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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伤得分毫,这一来使他大感失面子,下手更凶,准备放倒对方,捞回面子。

    就在这时候,脑后一缕冷风袭至,连忙偏身躲开!

    却是一个全黑的蒙面人,身形略瘦而不高,但剑招却十分凌厉,落地后立刻和南宫少秋来击孙菊人!

    把孙菊人杀得连连后退,口中怒声直吼:“见不得人的东西,你是活得下耐烦了,敢来插手老爷们的事,你知道老爷是哪个衙门的,你不怕抄家灭门吗?”

    蒙面人不开口,依然仗剑猛攻,使得孙菊人险象百出。

    但更难应付的还是南宫少秋的那支剑,他的剑招并不出奇,却最善于利用时机,出手时取的都是空门。

    孙菊人好不容易化解开蒙面人的凌厉攻势,接着就挨上他一招奇袭。

    他狼狈不堪地躲过了两招,南宫少秋第三次出手时,就在他的左肋下划了条长长的口子。

    急得他大叫道:“喂!你们两个分个人出来帮一下忙,我这边挺不住了!”

    林笑予和于守常看见对方突然来了个帮手,心中也很着急,想要快点结果掉慕容刚,哪知慕容刚的守势极稳,不管他们如何进攻,他都是坚守不移,一时实在无可奈何。

    及至孙菊人受了伤,林笑子见不能拖了,连忙道:“老于,你去帮帮老孙去,这家伙交给我一个人!”

    于守常急攻几剑,抽身退出,转向了一边的蒙面人,却已迟了一步,南宫少秋又逮到一个机会,及时攻进一剑,从孙菊人的前胸透入,穿出后背。

    他拔剑回收时,剑锋又向右侧拖滑而出,来了个开膛,倒地之后,心脏已滚了出来,犹在突突地跳动。

    蒙面人喝一了声好,声音娇嫩,却泄了底!

    于守常一怔道:“原来是个雌儿,你是八大胡同那一家的!”

    他只是口头故意轻薄,并不是真认出了对方!

    但这句话却为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蒙面人再度厉叱一声,滚身进击,险之又险地避开于守常,剑直劈,人滚向于守常的胯下才举剑上撩。

    于守常只哼得半声,连人被挑了起来,在空中被分成了两片,分开落下坠地。

    蒙面人的招式惊险刁奇自不在话下,她那残厉的杀人手法使每一个人都怔住了。

    林笑予一呆之后,反应奇快,飞身纵上了屋顶。

    他的目的是想逃。

    四个人前来,先是技业最高的段玉在莫名其妙下送了命,双方出手后,对方又突然来了个帮手。

    眨眼之间,又死了两名同伴,他知道自己一个人绝难取胜,只有先脱身出去再召人来了。

    这个决定很冷静,也很理智,只是他选的方向却很不聪明。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三个敌人分据三方,只有一面靠屋子没人。他无论往那面脱身,都会有人挡住他的,只有腾身上屋。

    他的外号叫六月飞雪,轻功上有特别的造诣,六月不会下雪,就算落下雪来,在炎热的天气也立刻消失无踪了。

    这是用以赞誉他身形的快速,但也成了他的谶衙,六月的雪,消失也是很快的。

    他的脚才一点瓦面,立刻又拔了起来。

    接着另一条黑影跟着冲天而起,速度比他更快,长虹轻闪,林笑予从空中掉了下来,却已没了首级,脑袋滚落在檐边的承雨中。

    黑影刚健婀娜,落地点尘不惊,也不容他们多开口就以冷冷地声音道:“人都是你们杀的,以你们的身分不至于受连累,因为你们是自卫,别说有人帮忙,对你们要进行的事,必有帮助。”

    这分明是碧瑶的声音,说完一拉较矮小的蒙面人,飞也似的走了。

    慕容刚吁了一口气,低声道:“两个妮子好俐落的身手,好浓重的杀气,奇怪了,以她们的身手绝不至于遁迹青楼,也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

    南宫少秋道:“遁迹青楼,当是另有所图,但说她们默默无闻,却大错特错了。”

    “怎么,你知道她们?”

    “以前没见过,可是从她们的名字上揣测,碧瑶者,碧落仙子李瑶英是也,小红一定是地魔女单小红。

    两个都是黑道闻名丧胆的女煞星,我本来还遗憾六合四灵中只邀到一大半,想不到却在此地,无意间凑齐了!”

    “怎么,会是她们两个人?”

    “刚叔莫非不相信?”

    “我的确有点难以相信。”

    南宫少秋轻叹道:“尘世间团多隐名高人,但多半是藏技不露,才不会引人注意。那两个女子杀人时干净俐落,绝非第一次杀人,既是杀过多人,必然是长在江湖上闯荡的,从这一点看,她们就不会是别人了。

    而且她们所取的名字,也有隐含身分之意,只有那种江湖女杰,才有这份不甘藏头缩尾的傲态。”

    慕容刚道:“我其实也九成认为是她们了,只是不明白一点单小红还好,她一向游戏风尘惯了。

    但是李瑶英则出身大家,傲视天下,平素不苟言笑,她怎么会肯委屈自己,在那种地方市笑的。”

    “她在八大胡同也不委屈呀,谁敢在她面前露出点轻浮举动过,就算是个老于花业的纨绔子,在她威严目光的逼视下,也是规规矩矩的。”

    “话虽如此说,但毕竟是很委屈的。”

    “那必然是有一个很重大的目的,使她认为值得作如此牺牲,说不定与我们所图谋不谋而合!”

    “何以见得?”

    “她们在那儿,轻易不假人词色,唯独对厂卫中人,略略客气一点,可见也是想从那儿探索一点消息,也因为如此,那个拿云手才以为自己在她们那儿有特别交情!”

    “可是她们又似乎是故意促成我们跟余啸天冲突起来,那又是为什么呢?”

    南宫少秋笑道:“这是因为她心中实在很讨厌余啸天,而且一直敷衍下去,对方总会得寸进尺的。

    她们认为这家伙已经到了无可容忍的地步了,正好藉我们的机会摆脱他们。

    至于刚才帮我们的忙,一则是怕我们吃亏,二则也是抬高我们的能力,帮我们深入厂卫,也方便她们探悉要知道的事。”

    “她怎知我们一定会帮她们的忙呢?”

    “她并没有把握,但是听见我们不要钱,她才动了心,因此,我想她们大概是为了调查大内厂卫的劫财灭门案件。

    而且,我相信她们在朝中还另有奥援,受到哪一个大员的支持或请求的,否则她们也不敢夸口可以把我们弄进厂卫了。

    因为我们所要求的是很高的地位,虽说我们本身有好条件,但也不是两个歌妓能帮得上忙的。”

    慕容刚哈哈一笑道:“少爷,我的确是服了你了,一件很复杂的事,经你分析后,就变得简单明白了。

    素姑在你们三兄弟中,力保由你继承门户,乍一听时,大家都以为是开玩笑,现在我是真的相信她有眼光了。”

    南宫少秋道:“怎么家里人都知道了?”

    “是的,两年前,府尊就当众宣布了,大家颇为争论,但是素姑力排众议,说了你很多好话。”

    “她一个人支持就行了吗?”

    慕容刚笑道:“当然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很多不太开口的人也都提出支持,终于一致决议通过。”

    “糟了,那不是大家都知道……”

    “少爷!你放心,只有府中的人知道,外面人不会知道任何消息的,南宫剑士都能自动守住一条规诫,就是不随便对外说话。

    尤其是关于府宗继任人选,虽已经内定,对外尤需守秘。

    这是怕消息外泄,有人会对你不利,再者也是怕你在选择剑士时,有人会故意在你面前表现而影响你的判断!”

    南宫少秋道:“那就好,我对接手府宗的事,心中并不热衷,但对于要做的事,却不会轻易放弃。

    尤其是目前这一桩,更是特别重要。多年前,我过继在大伯名下,造成这个身分很不容易,所以我怕受人注意!”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南宫门中,对外从不提起你,而且也没人知道南宫大将军和南宫世家有渊源。

    同在一地不远,身分同样显赫,这一点颇为不易。

    由此可见,南宫世家的内外保密工作之严谨,不过到了少爷身上就难说了,你引进的全是娘子军。”

    “这些女孩子都很不错!”

    “我知道她们的功夫技业都很不错,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们的口也紧,女孩子都比较爱说话。”

    “这几个不会,她们早时的表现都可以证明,六合四灵之所以能威镇四海,主要就在于她们行踪无定。一个爱炫耀的人,绝难做到这一点。”

    慕容刚笑道:“这个我不敢抬杠,因为我最不懂女人,但是我有一点颇为你担心,我看她们每一个对你都好像很有情意,将来你又如何取舍呢?”

    南宫少秋耸耸肩,似乎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中,也好像他早就有了应付的办法。

    事实上,他也不为这个操心,他有个好姑姑,会去替他安排这个问题的。

    上次回去,他也隐约感到几个女的对他都有点意思,而女王蜂胡风的表现尤为强烈。这使他很伤脑筋。

    因此,他把心事暗中向姑姑说了。

    南宫素秋先是取笑他一阵,但是也告诉他,这的确是很麻烦的事,男女感情一个处理不妙,很可能会引致终身的牵扯不清。

    她答应为他疏解,也教了他一些应付的方法。

    最佳的办法就是索性多结交几个红粉知己,但要把握住原则,不对哪一个特别好,也不冷落哪一个。

    两女相处最易争执,三个女的也许还有麻烦,但五六个女的在一起就没有可争的了,因为凭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排挤掉一群人的。

    从这一群女孩子中间,也可以考验哪一个女孩子的品性、全性。胡风大概经过南宫素秋的劝导,变得乖多了。

    但是南宫少秋却也有些担心,那就是碧落仙子李瑶英这个女孩子对自己并没有什么表示,甚至于还没有建立起什么交情。

    只不过,她化身的碧瑶姑娘在望向自己时,眼波中没有那股逼人的寒意。

    南宫少秋从小就在绮罗丛中打滚,对女孩子的心意十分了解,一个女孩子如此,多少是有了好感!

    她是个绝对高傲的女孩子,将来很可能他会失去这个朋友,那会使他很惆怅的,因为,不知为了什么,这个女郎居然深深地吸引了他。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毕竟还太早了些。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要解决这四条人命。

    南宫少秋叫来了店家,看见了院中的状况后,只差没吓破胆,他们自然知道这四个是什么人,居然全被杀死在他的店院中,岂不是天大的祸事临头了。

    南宫少秋很镇定,一面安慰他,一面叫他上锦衣卫去报官,因为这种命案,已经不是地方能料理的了。

    锦衣卫指挥使卢凌风来得很快,他自然是认得南宫少秋的,不久以前,他还秘密地上过南宫世家一次。

    所以乍然一见,他倒是一怔!

    南宫少秋却先朝他打了个招呼道:“卢大人好!在下南宫少秋,家伯父现镇江南水师,在下常上京师玩,只是没有来拜会过卢大人而已。”

    卢凌风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了,而且也明白何以上次见到南宫少秋有点面熟,原来对方早已用另一个身分,数度出人京师。

    歌坛一掷千金,赌场上一输上万两,以大方挥霍出了名,以前在八大胡同他们也碰过头,只是没把两个南宫联在一起。

    现在南宫少秋已经来了,而且一到就向对方伸了手。

    他忙也点点头道:“原来是南宫督帅的侄少爷,幸会!幸会!世兄是什么时候北上京师的?”

    南宫少秋道:“刚到没几天,不过这次跟卢大人会面,却不是幸会,我给大人找了大麻烦!”

    “哪里,哪里!督帅是下官极为敬重的一位重臣,世兄有用下官之处,尽管开口好了,下官无不效劳!”

    南宫少秋道:“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在八大胡同,我跟两位贵属为了争风打了起来,相打无好斗,我们出手是重了点……”

    “那件事下官听说了,那两个人并不是敝属!”

    “不是你的属下,他们说是厂卫……”

    “那只是名义上隶属而已。实际上那两个分隶东厂和西厂,归忠顺王和汪公公指挥。”

    “这个我可不清楚,那么这四个又是什么身份呢?”

    他已经把四具尸体叫人抬了放在一起,分开的尸体合并,断下的脑袋放好。

    卢凌风看看他们的死状,不禁咋舌道:“这四个人都是忠顺王府的护卫,隶属于东厂,下官也只是在名义上管着他们而已。不知他们如何冒犯公子了?”

    “他们说是来为那个余啸天讨回过节的,但是出手却十分凶狠,竟是要杀我们,我当然不能束手待毙,为了自卫只好起而反

    卢凌风皱眉道:“事情果真如此,公子是正当自卫,而且他们又是挟怨私自寻仇,自然没关系!”

    卢凌风叹道:“下官怎敢不信,可是要忠顺王相信才行,他主管东厂就是为了查访j宄,捍卫京畿,如果忠顺王说他们是公务

    南宫少秋勃然道:“忠顺王也不能一手遮天,我南宫少秋不是无名无姓的人,更不是第一次来京。

    他们在店家那儿早已向清楚了,却声势汹汹,手执利器,闯进来见人就砍。

    说我们是j人,忠顺王就得拿出证据来,否则就得给我一个交代。忠顺王难道不认识我伯父,这官司打到万岁爷面前,我也不怕他!”

    卢凌风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暗示,忙把店家叫过来问了一遍。

    果然是孙菊人等来到这儿,先找店家,问明了南宫少秋所住的院子,也对南宫少秋的身分背景问得很清楚。

    然后四个人还着实商量了一阵子。

    林笑予便说道:“原来是南宫老儿的侄子,这老小子执掌水师,谁的帐都不买,王爷也不肯得罪他的,看来老余和老沉的这顿接是白挨了!”

    孙菊人道:“不能白挨,他们是在八大胡同被打的,事情掩不下,传开来咱们以后就不能混了!”

    “可是王爷不会支持的,更不会答应,他拉拢南宫老儿唯恐不及,怎么会去惹那老小子呢?”

    孙菊人咬咬牙道:“咱们撇开公事身分,就算私人寻仇好了,劈翻了那两个王八蛋,王爷追究起来,就推说不知道。

    反正人已宰掉了,王爷就是再宰了我们,南宫老儿也未必会放过他,他必须转而支持我们,我们毕竟是替他办事的。”

    四个人商量定了,还告诫店家一番话,吩咐他不得张扬,不准人到后院去窥探,不管有什么响动,都要装着不知道,否则就唯他是问。

    店家生意人,自然惹不起这批人,捏着一把汗答应了。

    他也知道这些厂爷的脾气,吩咐下来的话就是圣旨,若是违反了,罪可抄家杀头的,所以把店伙都召到前面,甚至于连接近后院的客人都搬到了前面。

    后面传出了一阵刀剑交触声,也没人敢问,一直到南宫少秋喊他们进去搬死尸,才知道杀人的反被人杀了。

    卢凌风带了不少人来,也有抄录口供的文案,问得很详细,画了押后,又将几个房客也提来问了口供,一并画押。

    南宫少秋这才冷笑道:“大人问清楚了,责任可不在我们吧!”

    卢凌风道:“是!是!下官把这几份口供带去进诣王爷,当可为公子作证,不过以下官的愚见,这件事最好就此私了。

    我看也不必再打官司了,虽然公子理直气壮,但在京畿之地,杀了四条人命,也不是件好事!”

    南宫少秋道:“我是自卫!”

    “对方四个人无一活日,公子两位却丝毫无伤,这公子也不无自卫过当之嫌!”

    “我不怕,你们纵容部属,横行市上,任意欺凌世族子弟,我大伯朝中也有不少朋友,不怕你们一手遮了天去。”

    卢凌风苦笑道:“公子怎么冲着下官来了呢,下官是为了你好,再说这几个人都不是下官的部属。”

    “他们名义上都是隶属于你的,你照样有责任。”

    卢凌风还要陪了不少小心,才算说得南宫少秋点了头,带了一干人走了,也抬走了尸体。

    南宫少秋和慕容则也匆匆去拜访刑部侍郎皇甫光,他是水师督帅南宫大将军的好朋友,八成是为了寻求声援去的。

    第十三章

    南宫少秋和慕容刚到了皇甫光的小阁楼书房中,赫然发现南宫素秋也在。

    南宫素秋也是皇甫侍郎的思友,暗中帮他破获了不知多少的奇案冤狱,缉捕了好几个有名的凶人巨恶。

    皇甫光累累因功晋升,事业全仗着这位女杰,他自然也是南宫世家的支持者。

    南宫少秋见到姑姑并不意外,只是笑道:“姑姑,我知道一定会在这儿见到你的,果然被我料中了。”

    慕容刚却呐呐地说不出话了。

    南宫素秋道:“你们倒是很逍遥,逛窑子打架,刚才又杀了人,居然还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王孙公子,毕竟不同凡响。”

    南宫少秋道:“没办法,他们具有官方的身分,我若不搬出这个招牌,形势上就太吃亏了,我必须先具有不被吃的条件,才能慢慢去吃掉他们。”

    “你只杀了几个人,就算解决问题了?”

    南宫少秋道:“自然不是,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只是我必须打个开始的地方,再深入内部。”

    “什么,你还打算深入内部去?”

    皇甫光道:“深入内部再去化解对方,倒的确是个好办法,这样也便于搜索证据,找到元凶,只是,贤侄你杀了他们几个人,还能打入对方吗?——

    南宫少秋笑道:“这正是我的打入计划,先消灭掉一些他们得力的人,他们才会因缺人而来求我。”

    南宫素秋微笑道:“你倒是打的好主意,可是你要知道,你必须带一批人进去的,你有人吗?

    家里的人是绝对不能用的,你新引进的那批女孩子也不太适合,因为她们已经在无锡亮了相……”

    南宫少秋道:“她们可以在暗中支援,明里,我除了刚叔之外,大概还可以有两个好帮手!”

    “什么人?这可不是一般的衙门,进门的考核很严,而且还要考虑到以后,因为你自己不会永远在里面……”

    南宫少秋笑道:“这两个绝对没问题,六合四灵中的上穷碧落下黄泉。”

    “什么?你这小妖怪,什么时候把那两个女娃儿又给吊上了。少秋,那李瑶英可不是好相与的,人家可没把我们南宫世家放在眼中。”

    南宫少秋微笑道:“她肯和单小红厕身在八大胡同的梨香院中,可见也是个性情中人,大家对她的印象只是根据传闻,未免失之于偏。”

    南宫素秋啊了一声道:“原来红透京师的名歌妓碧瑶姑娘,竟是碧落仙子李瑶英,这个女孩子居然肯屈当这个职业,倒是令人难以理解。”

    南宫少秋一叹道:“姑姑,说来叫人难以相信,你别瞧不起这个行业,八大胡同的歌妓不同于别处。

    她们的本事大得很呢,四品以下、七品以上的官儿,有一大半是她们的手中发放出去的。”

    “哪有这事,你别胡说了。”

    “是真的,不信您可以问皇甫伯伯。”

    皇甫光叹了口气道:“朝政不修,小人当道,就算真正的两榜及第,如若不走通门路,就别想放个优缺。

    州县学落,凡是要经过京中临派的官儿,都要人情恳托。

    我知道那些要托人情的,都是先打听八大胡同的红姑娘是哪一位主宪的热门户,经由她们的媒介谈合……”

    “这还成什么体统?”

    皇甫光又叹道:“这倒是比他们私相授受的好,若是让那些人去钻门路,营求当更为苛。经由八大胡同转一层手,还有一个好处。

    就是那些姑娘至少还有机会先接触一下对方,然后衡才为介,实在太不堪的,她们就会径予婉辞。

    因此,由她们推出来的人,虽不一定是贤才,至少不会用上庸才,这些娘子们还算是有点良心的。”

    “国家用人,竟然要由娼妓来衡定,这像话吗?”

    “听来也许不像话,但是若论知人之明,的确没人比得上她们。第一是她们迎来送往多了,待人接物的经验多。

    第二是客人上她们那儿去,不会虚伪做作,较为流露本性。第三她们可以酌情代表双方讨价还价,大致定出一个公价来,大家都不会太吃亏。

    所以朝中一般清流大员,明知不妥,也未加严劾苛究,甚至于自己有些地方,还要去惜重她们一下。”

    南宫素秋连连点头道:“一团糟!真是一团糟,吏治怎么会这么糟,那些言官们是于什么的?”

    皇甫光笑道:“两厂势力日益猖獗,言官们噤若寒蝉,当然,各位也应该负些责任。”

    南宫素秋然道:“我们怎么该负责呢?”

    “府上把一些行为近道之士都拉去了,而且有才华的人都立意行侠,快意恩仇,薄官吏而不为。

    因此乃使得小人当道,朝政日益废弛,假若各位不是以清高自许,立身庙堂,天下当不至于凌乱若此。”

    一番话把几个人说得都低下了头!

    最后还是南宫少秋道:“皇甫老伯,我们并不是自命清高,而是生性疏懒,不耐拘束,主无食肉之相!”

    皇甫光轻叹一声道:“我知道这是各位推托之词,当然个性不合也是原因,但最大的原因却是各位不齿为官,羞列仕途!”

    南宫少秋忙道:“老伯,这话就不公平,江湖人之不入仕途,最重要的是仕途难入,一第难求。

    老伯想来也无法否认,科举所拔,未必都是真才,筛选所试之内容,要浪费一半在歌功颂德上。

    而一半又是死记圣人先贤的道理而言行,真正能用于救世济人的学问又有多少?对一个胸抱济世宗旨的热血青年而言,仕途的确是畏途,因为一般人都把读书当作了晋身之途,登云之梯,而非济世之具了!”

    南宫素秋忙叱道:“少秋,不可以没规矩。”

    慕容刚在南宫素秋面前,一向十分拘谨,今天居然一反常态,朗声道:“素秋,我们所争的是一个道理和事实。

    你不能用规矩来约束少秋,现代人心之所以日坏,世风之所以日落,都是这种态度造成的。”

    南宫素秋微异道:“慕容兄,有此一说乎?”

    慕容刚低下头,不去看她的眼睛,却仍朗声道:“是的,敬老尊长是应该,但必须要有范围与境限。”

    “有些事情,尊长的看法与想法未必正确,但因为他的身分或辈份高,下面的小辈往往为了情面,不便去驳斥他,甚至于唯唯否否,阳奉阴违。

    而那些在上面的人,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错,有时更是明知己错,却因话已出口,面子难收,宁错而不肯认错。”

    南宫素秋道:“刚才可没有这么严重!”

    “情况并不严重,但是你的态度却不对,你要少秋不可以没规矩,显然你心中也同意少秋的论调,只是因为礼貌,才不准少秋和皇甫大人抬杠,这种心里就要不得,可是在今天的官场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一套。

    我见过很多颇有名望的阁老大臣,道德文章都很可敬,就是气量窄,容不得部属晚辈跟他顶嘴。皇甫大人,这情形有吧?”

    皇甫光只有点头,这情形不但有,而且极为普遍,几乎也形成一种规矩,而被认为理所当然的事了。

    慕容刚又追问道:“大家也没有因此而责问他,或是认为他不对,因为这种人地位崇高,言为天下法,是不容冒渎的。

    但是他究竟不是圣人,还是会犯错的。

    何况圣人的言论,也有很多是不合时宜了,却没人敢提出来,仍是一味的奉行不渝,这种情形有吗?”

    皇甫光无法否认,只有再点头。

    慕容刚道:“江湖中却没有这一套,英雄无辈,是非分明,皇甫大人,你凭良心说,你选哪一条路呢?”

    皇甫光再没想到一时的牢马蚤,会引来这一场风暴,只有苦笑道:“我若有机会再选择,我会去学剑!

    只是我此生已定,虽承南宫女侠之助,使我在仕途上很顺利。

    但有时却也不免受到很多无谓的委屈,强迫自己去忍受,久而久之,渐渐也习惯了,乃至锐气全磨……”

    他的论调已全改了,显然也承认官场之不可为,总算结束了这一场争辩。

    南宫少秋是来请皇甫光缓颊引荐的。

    因为他杀死的几个人中,就有两个是忠顺王的人,而皇甫光跟忠顺王还略有交情,请他去说一声。

    皇甫光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南宫素秋却道:“皇甫兄别答应得这么快,你得先考虑清楚,少秋不是去做官而是去调查几件灭门案子的,将来对你是否有不便?”

    皇甫光笑道:“素姑娘说哪里话来,第一、凭我与令兄的交情我不能不理,其次,我承你多次帮忙,救了我好几次性命,就算为你冒险一次也是应该的。”

    “皇甫兄这么说,小妹就不敢劳驾了。小妹之所以帮助你,因为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官,并不是期望你回报,更不敢拖你去冒险。”

    皇甫光道:“听你们说起了那些案子正是我的责任,我自己也应该主动积极去调查,你们等于是再一次帮我的忙。

    再者,这也没危险,假如你们调查出忠顺王未曾涉嫌,是受了手下的蒙蔽,我为他查出手下的不法情事,他应该感激我才是。”

    南宫少秋道:“那些案子动用人数至巨,绝非一二人所干得下的,除非是主管下令才调集得如此多的人手,因此他一定是知情的。

    “那就更不怕了,事情若揭发开来,忠顺王将获罪,奈何不了我的。”

    南宫素秋道:“就怕事机不密,你没有搜获罪证前就被他有了知觉,那时皇甫兄就危险了。”

    皇甫光笑笑道:“我推荐的是南宫督帅的侄子,人家要找的也一定是南宫老哥,假如他们不敢动他,同样也不敢动我。

    假如连南宫老哥也垮了,我想还是及早下台的好,因为我在朝,得罪的人太多,全仗南宫老哥的支持才能安稳到今天。

    人家早就把我们列为死党,就算少秋不经我推荐,事情若牵涉到南宫老哥,我也难脱关系。”

    听他如此一说,大家倒是不必说什么客套话了。

    事实上本来也是如此,皇甫光答应立刻跑一趟忠顺王府,南宫少秋则表示明天再来听消息。

    皇甫光道:“这个不必等明天,立刻会有消息的。”

    “不必这么急,我想忠顺王不会立刻作回答的,他也要详细地考虑一下,至少也要明天才有回应。今天小侄还有事,还是明日等老伯退朝后再来听取回音。”

    南宫素秋笑道:“你莫非又要去看碧瑶,少秋,你可别喜新厌旧,另外几位姑娘都想念你很紧,你就不去看她们了!”

    南宫少秋道:“我不会厚此薄彼的,但事有轻重缓急,今天晚上我会到长辛店去看她们,还有事给她们做。”

    “我们不住在长辛店了,那儿离京师太远,出人行动不便,而且那个窝也不太安全了……”

    “怎么,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目前还不至于,但是我们无故出人频繁,总会受人注意的。自从你们在梨香院闹事以来,长辛店那边也有了动静,街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陌生一点的人出人都会受到盘问,弄得整天鸡大不宁。”

    “谁在盘问谁呀?”

    “自然是厂里那些番子。他们穿着便衣,执着兵器,那些江湖人也不是好惹的,哪里甘心接受盘问,一定要他们先出示身分,就这么闹了起来。”

    南宫少秋笑道:“这倒是好事,无端为厂卫们增加不少麻烦.够他们烦的了。”

    “没什么好烦的,那些人虽只是厂中一名最低的番子,手底下却不含糊,好几个远地来的还颇有名气的镖客,都被他们抓了起来,调查一番,才又放了出来!”

    “哦!这些番子们身手很高明了?”

    “是的,他们不但身手绝高,而且人数还多,单长辛店一地,就聚集有四五十名,个个都很了不起。

    因此使得大家对厂卫的实力也有了一番新的认识,现在长辛店的江湖同道,都尽量在避他们!”

    南官少秋却目泛异光道:“对我们而言,这却是个好消息,要追查线索,从他们身上着手,必然可以有些眉目的。看来我必须快点进行入厂的工作,以官中的身分去对付他们也方便一些。”

    南宫素秋的目的,似乎也是在提醒他这一点。闻言笑笑道:这是一部分明的,还有暗的,身手似乎更高。

    他们隐迹在天桥,也颇为可疑。

    我们迁居到天桥,住在胡风的一个旧日手下家中,也在调查那些人,你要找我们,可以到胡家大院来找茉莉花儿。”

    “胡家大院又是什么地方?”

    “在离天桥不远的东北角上,原本是一家姓胡的地方,后来子孙役落了,院子渐渐叫人占了。

    现在全是天桥卖艺的一批苦哈哈们住着,是个大杂院,住了有三四十户人家,龙蛇混杂,不过全叫得出来,倒是十分安全。

    茉莉花儿是胡老头的小孙女儿,大天桥卖茉莉花儿,虽然只有十四五岁,却是天桥的大名人,谁都认识她。”

    “好!姑姑,下午我准去找你们。现在我要走了,对了,刚叔,你跟姑姑计划一下如何进行好了,下午咱们就在胡家大院再碰头。”

    他似乎有意把幕容刚留下跟南宫素秋单独相处。

    南宫素秋笑道:“小鬼,你把幕容大哥撇开,又想捣鬼去了!”

    南宫少秋道:“倒不是捣鬼,刚叔人太拘谨了,到了哪儿都是正襟危坐,不太开口,把场面弄得太严肃,使我做事也不方便,他自己也受罪,还是你们聊聊吧!”

    说着告辞出来,一脚就到了八大胡同,找到了孙九,把胡美珍和席容容托给他,安排做生意的事。

    孙老九这时对南宫少秋更为恭敬,拍着胸膛说:“少爷,没问题,南院的雪红上个月从了良,屋子空了出来,一时还没有人补进去,就安排她们上那儿去吧,今儿晚上挂牌都行。头三天我负责找客人去捧场,往后就得瞧她们自己了,不过,能被您少爷看中的人,相信绝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全仗!全仗!不过,老九,目前我正在进行谋差使,你可别让人知道是我带来的人,那多少不太方便。”

    “这当然,往后我也不能说,何况,您跟她们也不可能有多大牵扯,说上您干吗?”

    南宫少秋笑笑道:“最近常有人打听我吗?”

    “昨儿个来了四个人,因为您跟来的那位爷打了余啸天和沈大爷,小的不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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