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啥?”我个黑线三千丈。
“不走。抱。”
骆静兮坐在地上就那么伸出了两胳膊。
我……好吧,转头,远处有人走动的样子。为了避免楼上楼下的被吓着,我认了,骆静兮你毒害我一个就好。就这么,我牺牲奉献把自己当苦力,用扛麻袋的气势,扒拉着骆静兮这狗皮膏药,上了楼。
用超高难度的动作,我拿钥匙,开门,把骆静兮扔到了她卧室地板上。想了想。又把她拖到我卧室。
就当我脑抽。最近气温狂降。这厮很久没在她自个的屋里睡了。她那地板上的几条薄被叠起来的床,今个我把个活人扔上去,明天就得把她冻医院里去见帅哥医生。
我可不想因为这个,再少收一个月房租。
结果,人家也不客气,还自觉的扯了被子,把自己裹了个结实。一转头就没了声响。
骆静兮,你大爷的,你好歹把鞋蹬了再裹被单吧!
因为昨天忘了拉窗帘,早上是被太阳光照醒的。醒来的时候,阳光一点点的折射再窗框上,有种微妙的错失感。
我从地上爬起来,老腰都快折了。最近地板睡的多。再加之昨晚把骆静兮扛上楼。不折了才算我小强。
顺手拉了窗帘。转头的时候,才发现,骆静兮还窝在被子里。整个人都陷进去了,缩成一小团。像只初生的兔子,微微小小的慵懒。真是难得这家伙能这么安静的睡着。明明是乱的和鸡窝有一拼的头发,却让人感觉到温暖干净。
不经意又想到了那天早上,皮肤上微妙的触觉。脑袋嗡的就炸开了。不能再呆了。转头我就出了房间。
我牺牲奉献到底,做了早饭,给留在了桌上,出来了。
我知道自己不对劲了,一定有地方出错了。可究竟哪儿出了问题。从早上走到办公室我就开始想。想了都快一天了,无解。其实我何止想了一天啊,从中秋那天早上我就开始不正常了。这事儿跟写程序还有那么点共通。越想不出来越想跟它耗下去。最后有两个结果。一,守得云开见月明,突然一天你就明白过来了,通了。二,就是死活想不出,在月亮出来之前,咱自个就先黑了,崩溃了。可惜,这事儿又不全是写程序。要是写程序,我对前一种结果,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这事关骆静兮,我这儿思维就给混乱了,我是真怕自己崩溃。可偏自我感觉,离崩溃也不远了。
没人会对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好。可骆静兮对我,就是很好。我当然不会觉着她是刻意的有所图。可是,必然出自一些原因。要说只是因为我们现在有一本结婚证联系着,别说不信,是压根不可信。可她到底按得哪个理,出得什么牌。我真的想不出。我也想不出,我干嘛非要想明白。
哎,狗血。搞得我晚上都没心情回去了。恰好,肖博旭下班从我这儿过。说李佳出去同学聚会了,拖着我就一块出去喝酒了。
还是biv。
两个大男人相对喝酒,尤其是肖博旭和我这个年龄的,一般来讲,不是失恋就是失业。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只可惜,我和肖博旭今天走的不是这套路。所以,只好喝酒。我倒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郁闷着。倒是肖博旭,一直憋着,估摸着不能够好受。半天之后,肖博旭终于憋了句话。
“阿初,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离了岗肖博旭总是能很快回归到大学那时间的简单直接。
“哈?”
“是遇到什么人了吧。”
变肯定句了。直接的肖博旭总会让我招架不住。
“我……”突然有点儿颓丧的感觉,“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心不在焉,食欲不振,对着你电脑发呆,msn回复比正常状况平均慢三十秒,e-mail也言不达意。”
我楞了:“真的这么明显?”
“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昨天,你早退了。”
“早退这么一次都给你知道了?”我哭笑不得。
“是阿佳先发觉的。”
“哦。”他俩人还真是天生一对,我不禁苦笑,这劫是逃不过了,“肖,那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先答应我不跟我急。”
“答应不了。你先说。我只能说尽量不跟你急。”
“成吧。”我想了想,肖博旭答应到这程度也不容易了,“其实这事儿吧,也没什么。如你所说,我的确遇到一人。”
“女的?”
“算是吧。”
“多大?哪儿人?现在什么工作?”
看吧,自古人口普查都这么个步骤。
“比我小四岁。现在就在a市。”
“你看上人家了?”
“不知道。”
“不知道?你看到她是个什么感觉会不知道?”
“主要是这个人她比较特别。”我转动着手中的玻璃杯。这是一杯蓝色的鸡尾酒,半透明的色彩在酒吧中荡漾,随着我手的节奏一点儿一点儿的扩散开,仿佛长久的压抑与寂寥在被一丝丝的抽离。于是骆静兮的脸就出现了,突然的就这么平静了下来,“看到她会感觉很安静,平淡,很放松,却不会沉溺,也没有什么违和感,更不会想起那人。就好像跑了很久之后,想睡了,然后一个温暖的地方依靠,慢慢的就可以睡去了。应该算是朋友吧。可是最近发生了件可能让我们的关系有些越界的事情。可是我不想因为这个疏远她,又不能当做没发生过。所以,我有些想不明白了。”
“阿初。”停了好久,肖博旭才说,“去追她吧。”
“嗯?”我有些惊讶于肖博旭的反映。这种话似乎都是李佳说的啊。
“阿初,难道你连喜欢一个人都已经判断不出来了么?”肖博旭一脸正经,“你喜欢她呀。”
“我,喜欢她?”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不,肖,或许你误会了。”
“误会?误会你精神恍惚,误会你笑的很白痴,还是误会你谈到她时变低的声音?或许吧,你们现在只是朋友。不过,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自欺欺人。阿初,我知道的是,就你现在的状况来说,不管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生,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么?我在自欺欺人么,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追她,或者远离她。因为阿初,这是五年之后第一个让你困扰的女人。”
“肖,我离不了她远远的了。我跟她结婚了。”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说出了口,原来真的不是那么难啊。
“什么!结婚!!你跟江斯馨!!!”
“江斯馨?谁告诉你是江斯馨的?”我一脸茫然,“是骆静兮。”
本来是想找肖博旭解闷的。结果一股脑儿把问题全都交代了。肖博旭几乎就楞在当场,不知道究竟是我结婚了刺激了他,还是骆静兮三个字给他惊吓大了。我甚至怀疑他中了传说中的葵花点丨穴手。最后肖博旭没有指责我,只是让我好好考虑我究竟是在用什么样的立场对待骆静兮。
喜欢,或者不喜欢。
可这问题的难度系数堪比喜马拉雅山究竟有几毫米高,我现在是一点儿主意都没。
开门的时候,我简直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脸来面对骆静兮了。如果注定是一张悲剧脸,那能不能按着苦情戏的套路,先让我间歇性失忆?
算了,见机行事,那家伙也不定在家,干嘛在这儿先给自己闹心?
一咬牙一跺脚,我就开了门锁。
真是,几百年难遇一回,我踩着狗屎运了。客厅没有亮灯。神,您终于眷顾我这么一回么?
可事实证明,狗屎运这东西,一向不靠谱。尤其是我的狗屎运。等我开了灯,感觉不对劲。侧了脑袋一看,玄关鞋柜上,我早晨走时,鞋是怎放的,现在还是怎放着。呃……这就有两种解释了,要么她今天出去是光着脚的,要么她一天都没出去。
光着脚显然不可能,那就是现在她还在这屋里。
“她还在这屋里”怎么这说法有点儿像恐怖片儿了。汗毛集体肃立了下。然而下一秒,眼前震撼的景象,却有力地证明男人也是可以有敏锐的第六感的。
走进客厅,转眼看见厨房地上貌似模糊一团。出于本能,我走近,开了厨房灯。不开不要紧,一开吓死人。
餐桌边地板上蜷缩着一人。穿着薄外套抱着膝盖侧躺着,头埋在了自己怀里,像还在母体内的婴孩。只是,长发散了一地。不远处,还有只玻璃杯的碎片,默默作着点缀。要是把冰箱里骆静兮最爱之一的番茄酱再往地上那么一撒,就是个标准的凶杀现场。
骆静兮,比起讨论我对你是否有爱到必要间歇性失忆这种琼瑶版剧情,我更偏向是您躺厨房里cos被害人的造型把我吓的失忆。还是,您的睡觉不安分功终于练到了从我卧室滚直线十几米的距离到厨房这种境界了?
话说,在我出去的十几个小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妖孽的事情啊!
实在话,要不是躺在地上的这只身体侧面还微微起伏着,我真的就要打110了。连112都能直接省了。
不过,自己动作的反映,永远都能超过头脑。等我把上面那一堆有得没得想完全的时候。人已经跪在她旁边,手搭上了骆静兮的脑袋。
可以烤鸡蛋了。这是我第一反映。
至于第二反应……
“骆,静,兮!你不要命了睡着地板上。瓷砖地板!!凉快啊。发烧了知不知道,你发烧了知不知道!!!”当时想提起她狠抽一顿的冲动在一瞬间就超过把她抬医院的意识。
半扶着骆静兮,我真是想把她给撕吧撕吧扔垃圾桶里去。
可没想到,我这么一摇,居然把她摇醒了。
“居然还知道醒过来。丫一副睡死过去的样儿,差点儿吓死老子了。”我脱口就骂,“叫你以后还醉酒,叫你以后还熬夜,叫你以后半夜坐地上吹冷风……”
无视我的愤怒,她两眼没有焦距的看着我身后,没由来的就想抄菜刀砍人。砍谁?砍那群吃饭的。砍肖博旭。
骆静兮的死鱼眼在天花板上停了几秒,才转到我脸上来。缓慢地眨了眨。居然开始嘀咕起来。
管她嘀咕什么,我直接扛了她去她房间。开门一看,好么,这哪儿是房间,乱的跟一菜市场似的。当时骗我妈这是储藏室,现在可真变储藏室了。
妖孽啊妖孽。骆静兮,等你好了,要是不能给我个合适的理由……理由?除非是家里闹鬼了,其他都不是合适的理由。你看我不扭断你脖子。
我背着她,认命地在开了她简易衣橱。还是找外套给她穿了赶紧送医院的好。
可这衣橱的衣服。特殊情况特殊情况,子不语怪力乱神,子不语怪力乱神。神啊,我没看见这一堆翘了脚儿发黄的小人书,我没看见那一堆盒装磁带,我也绝对没看见遥控汽车,没看见……等等,这上书“魔橱故事”的盒子是嘛玩意。得,哪还有时间想这些。
我这儿拼命找外套,她还在我背后嘀咕。
嘀咕什么一开始没听清,到后来才成断断续续的音节。
“这是……濒死现象……我……完……了……幻……觉了……看到杜……杜墨初……了,呵……呵……”
呵呵你个大头鬼。幻觉个p,我就不该跟肖博旭去酒吧,现在我一大活人居然都成她眼里的幻觉了。话到嘴边,一出口却是,“喂,骆静兮,你感觉怎样了?”
纯粹废话,她这儿都说胡话了,能感觉怎么样儿。md,这又不是计算机给黑了,我cpu也给烧了吧。
这衣柜也不靠谱,不,这整个屋子都不靠谱,连tmd我都不靠谱了。
没找着衣服,背了她去我卧室,扔床上,找了件我的长外套。再扶了她穿。
好在这家伙也配合,我就不必考虑直接用毛毯裹了她。
可给扣扣子的时候。骆静兮突然伸出手,捧起我的脸。
“撒手,捣什么乱呢。”我下意识就去抓她手腕。热度惊人。
“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这厮和我杠上了。
“完个p。待会儿去医院给打针……”
“怎么办……我完了,都怪你……”你丫喝酒吹了风,干我什么事儿啊。耍赖是吧,你再耍赖我就……我就……就还是要送你去医院。
我拿你没辙。就一直没有辙儿过!
“撒手啊,骆静兮。”居然改抓我衣领了。
“呜……你为什么那么好,都怪你……”显然,她今天要是不把话说完是不会放开我领子了。
“我……”我得多冤啊。
“如果……如果你丑一点儿,如果你笨一点儿,如果你坏一点儿,如果你……如果我……如果……我对不起你……我错了……逃不了了……该怎么办……太……痛苦了……”
强扭着她胳膊的手,抖了抖。我甩了额头一排冷汗。
相貌是老子娘给的,头脑笨的那是猪,性格……我以为自己对你已经表现的够坏了!
好吧,骆静兮,你跟我杠上了是吧。好!
“骆静兮,你,把话,说清楚!!!”我咬牙。
“对……不起……唔……” 骆静兮抱起脑袋就往前倒。
一把拽住。
这都哪儿跟哪儿。
去医院!
(添字)
“喂,肖总啊。对,我杜墨初。”
“嗯?阿初,这都中午了,你哪儿去了啊。打你手机也不接。”
“啊,我这儿忙着领……”我这儿说着,窗口里伸出一脑袋,指着药单就冲我比划,“对对对,麻烦您了……”
叽里咕噜了一串,取个药怎就这么麻烦啊。
那边肖博旭倒还在等着:“阿初,你在医院?”
“嗯。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请假。今个我去不成了。”
“出了什么事情?”电话那头肖博旭的声音有点儿低,“你昨天回去,到底想清楚没?”
“这……这我没时间想,那什么,肖,我这儿忙着呢,等有空再跟你说,挂了。”我这儿一挂电话,那边窗口里递出了一大袋药。
骆大爷还在等着我。得赶紧跑。
话说,昨个半夜把骆静兮扛到医院急症室的时候,劈头盖脸就给那坐班医生骂了一通。什么到现在才送来,怎么没给病人喝水,再晚点儿转个肺炎,差点儿脱水了等等等。总之好一通,骂的我叫一个冤枉。还不敢得罪人家。边听着,边跟着推车往病房跑。等到那边护士给她推了一针退烧针,再把吊瓶什么的给她悬上了。我才得了空,坐在床边,晾晾汗。
快十一月的天,凌晨,我搁a大附属医院晾豆大的汗珠子。
骆静兮倒好,躺在床上,眯着眼儿。巴掌大的脸,惨白惨白的。头发乱成一团耷拉在耳朵边。
我脑子里也乱成一团了。揉了揉脑袋。
骆静兮,我要是没回去,你现在可就不是躺这儿了。我好歹算你救命恩人了呢。可,要是我真的没回去……真的没回去……我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要是真的没回去,会怎么样?
可就这时候,骆静兮睁开了眼。先是有些迷糊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转了眼看我。看到我的时候,居然笑了。
“快别笑了。跟脸上扎了针似的。难看死了。”
“我在医院?”
“挺有自觉的嘛。”
“你送来的?”
“我不介意你以后叫我恩人。”
“谢谢你。”
“自己早做什么人去了。家里是缺手机还是少电话啊。”想起来我就来气。
“我……”
“别我了。再睡一会儿吧。吊瓶我看着,待会还有两瓶呢。”
“……”于是,骆大爷就不说话了,可眼却瞪着贼大的看着我,眨巴眨巴的。
“骆静兮……”
“嗯?”
我咬了咬牙。
“骆静兮,那天早上,你为什么要啃我一口。”
“……”
“你知道我是醒的么?”
“……”
“你现在把眼睛闭上,我也知道你没睡着了。”
“是你让我再睡一会儿的。”
“我……”
“你很困扰?”
“有……点儿。”
“不是说了嘛,最后一招,舞蹈是被感受的步行。”
“这跟啃我一口有什么直接联系?”
“那可不就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招嘛……不啃你一口,你怎么能转移注意力,保持脑袋一片空白,跟着人家的脚步走?”
“真的只是这样。”
“是。”
“昨天晚上,你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
“喂……”
“我睡着了。真的。”说完,骆静兮转了个身,背对着我。
不一会,呼吸渐渐平缓下去。
骆静兮果然是蟑螂小强打不死的命。半夜的时候还半死不活的,等到三大瓶吊瓶空了,这厮再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神气活现的了。虽说脸色还是苍白,可在医生办公室吵着要出院的劲儿可一点儿不缺。
好么,那医生也固执,说你那儿差点儿就转肺炎挂了,要不是那个谁背着你跑来,你就真挂了也说不定,而且是怎怎的不得了,万一复发了怎怎着。总之是怎么吓人就给她怎么编排。
可显然,骆静兮不吃他这套。
这医生也是倒霉催的。碰到骆静兮了。这一学历史的,听说还是a大高材生。一张口就追溯夏商周,波及元明清,外加银河系,细数中外,点论古今,列举诗词,讨论物理,从人体解剖到黄帝内经,从氨基酸合成到遗传基因,扯上中国近视发病率捎带古代脚趾甲护理……总之是一个小时没刹住车,再两个小时都不定尽兴,口水滔滔就好比黄河决堤,词句种种犹如唐僧附体。
最后,连我这个经常跟着肖博旭忽悠人的都听的头晕晕乎乎的,那医生的脸色自不必提。简直可以用“波澜壮阔,雄伟壮观”八个大字来概括。开了些内服药,医生抖着手直接让骆静兮快滚蛋。
可骆静兮貌似还说上了瘾,颇有意犹未尽之意。我看着赶紧的就给拖出来了。临出门的时候,我瞄了眼那医生,估计他还得给自己开个镇定剂。
出了门,骆静兮一脸贼笑。差点笑抽过去。拽着我胳膊就蹲在地上了,我给她顺了半天气。她才缓过来。我这得了空,跑去领药。
取了药,我扛了骆静兮打的回家。
啥?你说为啥是扛?这不是她祸害了人家医生之后笑大发了。后来赖着医院大厅的休息座儿上,闭着眼装尸体,喘着粗气死活不肯动。我只好再一次卖身当苦力。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我背着她老人家出了医院。周围无数眼球盯着那是必然。
好在我脸皮厚,还事先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这好歹算是怎么进来怎么出去了,总比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强了几百倍。
然后,自甩黑线三千丈。
背着骆静兮下了车上楼的时候,这厮居然就在我背上睡着了。我真不知道是她太累了,还是神经太大条,信我信到随便什么时候都能爬着就睡的地步了。
进了家门,照例把她扔到我那倒霉的床上。安置好她,才抽空给她学校去了个电话。拿起电话,座机停机了。只好换手机。结果那边找这位同学已经都哭天抢地了。轮番安慰了那天吃饭的各位,并保证骆静兮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还啰嗦了几句请假的事情。这才挂了电话。我怎么就忘了去交电话费了呢?
这边懊恼着,那边一转头,骆静兮倚在卧室门边笑的那叫一个寒碜:“我饿了。”
我记得自己说过骆静兮是蟑螂小强打不死的命。那天叫饿,然后她吃了两海碗我做的面条,要不是我拦着,估计她吃下那一锅都不成问题。
第二天,我在家把我妈来时给买来用的简易床又组装起来,给她用。组装的时候,她眯着笑,捧着脸看我。完了之后,还乐呵呵的把房间收拾了。一整天她那张脸笑得都跟被诅咒定了型似的。
至于第三天,人家就跑去上学了。虽说病去如抽丝,她脸色一直不怎么样。可那精神却好的很。
日子就又这么着过了。照旧是她做饭我吃饭。我们谁也没在提她当时那些胡言乱语。至于那些什么房租啊,医院的费用啊,我们也默契的忽略了。大概我是觉着那些都不重要了吧。我认定的一点就是骆静兮她绝对不会害我。至于别的,比如其实a大研究生两人一间,宿舍条件之好,全国闻名,而据肖博旭所知,骆静兮当年才气过人,几个教授想拉去,而被李佳的爹则用单独住一间的宿舍为饵诱惑最终把骆静兮收归门下这样的事情,我现在也不想强迫她解释了。大概潜意识里选择相信她了,就认定到了时候她必然会对我解释的吧。倒是肖博旭,现在喜欢有事儿没事儿给我戳一下骆静兮的事儿。我直接就给无视了。
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看见骆静兮躺在厨房的那一刻。我脑袋就开窍,全明白了。
我在乎她。
或者说,我喜欢上她了。
虽然,我还闹不清自己喜欢她什么,因为一些人一些原因,我可能还不能对她表露什么。
可是,我喜欢她。
真好,我喜欢她。
“这个?”
“太艳了。”
“这个?”
“太俗了。”
“这个?”
“太大了。”
“骆静兮?”
“嗯?”
“你真的是来买手机的么?你真的不是来鸡蛋里挑骨头的么?咱们在这儿已经转了三圈了。三圈了!你就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没。”
我崩溃了,崩溃了。
骆静兮从医院出来的两个星期后。一个大风的阴天,我被她拖到商场买手机。说实话,她那手机,我看着都磕碜,没事儿老给人来“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一准没电了,这有手机跟没手机有什么区别啊?没手机是挺不方便的吧。就让我感觉她离开家就失踪似的,典型的手机综合症。于是我就陪着她来了。可你说,这么大个电子商城,转了三圈,怎么就没她看中的呢?
第三圈转完的时候,我拖着她,绝望的说,“咱歇会儿吧。我不想待会你走不动了,又我当苦力。”
“呃……怎么可能!”骆静兮鼓着腮帮子还有点不服气。
可那张脸是个人都能看出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了。
“咱们再走一圈吧。”
“不行,去那边给我歇着去。”我拉下老脸,“难不成你是故意的?”
“啥?”
“故意想让我背?”
“我呸……”
买了杯热可可,给她捂手。我们就在麦当劳里坐下了。十一月左右的天,一阵风吹得路人衣袖头发上下翻飞,颇有看头。看了一阵,骆静兮才把头转过来对着我。
四目相对。骆静兮对我笑了笑,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眼神飘到手中的杯子。可没一会儿,又憋不住把脑袋往窗户外头伸。
突然,抓住我的袖子,叫了起来,“快看快看,那个穿红色风衣的女孩子。”
“嗯?”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不清长相,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人“怎么了。”
“看见她那个发型了么?”
“短发啊。”我又转头仔细看了看,齐刘海发梢刚好到耳际,“怎么了?”
“等着啊……等着在风……风……哈,风来了,快看。”一阵风吹过来,那女孩子的刘海被吹向一边,露出半个额头,耳际的短发也被吹的一边倾斜。
可我实在不明白这发型有什么特别,或者说,骆静兮她想表达什么,只好再次很没建设性的问,“那又怎么了?”
“唉。”风停了,骆静兮有些失望,喃喃道,“你不知道,我也搞过那种发型呢。”
“啊?那种齐刘海短到耳边的?”
“当然不是。”骆静兮一脸“你怎么不开窍”的表情,“是风吹到她时候的那种。”
“呃……你,你是说,那种一边倒得发型?”
“对啊,很个性的吧。我回国刚上大学时候搞的发型哦。很跩的吧。哈哈。”骆静兮一脸骄傲。
“呃……”谁能告诉我那种一边短一边长的诡异发型到底有什么好自豪的啊。
等等。
“回国上大学?这什么意思啊?”我还算是抓住了重点。
“哈?”骆静兮眼神一躲,转而又一笑,“我没告诉你么?我是,呃……我是十八岁时候回来参加高考的。十九岁上的大一。”
“嗯?”我从来没听说过啊,“你没说过。”
“呵呵,也没什么啦。就是之前一段时间我跟我……我家里人在国外,后来我自己回来了。看了岁数刚好够去高考,就去考了。结果,呃……勉强考了个三流学校,因为不想再去高中遭罪,就去了那学校。再后来,就是跑到a大了。哈哈。”
这算是骆静兮第一次跟我提起她从前的事情。
我看着她,看着她脸上貌似恬淡,可手指却不知觉的捏起杯子。真是个不会掩饰的家伙。
“我呢,小时候就在我妈的英明领导下上学。在老家一上就是,就是,你等我我来算算,幼儿园三年,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呵,我再老家整整上了十五年学。好容易二十岁了出来上了大学。唉。”
“啊。”
“是啊,惨吧。呆了二十年才第一次离开家。”
“可是,不是一般都是十八岁就可以考大学了么?”
“这个说起来就惨剧了。我小学入学的时候,当时小学是五年制,结果等我上到五年级,吧唧,改六年制了。我就只好在小学又呆了一年。”
“可是这样的话……”骆静兮伸出俩手开始算,“你八岁进小学,加六,十四初中,再加六,二十毕业,但是因为八岁就已经算进学校了,所以减一……嗯,不应该是十九岁就大一了嘛?”
我倒,她倒是算的仔细,拽过她的爪子,再加上我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来给她看:“是十九岁,但是十九岁高中毕业,刚好暑假过的生日,十九加一……看,所以就是二十岁上大一了啊。”
“哦。居然把你六月二十四过生日给算漏了。”骆静兮一脸不甘心的小样儿,一转脸却又笑了,“我本来以为我入学晚呢,居然比你好点儿。真是有安慰啦。”
“啧啧,你可真不厚道。”我笑,“不过,别高兴的太早,你算错了也说不定哦。”
“嗯?怎么不对了?”
“你看啊,如果说,按你说的,你是十九岁上的大一,那么,二十三岁时毕业,没记错的话,你是五月生的吧,那么研一的时候,你该还是二十三,你现在研二,应该是二十四啊。不过,那好像是去年这个时间左右,我们初次见面时候的年纪吧。所以,两种可能,一,你的身份证是假的,二,你也是和我一样,是二十岁入学的。”
哈哈,我好歹一个计算机的,大学高数可不是白学的,二十四二十五还是分得清的。虽然从第一次见她到现在,我怎么都觉着这家伙只有七八岁。
“才不是呢。我身份证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就是你算错了呗。”
“才不是,我数学虽然不好,可也不会掰手指算错的。”骆静兮争辩起来。
“那你怎么解释这多出来的一年。”看着这家伙脸红的样子真好玩儿。
“是……那是……”
“是……是……是什么?”
“那是……你……是我……是她……”
“你……我……她……”我真是憋笑憋不住了。
“哼。”骆静兮貌似是说不出话来了,索性扭头看了窗外,一脸愤恨。
“嘿,生气了?”
“气了。”
“这有什么好气的。”
“我本来就没算错。”
“是是是,你一点儿都没算错。别气了,你那热可可都快没热气了。我不逗你了。快喝了。”
“冷了才好,刚好当巧克力吃呗。”
“好吧好吧,把我这杯红茶给你。喝了提神。”
“好。”居然立马变谄媚脸,拿了我的红茶乐滋滋的喝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厮打我这杯红茶的主意不是一小会了。看她带着小小的阴谋得逞的表情。突然心情也亮了一片。
骆静兮一口一口啜着红茶,过了好一会儿,才半抬了头,低低的说:“其实,真没算错的。”
“嗯?你说什么?”我探了头,“我没听清。”
“我说。”她微微抬了头,眼底的阴影模糊映现,“我说,其实真的没算错。我其实上了五年大学。有……有一年,我在休学。”
又是这样,明明不想说,却又告诉我,因为我问就告诉我。
真是,难道别人问什么你都要答嘛,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伸手我拍了那家伙的脑袋,“不就是休学嘛,干嘛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数学白痴。害我担心着以后家里的财务交给你,会变得入不敷出呢。再说了,休学算什么,我幼儿园还差点儿因为打架留级呢。”
“哈?”骆静兮终于抬起头看我了。
“别千万别问我为什么打架。对了,你倒是想想,这么大个电子商城,真就没一个你喜欢的机型?”
“其实……其实……也有的。”
“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样的?”
“就是……就是……”
“我说你今天怎么磕巴了啊,那天看你在人家医院嚷着出院的时候,可没这么难。”
“就是你那样的,我就挺喜欢。”
“嗨,你早说啊。”站起身,我拍了拍衣服。
骆静兮抬头看我,“你干嘛?”
“不是说喜欢我那个手机的样式嘛。走啊,我带你去买。”
骆静兮买了我那手机的女式款。又一脸高兴的和我逛了超市充实冰箱。
结果,我发现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超市人肉gps,精确制导。你说什么,她立马能给你带路过去。就跟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