔改,却趁隙在饮水中下了麻痹符,中符者不论功力深厚与否,两个时辰内浑身麻痹,动弹不得。就这样,玄魁击杀了掌教真人,与众弟子,其余没有中符的弟子皆不是其对手,逃的逃,散的散。当年道藏接到师命,为天华派掌门贺二百大寿,送去贺礼,逃过一劫。当他回到蜀山时,一切已晚,玄魁已照足《为炼》里的法门拿一百具有道之士的精血练剑,正值“殇炀”出炉之时,二人激斗之下,道藏被玄魁用殇炀斩伤右腿。正当毙命之时,玄魁魔火攻心,弃剑跪倒。道藏乘此机会,御剑遁走。但“殇炀”乃至邪之剑,集百人之怨气于精血而成,被此剑所伤者,此生不可痊愈,除非练得金身,得道飞升,其余无一例外,不可幸免。

    想到这里,道藏决定先传授他一写基本的心法,在假以时日,好好看清楚此子本性,若然秉性纯良,那时根基已稳,再学则事倍功半。若于玄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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