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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失笑:“有没有那么笨啊?如果我有那种要求,你等几年不就行了?”

    他一个熊抱裹住我,那姿势加上满口傻话,就像个任性的孩子:“等不了了!我当时真的心急如焚了!而且经过这一年,我越发觉得以前的光阴都是虚度,真该让咱俩一出生就结婚!”

    那整整一天,我们俩都淹没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里,感觉活象两个超级巨星。当时只是兴奋,脸笑僵了腿站麻了也不觉得怎么。西式婚礼没有闹洞房,回到家却也已经很晚,关上门来面对我们布置一新的暖色婚床时,我才陡然感到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恨不得倒下去就睡它个人事不省直到天荒地老,却还要惦记着拆头发,把一头的发胶洗掉,还得卸妆做面膜,总不能让化妆品留在毛孔里过夜呀……我絮絮叨叨地嘟哝着这些,皱着眉苦着脸:“可我实在实在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怎么办啊老公……”

    神志不清中我也没办法再去关心肖蔚洋累不累,总之是他替我卸掉了一身复杂的婚纱,然后把我抱到浴缸里替我洗澡洗头洗脸做面膜的。泡在水里时,我虽然闭着眼,可好歹还有点意识,而当他用浴巾包住我搂在怀里,耳畔响起吹风机单调的细微轰鸣、头发上拂过暖风和煦的拨弄时,我就连脑子也彻底沉入一片黑茫了……

    ☆、第三十五章

    那天明明困得迷迷糊糊,睡着后却有大梦连连,以至于我的体力智力都很受摧残。然而因为都是好梦,心情宛若得到桑拿兼按摩,清晨时持续大笑,一连笑醒了好几次,醒过来累极又复睡去,持续着梦中的狂欢,然后再从大笑中醒来,如此周而复始,直到阳光辉煌了整个卧室,终于没再睡去,懒懒地睁眼。

    婚礼的余韵还在心头,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阳光是从天堂垂临的带着最为圣洁光辉的祝福。

    翻过身,正对上肖蔚洋满脸融融的笑意:“终于醒了?一晚上都梦见什么啦笑得那么欢乐?真是个幸福的孩子,睡着了都能笑起来,我真是太得意了,我老婆嫁给我居然能开心到这个地步!”

    我想了想,吐吐舌头,难为情地挠挠头皮:“我也不记得梦见什么了……”

    他点点我的额头,引导道:“真不记得了?难道不是……春梦?”

    他这句话提醒了我,我连忙半撑起身子:“哎呀,老公,咱们洞房花烛夜都没有洞房花烛!”

    他狡黠地一笑:“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不确定了:“有吗?真的有啊?我怎么不知道?”

    他吃的一笑,捏捏我的脸:“小傻瓜,你累成那样,我怎么舍得再折腾你?不过……”

    他揽过我,将我紧贴在胸前,低头看着我被挤得鼓胀欲爆的模样,声音霎时暗哑而蛊惑下来:“现在再不补过可就不像话了啊……”

    早晨的男人本就是整装待发的,他雄姿勃勃颠来倒去地捣弄我,挂在床头的婚纱也被他拿过来做了道具,几千块钱的衣服被他揉得皱皱巴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液体在上面凝起一块一块的板结。

    两个人都彻底瘫软如泥之后,我第一次感到传说中的那种空虚和失落。

    照理说,那种空虚和失落是该发生在每次激丨情之后的,而我到现在才第一次体会到,说明这与激丨情无关。

    我是真正意识到,我的婚礼已经结束了,成为过去时了,这辈子仅此一次,这么早早的就千帆过尽没了期待,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好日子了。

    于是我文艺了。我伤感地对肖蔚洋说:“老公,结婚真是一件好幸福的事啊,有那么一天或几天,我们两个就是所有人的主角,可是这样好的日子,却再也不是我的了……而且我是我所有同学中最早结婚的,昨天是他们羡慕我,可从今天开始,以后就都是我羡慕他们了。我好吃亏啊!因为如果有人在我之前结婚,我再羡慕也有限,反正我知道有一天我也会结婚的,而且我还可以把我的婚礼弄得比他们的更好。可是在我之后结婚的人,我就只有眼巴巴空羡慕的份儿啦——不对,应该这么说,套用王菲的歌词:我自己的婚礼之前,对别人的婚礼是笑着羡慕;而在我自己的婚礼之后,对别人的婚礼就是哭着嫉妒了,所以我对我所有同学朋友的婚礼都只能是哭着嫉妒,而他们对我的婚礼都是笑着羡慕的……”

    肖蔚洋温柔地搂住我,笑着轻抵我的额头:“傻瓜,你每天都是我的新娘!你说得没错,结婚的时候,新郎新娘在他们的圈子里就是所有人的主角,对于他们而言,就好像是全世界的主角一样。可是这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这么一天或几天终将转瞬而过,真正的幸福在于,在那之后,我们两个还会是彼此永远的主角,是对方的永不会过气的明星,你说对不对?你忘了friends里的那一集吗?monica在得知自己的婚礼基金已经变成父母的别墅、从狂躁中恢复过来之后,对chandler说:毕竟我要的是一场婚姻,而不是一场婚礼——何况我给你的婚礼,老婆,我打赌,就算他们所有人都看到了,所有人都作为参照,也很难再策划出一场更好的婚礼了,你信不信?”

    我想了想,勾起唇角甜蜜一笑,心悦诚服地点头。

    是我说错了,用幸福来形容结婚或许带有一点语病,因为结婚是一个瞬间动词,幸福这样的词应该是用来形容某种持续性的状态的,而婚姻和生活才是一种持续性的状态,才当得起幸福这样绵长的形容。婚礼的美好和幸福、隆重和庄严,只因为它是人的一生中真正最美好和幸福、最隆重和庄严的一段永远的开端,聪明的女孩子,一定不会用自己的一生,去买椟而还珠。

    关于婚礼的花销,虽然双方父母原本执意要全部支付,肖蔚洋却坚持用上自己的积蓄,只让四老掏了一部分钱。于是我们工作没几个月的积蓄花了个精精光,不过肖蔚洋说:“这有什么,不到半年的积蓄而已。挣钱在于开源而不是节流,只要我老婆高兴。再说了,没几个月不又挣回来了?”

    以肖蔚洋的天分和努力,他在公司成长很快。其时培训已经结束了一两个月,我们婚礼后不久,他就开始被派出去出差了。

    他第一次出差,一去就是一周。自从和他在一起,除了大三那年春节分头回家过年,我们还从未分开过这么久,而那第一次分开时,我们俩才刚在一起,我对他还没有这么深的感情,并不觉得如何,现在却大不一样了。

    于是他临走前那几天,我的心情越来越不好,脾气比平常坏了一大截,动不动就要焦躁发急,而且很可能是无缘无故特矫情的那种。

    到了他走前那天,想着第二天要出差,他特意提早了两个小时到公司,马不停蹄地把所有活儿都搞定,晚上终于基本按时下班,回来陪我吃饭。晚饭后我们俩一起去厨房,我洗碗,他弄了个果盘,然后我缠着他,要他陪我看看这个电视剧,再看看那个综艺节目。

    从九点钟开始,他就有些坐立不安了,小心翼翼地把我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的手脚往下扒拉,陪着笑脸:“老婆,你自己看吧,我得去收拾行李了。”

    我不吭声,可他扒拉下我一次,我就重新缠上去一次,最后他无可奈何之中,只好把我整个抱起来扔在一旁的贵妃榻上,眼疾手快地拿过抱枕塞了我满怀:“乖,别闹了,真的没时间了,啊。”

    我嘟着嘴,拥着抱枕站起来:“那好吧,我帮你一起收拾。”

    肖蔚洋似模似样有条不紊地先在床上铺了块布,然后把箱子打开放上去,从衣柜里一件一件拿出西服衬衫递给我,让我叠好放到箱子里去。待他把要带的衣服全部拿完,走过来一看,顿时急了眼:“老婆,不是这样的!你不会叠这些正装怎么不早说?要沿着本来的印儿叠,不能错了线,否则衣服的型就坏掉了,到时烫都烫不回来!”

    他一着急,就将我推到一边,匆匆抖开我刚才好不容易才自认为叠好的一套西服一件衬衫,动作细致而谨慎,重新有棱有角地叠起来。

    我有些不高兴,分辩道:“我怎么会叠嘛,我自己又没有这种衣服,你的这些衣服平常也都是挂起来的!”

    他笑道:“好好好,你有理,好吧?你呀,真该让你那些天天哭喊着说自己是剩女的同学都来看看,就知道要嫁出去不是这么高不可攀的事了,原来像你这样连叠衣服都不会的居然都嫁得出去啊。所以我是做了件好事——把你给收了,是不是?你也是做了件好事——就算不是剩女的那些,不好多女孩子也还有点婚姻恐惧症吗?你这个榜样可以给大家树立信心,也是一件无量的功德啊!”

    他贫嘴贫舌地开完了一通玩笑,才发现我在悄无声息地掉眼泪,慌得连忙抛下手中的活儿过来安抚:“怎么了老婆?怎么就哭了?”

    见我别着身子不肯答话,他静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然后语调越发温柔:“是不是因为老公明天就要走了?”

    我赌气推开他:“不是!就是因为你,老在说我!”

    他追过来抱住我,低声下气地解释:“我也不是真在说你呀,我是开玩笑你难道听不出来吗?”

    我跺着脚背过身去:“你才不是开玩笑呢!你嫌我没用了,你用特别刻薄的话来讽刺我!”

    他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了:“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没用?你今晚上做了那么好吃的饭,我做的果盘你吃了好多让我好开心,你还会找那么好看的电视给我看……”

    我真有些生气了:“你这都什么呀!明明就是找不出什么例子,还要变本加厉地来讥讽我!”

    他刚说了个“我不……”,我又硬生生打断了他:“原来我这么不好啊,怪不得你巴不得出差呢,那么迫不及待地要来收拾行李,生怕赶不上走不成似的!你去吧去吧,出去了就没我烦你了,你还可以找小姐找小三儿,反正都可以摆脱我了!”

    我说着,蹬蹬蹬就往外走,浑不顾他哭笑不得的掏心掏肺赌咒发誓,而他追上来拉住我的手,我也狠狠把他甩开,径自跑回沙发上,绷着脸只看电视不看他。

    他罚站一般束手无策地站在我跟前,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叹了口气:“唉,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今晚上还要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你说我是讥讽你,你明知道我不是的,反倒是你自己,心里根本一清二楚,那些什么找小姐找小三儿的话都是故意找茬跟我吵架的,却还是要说出来伤我的心……”

    他话音刚落,我的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他万分了解地过来搂住我,伸手抹掉我脸上的泪水。

    我忽然心里一颤,泪眼朦胧中什么也看不清,只好也伸手摸摸他的脸,发现也是一手湿漉漉的,顿时一片钝痛从心底破裂蔓延。

    我们俩就那么紧紧相拥着,不好意思地笑着流泪,因为毕竟只是这么短短几天的分离,我们却像小孩子一样兴师动众地当作生离死别来哭。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是真的一天也不想分开。

    那样抱着抱着,我们开始不约而同地摸索着在对方身上忙乱而仓促地搜寻,因为穿的都是家居服,很容易就被扯得一件不剩,窄窄的沙发勉强容下两具四体纠缠死死交叠的躯体。他带着我向最欢愉的顶峰攀上去的时候,像惩罚也像发泄地用力吸着我的舌头,牵动得我的舌根隐隐发疼,而他喘着气吐字凌乱地对我说:“以后那种诬蔑我会找别的女人的话不许再说了!你明知道我死也不会的,如果可以,我真恨不能把我的那个留下来给你,如果还可以装得回来的话……”

    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娇喘着道:“你把套套摘了好不好?我想让你射在里面,这样明天一天,我上厕所的时候都能闻到你那个的气味,我好喜欢……也可以假装你还在我身边……”

    他的面孔顿时从通红变为紫胀,低吼着用力答应一声,匆匆抽出来把套套取下一扔,便嘶吼着冲进来,狂泻如瀑……

    然后,他伏在我身上,虚弱地苦笑:“你这个小坏蛋,居然害我忍不住,我原本还想再享受一会儿的……不行,再来一次!”

    ☆、第三十六章

    肖蔚洋的第一次出差着实把我们俩都郁闷坏了。也许说出去都没人相信我们俩能夸张到那种地步:他在家的时候,我在睡梦中傻呵呵地笑出声来这种事常常发生,而一个人在家的第二天,我居然是从睡梦中满脸湿答答地哭醒过来的。正不好意思着,就接到肖蔚洋打回来的电话,说他也才做了一个很悲伤的梦,不过因为想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好在梦里不停地劝自己要坚强。

    当时虽然伤于离别,我们却还可以安慰自己:以后习惯了就会好吧?

    可是后来我们发现,对于有些人来说,有些事是怎么也没法习惯的,譬如我们俩,就是没法习惯别离。

    肖蔚洋第二次再去出差,时间稍微短一点,只有五天,而我也还是噘着嘴舍不得。他为了哄我,临走前给我买了盒派,外面包着层粉白两色的巧克力,做成心的形状,非常漂亮,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好温暖而自己好受宠爱;而且它们在大包装盒内是被分成一小袋一小袋独立包装的,每一小袋装两颗心,乖乖地拥抱在一起,十足一派彼此陪伴的样子。

    我很爱它们,每天吃一个,一个人在家的日子,可以假装把一颗多的心藏进自己的心里,在最体贴的地方,也有陪伴。

    独自在家的周末,吃完早餐,我把他留在家里的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洗了,却特意留下一件t恤套在身上当作家居服,让因熟悉而温馨的味道温柔地包围着自己,假装还是被他抱在怀里。

    而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穿一件宽宽大大的半袖长衫的模样,有那么几分滑稽,只是遗憾不能立即听到他爱意盎然的评论。

    于是那天晚上和他视频的时候特意仍然穿着那件t恤,退远一点,对着摄像头转个圈,让他尽可能看到全身。

    他在那头压着声音哀求:“老婆你好性感!别引诱我了好不好,快受不了了……”

    我笑着坐回电脑前:“那你就快回来呗!”

    他“嗯”了一声:“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我们经理说让大家这几天都加把劲,争取提前一天把活儿干完,最后一天就可以出去玩了,毕竟来趟杭州不容易,不去玩玩太说不过去了。不过我已经把机票改了,他们去玩的那天我就回家了。”

    我高兴坏了,却迫于要当贤妻的道德压力而不得不先作出一副温良贤淑的姿态:“不要吧,那你多亏呀,而且你不怕你同事笑你是老婆奴吗?”

    他摇头道:“晚一天跟老婆团聚我才亏呢!我老婆的美色哪里是那些所谓的风景名胜可比的?再说了,那些人也就是表面笑我老婆奴罢了,心里不知羡慕成什么样,他们倒是想当奴,可惜没老婆啊!”

    我扑嗤一笑,不装了:“那你干完活儿当天就回来,别傻乎乎地等到第二天啊,白白浪费一个晚上!”

    他嚷嚷起来:“那还用说?我说了机票都改好了,当天晚上九点多的。你那天晚上就穿这件衣服,嗯?”

    我点头答应。

    他哀叹起来:“想死我了老婆,本来就想死我了,现在我都死透了!你不该这么引诱我的,可让我这几天怎么过呀……”

    我笑起来,顺手发给他一个链接,让他去看网上一个帖子:“男人出轨的原因不外乎就那几个,嫌弃跟她久了没激丨情、嫌弃她不够主动、嫌弃她不懂得讨好、嫌弃她打扮不够潮、嫌弃她说话不够嗲、嫌弃她床上不够骚……”

    我托着下巴对肖蔚洋说:“怪不得你这么爱我,我又主动又嗲又骚,对吧?”

    他也笑了,无法否认,却又不愿承认,想了一会儿,给出一个努力顾及两头的回答:“我爱你的全部,只要是你,怎么我都爱,以上所说既然也是你的特质,那当然也是我爱你的一部分啦!”

    每一个他出差归来的次日早晨,如果正好是周末,我们俩一起醒来的时候,往往都已经将近中午了,窗外早已嘈杂了半晌的人声车声、还有透过窗纱满屋子灿烂绽放的阳光都没能吵醒我们。两个睡了大懒觉的坏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伸伸舌头淘气地笑,然后他问:“睡得好吗?”

    我说:“非常好,你呢?”

    他说:“我也是,非常好!”

    当然好啦,因为我们又找回了彼此,又在一起啦。

    到了他工作的第二年,终于开始有年假了。

    当然,在他们那种公司工作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所有年假休全的。肖蔚洋为了休年假陪我,足足卖了一个月的命,才终于挤出七月份的一周。此时学校正值暑假,我虽然仍旧要上班,到底没了带学生的活儿,事情少了很多,可以请假走开。

    肖蔚洋原本的提议是我们到欧洲旅行一周,我神往了半天,想想还是算了——这回我是真的温良贤淑:“那多累呀,你好不容易能休息,咱们还是以在家里宅着为主,每天出去逛逛公园散散步,我多多下厨给你把平常的损耗都补回来,顶多到附近的旅游城市去一两天也就是了。”

    于是,最开始那两三天,我们白天都是睡懒觉,快中午才起来,或自己做或叫外卖或下馆子,总之随心所欲地吃一顿饱饱的早午餐。如果这顿饭是在家吃的话,饭后保不住就又睡过去了,如果是在外面的话,饭后就在附近逛逛商场或者看场电影什么的。晚饭一般都在外面吃,补课般地一家家品尝这一年里崛起的口碑不错的新馆子,饭后就去我们最爱的河边、或是婚礼那天乘马车走过的风光大道上散步,一遍一遍百试不厌地重温那一幕幕或温情缱绻或青春飞扬的往昔。

    男人大多爱车,肖蔚洋也不例外,总是指着路上开过的某辆车子问我:你觉得那辆小跑怎么样?那辆越野好不好看?还有那个呢?

    这天他问我的居然是一辆那种箱形客货两用面包车,虽然尼桑这牌子还不错,我也还是兴致缺缺:“这种车都不好看……”

    他笑道:“可是等有孩子了还是开这种车方便啊!”

    我苦了脸:“啊?”

    他赶紧宽慰我:“好吧好吧,以后给你买辆酷小跑,就算当了妈,你也还是开你的酷小跑,我来开这种奶爸车,我带孩子,行了吧?”

    我赶紧鼓励他:“就是,你这样人家女孩子可喜欢了,觉得你又性感又有爱心!”

    他备受鼓舞:“嗯,我就是辣爸啦!”

    士气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此消彼长的,二十多岁的女人都不爱展望未来了,一展望未来就容易泄气:“唉,到时候我就是黄脸婆了……”

    他“切”了一声:“你明明是辣妈……不对,你连辣妈都不是,到时候你又不开奶妈车,又不带孩子,人家还是只会觉得你是辣妹!”

    那天晚上有场球赛肖蔚洋想看,所以我们没在外面耽搁太久,吃过晚饭散着步扯着皮就走回家了,到楼下的时候天还没黑,远远的有个人朝我们迎面走来。

    刚开始我们都不以为意,待我从肖蔚洋的表情上发现情形不对,扭头定睛一看,才顿然明白他那种见鬼的神情从何而来——

    萧然!!!

    我已经有两年多没见过萧然了,他没怎么变,只是朴素的学生装扮变成了一身铁灰色的西装。此时天气正热,因为是在室外也因为并非正式场合,他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只穿着衬衫,另一手拖着一只拉杆箱,不知是要出远门还是才从外地回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么巧?他也住这儿?还是来找人的?

    这个疑问的答案很快就被揭晓了,他显然是来找人的,而且……

    显然是来找我们的!

    只见他铁青着脸,在靠近我们的时候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冲过来的。只剩最后几步时,他把西服外套和行李同时一扔,一个箭步跨过来的同时,一记重拳就狠狠地挥在了肖蔚洋脸上!

    我大惊失色中还没惊叫出声,就呆在了原地。

    因为萧然率先吼了出来,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咆哮得似乎连喉咙也要撕裂:“把我的娆娆还给我——!!!”

    我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扶住肖蔚洋不让他摔在地上,然而萧然一伸手就把我狠狠拽到他身边去:“你不会想再碰他!娆娆,我告诉你,你不会想再碰这个衣冠禽兽!”

    我气极了,怒喝一声:“萧然你有病吧你,凭什么打我老公啊!”赶紧又去看肖蔚洋。他刚刚站直身体,两道浓浓的血浆正从左边鼻孔和嘴角同时缓缓流下来,而更令我震惊的是,他只是煞白着脸,面对着不如他高大魁梧手里还拽着他老婆的昔日情敌,居然并不还手!

    萧然嘴里冷冷地发出一阵呵呵的怪声,听起来既像笑又像哭:“我有病?有病的是他!你还当他是你老公?娆娆,他是个罪犯,他是个变态,当年就是他糟蹋了你!”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顿时把我雷焦在当地,动弹不得。

    我怔怔地看着萧然的嘴唇在我眼前一张一合,他的话一字一字机械地从我的耳朵里挤进来,像一枚一枚钉子一样硬生生地扎在我的脑子里:“我去外地开会,遇到了顾晓宁,今天中午我正好有空,就约她一起吃饭。饭桌上她突然向我表白,说她要结婚了……然后她向我忏悔……她说没想到失去你会让我痛苦这么久,痛苦这么久都没有好起来,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她告诉我,当年就是她,和这个畜牲合谋,趁你们宿舍另外两个人不在,在你的水杯里下了迷丨药,让你昏睡不醒,然后她把钥匙给了这个禽兽,放他进来奸-污了你……”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我的耳朵里嗡嗡轰鸣,木然回头,肖蔚洋——我的丈夫,我最最亲爱的丈夫,我的爱得恨不能互为血肉融为一体的丈夫……——他的脸怎么忽大忽小,一会儿变方一会儿变圆,像野兽,像妖怪,像魔鬼……

    而这个野兽妖怪魔鬼一样的他,正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无助地张着双手,脸上的表情仿如痛苦到垂死,望着我的样子像是溺水的人望着茫茫大海上唯一一根浮木:“老婆……”

    他伸手想要抓住我的手臂,萧然拉着我后退一步,我也闪躲瘟神一般地侧身避开他,只是眼睛不知怎么的瞪得那么大,大到让我觉得眼珠子发酸眼眶发凉,想眨一眨都动不了。

    我听见我的声音虚飘飘像是来自九霄云外:“……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第三十七章

    我那句“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恍如一句定身咒,陡然一下把肖蔚洋钉死在原地。

    我提高了一点声音:“是真的吗?”

    他低着头,一声也不吭。

    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坍塌,而下面埋葬着一座正在复活的火山,此时正狂吼着喷薄:“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事实上我已经不需要答案了,我猛冲过去,重重一个耳光掴在他原已受伤的脸上:“你是我最恨的人你知不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我这一辈子最恨最恨的人!”

    我一下一下没头没脑不知轻重地打他,不仅仅着落在头上脸上,还有肩膀、手臂、胸膛……我已经顾不上去看周围是不是聚来了一群围观的人,在他们眼里我又是不是状若疯虎。我发疯一般地使尽全身力气对着肖蔚洋拳打脚踢:“可我居然还跟你卿卿我我还对你投怀送抱?!我真是瞎了眼了我!你害得我好惨!你毁了我的一切你知不知道?然后你还骗我?你还把我骗成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啊?肖蔚洋,你是不是很得意?把我当成世界上最大的傻瓜玩弄,你很得意吧?你很得意吧你?!”

    我全身的力气都在迅速流失,我感到肖蔚洋越来越高大,而我越来越矮小。有人从后面托住我,给我支撑,而肖蔚洋震了一下,红着眼睛又要过来拉我的手——

    我反手扣住萧然的手,拉着他后退了一步,肖蔚洋的身体晃了晃,脸上的表情几近癫狂。他张开嘴,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我指着他的鼻子,冷冷一笑:“你还想怎么样?你没看到吗?我的萧然回来了,我的萧然回来救我了!你也知道我有多爱他,就别再痴心妄想了!”

    说罢,我再也不看他,拉着萧然转身快步走开。

    我那一口气也不知走了多久,当马路上的人声鼎沸劈头盖脸打过来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叫了一声:“娆娆……”

    这是谁的声音?这是属于谁的称呼?在死去多年之后从尘灰遍覆的坟墓里爬出来的东西,这该有多么恐怖!

    我猛地一凛,像是从一个噩梦里惊醒过来,恍然发现自己还拉着萧然的手,连忙像被缠上了毒蛇一般用力甩开他。

    他惊愕地追上来想重新抓住我,我急急躲开一步,怒斥一声:“别碰我!你是白痴吗你?我是利用你来气走他,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萧然着急地跟过来,却也不敢再碰我:“娆娆,你怎么了?你刚才没有听到吗?失去你以后我一直痛苦到现在,我还爱你,娆娆,我一直都爱着你!我的会才开到一半,这是个很重要的国际会议,我们医院只有我一个是工作才一年就被选派参加的。我本来是下周才能回来的,可我马上就回来了,顾晓宁一告诉我那件事,我就疯了爆了,我真想杀了她,真想杀了他们俩,我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到你身边!娆娆,既然当年只是个误会……”

    “太晚了!”我打断他,眼泪簌簌落了下来,这泪珠太重又落得太急,压痛了我的眼眶,打痛了我的脸颊。

    我不停地摇头,眼泪被甩得晶亮亮四散飞扬,一如肖蔚洋求婚那晚的喷泉四下飞溅的细沫……可是,此时此刻我的怀抱在哪里?那又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继续后退,只想离他远一点:“当年我是怎么求你的?我是怎么放下全部尊严去求你相信我,我没有背叛你,从来都没有……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但凡对我有一点点信心……我只求你对我有一点点信心……可你没有!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痛苦?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还爱我?你以为赶一趟飞机就能回到我身边吗?我告诉你萧然,这一辈子,但凡与我有关的一切,你都再也回不去了!”

    这天晚上,我寄宿在当年同宿舍的那位本市姐妹家里,并且打算就此赖下去了。

    至于将来……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先赖着吧,反正这姐们儿现在单着,却因为家在本市境况也不错而成为我们所有人当中第一个有自己房子的,一个人住90多平着实浪费,收留我也算是回报社会了。

    然后,我用这姐们儿的电话拨通了顾晓宁的手机。

    隔着12小时的车程,顾晓宁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微弱:“对不起。”

    对不起?我的刻骨伤痛难道就值这三个字?

    我的声音发着抖:“为什么?顾晓宁,你到底为什么?我当初对你多好啊,我有哪点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知道那有多低劣多恶心吗?我越想越觉得可怕,太可怕了!你是我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你随时都可以对我下那种黑手!如果你……”

    我生生掐住了自己的话头,生怕再说下去我就要吐出来。

    《杀死比尔》的女主角在头部中枪昏睡不醒的数年里,她所在医院的医生把她当作摇钱树,将她的身体卖给不同的男人玩弄……

    顾晓宁的行为和这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我的控诉似乎激起了顾晓宁的斗志,她刚才怯生生的语气骤然消失,突然之间就变得比我还要激动:“你没有对不起我?纪珂娆,你真的没有对不起我吗?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爱萧然?为了他我连那么不要命的减肥方法都用上了,我在你面前颜面扫地……可你呢?就那么硬生生把他给抢走了!你算什么朋友?你算什么姐妹?那次明明说好,你去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是为了给我和他牵线搭桥的,可你倒好,直接就把他收归己有了!”

    我觉得不可理喻:“那只是个玩笑!你问问她们俩,那就是个玩笑啊!那个时候你根本连见都没见过他,又怎么可能喜欢他?!难道真是因为他碰了一下你的裸背你就非要以身相许?”

    她冷笑起来:“那时候我是还没见过他,那时候我的确只是对他有好奇。可后来当我发现我苦苦暗恋的那个人就是他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和他的缘分有多深,却在我发现之前就已经错过了,而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纪珂娆,你承不承认?你和他的缘分根本就没有我和他的那么多、那么奇妙!

    好,或许你会说,我跟他的缘分有一半也是你给的——可你知道吗?最可恨的就是这一点!你凭什么给了我这份缘分然后又硬生生把他夺走?如果我注定无法得到,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给我这种希望!你倒好,她们俩开我和萧然玩笑的时候你也参与了,不是吗?是你们——尤其是你——让我想入非非的!后来你又那样做,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再说了,就算我和他的缘分有一半是你给的,我们的缘分也还是比你和他的多!你自己算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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