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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乐融融,完全打翻了安妮之前对个吸血鬼家族住在古堡里的刻板印象。

    她惭愧地想,她实在是被电影“阿达一族”给洗脑得太严重了。

    夜晚,丹妮芙窝在安妮休息的客房里趴在床上看她编着长辫,再盯着她从行李袋里拎出了泰迪熊。

    “好奇怪的玩具熊。”她提起了泰迪熊打量着安妮,“安妮,你是不是因为这只熊才会爱上我哥的?”

    她大笑,“你觉得你哥哥比不过一只泰迪熊?”

    “当然比不过了,”她一脸认真,“泰迪熊的某些精装限定版可是价值不菲呢。”

    :

    ‘

    安妮浅笑将泰迪熊接回,“可在我心里,这个世界上,”她认真轻语,“只有杰斯才是我惟一想要的。”

    “噢!真是浪漫。”

    离开了父母兄长跟前,安妮发现这年仅十二的小女孩,其实和天底下所有的少少女—样渴慕着爱情。

    睇着丹妮芙略微失神的夫情,她突然心念一动。

    “丹丹,”她唤着她的小名,“你是不是有喜欢的男孩了?”

    她涨红脸,先是摇头继之是浅浅叹了口气。“安妮,你听我哥提过我在上魔法学校的事吗?”

    安妮点点头。

    “其实,我将来还是想去米兰学时装设计。”丹妮芙皱了皱鼻子,“上魔法学校,只是想钻研出一种可以改变人心的魔法罢了。”

    “改变人心?”安妮听得发愣。

    “是呀、是呀!”她说得兴奋,脸颊红扑扑地煞是可爱,“知道吗?变出有形体的事物、灯光效果或音乐都不稀奇。”

    一边说话她一边念起咒语轻弹了几次指头,突然房里起了幻化,刹那问安妮仿佛来到了百年前法国贵族的浪漫宫廷,触目所及全是古董级的典雅高贵家饰,连音响里流泄出的音乐也变了。

    有关于此类魔法,杰斯曾向她招供,其实它只是一种障眼术,可它几近真实,但能持续的时间却有限,然而看在凡人眼里,管它有限与否,在需要的刹那它就已然值得了。

    “而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安妮猜测着她的意思。

    “是呀!”丹妮芙叹口气,配合咒语再一个手刀挥砍,眼前物事化为乌有,她睇着她,“我要的,是一种能让对方爱上自己的魔法。”

    好贪心的魔法!安妮略感心惊。

    “那么,你成功了吗?”

    “没。”她有些泄气,“目前最大的成效,只可以让对方爱自己或恨自己一天罢了。”

    “一天不够吗?”

    “当然不够,”丹妮芙瞪着她像是见着了个蠢蛋,“被爱一天比不曾被爱过更惨,因为你必须在得到后立即尝到失去的滋味。”

    在得到后尝到失去?

    好深奥的话,安妮咀嚼了半天,末了,她决定若换成是她,她会宁可换个男人也好过在这里死命钻研魔法,且还得考虑什么得到或失去的问题。

    究竟是哪个幸运或倒楣的男人,得到小丹妮芙的垂青?

    有关这个问题安妮已无暇思索了,敲门声响起,杰斯已经推门进来赶丹妮芙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我睡这里就成了,我不想动,”丹妮芙将头趴进被子里,那模样就像只将头埋进沙堆里的鸵鸟,“我真的快睡着了。”

    “不想动不难,”杰斯漠漠地耸肩,“我不在意来个橄榄球达阵将你扔出去。‘

    “噢,你很霸道耶!”她眺起身指着哥哥的鼻子,“人家安妮都不赶我了,你催个什么劲?再加上我们这座古堡又大又老,安妮夜里肯定会害怕的,让我陪陪她不成吗?”

    “不行!”他动手将妹妹甩上肩头,扛出了房间,将她放下后,他冷冷撂下了话,“安妮有床伴了。”

    然后,他在她面前砰地巨响关上门并落了锁!

    “你干么要这么说?”觑着踱向自己的杰断,安妮忍不住抱怨,“你知道她会怎么想吗?”

    他扑到她身上在她耳廓舔吮不休,手也不安分地撩起她的睡袍,灵蛇似地钻入。“由着她,我就是要让她这么想,你是我的,谁也不许碰,即使是我老妹也不例外。”

    “你很讨厌耶!”

    她伸手原想推开他的,可她身上的每个细胞却渴望着他的触摸,并自作主张地热烈欢迎着他的到来,于是乎,柔荑在来到他胸前时变了方向,自动向上环紧了他的颈项,为他送上了她热烫且需索的身躯。

    这一夜的托斯卡纳占堡,热得仿佛会螫人!

    第九章

    “安妮,你到底有没有听列我在说什么?”

    双臂趴伏在可俯瞰脚下玫瑰园的阳台栏杆上,安妮回过头望着没好气的丹妮芙,微有歉意地说:“喔!对不起,丹丹,你在和我说话吗?”

    “不是!我在和鬼说话。”想到这句话骂的是自己祖宗,她忍不住笑开了,“算了,原谅你的魂不舍,谁让……”她笑得邪恶,“我老哥每天晚上都没让你睡好过。”

    是呀,是没睡好过,可却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安妮敛下眸子没出声,末了,她再度抬起头望向她。

    “丹丹,究竟你那可以改变人心的魔法研制出来了没有?”

    “还没!怎么,你有需要?”她依旧笑得邪恶,“你是想让我老哥别那么死缠着你吗?”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安妮回给她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

    她想告诉丹妮芙的是,她想要的是个让人会说实话的魔法。

    杰斯对于她的爱虽未减少,可却始终有事瞒着她。

    这些天里,每天到了晚上他都会来到客房陪她入眠,在她睡后才会离去。

    但,他却不是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曾刻意假睡再俏俏踱到他的房间,但他的床却是空的。

    半夜三更里,他会上哪?

    又能上哪?

    她曾趴在窗台上等他回来,可期盼多半落了空,蝙蝠后裔行动狡狯,想逮着他的行踪不易。

    可在今晨,她总算如愿了,破晓时分,她见着杰斯经由窗口回到他的房里,还有,他披着的那件黑色斗篷很眼熟,让她想起曾经在黛丝姑婆家作过的那个恶梦。

    那个曾在她恶梦中出现的黑色斗篷。

    在小说里,那样的斗篷是由蝙蝠的翅膀幻化成的。

    但当时,虽隔了一段距离,她却在斗篷尾端见着了刺目的血迹!

    杰斯,究竟是去哪做了什么?

    “托斯卡纳古堡目前所拥有的仆役,只有中古世纪时所需的百分之一,能够如此精减人力的原因,全是拜科技精进而非魔法所赐,”丹妮芙说得起劲,可老实说,安妮实在没法专注地听。“自动开启城门、自动清洁去秽、自动给水甚至自动防御系统,都是拜我们那酷爱科学机械的库奇叔公所赐。”

    “库奇叔公?他住哪边?”

    “他呀,”她笑皱着鼻,“就住在咱们古堡后城门处的塔楼里,后中庭是他的专用禁区,他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吸血族男子,不爱血,只爱在成堆的发明研究里钻研,你没见过他不稀奇,老实说虽住在一块,”她耸耸肩,“他却很难得到古堡里串门子,除非是逢年过节或是家族大聚会时……”

    刺耳蜂鸣器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安妮和丹妮芙对看一眼往城垛奔去,由城垛往下望,她们见着了愤怒的人群,看穿着他们应该都是住在附近的农民或乡绅,隔着条没水的护城河,他们在对岸用自个带来的鸡蛋扔掷古堡的城墙。

    而蜂鸣器正是因为有人攻击、挑衅而发出声响的,此时墙头上自动探出的洒水器尽责地将黏附在墙上的蛋汁残屑清洗干净,安妮心想,这应该也是库奇叔公的杰作之一,洒水器不但洒向城墙,还有部分激射向攻击的人群。

    看见那些被水柱激射得狼狈的人群,丹妮芙发出了大笑,安妮却笑不出来,因为她听见了对方边扔鸡蛋边控诉的言词——

    “邪恶吸血鬼,该死吸血鬼!众神所谴责的恶鬼!滚出我们这里,否则我们放火烧了你们的老巢。”

    配合着怒火腾腾诅咒的是,那一个个被抬高的十字架、大蒜和圣经。

    “别当我们是在开玩笑!看清楚点,我们带来了一车子的汽油桶,邪恶是击不倒正义的,今日若赶不跑你们,明日及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

    这话不是吓唬人的,她们同时瞧见了小货车上的汽油桶,丹妮芙噘噘嘴,笑容不见了。

    洒水器无声地歇下,城门开启,吊桥缓缓落下,那站城门口的人正是雪莉,安妮和丹妮芙见状急急由台阶跑下向她奔去。

    “各位乡亲不好意思,我丈夫人现在不在堡里无法亲自接待诸位,”雪莉表面镇静,可那已拧成麻花似的指头还是泄漏出了她心底的不安,“我们卓久勒家族移居于此地已有百年,向来与大家和乐相处,我不明白何以今日各位会说出如此决裂的言语。”

    “那是因为我们都被你们骗了,还真当卓久勒家族已然与‘吸血鬼’三个字画清了界线,否则,我们又怎会容许你们这种怪物家庭成为邻居。”带头说话的是纳尼尼·戴乐村长。

    安妮没转头,但不用瞧她也知道“怪物”两字会令雪莉感到多么的不舒服。

    爱上个非属同类,而其先祖又曾在人类史上留下了恶名的男子,老实说,不只付出爱本身就是种挑战,一辈子挥之不去的现实景象才真是会令人却步的原因。

    这会,只见五十多岁挺着个啤酒肚秃头的纳尼尼,手中捉着一个十字架,伙同身边几个抓着铁耙的男子,由吊桥那端快步走来。

    “对不起!纳尼尼村长,”雪莉吸了口气,恢复了优雅的气质,“我无法理解你们这些不实的指控。”

    “不实的指控?!”

    其中一名男子抬高铁耙一脸怒容,“雪莉夫人,对不起,对于你我们向来是很尊敬的,可这次的事情却证明了我们之前的疏失与错误,你要真实的指控,意思是我们该把那些女孩的尸体抬到你面前,让你看她们脖上的牙印?还是你想看被吸干的枯尸?”

    “喔,不!”她紧捣着嘴一脸的不敢相信。“真有这种事情?”

    “这都是真的,”纳尼尼表情严肃,“夫人,之前只是伤害牲畜时我们还可以佯装无事,可连续两晚三名少女遇害,恕我无法将她们的尸体拿来给你勘验,这会那三具尸体正停柩在火葬场上,等候验尸官验尸、开立死亡证明,然后立刻火化,你该知道,”他睇着她的眼神冰冷,“这类尸体得用多快的速度来处理。”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遗憾,”雪莉重新振作起精神,“可这样也不能代表这件事,就与我们卓久勒家族有关呀。”

    “夫人,难道在咱们这附近你还认识另一个吸血鬼家族?”这句含怒的嘲讽却也是再真实不过的指控。

    “就因为身为卓久勒,所以就一定是凶手?”

    冷冷的嗓音自安妮身后响起,是杰斯,可安妮却没勇气回头看他,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没办法像雪莉一样理直气壮地支持着心爱的男人。

    “那么,杰斯,你能交代你这几夜的去处吗?”纳尼尼问道。

    “我在堡里。”他冷冷放话。

    他撒谎!

    安妮全身颤抖,如同有桶冰水自她头顶灌下一般,可她无法当众揭穿他的谎言,她发现无论他做了什么,她依旧无可救药地爱着他。

    “可有人指称,曾看见你出现在命案发生的现场附近。”

    杰斯冷冷一哼,睇着纳尼尼身后那一车子的汽油桶。“看那些装备就知道,今日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已经在心底对我判了刑,既然如此,解释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噢!拜托别这个样,杰斯,”雪莉听得心慌,“别这么满不在乎地,好好跟村长解释清楚这几夜里你做了什么,对了,这几夜你都是跟安妮在一起的,安妮,”她转而攀紧了安妮的手。“快!快告诉村长,这几夜杰斯都是和你在一起。”

    周围一片安静,安妮僵白着脸色。噢,不!雪莉,别逼我在人前撒谎,她虽爱杰斯,可那个回答却关系着三条人命。

    杰斯冷冷的眸光、纳尼尼挑眉的审视及雪莉和丹妮芙眼底的焦虑催促,紧紧将安妮包裹,她该怎么办?

    她的头好疼,喉头间干涸得挤不出声音。

    一部呼啸而王的吉普车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安妮松了口气,却未忽略杰斯那依旧不肯转走的沉眸,她知道他对于她的无言难以释怀,更对于她的没有为他解释感到不解。

    她心底突然起了怀疑,怀疑起他对她的爱,难道他带她来到这里是为了要她帮忙做不在场证明?证明当吸血鬼犯案时他在她的床上?

    这场爱,难道是场有预谋的诡计?

    南欧的炽阳依旧,可安妮却已感受不出半点暖意了。

    吉普车停住,下车的人是白芜和个留着小胡子的男子。

    “纳尼尼村长、卓久勒夫人。”

    一身白衣的白芜对于眼前剑拔弩张的景象视若无睹,他从容不迫且文质彬彬的向众人介缙起身边的男人,“这位是博马佐警署派来的马力欧警佐。”

    几个人相互握手及致意后,白芜续道:“方才马力欧警佐已带验尸官,去看过那三个少女的尸体了。”

    “所以,”纳尼尼脸上染了兴奋,“你们是要来将凶手缉拿归案的?”

    “这样的说法并不正确,”马力欧扫了不出声的杰斯一眼,“这几桩案子的凶手,目前还无法确认。”

    “什么叫无法确认?!”纳尼尼等人狂暴着怒眸,“这明明就……”

    “各位,”白芜伸手偃停了众人愤怒的指控,“没错,这几桩案子目前看来都是吸血鬼所为,可却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一定是住在托斯卡纳古堡的卓久勒家族。”

    “这还要什么证据?!”

    “是呀!不管是不是他们,我们都要将他们赶出村子!”

    “是呀!若不赶走就烧死,烧得干干净净,让他们无法再危害众人!”

    一时之间挞伐之声此起彼落,愤怒的众人再度拿高了手中的家伙。

    “各位,”白芜再度举高了手掌,“如果赶走或烧死他们就能停止悲剧再度发生,那么我无话可说,可如果卓久勒家族被灭绝后悲剧却未能遏停,那么接下来你们又打算再烧死哪个家族?”

    一针见血的话唤回了村民们残存的理智。

    “各位,”他颦着眉,“现在不是中古世纪,不提倡私刑,这件事情已由警方接手,请各位给警方一点时间和信心好吗?”

    “时间?”有人高声问着,“要多久,要等到全村的人成为枯尸为止吗?”

    “请各位至少再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马力欧接回了话。“这件案子目前已被敝署列为最急迫的案件,并成立了即将移师来此的专案小组,这也是今日我和白先生来这里的原因,我们需要卓久勒家族的地利之便和从旁协助,是以,专案小组将以托斯卡纳古堡为据点,有关于此……”他眼神扫过沉默着的杰斯,“希望不会遭到反对。”

    杰斯不置可否,连眼皮都不眨。

    这算什么,在吸血族家里查吸血鬼?看来他并未完全相信杰斯是无辜的,可这或许是遏止凶案再现的方法之一。

    “当然乐意!”说话的是雪莉,她坚定的眼神透露着家人绝未涉案的信心,她对马力欧露出了热忱的笑容。“协助警方办案是良民的责任,马力欧警佐,我在这先代丈夫向你们辛苦的同仁表达热烈欢迎之意,届时不论有任何需求都请悉数吩咐。”

    在马力欧的劝导下,依旧面有愤色的纳尼尼驾着装满了汽油桶的小货车与村民们陆续离开,而马力欧在和雪莉谈定了后续事宜后,跨进了驾驶座。

    白芜拍了拍杰斯肩膀,和安妮挥挥手正要离去。

    “白芜,等一下!”安妮说的是中文,除了白芜,其他人都听不懂,只是讶然地睇着她转身飞奔进古堡的身影。

    不消片刻她再度出现,背着背袋还抱着泰迪熊走到白芜面前,她轻轻开了口。

    “带我走。”

    这回她说的是英语,包括驾驶座上的马力欧的目光,她收到了一道道热热的注视。

    白芜接过背袋没问原因,他是她的骑士,总是懂得适时出现与沉默。

    牵着安妮的手,他将她带进了后座,此时杰斯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冲上前试图阻止车门阖上。

    “安妮,你要去哪里?”

    他问得霸气,她看见他那双总是冰冷的眸,第一次在床第外燃起如此炽烈的焰芒,他在生气,非常非常地生气。

    “去我该去的地方。”她回答得冷硬,可天知道她的心有多么地软弱,若杰斯用力拉她下车,或者只要他再吻吻地,她真的会蔽住良心跳下车子,与他手牵手当做什么事情部不曾发生过。

    “什么地方?”杰斯蛮横着嗓问:“有我的地方才是你该在的地方吗?”

    安妮眼底有着浓浓的悲意,“杰斯,我原也是这么想的,我原也是的。”

    他怒瞪着她,直到那股愤怒与霸气转变成另种她不了解的情绪,一种她从未在他眼底见过的情绪。

    “你不相信我?!”他放开车门退了两步,眼底生起了深深的厌恶与痛楚。“你竟然——下相信我?!”

    “别这样,杰斯,”白芜拍了拍他的肩,“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你得给安妮一点时间消化一切。”

    “消化?”他冷冷一哼,眸子恢复了往日的冷漠,防护着不容人觑见的情绪,“她不需要消化什么,她只是在害怕,毕竟她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具枯尸的人,我每天夜里都要上她的床,还有谁会比她离被吮干血的命运更接近的?”

    “够了!杰斯,别再在生气的时候说出将来会让你们后侮的话。”

    “将来?!”杰斯冷然环胸矗立,“对不起,白芜学长,对个吸血鬼而言,他是没有将来只有‘永恒’。”

    白芜没出声,摇摇头自另一头上了副驾驶座后,指示马力欧启动引擎。

    车子行在吊桥上时,安妮听见了后面传来丹妮芙的声音。

    “哥,你为什么要让安妮走?为什么不告诉她你什么都没做?”她生气地摇晃着哥哥,“要不要让我用魔法将她给拉回来?”

    “拉回来干么?”杰靳嗓音既寒且轻,可安妮还是听到了。“我要的,是个能够信任我的爱人!”

    车子排气管喷出了白白的烟,一路上亮亮的日光刺得安妮的眼睛好痛。

    她始终没有回头,良久后,在托斯卡纳古堡碉楼已被狠狠抛远之际,她突然抛下怀中的泰迪熊,伏在膝上,痛哭失声。

    第十章

    这不是白芜第一回看安妮哭了,很玄,她和他只见过了三次面,却每一回都见着她的眼泪。

    他没劝她也没出声,只是回首瞥了她几眼。

    这么温柔的男人肯定也会是个好情人的,可为何,她爱的人不是他?

    她爱的人真的不是他,安妮没一刻如此肯定,车子愈驶离古堡,她的头就愈犯疼,只因她的心已然与身躯分离,它被遗留在托斯卡纳古堡,那个叫做杰斯的吸血鬼后裔身上了。

    白芜让马力欧将车子开到李黛丝的家,把安妮交给她后在临去前,他摸了摸安妮哭得红肿的眼睛。

    “小安妮,别想得太多,你和杰斯先分开—下也好,接下来他会很忙,也没多余的时间陪你,”他嘴角噙笑吻了吻她的额头,像个大哥哥一样,“冷静下来你就会知道,世界上的事情并不全然像我们眼睛所看到的一样。”

    不像眼睛所看到的一样?!

    如果白芜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他还会这么劝她吗?

    安妮愁巴着小脸,但碍于一旁的马力欧她没吭气,只是静静地目送两人离去。

    那天夜里,李黛丝做了一桌子丰盛的中国菜,可安妮却没半点胃口。

    晚餐后,起居室里燃着精油蜡烛,她蜷在李黛丝身旁,将自己和杰斯的事情源源本本说给了李黛丝听。

    李黛丝没安慰她,尽是由着她用哭发泄。

    “姑婆,你相信这世上真有吸血鬼吗?”她抬高着悲伤的眸子。

    “安妮,”李黛丝思忖了片刻才开口,“你知道我们李家的子孙,何以多半会早夭或死于非命吗?”

    安妮不明了她何以会选在这种时候会说起这件事情。她摇摇头,除了父亲和姑婆她没见过任何李家的人,自然也没听过有关于那些人枉死的事情,她惟一知道的意外,只有她的父亲。

    “是的,”李黛丝想了想又道:“李家的子孙虽然一直有所延续,但除了我还赖着等死外,其余的都活不长,有关此事我的爷爷曾告诉过我一个故事。”

    黛丝姑婆的爷爷,是她的高祖父吧?

    “据说咱们李氏一族数百年前原是一支大族,人丁旺盛,可在好几百年前,一位先祖却因利益薰心屠戮了一位忠良之后,不但如此他还灭了对方满门,一共残杀了三百多条人命,末了,在他将那忠良之后的心挖出,任其苟延残喘至死之际,那人在阖上眼前用仅余的意志力说了一句诅咒。”

    “诅咒?!”安妮听傻了眼。

    “是的。”她点点头,“他恶毒地发愿说,要以自己永不得救赎的沉沦地府,来换取李氏一族世代子孙的死于非命!直至李氏了嗣里出个女子真心爱上个以饮血维生的魔鬼,并愿与其长相厮守后方可得解。”

    以饮血为生的魔鬼?

    安妮心底颤了颤。

    “说完之后那人狂笑而毙,他会下这样的诅咒,想来是因他绝不相信有人会真心爱上个吸血的魔鬼,或愿意与其长相厮守吧。

    “刚开始并没有人真将这诅咒放在心上,只是自那时起,原是枝繁叶盛的李氏家族竟当真就此凋零败落,代代几乎成了单传,而且个个死于非命,也许是那些死于非命的亡灵,在冥冥中牵线想破了这样的诅咒吧,”李黛丝冷笑,“所以咱们这些姓李的女人,才会这么倒楣地一再与那些吸血族后裔纠缠不休。”

    “姑婆,”安妮吞了吞口水,“你真相信这个诅咒?”

    “别急,安妮,我还有另个故事没告诉你。”她的嗓音突然变得遥远而清甜,让安妮想起了她梦游的那一夜。

    “曾有个和你现在一般大的十六岁少女,她比你高了点也傲气了点,有一年,她和同学们自肋旅行来到罗马的一处小镇,却很不幸地四个女孩夜里行经无人的山路上时却翻了车掉落山崖。少女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死,且身处在山谷底的一栋小屋里。

    “原来她被个很帅的高大异国男人所救,”李黛丝眯了眯眸子,“接下来的故事通俗了点。是的,少女爱上了这个男人,即使她并不清楚他的来历,且不明白何以他会那么地害怕日光,可她还是喜欢上那个冰冰冷冷,给人若即若离感觉名叫凯恩的男人,不过,她不敢让他知道。

    “至于凯恩,他睇着少女的眸光似乎有情,可却又总避着她,直到有天夜里,少女睡不着觉发现了凯恩的秘密,他……”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是个真正的吸血鬼,不像你的杰斯,他是那种自中古世纪就活存至今,不会死不会老,却得靠少女鲜血才可长生不死的吸血鬼。

    “少女会发现这个秘密,是因为她看见凯恩正在吸她好友的血,原来,她其他二个朋友也没有死,让她们坠崖只是凯恩惯用的伎俩罢了,天知道他已以同样的手法在百年里戕害了多少个少女,他让她们先后爱上了他,然后痛饮她们的鲜血以延续他的青春与寿命,而那些少女在被他吸干血后,便会被他用匕首剌人心脏并烧毁,使其无法再转变成吸血鬼,因为他并不想滋生出太多与他有共同需要的族群,来与他分享人类鲜美的血液。”

    安妮听得心惊半天没有声音,为什么姑婆会如此清楚这个故事?

    这究竟是个故事,还是个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姑婆和故事中的少女又是什么关系?

    “少女知道实情之后很害怕,可也发现凯恩竟是故意让她发现这秘密的,不管他之前曾佯装爱过多少女子,可他对她却是不同的,传说中吸血族的男人都会有个命定的少女,凯恩从未想过正经历过数百年之俊,真会让他遇上真心所爱的少女。

    “‘亲爱的,你愿意和我一起享用永远不灭的青春,和永不消逝的生命吗?’”

    有天夜里,凯恩对少女做出了这样的要求,她迟疑了会后只是告诉他,‘你让我想想,凯恩,若真能永生,我希望至少是经由自己同意的。’

    “凯恩不再逼少女,百年来,这是他头一回冒出想和个女子天长地久的渴念,永生不是不好,只是寂寞了点,如果有了个和自己一样不会死的心爱伴侣,那么了无尽头的生命也不会再如此无趣了,他不逼少女,因为他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点头的,因为他确信她是爱着他的。

    “伴着吸血鬼活在山谷里的少女,整日活在矛盾与挣扎里,每隔一阵子山谷里就会有新面孔出现,可不消几日那些生面孔都会变成—具具的枯尸,刚开始少女看了会伯、会哭泣,可未了她的心却也渐渐僵硬了,也许这就是那些女子注定的宿命,她曾如此安慰自己。

    “直至有天,少女在山谷外的溪边见到了个垂死的男子,一个为了找寻他十多年前失踪的妹妹,而在这附近查访多年的男子,末了,他虽然如愿查出了妹妹枉此的原因,却也惹来了杀身之祸,对手是凯恩,他毫无胜算,最终他受到重创由山头跌进溪谷,被溪水冲刷出了谷外。

    “临死之前,他央求少女帮他完成遗愿杀了凯恩,别再让无辜的人枉死,也别再让其无辜的家人因之受累、‘将刀子刺进吸血鬼的心脏!直直地、不偏不倚,然后把他的尸体烧了,千万千万别再让他有任何复生的机会!’他交给少女一柄匕首并这么交代着。”

    “那少女她……”安妮睇着她没有情绪波动的眸子,“当真刺下了吗?”

    “杀一个自己深爱的人真的不容易,”李黛丝轻叹口气,“可在想到这样的永生竟是依恃别人的鲜血时,少女就无法处之泰然地佯若无事了。一天夜里,她哄来凯恩并告诉他,她决定要和他做一对永远不会死的恋人,在凯恩笑逐颜开接近她身边,准备咬她的颈项以赋予她永恒的生命时,一柄匕首倏地刺进他的心脏。”

    死寂的氛围在屋间漫开。

    “姑婆,”会意过来的安妮困难的问:“这是你自己的故事?”难怪姑婆方才会说她们李家的女人,总摆脱不掉和吸血族男子纠葛不休的命运。

    李黛丝未回答她的问题,迳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男人不可置信地望着少女说了句,‘黛丝,你怎能如此对我?’便死了,事实上,少女的手当时还是因为不舍而起了抖颤,是以匕首虽刺入了心脏却微偏了方向,她的吸血爱人并末死绝,只是堕入深深的沉眠里,少女知道她应该再补上一刀,然后将他的尸体焚成灰烬的,可她做不到,安妮——”她沙哑着嗓,将视线转回安妮身上也转回了现实里,“我真的做不到,天知道我是多么地爱着他的!”

    安妮没作声,若换成是她,她也许连第一刀都刺不下去。

    “离开山谷前我将凯恩埋进地底,虽离开了山谷但我的心却从未有过片刻与他分离,大学毕业后,我得到了几笔遗产,”李黛丝冷着嗓,“那是我陆续由几位已故的亲人那得到的遗产与保险金,我是李家近代子孙里活得最长久的一员,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幸运,因为整日接收着亲人的死讯,让我活得并不快乐,而安妮,”她柔柔抚顺她的发,“我必须说,你真的是我所得到的遗产里最好的一样。”

    安妮蜷进她怀里,为她终日得面对死亡的处境感到悲哀。

    “有了可供一辈子衣食无虞的钱后,我来到了安奎拉拉,一个靠近他的村镇,买了栋独立而有着宽敞院落的小屋,”李黛丝将视线调转至院落,“我心底始终有个愿望,想让他——我的吸血情人长伴在我身旁,直至我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再要后人将他的尸体和我的一起火焚。”

    “所以凯恩他——”安妮瞪大了眼,“就埋在我们的院子里?”

    她点点头。

    “是的,十多年前我布妥一切重回了山谷,凯恩的胸口依旧插着当年我插下的匕首,他的样貌年轻俊美依旧,不像我,”李黛丝摸了摸自己削瘦的脸颊,“已是个老妇。我将他运回家并在院里挖了个岤室,将他用棺木安放于其间。”

    “所以那天我看见你在院子里,你并不是在梦游?”不单此,安妮想起了那日的梦境,原来,她之前所见过的吸血鬼并不是杰斯,而是姑婆的凯恩,而这阵子在外肆虐的吸血鬼难道……也是他?!

    “是的,我不是,”她慨叹地站起身,“我常会在夜里站在院里想像着他就站在我身边,可现在听了你方才的话,才知道自己这阵子常见到凯恩并不是在作梦,他沉睡了五十年,现在,似乎已然复活并且开始饥渴地需要人血了。”

    见她往外步去,安呢急急追上,“姑婆,你要去哪里?”

    “去做件我五十年前只做了一半的事情。”

    “你就这么去?”安妮拦在她面前,却听她放缓了声音。

    “放心吧,孩子,这么多年来姑婆怀里始终放着一把匕首,因为我心里有数,早晚得再用上它的。”

    “让我一块儿去!”她的眼皮跳得好厉害,“或者,你让我去找人来帮忙吧!”

    “不!安妮,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要任何人插手。”推开了地,不多时,李黛丝已消失在院子的另一头。

    安妮在屋里不住踱苦方步,她并不怕凯恩,可却不能不遵从姑婆的话。动手杀自己心爱的人并不容易,姑婆不愿让人在旁瞧见也是情有可原。

    时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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