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雪山白狐之王。”
“白狐之王?那么,我就叫你狐仙大人好了……”
“狐仙大人,这是给你的,生辰快乐哦!”
“心璃,要我说多少次呢?叫我和逸。”
“不要,你就是我的狐仙大人,我一个人的狐仙大人。永永远远的狐仙大人。”
“狐仙大人,我喜欢这里的一品红,你看这株,真好看。”
“你喜欢,把它带回去就是。”
“带回去它就会死的…”
“不会,有我,它不会死,永远都不会死。”
……
双手紧紧攥着身侧的衣服,咬着下唇,眼眸深深地回应着他的目光,菱唇轻启,“和逸……”
他,一直希望她这样喊他吧……
和逸……
那一声低低地呼唤,他已经等了三百年。
如今,那个带着不安的身影摇摇欲坠的喊出他的名,却已是别样的容颜。
只有那一双闪动着柔波的眼,是属于她的。也是,属于他的。
不需要相认,在虬龙谷的第一眼,他就确定了是她,是他的心璃。
现在,她慢慢地转身,缓缓地抬头,轻轻地呼唤,和逸……
和逸的心发颤地厉害。他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害怕这只是一个自己期待了太久的梦境,害怕自己一眨眼,一靠近,所有的幻境都会消失。他还是继续守在玉寒峰冰冷的石室里,由那一曲念君郎,伴着他的相思情重。
她还在那里,沉溺在他的眼眸里,静静地,用熟悉到骨髓里的眼神,看着他。
她在看着他,朱唇又一次轻吐,“狐仙大人……”
狐仙大人……
那个,只属于她的称谓。她的身子开始发抖,她终是喊出了心中一直叫嚣的声音,狐仙大人。
和逸再也忍不住,疯狂地冲上前,在她的半步之处生生停住。
那一双玉白色的手,带着些微的颤抖,慢慢,抚上她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让她的身子没来由地一颤,凉凉的不能控制的液体,溢出了她的眼眶。顺着她的皮肤,滑落到他的手上。
他却轻轻地笑了,用冰凉的却满带着温柔的手,一点点抹去她的泪水,“我想,你笑起来的样子,会比哭好看呢……”
三百年前,他的这句话,让巫马心璃的心随着他的声音永远追随在他的身旁。
三百年后,同样的这句话,那样低沉的温柔的声音,恍惚了南宫思雨的神识。
她呆呆地看着他,她已经不能思考。
甚至,忘了她是谁,忘了她所有承受的苦痛和命运。
她任他牵起自己手,以奇异的方式,没入了玉寒峰。
大殿内,那些还在疑惑着的众妖,本是在闹哄哄地讨论着他们的狐王去了哪里,在狐王牵着那个女子的手走进来的瞬间,立刻安静下来。
他们的王,在笑,笑地那么真实,从骨子里,从灵魂里溢出来的真实。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狐王。
如若平日里的狐王是这玉寒雪山蔓延千年的冰雪,那么此刻,他便是春日里叮咚不止的清泉,融化了所有的温柔。
不是没有见过他的笑容,那还是三百年前,那个活泼灵动的女子,放弃了圣女的身份来到这里,一声声的狐仙大人,换得了他常见的笑容。
可是,如今,他身边的女子不再是当年的倾世绝色。
只能算得上有些清秀的容颜,带着有些呆滞的表情,怯生生地站在狐王的身后,微微低着头,甚至不敢看着他们。
和逸带着她,一步步走上殿上的玉座,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清朗的声音回响在殿内,“狐后归来,还不拜见 ?”
狐后,是那个女子吗?
归来,又是何意?
没有时间给他们思考,狐王的威严让他们甘心齐齐跪下,山呼,“我等恭迎狐后!”
他的手还在牵着她的,在那片柔软却有力的呵护中,南宫思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这是,她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要待的地方,她必须适应她的身份,适应他的存在。
她是巫马心璃,她更是南宫思雨。
方才初见的慌乱和激动慢慢平复过后,她的身体里忽然出现另一个声音,在慢慢地轻轻地呼唤着她,思雨……思雨……
那个真正属于她的名字 ,一声声,将她唤回。
她不知道这个声音是谁,如果先前的那些声音是巫马心璃封印住的记忆,那么,此时,是她自己的神识,在呼唤自己的主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小璃那个手抖啊抖地饭都吃不了……
第四十八章 荷叶生时春恨生
她不知道这个声音是谁,如果先前的那些声音是巫马心璃封印住的记忆,那么,此时,是她自己的神识,在呼唤自己的主人吗?
南宫思雨稳住心神,看大殿上的众人跪倒在他们面前。
他在众人面前,确定了她的身份。
狐后。她有些排斥这样的称呼,忍住没有皱眉反对。
她还不了解他的性子,更不了解巫马心璃应有的样子。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谨言慎行,一点点去猜测他的心意。
在懂得他之前,她还不能反对他。
南宫思雨抬起头,看着身边执着她的手的人,他的笑容是她所无法想象的,如同他的容颜,给她真切的震颤。
他对着她牵动唇角,向大殿之下道,“退下吧。”
众妖齐声告退,恭谨有序。
南宫思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不怒而威。
他分明在笑着,浑身却透着属于王者的气质和威严。那是天生的王者。
南宫思雨没有注意那些逐渐消失的妖怪们,告诉自己要习惯看见那些奇形怪状的人而不动声色。
“还是怕他们吗?”和逸的转头看着她,仍然紧紧握着她的手。
恩?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着南宫思雨有些惊奇的样子,和逸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眼中泛着柔和的光采,“你以前就怕的,都不敢见到他们,除了,我们白狐一族,妖灵族别的族类,你都是不见的。”
原来是这样。南宫思雨在心里舒了口气,那以后也有理由不见啦。
“恩,有印象的。只是,我被困地太久了,南宫思雨的灵魂也刚刚收回,总有些不适应的……”
南宫思雨低下头,“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办到的?怎么不问我,我为什么会用她的身体?”
和逸精致的眉眼在她的眼前晃动,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把编好的说辞说地滴水不漏。
白的像玉似雪的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他的脸,“恩,那告诉我吧。”
南宫思雨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喉咙也有点干,“那个,本来是没有办法收回灵魂的,那样的话,非但自己的灵魂不能收回,她的身体也不能用了。可是,”南宫思雨的眼眶不禁红了,“是噬妖台的灵力,帮我办到的,这具身体,就是我的了。可是,不太好看呢……你,不会……”
“不会。”和逸在听到噬妖台时,不觉把她的手又抓紧了几分,他看着她隐隐有泪光闪动的眼睛,“你就是你。我的心璃。”
南宫思雨忽然抽出手捂住心口,那里疼地她喘不过气来。
心璃的灵魂永远封在了她的体内,从来都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感觉,她几乎忘了她的存在,可是这一刻,她的爱人深深凝望她的那一刻,南宫思雨真实地感受到巫马心璃灵魂的颤动。
“怎么了?”和逸好看的眉眼皱了起来,伸手抵住她的后背,将体内的灵力渡给她。
南宫思雨躲开他的手,闭眼运功平息了内息。
睁开眼睛,南宫思雨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眉头,“我没事,你忘了,你的修为,已经在我的体内了。”
他当然是知道的,属于他的神物,一旦靠近,他怎么会没有感觉,而她既然愿意回来,必定是达成了她想要的目的。
任她轻轻抚摸着他的眉,他贪婪地看着她的脸,那张并不熟悉,却一直透着他眷恋的气息的容颜。
再一次将她的手抓紧在手心里,仿佛在告诉她,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去,他的声音有些迟疑,“心璃,有没有受委屈?”
“有啊。”南宫思雨想起师叔的脸,有些郁闷的说,“现在我顶着南宫思雨的身份,成了羽化仙千百年来第一个叛徒。”她扬起脸庞,笑得有些夸张,“所以,你要负责我今后的生活,我没有地方去了,你可不能不要我!”
和逸楞楞地看她,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狐仙大人,你救了我的妹妹没错,还拐带了我,所以你要负责啊,我没有 地方可以去了。”
熟悉的话语冲进和逸的脑海,他情不自禁地将眼前这个女子拥进自己的怀中。
初见她时,她不断滴落的泪水,差点骗了他,他以为她是个多愁善感的文静女子,却不曾想,她快乐起来的时候,也一并,赶走了他千百年来的寂寞。
她是那样一个灵动的女子,有着如火的热情和如水的柔情,叫他怎能不爱。
南宫思雨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和逸的怀抱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好似白雪有了香气,那是属于雪山白狐的气味,属于狐王的气息。
南宫思雨贪婪地深吸了几口,还好,她还以为,狐狸都有狐臭的……
从一开始,她就眷恋了这样的怀抱。
玉寒峰宁静地像是无人的空山,雪山中连鸟语也没有,阳光照射在经年不化的雪山上,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羽化仙第九十代入门弟子南宫思雨,叛出师门,投奔雪山白狐之王和逸。羽化仙告知天下,南宫思雨背叛师门,弃明投暗,助纣为虐,是以施行诛杀令,见者可诛。
羽化仙里,一片喧哗。打斗的声音,大有拆了羽化仙的势头。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攻击技能被墨浔和钟离纤遇化解开,子车聆更像疯了一般往羽化仙大门冲去。
墨浔飞身挡在他面前,厉声道,“定神术!”
自从失去了狐王的修为,墨浔的灵力突然减少,如今还位恢复,只能定住他的身形。
子车聆终于静了下来,身子不能动,嘴里仍在怒吼,“放开我,师父,你让我出去,我要去找她!”
墨浔冷冷道,“她叛逃师门!”
“我不信!她不可能这么做!师父,你查清楚了吗?你为什么不相信她?为什么要冤枉她!”子车聆的脸被怒气掩盖,他不相信,绝对不相信,为什么一觉醒来,不见了南宫思雨,还说她是师门叛徒,投靠了狐王!
他不信,绝对不信!她一定有苦衷!甚至……
“哈哈……”子车聆狠狠地盯着他的师父,“你好狠!你居然利用她!利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她!”
他已经看出思雨有什么不对劲了,想要问却始终没有问出口,如今看来,她一定是答应了墨浔什么要求,才会用叛逃的方式离开。
“放肆!逆徒!你怎么跟你师父说话的?”钟离纤遇浑身透出怒气,两手的指节泛出白色。
“师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和她一起走?你要让她做什么?”
那个笨丫头,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她还能做什么?
墨浔叹了口气,“子车聆,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思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论那个狐王要做什么,都与你无关啊!笨蛋!她就是个笨蛋!
子车聆的眼神专注地盯着西北方向,“那就让我亲自问她,她为什么这么选?”
“子车聆!以大局为重!”钟离纤遇站到他的面前,沉着的声音刺激着子车聆的耳朵。
“哼!大局?什么大局?不就是狐王要报复羽化仙吗?让他来好了,就算和他拼了,也好过让一个弱质女流帮我们顶着强!”
“你!”钟离纤遇伸出右手,指尖聚成光芒,似乎他要再听他说一句,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师弟……”一声虚弱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丽欧儿扶着乐正晨南走出来,他的脸色仍然很苍白,似乎是刚刚醒来。
“你醒了?”子车聆的喜悦溢于言表,“师兄,思雨走了,被他们逼走了!”
乐正晨南拨开丽欧儿搀扶的手,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子车聆,“师弟,是思雨,自己要走的。你不要胡闹。”
在他醒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留不住她。
她既然真的选择离去,选择用她的身份帮助羽化仙,他就也跟她一起选择,守护他们共同的师门。
“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思雨就该为了我们牺牲吗?枉你还说爱她,你凭什么爱她?”
乐正晨南的脚步顿住了,他愣在那里,耳边回荡着子车聆的话,你凭什么爱她?
乐正晨南看着子车聆怒气弥漫的脸,忽然笑了,“凭我,对她的信任。”他坚定地话语带着执着的语气,“我信她有那个能力,师弟,我们应该帮助她,和她一起,守护这里。”
他信她,也在那一瞬间决定,她选择什么,他都会站在她的身后,守护着她的决定。
“哈哈哈……”子车聆忽然狂笑起来,“你们疯了!都疯了!好,好,你们对她真好!放开我,让我去告诉她,你们对她的好!对她的信任!”
他的心剧烈地痛起来,她是那么一个傻姑娘啊!她的身世已经那么可怜,她已经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还要赌上未来,赌上性命,去为羽化仙尝试控制不可知的威胁吗?笨女人!
“子车聆!你才疯了!”丽欧儿飞身上前,走到子车聆背后狠狠劈下一掌。
扶着晕过去的子车聆,丽欧儿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门主,乐正晨南已经没事了,还望你答应要我把子车聆带回巫月族,等他正常了再送他回来。”
墨浔颔首到,“有劳圣女照顾我徒儿。”
丽欧儿点点头,咬着下唇,抱紧昏迷中的子车聆,浅黄丨色的身影一闪,很快消失在羽化仙的范围。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小璃是个乖孩子,会好好更新,好好写文修文,对于大家的支持,小璃深深拜谢
第四十九章 何如当初莫相识
丽欧儿点点头,咬着下唇,抱紧昏迷中的子车聆,浅黄丨色的身影一闪,很快消失在羽化仙的范围。
乐正晨南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再也站立不住 。
思雨,等我,我一定去找你。
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一如残阳的色彩,渲染了整个天际。
犁铧城,羽华阁。
巫马莲沛推开房门,瘫倒在桌前,歪着身子倒了杯水。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几乎到遍了整个大陆有可能生长着一品红的地方,却始终没有寻到一抹血红的花影。
该死的羽化仙!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如果不是当年羽化仙清毁了大部分的毒物,怎么会让一品红绝迹!
三百年前,到处可见的植物,都因为有剧毒被毁灭干净,一品红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如此行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毒物不仅仅为毒门邪教所用,大多同时具有疗伤治病的奇效,若非当年羽化仙要树立所谓的领袖之风,没事找事,也不用用如此小儿伎俩。
巫马莲沛调匀了内息,五指一紧,水杯尽碎。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心情放松下来,巫马莲沛坐到床边,静坐搜寻,随着时间的推延,她的眉越来越紧,“怎么回事?还是没有回应?”
三天了,已经三天了,乐正晨南似乎已经逃脱了她的控制。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脱离她的掌控,除非有祭魂铃,否则决无可能解开巫灵术。
莫非……阿姐,你到底拿祭魂铃做了什么?
巫马莲沛摇摇头,“不可能的。阿姐不会这么做。”她一定,是拿祭魂铃控制墨浔,才能拿到修为!
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房门被叩响,崔管事恭敬却有些慌张的声音传来,“掌柜的,您回来啦!国师来了!等了有些时候了!”
钟离纤遇?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快请。”巫马莲沛牵牵衣角,起身出门相迎。
钟离纤遇一身玄色衣衫,手执一把镏金折扇,站在一楼的大厅中格外显眼。
身后的两名清秀的女子,正是颜瑶和越雪。
等得有些久了,越雪有些不耐,“这羽华阁的掌柜的也太不像话了!”
颜瑶使了个眼色,温柔的声音响起,满眼掩不住的柔情看向钟离纤遇,“师父,不如我们坐下等吧。”
钟离纤遇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在近旁寻了个位子坐下。
越雪皱了皱眉,喊来吓得有些不敢上前的小二,“今儿个别做生意了,提早打烊了吧!”
小二连忙点头,这可是国师大人,羽化仙的头头的师弟,他徒弟发话,哪敢不听。
也是这羽华阁的人都教导地不错,不过半柱香的时候,整个羽华阁,就只剩下了他们。
这才听到一声妖媚的喊声从楼上传来,“国师大人远道而来,佘佘有失远迎了!”
巫马莲沛一身火红的衣衫,面罩轻纱,红菱抹胸,软罗披肩,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贴近钟离纤遇的身边,一双似乎能说话的眼睛闪着醉人的柔波投向他,“国师大人……”
越雪不经意做了个有些恶心的表情,别过头去观察着羽华阁四周。
颜瑶捏紧手中的帕子,脸色却是不改,一脸温和地看着娇媚无边的余佘佘,“余大掌柜,我师父有事要问你。”
巫马莲沛一双媚眼紧紧盯着钟离纤遇,却不见他有任何表情,听到颜瑶的话,抿唇一笑,柔美的声音细细道,“国师大人有何吩咐,佘佘一定照办。”
钟离纤遇“刷”一声折起扇子,递给一旁的颜瑶。站起身来,俯视着眼前这个似乎永远不会老去的余佘佘,突然牵起唇角,完美的弧度却让周围的人感到一丝丝寒意,渗入自己的骨髓里。
“余大掌柜。这些年,羽化仙的营生真是多亏你了!”
巫马莲沛的心思早已转了数回,仍是猜不出来人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国师过誉了,这本是佘佘应该做的。佘佘只求为羽化仙多做些事,报答当年收留之恩。不敢居功。”
“呵!”钟离纤遇轻笑一声,忽然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不知余大掌柜轻纱之下,是何等瑰丽容颜呢?”
巫马莲沛心下一紧,倒是没有挣脱,媚眼一眨,脸上的红晕似要透过面纱显露出来,“国师说笑了……佘佘本就奇丑无比不敢揭开面纱示人,如今又早已是徐娘半老之姿,哪里还能见得人呢?”
“哦?是吗?”钟离纤遇加了几分手劲,“羽华阁余大掌柜的风姿,可是几十年来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呢!不如今日就让在下见识一番如何?”
言罢伸出另一只手正欲掀开面纱,手中一空,巫马莲沛已经后退好几步。
钟离纤遇深沉的眼光凝聚在她的身上,声音清冷,“想不到余大掌柜还是个武功高手!”
巫马莲沛立即跪下,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国师大人,小女子的武功当年爹爹教的,已是多年不用,佘佘只想安心当个掌柜的,抱了羽化仙的恩德,不过,还请国师大人自重,佘佘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还是懂的!”
钟离纤遇上前几步,俯下身子,声音仿佛带着千年寒冰的寒意,“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几时?巫马莲沛!”
巫马莲沛装作疑惑的抬头,“国师大人?你是在唤谁?佘佘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啊……”
口中说着,全身真气却已经悄然运气,只待找准时机,便可一跃而起。
越雪上前啐了一口,忿然到,“师父!还跟她啰嗦什么?妖女还不束手就擒!”
言罢举剑刺过去,却不料巫马莲沛红衣一闪,竟然在他们三人合围的缺口飞到第四层。
只见她斜倚在栏杆上,揭下面纱,绝色的容颜只看得到十六七岁的芳华,娇艳的红唇微微嘟着,脸色有些泛白,似有万般委屈,直教人看得心神不定,无端升起一种保护的欲望。
颜瑶和越雪的心中忽然想要永远保护她,决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竟然有了想要阻击师父的冲动!
钟离纤遇连击她二人周身几处大丨穴,厉声道,“不要看她的脸!是摄灵术!”
巫马莲沛凤眸一转,妩媚之色全然不见,“钟离纤遇,我倒是小看了你!看来你的功力,不在你师兄之下啊!”
“这件事倒是不劳你操心了!”钟离纤遇怒目相向,右手指尖聚起白色的光芒。
“呵呵”,巫马莲沛妖媚一笑,那笑声直叫人从肌肤酥软到骨头,“你倒是看得起我,一开始就用白玉技能,不过,”她眼中升起狠厉之色,尖利的声音刺地人耳膜生疼,“也是自不量力!”
巫马莲沛说着,水袖中忽然伸出几丈长的红绫,只向钟离纤遇飞去。
钟离纤遇立即飞身掠到红绫上方,一掌将红绫劈成两半。
却听巫马莲沛狂笑一声,分成两束的红绫速度不减,直向颜瑶越雪飞去。
巫马莲沛心内想到,看你会救谁?
谁知钟离纤遇冷笑道,“妖女好卑鄙!”却只见他竟然飞身直向她袭来。
巫马莲沛没有料到他竟然不顾徒儿的安危径自来取她的性命,一时躲闪不及,右肩被急剧的掌风刮出一道口子。
诡异的是,竟然没有流下一滴鲜血,巫马莲沛脸色一变,声音有些扭曲的变样,“你会巫蛊术?”
红衣一闪,巫马莲沛冲出窗外。
这一击之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大厅内一声惨叫,钟离纤遇回头一看,越雪已经倒地昏迷。
“照顾她!”言罢飞身夺窗而出。
望着消失的玄色身影,颜瑶抱着生死不知的越雪,下唇已经被她咬出了鲜血。
生死危急之时,他还是没有顾上她。她看着他像一阵风般冲了上去,竟愣了神,忘了躲避。
谁知越雪竟然冒着必死的危险用身体将两条红绫绞在一起,全部缠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的身上已经血痕遍布,只有心口微微的起伏,才能告诉她,她还有一丝气息。
那个人,真的是她该要心心念念护着,爱着的人吗?
为什么她的 心里已经找不到疼痛。
看他为别人伤害自己的时候,看他一个人在月下寂寞饮酒的时候,看他醉酒后拉着她的手喊着别人名字的时候,她明明,是那样的痛啊,痛到泪流满面,直到心里空得再也哭不出来。
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痛了呢。只是心里好堵,仿佛有什么东西拼命想要挤出她的身体,要将她撕裂开来。可是,她真的,不痛了呢。
颜瑶狠狠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片决然之色。
越雪,你撑住,我们这就回去。这就回去。你不可以死,你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运气抱起越雪冲出阁外,凌厉的气场掀翻了桌椅,羽华阁内,只剩下那些管事小二抱着自个儿受到波及的 伤处,不断地哀号。
作者有话要说:恩那,后妈小璃又要虐莲沛了…喜欢她滴表打偶……爬走……
第五十章 清怨月明中
犁铧城外,一处密林在朦胧的夜色下,显得更加可怖,树枝像狰狞的魔鬼伸出的手掌,只差没有染上血色。
巫马莲沛捂着肩上的伤口,不断往里输送着巫月秘术的真气,右臂上满是她自己割开的伤口,不停地流着鲜红的血,染红了地上满满的落叶枯枝。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黑衣的男子,他的手中没有任何的兵刃,甚至,他还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他不是来夺走人的性命,而是在夏末秋初,来到郊外郊游。
巫马莲沛的声音很是冰冷,再不见一丝妖媚,绝色的容颜带着掩不住的惊慌,“你还等什么?怎么不动手?”
钟离纤遇捏碎手中的叶子,轻轻拍了拍手,带着无所谓的语调,“哦。只是最近心情不是很好,看到别人比我痛苦,我才开心!”
“哼!”巫马莲沛冷笑着,一边加快着手中真气的流动,右臂的血液流的太多,肩上的伤口却还是不见血,这样下去,她的整个右手就要废掉了。
“国师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能有什么烦恼?”
钟离纤遇的笑容立即隐去,他幽幽的声音透过有些冰凉的风传到她的耳朵,“你爱的人,爱着别人的滋味,如何?”
巫马莲沛浑身一震,却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原来,国师大人也为情所困啊!好笑,真是太好笑了!”
钟离纤遇捏紧拳头,“妖女,看你待会怎么笑?”
言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细小的银铃,清脆的铃声飘散在空中。
巫马莲沛脸色突变,手心的真气也被惊断,“祭魂铃?”
祭魂铃,她的祭魂铃,被阿姐带走的祭魂铃,竟然在他的手中!
“还要多谢你的祭魂铃,才能救回我的师侄呢!”钟离纤遇诡异地笑着。
巫马莲沛的手开始颤抖,不,这不可能,阿姐她不可能把祭魂铃给他们!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你给你阿姐的东西会在我的手里?那我就好心告诉你!天下人都知道是南宫思雨叛逃师门,可是你我都知道,是巫马心璃收回了她的魂魄,她带走了三大神物之一,总要留下点什么吧!”钟离纤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可是她现在她的爱人在一起了,把你留在危险里巫月族巫灵术,巫主最大的弱点,就是自己的神器吧!”
钟离纤遇每说一句,巫马莲沛的脸便又苍白一分。
她不信,她不信阿姐会置她的安危于不顾。她不信!
随着她体内的气息越来越混乱,她肩上的伤口不断地扩大,不一会儿,整个肩头已经全部撕开。
钟离纤遇逼近几步,手中的祭魂铃发出悦耳的声音,这动听的乐声,却仿佛是巫马莲沛催命的魔音。
她痛苦地倒在地上,肩上的伤口空洞地张着,没有一丝血迹,手臂上的鲜血却流得越来越汹涌。
她死死地将指甲掐进肉里,努力找回自己的神志。
可是那些声音仍然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回响:
莲沛,莲沛,你是我和和逸之间的隐患,我要回到他身边,你就必须死,不把祭魂铃留下,我逃不出羽化仙,好妹妹,好妹妹,你再帮阿姐一次……你照顾了他三百年,够了……
够了……
“啊!”她再也忍受不住,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尖声惊叫。
钟离纤遇脸色凝重起来,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吐出几个字,“血蛊,出。”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巫蛊,丽欧儿走的时候教地很匆忙,他也没有把握,自己做出的幻境,能不能控制住她。
如今,只有赌在她的心里,她的阿姐究竟有多重要了。
倒在地上的巫马莲沛身体开始抽搐,手臂上的伤口一瞬间停止了流血,肩上的伤口开始诡异地蠕动,随着铃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刺耳,竟然从伤口里钻出无数条血线,像蚯蚓一般滑了出来,迅速钻入巫马莲沛身上各处大丨穴,竟然直接透过皮肤,渗入她的体内。
“啊!啊!啊……”巫马莲沛痛苦地翻滚起来,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不断扭曲,心脏剧烈地跳动,似乎不一会就会蹦出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随着扭动不断发生着变化,身上的皮肉一点点裂开,像皲裂的土地一般,她绝美的容颜上也出现了道道伤痕,再不见一丝美貌。
结束吧求求你结束吧!让我死,让我死吧!巫马莲沛咬破自己的唇舌,用最后一丝清明祈求地望向钟离纤遇。
月亮脱离了云层的束缚,皎洁的月色照进树林,照在那个手执祭魂铃的男子。
钟离纤遇看着不断翻滚的她,看着她祈求的眼神,忽然生出一丝不忍。
她不过是照顾了狐王,不过是坠入了妖道,论伤天害理,都与她无干。
祭魂铃的干扰下,她的心思传入了他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