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要自己漂亮更是女人的天性,根本不像有些所谓专家所说的那样,纯粹是为了吸引异性才产生的需要。这种分析或许对动物成立,可人是比动物复杂得多的生物,除了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之外,我们还有更高更多层次的精神追求,因为自己漂亮而爱自己,因为爱自己而更想要自己漂亮,何罪之有?
所以,那段时间我倒是谨遵萧然的吩咐,在去见他的时候加上小外套,而不见他的时候,我就直接脱掉小外套了事,才不要换成那种保守没个性不能突出我优势的短袖衫呢。我倒也不是没想过可能会在路上不小心被他碰到抓现行,但我也没有太在意。一来,我知道他的每日安排嘛,要躲开不和他偶遇自然容易;二来,我想我并不真的认为他会把这事儿多当真,毕竟我自己觉得穿着暴露一点不算什么,我认识的其他人也觉得穿着暴露一点不算什么,所以我很难真正把萧然的介意当回事。
我违抗萧然的指示后来之终于被他发现,倒不是因为他在路上看见了我,而是因为一件颇为狗血的事情。
☆、第十二章
学校里有多事之徒,嚷嚷着什么天儿热了,美女都脱了,原本就养眼的更养眼了,在校园里扮演狗仔队,偷拍了所谓十大美女的靓照,当晚就发到bbs上去了,而且,不用说,马上进入十大热门新闻。
这十大美女当中,有一个就是我,穿着一件条纹细吊带配牛仔热裤,照片拍得还真不错,角度抓得准,呼之欲出的双峰与轮廓毕现的臀部相映成辉。
标题还很应景,叫“名副其实的小梦露”。
萧然彻底怒了。
那天晚上东窗事发的时候,我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想着他未必会知道,于是也没给他打电话解释。第二天早上我照常去他楼下等他吃早餐,等了半天没见他出来,打电话到他宿舍去问,才知道他早就走了。
他没手机,一旦脱离正常日程安排,我就找不到他了。在这种突发的异常情况之下,就算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是出什么事了,于是我毅然决定,冒着点名不到的危险,硬是跷掉了一门专业必修课,跑到他那天第一节课的教室里去找他。
而在那节课之前,我既找不到他,却又还有一把神不守舍的时间。于是,干脆,我回去让我们宿舍的圣手顾晓宁先替我弄个造型。
我交代她:“给我梳个清纯型的头发,越学生气越好。”
顾晓宁不负重望,把我原本斜分的长直发梳成中分,然后从头顶梳了两条左右对称的细麻花,搭在披散的黑发上。
弄好之后,她看着镜子里的我,又得意又羡慕:“你呀,还真是只妖精!这么纯情的造型居然也能适合你?!快去负荆请罪吧,名不副实的小梦露!”
我走进萧然的教室的时候,他正和几个同学坐在一起。一眼看见了我,他马上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去,继续跟旁边的人讨论某个专业问题,仿佛比刚才还要投入的样子。
倒是他另外一侧的人讪笑着站起来,主动挪到一旁去,把座位让给我。
我挤到萧然身边坐下,以一副良家妇女受气小媳妇儿的姿态乖乖地望着他,一直等到上课铃响。其实那个跟他讨论问题的人自从我来就一直急着要走,此时终于得以脱身。我总算等到机会,卖乖地冲着萧然“嘻嘻”一笑。
趁老师还没来,他看也不看我,盯着书本冷冷说了一句:“你来这儿干什么?我们系的课外人不得入内,别干扰了正常教学秩序!”
耍赖从来都不是我的弱项:“我才不是外人呢,我是你们系的家属啊。”
他冷笑了一下,扭过头来斜睨着我:“不敢当。请问你是谁的家属?反正不是我的,如果在这里一时之间找不到接手的下家的话,还是请你赶快出去吧!”
我抬头看了眼讲台,刚刚走进教室的老师正在将电脑和投影仪连接,一时还不会开始讲课。
我讨好地挽住萧然的胳膊。他马上想要甩开我,奈何我攥得紧,他又不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闹大,也只得沉着脸让我挽着:“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是课堂,不是你卖弄风骚不清不楚的地方!”
我摇摇他的胳膊,陪着笑脸:“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又冷笑了一下:“何必呢?既然你这么有暴露自己的欲望,何不去找一个愿意你那样做的男朋友?反正你不是自己也说追你的人一大把,何愁找不到这样的人?”
我用力摇头:“嗯~我谁也不要,就要你!”
他把目光投回书本:“要不要不是用嘴说的,你已经用行动表明不想当我女朋友了,还来缠着我干嘛?”
他这句话说完,正好老师调好了幻灯片,开始讲课了。
于是我们俩都不再说话,他静静听课,而我则屏息静气地感受着他气场的每一丝微妙的变化。
要做这种精细的探测工作可是十分费神的,要坚持两节五十分钟的课并不容易,所以,第一节课过半的时候,我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头天晚上对萧然是否发现我那张照片操心太过,我根本没睡好,而此时耳朵里充盈着一大堆听得半懂不懂的术语,我睡得无比香甜,以至于中间下课的十分钟喧闹都没惊动我,直到第二节课也下了,大家纷纷离开的动静才总算让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两条胳膊在脑袋下压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的酸麻程度已非人类语言可以形容,稍微动一下就是快要断掉般的剧痛。
我“哎哟”一声惨叫出来,同时发现自己肩上搭着萧然的衬衫,怪不得睡得我这一身汗。
一旁的萧然瞟了我一眼,仍然绷着脸,又把目光掉回书本上去。现在是午饭时间,下节课要两个小时之后才上,所以并没再有人进到教室里来,原先的人大批离开以后,很快就寥寥落落不剩几个人了。
萧然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是以前我们中学的篮球队服,已经很旧了,或许因为穿多了有些懈的缘故,倒也不显得小。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贴近地看见他露出精壮肩膀和胳膊的样子,不禁色心大起,却又因为刚刚闯祸而不敢太过大胆,便只挪挪屁股向他靠了靠:“萧然,你好体贴哦,还知道怕我感冒呐,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他受不了地瞪了我一眼:“谁怕你感冒啊?你还真够可以的啊,不让你穿那种袒肩露背的衣服,你就给我穿件袒-胸-露-丨乳丨的是不是?”
小子修为不够,说着那个“坦-胸-露-丨乳丨”,他自己的脸倒红了。
我一愕,低头往胸前一看,明白了。早上我特意选了件带一点泡泡袖设计的t恤衫,本意是打扮成甜美公主型,却忘了这件衣服有一点点低胸,摆正常pose的时候都还好,一旦趴着的话,前襟就会低下去,露出那道深深的沟壑,假以适当的角度,甚至还能看到大半的衣内风光。
我吐吐舌头,知道他已经消气了,八成是被我的厚脸皮逗乐、又兼以被我逃课陪君子的举动而感化的吧。总之,我又可以无所顾忌了。
于是我腆着脸跟他说:“看过friends没?joey就教过rachel一招美女犯错后的经典必杀道歉法,就是这样——‘i am so ’”
我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rachel楚楚可怜的模样,用双臂一夹胸,挤出更为凶猛的事业线。
萧然都快崩溃了,一把打开我的手:“我说你怎么满脑子不健康内容呢!成天看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冲他眨巴眨巴眼:“事实证明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管用啊,这不就把你哄好了吗?”
他粗声粗气地连忙否认:“谁是因为这个呀!”
没好气地再一瞪我之后,他的目光却又柔软下来,伸手轻轻扯了扯我的小辫子:“今天的发型真漂亮!”
我赶紧眯缝着眼绽开一个童颜甜笑:“就知道你喜欢!”
他抿着唇角的微笑,开始收拾书本:“好了,你脸上睡出来的印儿也消得差不多了,快走吧,一会儿食堂该没菜了。”
我揉了揉脸,趁热打铁,进一步献殷勤:“别去食堂了,我请你出去吃好的吧,算是给你赔罪,巩固一下我的战绩!”
他一边站起来往外走一边坚决拒绝:“我说了以后什么事都不让你花钱的!想出去吃啊?那就跟别人去,要不就等什么时候把我哄高兴了我带你出去吃。”
我拎起从来没打开过的书包追上去:“就现在吧,我现在把你哄高兴了行不行啊?喂!你不是已经高兴了吗?不许耍赖啊,男子汉大丈夫……”
和萧然在一起之后,我有一阵子没再去刷刷了。
这倒不是因为萧然真不让我去了,事实上那段时间他好像把这茬儿都给忘了,反正从没见他提过。
顾晓宁也不去刷刷了。她最近正式迷上了网聊,每天晚上都抱着电脑,专跟些陌生人打得火热,周末聊通宵更是常事。
体育运动骤然减少,体重反弹的问题自然又卷土重来。不过现在有我看着她,她也不敢再催吐了,只一味地节食,外加时不时喝喝减肥茶,将将也能维持住那副来之不易的骨感美人形象。
那个学期轮滑协会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是在全校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当晚。其实在那之前有些提前考完的人已经走了,不过情理中还是得把活动安排在这天晚上。王奶牛通知我当晚会有一次规格较高的聚餐,之后的漫长暑假里大家就自由活动了,当然,留在学校里的人也可以继续凑一块儿刷刷。
我跟王奶牛说我那天晚上一定会到。
由于萧然对轮滑协会的芥蒂,再加上前不久才因穿衣服的事儿狠狠得罪过他一次,我现在十分谨慎,要参加轮滑协会期末活动的事儿没敢冒险跟他提,而且是等到确保他已经睡下之后才又溜出宿舍的。
王奶牛已经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不停追问我到底去不去,追问得我都纳闷儿他干嘛那么在乎我去不去了,不过当我反问他“干嘛?你是暗恋我还是怎么的?”时,他却又死活不肯说了,只啐了我一声“想象力真丰富”,就把电话挂了。
不过凭着他的这些电话,我也对他们的活动进程了如指掌,知道此时体力部分已经结束,连聚餐都开始好半天了。
所以我连轮滑鞋都不用带了,直奔那家通宵烧烤吧而去。烧烤配啤酒是人生一大快事,我到的时候发现不少人已经喝高了,服务员刚刚撤下不知第几拨啃光了肉的竹签儿。
而我才踏进那个大包间,就发现自己来得十分之不是时候。
☆、第十三章
我来得不是时候,要么我就该早点来,要么我就干脆别来了才对。
因为他们等来等去,都以为我不来了。
主要是肖蔚洋,他等来等去,以为我不来了。
我的脚步被冻结在门口,看肖蔚洋正抬起一张说不出什么表情的醉醺醺的脸,望着站在他跟前的那个女生。那女生也有几分醉意了,根据后来肖蔚洋所说的话,大家都可以直接判断她是刚刚趁着酒壮怂人胆对他表了白。
而从周围这帮八卦群众无动于衷的情形上判断,那女生酒醉的程度还是有限的,她起码知道有些话是不能高声说出来、让第三个人听见的,可肖蔚洋酒醉的程度就远远超过那个点了,直接出卖了人家——
只见他扬着头对那女生大声说:“你知道我喜欢的是纪珂娆也还是喜欢我对吧?我没听错吧?那我告诉你,我也是,我知道纪珂娆喜欢的是她男朋友,我也还是喜欢她!而且我还告诉你,就算我跟你在一起了,哪怕我们结了婚生了孩子了,一旦有一天纪珂娆肯接受我,我二话不说马上就会跟你离婚到她那儿去!现在我问你,你还喜欢我吗?要你还喜欢我,将来还要嫁给我,那这事儿咱们写到婚前协议里去,就成交!”
那女生愣住了,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活活把她给雷清醒了。
于是,约摸三秒钟之后,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转身就往门外冲过来。不幸的是本人正好站在这个方位,于是被她看见了,于是她更加无地自容,十分婉约地用双手掩住脸,落荒而逃。
而肖蔚洋说完那番话,就若无其事地抄起酒瓶继续往嘴里灌,一眼都没往这边瞧过来。
幸好,没看到我就好。
我跟在那女生后面,也转身就走。不过虽然肖蔚洋没看见我,有人看见我了,比如王奶牛。
他是在饭店门外的最后一级台阶上追上的我,假装天下本无事:“怎么才来就走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记住了,我今儿晚上没来过,啊。”
第二天晚上是轮滑协会暑假自由活动的第一天,正好萧然他们第一次去医院见习,当晚在住院部值班,以他的责任心,准不会擅离职守,哪怕只是打个电话来查我的岗。
于是我背着轮滑鞋去我们的老地方了,我估计肖蔚洋在。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看看他。
也许是出于愧疚而产生的关心,不过更让我觉得可能的,是我对他居然萌生了一种诡异的知己之感。
同样是卑微地爱上一个人,只不过我的运气比他好一点而已。
我的直觉没错,肖蔚洋在呢,正独自沿着场地不停刷圈。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高大的身影分外落寞。其他人也有几个在,正凑在一起探讨倒滑技巧,也没注意到我的出现。
我没惊动他们,自己走到一旁穿好了轮滑鞋,然后滑到肖蔚洋身边跟着他。
他敏锐地觉察到了,微微震了一下,转过来看着我,似乎有些不能相信:“来了?”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忽然笑起来:“本来还以为都不会滑了呢,原来我还没那么笨啊!”
他也笑了:“怎么可能?轮滑就跟骑自行车啊游泳之类的技术是一样的,一旦掌握了就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是吗?真好,一旦掌握了就一辈子都不会忘掉。会不会有些人、有些感情也能如此,一旦爱上,就再也不会忘掉?
可我为什么要说也“能”如此呢?好像那是多么美好多么值得追求的状态似的,可要知道有时候不会忘掉是最悲催的事啊!
肖蔚洋又看了看我:“你也不回家吗?今天晚上怎么来了?你男朋友让了?”
我睐睐眼:“没有,偷跑来的。”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难明,我呵呵一笑,改口道:“不是啦,他没禁止我来,是我自己犯懒来着,师父,徒儿知错了,您没把我逐出师门吧?”
他淡淡一笑:“犯懒?是分-身乏术了吧?”
说着,他用力蹬了一下地,加快速度:“你要跟得上我,我就既往不咎,否则,重责十八大板,逐出师门!”
我说肖蔚洋是我的知己嘛,他猜的一点没错,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来轮滑协会的活动的确是因为分-身乏术。每天晚上和萧然一起上完自习回宿舍之后,我们俩往往还要讲一会儿电话,讲着讲着就太晚了,就算出去也就能赶上轮滑协会的夜宵了。
其实我和萧然回了宿舍还煲电话粥是不正常现象,一般人如果男女朋友也在本校的话,都没这个需要,但那是因为人家回宿舍前都花前月下地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可萧然却每天晚上都是从头到尾只带我上自习,送我回宿舍的时候又总是坚持我必须在熄灯前进去,所以总是谈兴正酣就被打断了,只好回去再用电话继续。
手机时代的人大概没几个能体会到我们这样怀旧的属于电话的浪漫了。那时候,在饭点前的课程时段,偶尔我有课而他没有,虽然他很少会去接我下课,却常常会让我在回到宿舍时,刚好一进门就有电话响起,或是先回来的姐们儿告诉我:“你们萧然让你给他回电话。”而我兴高采烈地打过去,电话那头的他就会说:“我一直趴在电话旁等你回来呢,吃饭去吧。”
萧然没有手机,也不肯打我的手机,因为起初我用的手机号接听要收费,他也要花电话费,他觉得不划算,而校内的铁通电话互相打是免费的。而我有时候故意想要他先给我打电话,也就会按捺着,不许自己一下课就用手机往他宿舍打电话,而是巴巴地赶回宿舍去守着座机。
后来有更便宜的手机套餐出来,我就去换了个号,换成那种接听免费、还可以用手机邮箱免费发短信的。我把我同学的手机号都输到了邮箱里去,然后让萧然记住我的邮箱密码,这样如果有急事的话,他可以登录我的手机邮箱给我身边的同学发短信,让他们转告我。
因为从小家境不错,爸妈又把我宠成了个不识民间疾苦的公主脾气,那是我第一次建立起那样的习惯,时时算计着怎么过日子更俭省更经济。听起来似乎很可怜,可我居然很享受那种感觉,因为比起先前的花钱没概念来,这样更有真正在过日子的味道,真的像是一对平凡小夫妻在相互扶持着打拼,在风雨同舟相濡以沫。
大一的暑假,我留在学校陪萧然,因为他暑假是一定不回家的,为了节省一往一返两张火车票钱,也为了暑假里众多的勤工俭学机会。于是,在开学前,我们一起度过了属于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七夕。
既然是节日,我自然毫不犹豫地给萧然买了礼物——一条花花公子的皮带。我强行替他亲手系上,然后趴在他耳边色-色地说:“以后必须天天系着这条皮带哦!这表明你是我的人,你的裤子只有我能脱下,而且我让你穿上你才能穿上!”
萧然的脸又红了,却没有反抗,而是垂下头有些低落地说:“我说了不让你为了我或者我们俩的事花钱的,你怎么又……我都没准备礼物给你……”
我环住他的腰,手指在他的皮带扣上一下一下地划拉:“是啊,这怎么行呢?唉,不然你就把你自己当礼物送给我好了,我就勉强收下吧。”
他的呼吸顿时急促,双手在我肩上重重地摩挲,透着一股子潮热的汗意:“娆娆,我……你不知道我多想赶紧毕业!咱们毕业之后马上工作,一搬出学校宿舍就一起合租一套房子,再小也好,就可以结婚了,就可以……做你想做的那件事了,当然,如果你不介意裸婚的话。”
他这话已经让我幸福得快要窒息了:“我当然不介意啦!我恨不得倒贴着嫁给你,只要能马上嫁给你,只可惜你不要……”
他嗤的一笑,刮了刮我的鼻子:“这难道是主要问题?我们都还没到法定婚龄好不好!”
我翘起嘴唇,娇嗔地瞪了他一下:“那你还说!这不是白白让我挠心挠肺吗?还有啊,什么叫做我想做的那件事?难道你不想做?你又不承认了!”
这回他投降得很快:“好好好,我承认,是做我们俩都想做的那件事,行不行?”
看我满意地点点头,他再把搂着我的双手紧了紧,低哑着声音说:“娆娆,你不知道我多害怕这种应该花钱的日子,以前就总觉得自己又傻气又贫穷,现在有了你,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不过娆娆你放心,我发誓,虽然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拿不出来送给你,可我把我自己押在这儿了,我要把我这辈子的爱都给你,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要把我生生世世的爱都给你,好不好?够不够?”
我都快被他煽哭了,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啊!像我这种——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以前一听见这种情话我就全身鸡皮疙瘩直冒,怎么料得到有一天也会被这种话收得服服贴贴?
更要命的是,我还想添油加醋添砖加瓦呢——
“不够!我还要你每一辈子都非常非常努力,活到像老不死的妖精那么长,以便攒出尽量尽量多的爱给我,而且必须每一辈子都比我晚一秒钟死去!反正你是学医的,就从这辈子开始研究这个问题吧!”
真不争气,在说着这段话的时候,我居然哭了——不对,我其实是在笑着的,可不知为什么,眼泪就是哗哗哗流个不停,就跟疯了似的。
萧然低下头来,用自己的脸庞在我脸上蹭抹过去,把我满脸的泪花擦掉:“好!”
这下子完了,那些眼泪不但越擦越多,就连我原本的笑容都垮了。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以后再也不许你说那种话了!你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呢?你有我啊,这还不够么?”
他赶紧连声答道:“够了够了,当然够了!娆娆,你是我最重要最宝贵的,你是我的一切,要还不够就逻辑不通了!”
我这才完全满意,又笑了起来,同时却还是止不住哭,于是又哭又笑的,彻底一副病得不轻的傻样儿。
原来人在觉得自己什么都够了的时候,是这种感觉,会有这种反应。
没错,什么都够了,必须够了吧?他说我是他的一切,他说我是他的一切啊!
而他当然是我的一切,早就是我的一切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不就是为他而活的吗?连一切都有了,还有什么是没有的呢?
☆、第十四章
在几次成功瞒过萧然去参加轮滑协会的活动之后,我心里的不安和负疚之感渐渐淡去,越来越理直气壮了,有时候甚至会编几个小谎支开萧然或骗过他的查岗,没有条件制造条件也要去。其实本来也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应该比穿衣服那件事还要占着理儿吧?这是大学校园里多么健康多么正常的社团活动啊,凭什么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小心眼儿就不让我参加?
新学期开始后不久,轮滑协会就开始准备成立五周年的纪念活动了。大家讨论的结果是到时邀请几个邻校的兄弟协会来个非正式的联欢,大家随便出几个节目。节目要围绕着轮滑的主题,做出我们的特色,这可不太好办,商量了半天也只商定了一个轮滑集体舞,不过根据编舞者的形容,与其说是舞,还不如说是街舞风格的轮滑操呢。
于是有人拿我调侃:“不然让雪晓芙带几个女生把那支梦露歌舞搬到轮滑上再跳一次吧,保准把友校的兄弟们都鼻血得跑回去复读重考了!”
我没好气地哼哼:“我看你们是贪图友校mm的姿色才想把人家学校的竞争对手都赶跑吧?”
有人指出我逻辑不通:“如果你能让友校兄弟发奋复读,不就证明他们学校的mm姿色根本不如你吗?我们又怎么还会把他们当竞争对手?”
我马上反击:“那可不一定!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又所谓远香近臭。你们是跟我太熟所以不稀罕了,不然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你们追我!”
玩笑开到这儿,已经没人还想得起节目的事儿了。那帮男生纷纷情态各异地大肆吐槽,中心意思是他们不追我是不想自讨没趣,因为我巴着个神秘的宝贝男友根本就不在可追范围之内。
如果光说这个也就罢了,可问题是说着说着就有人开始表示对我的旧社会妇女作派非常鄙视,堂堂接受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居然没出息到被男朋友看得像只缩头乌龟,自从有了他就连来参加活动都鬼鬼祟祟的,动不动还来不了,明显把朋友抛在了一边,十分之不讲义气。
更有不知安的什么心的人不惜如此刻薄我:“人家都是还没结婚的时候男的求着哄着讨好女的,就这样结婚后还变身呢,你倒好,没结婚呢都这样了,以后你要真嫁给了他,岂不是要给他做牛做马?”
老实说,就算我脸皮再厚,再肯放□段倒追男人,这种话听了也不会好受。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我的朋友,也许多半也是为了我好吧,可这是我的私事,如人饮水的事情,我不认为他人应当置喙。
而一瞥之下,我忽然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退出人群之外的肖蔚洋,被黑暗遮去了大半表情的脸朝着我这个方向,却不知是不是在看着我。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我觉得他听到这些话也不会高兴。也许说出那些刻薄话的人当中不乏对我有怨气的,可要真说怨气的话,我觉得肖蔚洋的怨气才应该是最大的,可他什么也没说。
这让我越发心疼他,因而想要维护他。所以,无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他,都应该赶紧结束这个话题了。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喂!咱们不是在讨论节目吗?怎么变成我的批判大会了?有没有搞错啊你们?”
趁着大家一愣,我赶紧往王奶牛一指:“不然到时候让王奶牛讲笑话儿吧,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家伙是我们系的费玉清,特别特别会讲荤段子!”
大家的注意力果然纷纷被引到了王奶牛身上去,把王奶牛给郁闷坏了:“喂雪晓芙,不带你这样的啊,我哪有?人家可纯洁着呢!”
他这话一说,我们系的人顿时齐刷刷作呕吐状,我赶紧拿出铁证来继续戳穿他:“你纯洁?你的荤段子不但会用嘴讲,还会用行为艺术来表达呢!上回是谁把咱们实验室里一只公老鼠跟七只母老鼠关一个笼子里过了一夜,导致七只母老鼠全部怀孕的?”
这话一出,效果劲爆了,大家指着王奶牛又笑又骂,嚷嚷得热火朝天。王奶牛也又气又好笑,开始实施疯狂的打击报复:“好你个雪晓芙啊,居然那件事都拿出来说了!出卖生死之交以自保,实在是太不高风亮节了!”
他索性站起来,把我也出卖了:“你们更不知道吧?雪晓芙才是讲荤段子的高手!我讲的荤段子都是网上看来或者别人那儿听来的,就算是老鼠那事儿……那哪是我搞行为艺术啊?明明是那只公老鼠搞的好不好?要是跟她雪晓芙相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她的荤段子都是原创的,张嘴就能自己编一个!”
大家半信半疑,也更加好奇,一个个催着他赶快给出实例。他当场就亢奋了,众星捧月地站在那儿,说书先生般地拉开了架势:“好好好,这样的例子多了去了,张口就来啊!话说那次我们实验室几个人趁老师不在上网看我猜,那期来了个女的,说是设计保险套的,号称设计了一款荧光的保险套。你们猜雪晓芙这时候说了句什么?”
“什么什么?”
“快说快说,别吊着我们啊!”
“嘿嘿,她说啊:‘啊?那男的要是用这个保险套,女的肚子会不会变成一盏灯啊?’”
大家“哈”的一下笑喷了,王奶牛得意得要命,扯着嗓子大声喊:“我没说错吧?我没说错吧?当时我们那几个人都笑趴了,就是你们现在这德性!”
我“靠”了一声,也跟着大家笑了起来。连会长都没法一本正经了,干脆也把自己没正形的一面暴露得不留余地:“我说,到时干脆就让王奶牛和雪晓芙合演一个相声好了,俩人互相揭对方的短就够逗趣的了!”
自从那天晚上和王奶牛互相揭了老底之后,我索性也豁出去不要那层本来就极其脆弱的淑女伪装了,该怎样就怎样,把这儿也当成了生物系的老家,十分放得开。后来被大家津津乐道广为流传了好一阵儿的一个段子,发生在有一次我们夜宵的时候。夜宵上大家都是胡说海聊的,什么话题都有,林林总总雅俗共赏,我们当中有一历史系的才子,那次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苏联史,提到了着名的朱可夫将军。
奈何人家固然着名,我这孤陋寡闻的家伙却从未听说过,于是愕然道:“猪可夫?天哪,这什么一名儿啊!幸好他不是女的!”
王奶牛好意提醒我:“他要是女的,就不叫朱可夫了,就叫朱可娃了。”
我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了一句:“可就算是那样,她也要先猪可夫了才能猪可娃呀……”
大家登时愣住,面面相觑,然后又瞪了瞪我,忽然一齐明白过来,只听哗的一下,个个笑翻了天。女生们都尴尬地直骂我:“太恶了,你太恶了!”男生们则齐齐飚着泪夸我:“果然有才啊!这反应,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呀!”历史系才子则气哼哼地笑道:“可怜的朱可夫将军如果泉下有知,一定要被你气得又死过去一次!”
我白了他一眼,不服道:“瞧瞧你们这样儿,他要是听见我这话,还指不定是气得又死过去一次还是笑得又死过去一次呢!”
总体说来,我对我的爱情还是很知足常乐的,但我也必须承认,只有不在萧然身边的时候,譬如在我们系里、以及在轮滑协会的聚会上,我才能如此无所顾忌畅所欲言,才能感到自己的青春被挥霍得如此痛快,而且有一种越挥霍越充裕的酣畅淋漓之感。在萧然那儿是不可能这样的,尤其是当着他朋友的面儿,我必须给他面子,必须做一个他期望中的有分寸的女朋友。
后来回想起来,我在他的圈子里说过的最出格的一句话,也不过发生在那年国庆长假跟他们一帮同学出去秋游的时候。像我这样的自来熟人来疯自然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