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他嗤笑了一下,“原来是自尊心作祟!”
我抿着嘴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林若,你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要我教你生存法则吗,这个世界上自尊心能值几个钱,总是无奈的时候比较多的。”他走过来拉了张椅子在我床边坐下来。
我叹了口气:“我明白的,只是我心理上面暂时过不了关!”
他沉默了一下,换了一个话题:“房子找到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正在找。”
“有困难吗?”
我终于受不了了,我转头瞪着他,不耐烦的开口:“易先生,我拜托您能不能不要这样,一会对我像个陌生人,一会又对我凶神恶煞的,这会又对我嘘寒问暖起来了。”我瞧了一眼墙上的钟,指针告诉我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我接着开口,“现在都晚上十二点了,你酒估计也过了,可以开车了,就是没过应该也没关系,你刚刚都可以开着车过去找我,现在应该也可以开着车回家吧!”
他看着我,居然咧开嘴笑了出来。
“好,我不说话了,你休息一下吧,等你这瓶药水滴完我就回去。”
我刚想说不用了,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瞥了一眼,然后边接电话边朝外走去。
我依稀听到他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恩……我喝醉了,今晚回不去了,我就在妈那里睡……”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易北城沉默了一下,随即我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也爱你……”
我忽然就觉得我坐在这里偷听人家讲电话的样子真像是个傻瓜,我重重的躺下去,自我讨厌似的拿起被子蒙上我的头假装睡了过去。
我听见易北城推门进来的声音,我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似乎走过来帮我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然后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发生了作用,我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了,我看见易北城和衣躺在那张沙发上,眉头微微皱着,似乎睡的不好。
我本想轻手轻脚的换好衣服就走的,没想到我脚还没有踏到地上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走过来,动作极其熟练的抚上我的额头:“不烧了。”
我下意识的偏了一下头,避免跟他的接触。
他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气氛有点尴尬。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我要回去了,我下午还有课!”
他放下那只手,点了点头:“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没搭理我,低着头边收拾床边的东西边对我说:“去把病服换下来吧!”
上了车,易北城把一袋药递到我手上:“上面有说明,应该看得懂吧,记得要吃药。”
我接到手里,说了句‘谢谢’就再没了话题。
一路沉默,气氛有点奇怪。
快到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医药费的事情,赶紧对着他说:“对了,医药费我可以可以改天还你,我的卡放家里了,我身上的钱不够还你。”
他转头看我,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对他说:“要不你在学校门口等我一下,我问我同学借一下还你!”
他看着我的眼神犀利起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下一句话就把我生生的推入了地狱:“林若,你现在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第十章
我看着他,我想说点什么,可我发现自己哆嗦着嘴-唇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试着去开车门,这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了,我的动作几近混乱,可我发现中控锁锁着,我根本就打不开车门。
易北城打了一下方向盘,把车停到路边。
“我身边有很多人都这样,我给的时候不要,其实是心里面想得到的更多,如果我的话伤害到你,我道歉……”
“混蛋!”我打断他的话,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眼。
“林若……”
“你给我开门,我要下车,我一秒钟都不愿意和你这种人多呆,你大概以为我从一开始就盯上你了吧,你是不是以为我无时无刻不在制造机会和你遇见和你有所交集,我告诉你,你整一个被害妄想症!”我觉得我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致。
易北城凑过来,试着用双手扶住我的肩膀:“你冷静点!”
“你给我放手!”我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
可是易北城抓着我肩膀的手更用力了,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你想怎样?易先生,你不要忘了,你有老婆的,你这样抓着我不太好吧!”我没有办法,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易北城手上的力道减小了许多,到了最后像是清醒过来了,垂下手臂,重重的靠向了身后的座椅。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甩了车门大步跑着往学校去。
我跑得气都喘不过来,心脏都开始疼了才停下来。我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有汗水从我额头上滴下来,我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然后我告诉自己,林若,你要坚定,你的心一定要坚定。
那次以后易北城再次从我生命中消失了,我前几天刚搬完房子,我想即使他再喝醉了,脑子再抽了,也不会再到我住的地方去找我了,因为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被他夷为平地了。
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学校有点远,所以我三点一线跑得有点吃力,主题餐厅的这个角色扮演的活动也告一段落了,经理说下次有什么活会打电话给我的,我拿到工资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妈妈-的病也没有什么起色,就那样拖着,我每天都活在惶恐中,有时候半夜,我会一身冷汗的醒过来,然后茫然的看着某个点发呆。
我知道自己很累,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有很多事情我都压抑着不让自己看清楚,我每天都在欺骗自己,这样的精神压力让我-日益消瘦。
我再次见到他是在图书馆的开工仪式上面,学校领导悉数出席,我隔着黑压压的人群看他,易北城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服外套,打着领带,站在台上面,神态淡漠,举止优雅。
学校领导一直在歌颂他的功绩,我想有钱真好,能让一群年纪比他大了许多的老头把他当皇帝一样膜拜。
整个仪式,易北城一句话都没讲,校长把话筒递给他的时候,他一动都不动,到了最后他身边的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小伙子接了过去。
他说他叫季星宇,是易北城的特助,代表易先生讲话。他讲那些话,很官腔的说话,看上去驾轻就熟,似乎是这种事情做得有点多了。
小佳在我身边不断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极品,果然极品!”
我瞥了一眼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她,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人家有老婆的!”
“有老婆怎么样,这样的人,当小三我都甘愿,估计有这样想法的人都前仆后继了吧!”
我忽然心情烦躁起来,我推了推她:“我们走吧!”
“不行,这么多领导看着,我也没看到有人走,再说了这么养眼的人站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走!”
“走啦,这么多人,看不到我们的!”我锲而不舍的再次推了推她。
“哎呀,怕了你了,走了走了!”小佳嗔怪的打了我一下,然后我们两个猫着腰躲躲闪闪的溜了出去。
“你知道易北城为什么要捐赠图书馆给我们学校吗?”我们两个溜了出来,小佳边走边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
“就知道你对八卦知之甚少,他老婆是我们校友。”
“啊?”
“比我们高两届,不过没读完就去美国了。”
“像他们这种人想去月球估计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也不是,我听说好像是他老婆身体不好,去美国治病的。”
我停下脚步,脑海中闪过那张瓷娃娃似的脸,好像气色是略显苍白了一点。
“走啊,你停在那里做什么!”
“啊?没什么,想起一些事情!”我回过神来,赶紧跟上小佳的步伐。
我没想到在学校门口会碰上顾进,他开着一辆白色的奔驰越野车,正靠在车边吸烟。
我们两个几乎是正面对上了眼,他看了我一小会儿,我只能尴尬的朝他挤了个笑容以示礼貌。
没想到他直接向我们走了过来:“你是……林小姐吧?”
“是,呵……顾先生你好!”我继续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上次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姐夫做事比较不近人情。”他的笑容很灿烂。
“没关系,我只是陪我的房东去而已。”
“原来是这样,那里我已经派人进场了,已经拆得差不多了,这个项目是第一个我姐夫让我放手去做的项目,他也比较着急我,所以那天说话语气重了一点,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没事,这是我真的都已经忘记了。”我连忙摆了摆手,小佳在我身边用手捏了我的屁股好几下,我转头,她脸上带着笑容,可眼神里却透露出杀气,似乎在质问我:“从哪里认识这么一个极品,怎么姑奶奶都不知道。”
我清了清嗓子,刚想找个借口溜掉。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尖尖细细,轻轻柔柔的声音:“阿进,是谁啊?”
我转移视线,发现原来车里一直有人,顾岑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她今天穿着一件湖蓝色的裙子,配了一件白色的小西装,那模样煞是清秀可人。
“哦,上次因为拆迁的事情认识的一个朋友。”顾进赶忙走过去拉着她走了过来。
“这是我姐姐顾岑,这是……林小姐!”顾进抓了抓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林小姐!”顾岑朝我伸出手。
我对现在的状况有点摸不着头脑,小佳在身边顶了我一下,我只好茫然的伸出手和她相握:“你好,顾小姐,我是林若。”
她的手很冰,近距离的看她,她真的像是一个瓷娃娃,让人都不忍心去碰她,生怕一碰就会碎掉。
“我姐姐硬要我带她来!”他转头看了顾岑一眼,语气宠溺的说:“姐夫等下看到我们估计又要把我骂到臭头了。”
“不会的,有我在。”
“你等下记得让他别跟爸爸说,姐夫我还能顶得住,爸爸我可就没辙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啰嗦。”
我看着他们姐弟俩打打闹闹,似乎感情很好。
我尴尬的咳了几声:“我还有事,我们要先走……”
“姐夫!”我话还没说完,顾进对着我的身后兴奋的叫了一声。
我僵硬的转过身子,易北城正从校门口走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其中好几个是我们学校领导。
他见到我们,停在那里,我悄悄的瞥了他一眼,他站在那里,抿着嘴-唇,目光如炬的看着我。
第十一章
我被他的眼光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小佳直接在我身边倒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在我背上捏了一把。
校长不知道对易北城说了什么,他微微点了点头,指了指站在他身边的特助,然后对着身后的一群人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就朝我们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他看都没看别人一眼,眼睛落在我旁边的顾岑身上。
“今天爸爸叫我们过去吃晚餐。”顾岑笑着凑过去挽着他的手臂,还轻轻的晃了晃,颇有撒娇的意味。
“打个电话就可以了,阿进,你怎么也跟着你姐姐胡闹!”易北城的声音很严肃。
“啊?我……这个……”
“是我缠着他要他带我出来的,我不想整天呆在家里嘛!再说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不知道你跟爸爸整天在担心什么,我也是人,我有自由的嘛!”顾岑扭过脸,声音已经有了哽咽之意。
我推了推身边的小佳,用口型示意她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奈何小佳抓着我的手,像座雕像似的立在那里纹丝不动,我急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手上暗暗的用力捏了她一把。
小佳被我的眼光瞪得心虚起来,讪讪的低下头,嘴里嘀咕了句什么,我瞅准这个机会若无其事的转过身,然后拉了她一把,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奈何天不从人愿,顾进似乎跟我上辈子犯冲,他站在身后叫我:“林小姐,你这就走了吗?”
我转过身,尴尬的发出呵呵呵的声音,然后直接无视易北城盯着我们的目光,摆了一下手:“对,我们还有事,再见!”
“我姐姐也曾在这个学校读过书的,这样算起来你们是校友,既然这么有缘分,方便留个电话号码吗?”
“啊?”我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只能从嘴里发出一个单音节的词。
“阿进你开窍了哦!”顾岑笑嘻嘻的向我走过来,然后朝我伸出手:“好吧,林小姐,既然这么有缘分,手机借用一下吧!”说着还朝着顾进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我不知道作何反应,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易北城,他也正看着我,那目光若有所思。
“给你!”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佳一把夺过我拿在手里的手机,递给顾岑。顾岑欣然的接过,然后拨了一个号码,隔了一会儿我听到顾进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搞定!”她笑着把手机还给我。
我愣愣的接过,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易北城在身后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朝着还在门口和校领导说着什么的季星宇说道:“星宇,你等下直接把我的车开回去,不用来接我,我今晚睡顾园。”
“好的,易董。”季星宇点头示意。
易北城头也不回的走向白色奔驰越野车,径直打开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
车子用完美的弧度调了个头,顾进突然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笑着对着我扬了扬手机,车子冲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了易北面无表情的侧脸。
晚上的时候我去医院照顾我妈妈,手机响起的时候我正躺在折叠床上面迷迷糊糊的睡着,我看都没看的直接接起电话:“喂。”
“林若,我们谈谈。”对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的睡意被硬生生的打散,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我妈妈,她挂了水也睡着了。
我轻声的说了一句:“你等一下。”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接电话。
“喂,你要跟我谈什么?”我站在走廊里,说话的时候都有回声。
“我以后不希望你跟岑岑再见面。”
“易先生,你不要误会,今天我们是碰巧……”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已经越过我的底线了,你想怎样,你直接告诉我吧!”易北城的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可我却觉得这句话炸得我耳朵都在轰隆隆的响了。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想怎么样啊,我还想问你想怎么样呢。好吧,如果你觉得我有任何的目的,那我以后见到你我装作不认识可以了吧,还有你那个老婆,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怎么跟她见面,我就一小市民,小老百姓,我求求您了,以后别给我打电话,我真没什么高攀你们的想法,我没那么多精力去跟你纠缠,如果可以,请把我的电话号码从你的通讯录里面删除了吧,算我求您了!”
我气都没喘的讲完这段话,然后关了手机,拔了电板,做完了这些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干了一样,我扶着墙壁坐在了地上,我现在才明白,像我们这样的人在易北城的眼里都是卑鄙的,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的。
也是,我第一次跟他相遇的是在倾城那种地方,他有什么想法也是无比正常的。
我本以为我可以继续这样清高的生活下去,我的骄傲在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彻底的分崩离析。
主治医生说:“你母亲的病急剧恶化,我现在建议你立刻手术。”
我浑身颤抖的在电话这头问他:“手术成功的话能活多久。”
“最多一年。”
“如果不进行手术呢?”
“撑不过三天。”
我茫然的挂断电话,我知道我妈妈需要进行手术,可手术的费用我现在根本就拿不出来。
我跟学校请了一天的假,我在这个城市没什么亲戚,连认识的人也没几个,我硬着头皮去找我之前的房东刘阿姨,我跟她说了一下我现在的情况,并跟她保证钱我一定会还她的。
她面露难色的表示最近给了她儿子一笔钱她的手头也比较拮据,到了最后估计看我可怜,勉为其难的借了我一万块钱。
我知道这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我揣着一万块钱失魂落魄的回了医院,我看到加护病房里我母亲浑身插满了管子躺在那里。
我想救她,我真的很想救她,可我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我撑着身子无力的靠着加护病房的墙壁坐了下来,我把头埋进双膝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隔了一会儿,我猛然想起一个人来,我抛开所有的一切自尊拨了那个电话,电话再响了几声之后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我咬着牙试着再拨了一个,可是之后无论我怎么拨,电话那头始终都是冰冷的女声对着我说“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我愣愣的坐在那里,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冰冷的让我绝望。
可是我还有理智,我还能想到顾进,我不顾一切的翻到那天顾岑用我手机拨出去的那个电话,电话在响了几声之后被接起:“喂,林小姐?”
“我是林若,顾先生,你能不能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求求你了!”
第十二章
顾进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电话那头对我说:“你等一下。”
然后我就听到关门的声音,再次开口的时候他似乎站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你别急,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我边哭边把我现在的境况跟他讲了一遍,我知道我说得很混乱,可我现在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好在他已经听懂了我在说什么,他在电话那头问我:“你需要多少钱。”
“10万块。”
“我现在走不开,你方便吗,你过来我这边拿可以吗?”
我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谢谢你,谢谢你。”
“你赶快过来吧,别耽误了你妈妈-的病。”
我照着顾进给我的地址坐出租车过去。司机带着我穿过一个城市之后来到郊区的一片别墅区。
这里很安静,司机把我放在路口就走了,我只好沿着林荫大道自己走进去。
在路的尽头,我找到了顾进给我的地址,那是一座庄院式的别墅,门口大大的写着两个字顾园。
我刚想给顾进打电话,就见不远处他正从里面走出来。
他推开沉重的铁门站到我的面前,然后伸手递给我一个袋子:“你要的数目。”
我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我以后会还给你的,还有,真的很感谢你。”
“赶快拿去吧,别婆婆妈妈-的了。”顾进低声催促。
我勉强对着他挤出一个笑容,刚想伸手接过,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阿进,你做什么?”
我转身,易北城正站在我身后不远处,他一只手拿着车钥匙,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袋子,看上去像是刚外出回来。
我垂下头,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头,没来由的,我感到紧张。
“姐夫,你回来啦!”
“嗯。”
“这是做什么?”易北城的视线落到顾进手中的纸袋上。
“哦,林小姐有点困难,我帮帮她。”顾进随口回答了他一句。
易北城不说话了,他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我,我不想解释,我一句话都不想解释。我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我也知道他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可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对着顾进说道:“你姐姐的衣服,你先拿进去。”然后转头看向我,“林小姐,你跟我来一下。”
“姐夫……”
“拿进去,把钱给我。”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顾进还想说些什么,我伸手挡了他一下:“顾先生,您进去吧,谢谢你了。”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们一眼,然后乖乖的接过易北城手上的袋子,并把手上装着钱的纸袋递到易北城手上。
看着顾进进去了,易北城才一言不发的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只得跟了上去。
们在这个别墅区走了很长的路,后来在一个类似于公园的地方易北城终于停了下来。
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沉默的转过身来看着我。
“十万块就够了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
“恩?”我有点不明所以。
“你开个价吧,以后别出现在阿进面前。”他用谈生意的语气对着我说道。
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就这么面目可憎起来了,他不知道,也许十万块钱对他来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数目,可对我来说她是我妈妈一年的生命。
我无意再跟他纠缠下去,无力的朝他伸出手:“你把钱给我吧,我只要十万块,你放心,我会还的。”
“还?”他冷笑了一声,缓缓开口,“是还还是想要更多,林小姐,你一次性开个价吧,我看看你值不值。”
我被他气的浑身颤抖,胃都开始疼了。
“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有接,我没有办法,只能找顾进了。”
“阿进比我好糊弄对吧?”他分明是在笑,可是看着我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不是,我真的很急,我妈妈生病了。我跟你保证,我不会再去找顾进了,你把钱给我吧。”“保证?我记得你几天前还信誓旦旦的在电话里跟我保证过,可现在你却站在阿进面前跟他要钱,你觉得你的保证能值几个钱呢,林小姐。”
我忽然就觉得绝望起来,我真的支撑不下去了,易北城的话像刀一样往我心里扎,而我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么我可不可以请求你可怜一下我,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会还的,无论做什么,我都会还的,可现在你把钱给我吧,我求你了!”说这段话的时候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弃自尊的跟他要求。
易北城直直的看着我,到了最后终于抬起手把那个纸袋递到我的面前:“好,我可怜你,但是我请你记住你说过的话,下一次,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林若,你不要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耐心。”
第十三章
我拿着易北城给我的那十万块钱回到医院,医生即刻给我妈妈安排了手术,我坐在手术室门外,心里面空落落的,我觉得时间是那么的漫长,长到我都不敢想象未来的生活。
几个小时的手术,我在心里面想了无数种坏的结果,以至于医生出来告诉我我母亲的癌细胞已经扩散至身体其它器官时我居然没了眼泪。
我麻木的去病房看她,医生已经停止了一切治疗,仅仅只是帮她安装了一个呼吸机。
我静静的坐在床边看她,她双眸紧闭,脸色蜡黄,我有时候甚至在想让她就这样去了也好,活着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
我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滴到她干涸的手背上,她的手指忽然间动了动,我抬起头来,看到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嘴里试图在说着什么。
我凑上前去,拔掉她的呼吸机:“妈妈,你要说什么?”
“信……”她抬起手指着病床边的柜子,语不成调:“去找……爸爸,爸……爸……”
我清楚的记得这是我母亲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那年秋天,我22岁,失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
我母亲临死之前在病床边的柜子里留了一封信给我,拿到那封信的时候我想她可能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将要离开,我本来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一封类似于告别的信,读完了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这封信足以改变我的命运,我母亲在信中告诉我,我的亲生父亲是顾氏集团董事长顾万年。
这个人的名字我听过一次,唯一的一次,可我记住了,我不仅记住了他,我还记住了他的女儿顾岑。
命运跟我开了一次又一次的玩笑,可这一次却让我真的变成了一个公主,我常常看着我母亲的遗像发呆,我想告诉她,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我或许会去找他,然后当着他的面问问他,为什么你活在天堂而却把我母亲扔进地狱,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不会去找他,更不会去认他,因为我恨他。
我帮我母亲办完葬礼之后足足在房间里呆了一个月,我不想出去,我怕见到太阳,怕听到笑声,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小佳来我家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
“林若,你疯了吗,你已经一个月都没去上过课了,我找了各种借口帮你顶,实在是顶不住了,你再不出现的话估计学校肯定是要处分你的了。”小佳一见到我就着急的冲着我吼。
“我不想去,也无所谓。”
“你脸色怎么这样,怎么会瘦了这么多,林若发生什么事情……”她眼角的余光在瞥到我妈遗像时噤了声。
“你妈妈去世了?”她看着我问道。
我没有说话,颓然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林若,你不要这样,你要振作起来,你妈妈在天堂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你还年轻,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你不能在这里倒下去。”小佳凑过来,抱着我的肩膀鼓励我。
“我哭不出来,小佳,我心里面难受,可我哭不出来,这里每天都像是被针扎的一样疼,真疼啊,可我怎么就流不出一滴眼泪呢!”我用力捶着心脏的位置,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
“不要这样,林若,走,我带你出去,我带你去发泄,你不能这样下去了。”
我换了件衣服,茫然的跟着小佳走出屋子。
我没想到她带我去的地方居然是倾城,小佳拉着我从正门走进去,然后穿过一条走廊,进到里面的酒吧。
里面的音乐声音开得很大,无数个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央疯狂的随节拍起舞,小佳凑到我耳边,几乎用吼的音量对我说:“林若,我们去放松一下,来,跟着我。”
她像一条鱼一样滑进舞池,我站在那里,对她摇了摇头,然后往吧台的方向走去。
我坐在吧台上,我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四周的声音似乎从我耳边慢慢消失,到了最后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我一个人了。
肩上突然有一只手搭了上来,我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了一眼,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一杯。”
我呵呵傻笑了几声,然后指着旁边的座位大着舌头说道:“坐……坐……”
我喝的神志不清,几欲作呕,小佳不知道去了哪里,我颤颤巍巍的从位置上站起来:“我……去上洗手间……”
可我还没跨出一只脚,就由于重心不稳差点摔倒,金丝边眼镜赶忙扶住我,他的脸很贴近我,呼吸吹到我的脖子上,我觉得很痒,我伸手挠了挠脖子,然后一把推开他:“离我……远点,好痒!”
他笑着再次凑过来,扶住我的肩膀:“我送你去洗手间,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我被动的跟着金丝边眼镜的脚步,我模糊的看到他似乎带着我穿过了一条走廊,走廊上有很多男男女女正在上演限制级场面。
他忽然松开我,我脚步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下一秒,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金丝边眼镜就把我从地上捞起来,然后狠狠的把我推到墙上,就着我嘴-唇吻了上来。
我瞪大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吻已经落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一个机灵,刚想甩他一个巴掌,没想到压在我身上的重量忽然之间就轻了。
我的身体无力的顺着墙壁滑了下去,我抬起头,迷蒙中,我似乎看到易北城站在我的面前,不远处金丝边眼镜正在嗷嗷叫着什么。
“吵死了!”我揉了揉耳朵。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人狠狠的抓住从地上拖了起来,我只得脚步踉跄的跟着他。
那个看上去像易北城的男人一口气把我拖到地下停车场,然后狠狠的甩开我的手,我脚步不稳,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抹了一把眼睛,笑嘻嘻的对他说:“你长得真像我认识的那个易北城啊,不过你的表情跟他的不一样。”我就着自己的脸比了一个发怒的表情,然后接着说道,“他都不会这样的,他只会冷冷的看着你,然后说一些比发火还要严重的句子,这里,这里,”我捶了捶自己的心脏:“真疼啊,真疼……”
“林若,你疯够了没!”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没有,没有……”我前后摇晃着,“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不是要钱,那我给你,我给你!”他边吼,边从外套里掏出皮夹拿出一叠钱朝我扔了过来。
红色的人民币在我四周飞舞起来,我抬起手抓了一张拿在手里,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它们慢慢的散落在我脚边,铺了满满的一层,我抬起眼,易北城站在我的面前,恍如隔世。
第十四章
我忽然之间就清醒过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失去了母亲,我失去生活的动力,我正在自甘堕落。
我站在那里,隔着地下停车场忽明忽暗的灯光看着他,我记得的,在这个地方,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有个人关心过我,借给我他的衣服,原来我一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