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声嘶力竭地喊道:“我答应,我答应你!”
他的嘴唇停顿在我的唇畔,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望着我缓缓倒下去!
我一时慌乱,脑中无数个念头撞击,好半天才理清思路,急忙关了喷头,这又不是商品房,附近根本没有邻居可以求救,我打120叫救护车,接不通,就算接通也不知道人什么时候到。我可以开车,但我不知道他们家车钥匙放在哪里…我要先给他止血,不知道急救箱在哪里,我头脑一片空白地帮樵慕白擦干身上的水,他转醒过来,我惊喜地叫道:“樵慕白!”
“你不要哭了…都怪我把你吓到了…我真的没事…”他断断续续的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我这才发现我在哭,我浑身发抖,从没遇到这样的事。
我扶着他走出浴室,我冲进他的房间拿了干净的衣服给他换洗,给他消毒,用绷带为他包扎伤口,他望着我俯身吻住我:“我们赶快结婚吧,明天就去领证,民政局一开门就去。”他开心得像个孩子,得了块想了很久的糖。
我推开他:“别闹了,小心伤口裂开,我弄得不好,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他满不在乎地说:“去什么医院,我现在好得不得了!”
我瞬间发飙:“万一伤口恶化怎么办!你不去我现在就回家,然后再也不理你!”
“好好好,去去去,”他马上说,“那你先去换身衣服,主卧第二只柜子。”
我想那一定是萱妮的衣服,但实在没办法,总不能穿着湿衣服去医院吧,我看到衣柜里有个格子里放着还挂着吊牌的内衣裤,应该还是新的,先穿了再说大不了以后再赔新的还给萱妮。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从没见过这样大的雨,我们虽然撑了伞,仍是被斜扑过来的雨淋湿,我上了驾驶座:“我开车吧,你手伤了。”打开手机看到樵曙东的未接电话发呆,他蛮横地夺过手机关机:“以后和我在一起,不准再想别的男人!”
汽车在夜幕中行驶,挡风玻璃汇集粼粼的河流,他坐在副驾驶座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你穿这件风衣真好看,大小合身吗?”
“…这是给我买的?”
“那当然,房间整个衣柜的衣服都是给你买的,你什么东西我都帮你买好了,我很早就开始想以后要怎么和你生活,结婚以后我们在中国的时间也不会太多,我们可以住在国外,哪个国家都可以,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我会做个很好很好的丈夫…”
我望着兴高采烈的他,我这才想起刚刚我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听人说刚失恋的人就像拔光牙齿的人吃牛排,有气无力。我真不明白不过就是答应嫁给他而已,有什么可高兴的?娶我又不是拿诺贝尔奖。
今晚的情况太特殊了,我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不答应就是逼着他去死,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以及后来的相处,虽然因为樵曙东的猜忌对他存着一种特殊的好奇。然而,我始终不曾想过跟他有可能,我忍不住想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呢?如果我先遇到的樵慕白,我会不会爱上他?
他从来没那么多的话,那个沉默寡言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樵慕白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他以前和丁享洁谈恋爱时就是这个样子吧,年轻阳光,意气风发,他也曾对她微笑着讲过同样的话。
我真的要嫁给这个男人吗?我能保证自己不会再次走进死胡同?这一次的选择会不会依旧是错的?
在我眼前展现的是沉睡的城市,一辆货车仿佛潜伏在暗夜中的巨兽突袭迎面而来,极度震惊的瞬间甚至能瞥见司机惊恐骤缩的瞳孔,樵慕白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小心!”惊心动魄“砰”一声撞击!
凛冽的山风嘶吼着,仿佛一个人的呼唤,在高度拉伸的神经背后,记忆是头顶盘旋的一只秃鹰,再三徘徊,终于栖息下来,再三徘徊,终于栖息下来,我仿佛听到尖锐的撞击和碎裂声,货车所向披靡地撞向失忆那间困住我的暗黑的玻璃房子,玻璃上纵裂出无数裂痕,直到分崩离析,记忆的拼图才真正接榫出完整的图案。
一片黑暗,我又进入纷乱的梦中,我梦见我坐在关山别墅的卧室里梳头,樵曙东拎起一件晚礼服对我说:“穿这件怎么样?”我接过衣服对着镜子对比,突然镜子里的脸变了,那张脸跟杨静茹的脸一模一样,但是我清楚那不是杨静茹…
樵曙东拉起我的手说:“我爱你。”他低头吻住了我,我不停地问他:“你爱的是谁?”“你到底爱的是谁?”他一直犹豫着不回答,镜子那张脸带着恶意的笑冷冷旁观。
又梦到广阔无边的海,视野无边无际地延伸进梦中的魔宫花园,平坦的草地,花木扶疏的庭院,那一棵八重红彼岸缓缓落着血腥色的花瓣,我在那棵树下仿佛要埋葬什么东西,挖一个很大的坑,不知道为什么我从里面挖出一具尸体,那张脸跟杨静茹的脸一模一样,但是我清楚那不是杨静茹…瞬间画面切换,要被埋葬的是我!
记忆犹如团集的黑色大鸟挥动着鞭子般细长的翅发出无数尖锐的嘶吼汇入山谷一般空旷的脑海,我的身体一震,从梦中醒来。
☆、chapter 41
你到底是谁?
黑暗中纷沓而至的人声:“…从脑部断层扫描核磁共振显影的检查结果看来,她的海马体有出血的状况,不排除失忆的可能…至于会不会有脑震荡,这要看她醒来的状况…”
有个男人焦急的声音:“那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我睁开眼,樵慕白冲到我的病床前:“你还好吧,还认识我吧。”
我迷惘地望了他一会儿,他很着急:“喂,你真失忆了…你一个小时前刚答应我的求婚,不会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我淡淡地说:“樵慕白你脑残了吧。”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你真的还认识我?凝夕…你真的还认识我?”
我轻轻“嗯。”了一声。
我坚持说我没事,但樵慕白还是让医生给我做了很多检查,确定我没事才放我回家,出院回家路上他不停问我:“你真的没失忆啊?”
我每次的回答都是:“樵慕白,你狗血偶像剧看太多了吧!”
回到家里打开手机接到陆哲的电话:“昨天你去哪里了?”
“在一个朋友家住了几天。”
“我爸妈这几天回家了,我告诉他们我交了女朋友,你要见见他们吗?”
我想了想说好,他订了吃饭的餐厅。
我给樵慕白打电话,他很高兴:“你还是第一次给我打电话…你还记得我是谁吧?”
“无聊!”
“现在在干嘛?”
我深吸一口气:“樵慕白,昨晚我想过了,我们终究不太适合,勉强在一起不会幸福的。今天我要见陆哲的父母谈结婚的事,我会嫁给他,如果你要自杀我就报警或者打电话让樵曙东找人24小时跟着你,如果你真死了也随便你吧。”在他说话之前我挂断了电话。
晚餐约在一家咖啡厅的包厢,陆家父母都很开明,表示只要儿子喜欢他们也没意见,正谈到高兴之际,樵慕白突然冲了进来,目中无人地拉了我就走,陆哲气愤地拦住他:“又是你!凝夕正跟我父母谈结婚的事,你算哪根葱,又来搅局!”
我突觉樵慕白神态异于寻常,心上涌上莫名不详的预感,下一刻他牵着我的手奔出咖啡馆。
他开着车在车水马龙的街上行驶,我拍着车门叫道:“停车!停车!”
他恍若未闻,继续开着车,不知过了多久,沿着两旁种满梧桐的沥青大道,他将车拐进一个弄堂口,望进去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池塘,依稀暮色中路灯散发着苍白的光,里面都是些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
樵慕白望着我:“我曾在一年除夕夜在这等过她,在风雪里听着炮仗声,她家房子里灯光很亮,远远看着她穿着笨重的棉衣戴着围巾走近,心里却感觉那么亲切温暖。在她消失的那三年我每次每次经过这附近都会过来,看到这里仿佛就像看到她的人…有个问题,我第一次见面就想要问你,现在我觉得在这里问最合适,”他郑重其事地顿了顿,“…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冷冷地说:“白凝夕。”
他望着我:“那么白凝夕是谁?是的,我和白凝夕从小相识,也认识她的父母,正是这一点让我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对你的身份深信不疑。然而与你几番接触我早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你的声音太像丁享洁了,不仅是声音,性格和背影都太像了…”
“这三点像的人太多了吧!”我反驳。
“的确,”他说,“我一直以为是我在疑邻盗斧,因为一开始觉得像才会觉得越来越像,但是后来零零碎碎很多蛛丝马迹都警示了我,比如说大哥为什么要和你在国外秘密结婚,亲朋好友一个也不通知,比如说他如此介意我和你的接触,还有后来的种种。这世上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白凝夕的父母早在空难中去世,所以我专程去美国找到了白凝夕的亲生姨妈,请她亲自来中国一趟证明你的身份,她见过你之后对我说你千真万确就是她的亲生外甥女白凝夕,然而她并未真正打消我的疑虑,因为我发现她先生也就是白凝夕的姨父为了在香港上市公司向樵曙东借了五千万,大哥不是轻易会借人这么大笔钱的人,他是个精明的商人,要想让他付出一定要有回报。而且据我所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给白凝夕的姨妈钱了,给一次还可以说为了亲戚面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只能说明他给的是——封口费,他要封住她的口,不让她揭穿你的身份。”
我冲他喊道:“樵慕白,丁享洁已经死了!你亲眼看到的!而且我跟她长得根本不像!”
“是吗?容貌是可以改变的,丁享洁在盘山公路上出车祸,我赶到医院时她已经毁容了!而且,我从来没有亲眼看到她的尸体,当时医生宣布她脑死亡我崩溃了,病了三天三夜醒来后樵曙东已将她的尸体火化,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交到我手上的只剩骨灰。q大校庆时那位教授“脑死与心死”的课题报告提醒了我,他说即使脑死亡仍还有复活的可能。我用英文与他交流,他透露在国际医学年会上遇到一位见证脑死亡复活的瑞士瓦莱医院教授,瑞士瓦莱医院,你当年发生登山事故不就是被我大哥送进那里的吗,我又前往瑞士找到那位教授,然而他一再坚持职业道德不愿透露病人隐私。”
我疲倦地说:“一切只是你的推测而已。”
他执着地说:“我也这样以为,我以为我会永远带着这份猜疑直到进入坟墓,我想也好吧,就让我以为她永远活着,然而今天我找到最确实的证据!”
他拿出一份英文报纸的复印稿:“这是我拜托一位欧洲朋友找到的,他用邮件发过来我打印出来。”
我说:“我不懂英文。”
他说:“没关系,你看得懂拼音就好,这个名字你拼出来。”
他指了指报纸上几个字母:baizhenghua…
“白振华,我父亲的名字。”
他纠正:“是白凝夕父亲的名字,那么这个名字呢?”
jiangmengqiu…
“蒋孟秋,我母亲的名字。”
“是白凝夕母亲的名字。”
“这到底是什么?”
“你念他们之后的那个名字。”
“bainingxi,白凝夕,这到底是什么?!”
樵慕白眼神深邃地望着我:“这张二十多年前的欧洲报纸刊登了当年那场空难的死亡名单…白凝夕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和她的父母一起死于空难,而你这个在国外因登山事故和樵曙东相识秘密结婚两年才被带回国的新娘到底是谁呢?我早就怀疑你的身份了,因为知道我和丁丁是兄妹,所以我偷偷验了我们的dna,报告结果证明我们毫无血缘关系才压下我的怀疑,直到我发现这个证据!”他的声音哽咽了,“丁丁?…你是丁享洁吗?”
我望着他,许久许久,缓缓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以为我不爱你了,对你放手了,那么,你要常常回头,出其不意,在街口的某一角落你会发现我一定一定还跟着你…那么你就会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我们在车内热泪盈眶地相拥亲吻着彼此。
让一切回到最初。
七年前,q大。
第一部完
to be continue
第二部:丁享洁
第二部是以丁享洁的视角说故事。
☆、chapter 42
昨晚,我又梦到q大校园了
昨晚,我又梦到q大校园了,我在15路公交车上听到那一声:“学院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票价一元…”在车上挤得快要变形的我和奶茶提着大的小的包,长的方的盒摇摇晃晃地走在巴士扬长而去的黑尘中,奶茶就会引用白居易的《卖炭翁》:“…满面尘灰烟土色,两鬓苍苍十指黑。”来自娱自乐,我从来不兴抖文,也不懂诗这玩意儿,就算以前学过,每次奶茶引用,我总是冷不丁地问她:“我跟它们真的很熟吗?”把奶茶问得极为无语,当时我的愚昧无知在俺们寝室是中外闻名的。
不骗你们,一次看古装剧,我很自然地冒出一句:“功高盖主是什么意思?”我们寝室其余几只发出啧啧称赞:“天哪,椰子,你还是中国人不是?”至于我们寝室最为博学多才的也是我最为死党的闺蜜奶茶愣愣地望着我半天才说:“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拼命往嘴里塞着小零食的手停在半空,嘴巴含糊不清:“身为中国人就一定要知道功高盖主是什么意思吗?”
忘了介绍,奶茶是我从高中就结交的狐朋狗友,至于她的真名,对不住,由于过于年代久远,我实在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只记得她好像姓金,后来她交的小男朋友姓吕,被我们尊称为“双口同学”,而他们两位则被我们封为“铝合金”。
我就是椰子,因为我的皮肤很白,而我的头发很黑,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奇迹般地把这两者结合在一起,久而久之这个名字就叫开了,我们俩高中在班里别提有多傻了,是班里公认的“猪头姐妹花”,我的大名叫丁享洁,不过我身边的人一般都叫我椰子,我想很多年后,阿晶大姐,奶茶还有我所有的朋友们一定不记得丁享洁是谁,但是他们一定会记得“椰子”是谁。
还记得奶茶对我说:“椰子,我觉得你们真是奇怪,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樵慕白呢,注定就是要回家继承家业的,你们明摆着以后不会在一起现在干嘛死活在一起,就不怕以后放不下?”
当时我还笑嘻嘻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放不下,我们不是还立誓要一起嫁个有钱人吗?”
奶茶说:“如果放得下,你们现在又何必要在一起?”
一句话就能噎死我。那时我们多爱钱啊,满脑里都是嫁个有钱人,从身价500万起跳,否则不予考虑,奶茶对我说:“以后只要碰到有钱人,不管喜不喜欢,多老多丑,我都嫁!”
我也这样想着,后来和樵慕白在一起,我就常常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问他为什么他和言情小说里差这么多,其他都可以凑合,只是经济上就那么了一点了…他就会猛敲着我的脑壳:“丫头,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虽然不是有钱人,也可以让你幸福的。”
年轻真是轻薄,现在我曾想要的都有了才知道。
还记得那时的mp3里放着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走调了,但是很响很开心,那是我的笑声:“走了,走了!”这是我的口头禅,每次樵慕白唱歌我就会冲着他这样喊,走调了。樵慕白的声音像是哄孩子,在梦里听不清楚:“哎,丁丁,别捣乱,小孩子,到一边去…”我把mp3从他的嘴边夺过去:“樵慕白,好难听啊…”
阿信唱道:“…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走在旧时明月路,校园很黑,一对对身影在移动,一楼食堂的纯平电视放着樵慕白最爱看的nba。
和他相遇的地方,他唱的歌,他爱看的电视,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都在我的梦寐里出现了许多次,反反复复。
可是过了这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没能再梦到樵慕白。
——————————
多少次在梦里反复重演的蒙太奇,大二那年,在教室后排临窗刷刷地抄着笔记,教室里很吵,快要下课了,大家都没心思做功课。可是过几天就要期中考试了我可不想挂科,我的手一会儿拿着笔伸向那本抽屉的《高级综合英语》,一会儿伸向手机,上面是今天要看的言情小说。
昨晚俺们寝室开了一晚上的卧谈会,我头疼地要命,扶着脑袋,连拿出本书装装样子也懒得,奶茶却是精神抖擞地摇着我,我不耐烦地问:“干嘛!!!”只见她无比委屈地撅着嘴巴,她只会对我这样,因为她这一招只对我屡试不爽,我马上投降:“奶茶妹子,不要生气了…来,给大爷笑一个!”她貌似不领情扭过头去,其实早就乐翻了。
那家伙消停了还是忍不住鬼鬼祟祟对我说:“纪老头终于走了……今天据说来了一个帅哥老师,我都打听好了,年方二十六…和我们刚好是适婚年龄哦…而且貌似没有女朋友哦…”纪老头是我们以前的英文老师,只见她两眼放光,锃亮的瞳孔写满“帅哥”两字,两个“哦”拉得死长,我出其不意地喊道:“你口水流下来了!”奶茶反射性地在下巴摸索着,下一秒樵慕白居然刚好走进教室,平日里酷爱装淑女勾引良家妇男的我俩都傻眼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嘴角附近一根肌肉一抽情不自禁地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时有多懒啊,用小猪麦兜的话讲就是比屁股还懒。每天只知道抱着电脑看网络小说看泡沫剧玩qq游戏,上课干嘛,睡觉!到了临考几天才匆匆忙忙地抄笔记,半个学期忽悠过去,期中挂了两门。我的成绩在进系里时是第一名,结果被叫去谈话,老班苦口婆心,声泪俱下,认真想想真觉得对不起家里,来上大学的学费除了妈妈省吃俭用还要靠学校贷款和助学金。老班的话搞得我一个星期都不能正常玩乐,捧着书本老实了数日,每日以泪洗面,愁眉不展,奶茶看到我这副样子还以为我闹失恋了,趁着无人一再问我原因,一再疑问:“就这样?就这样啊!切!无病□也表这样,来,姐姐带你去看轮滑一族的帅哥去。”
所谓的轮滑一族是我们学校的一个社团,我和奶茶所在的化工系是盛产衰哥的地方,因为视觉疲劳我们常常出去“猎艳”养眼,我们寝室几位的花痴是出了名,帅哥的联系方式总是互通有无,久而久之就在系里非常夸张地形成一个交通关系网。
那时已经是深秋了,风很凉,轮滑的人不多,音响里放着一首泰国歌曲《即使知道要见面》,青石砖上响着车轮碾压的声音,夜幕中飘动着一道道身影。平地花样轮滑,一个男生滑得很稳,我和奶茶还在石阶下坐着,他沿着绕桩滑过来的姿态很稳重,像是在做这世界上最认真的事。
奶茶那么花痴的人早就看呆了,极为垂涎地对着我大叫:“帅哥啊,极品啊。”
我用恶狠狠的眼神警告奶茶,这么高调会吓到“猎物”的,刚想要去看帅哥有没有反应,正对上樵慕白对我粲然一笑。在深沉的夜色,他穿着一身英伦风格的休闲装,齐整的刘海随风飞扬,路灯下眉目明朗如昨。他对我伸出手:“要学轮滑吗?”
他普通话咬字有点生硬,英文发音却很准确,像是《绿光森林》的立威廉,所以我们班给他取了绰号叫‘立威廉’。
奶茶事后对我唏嘘:“曾是惊鸿照影来。”我问她什么意思,她装深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和樵慕白第一次印象是因为那句“你口水流下来了!”,第二次是在轮滑一族,第三次就是因为y城,我们都是y城人,我们一个教室,两个班级只有我们两个y城市区人,当时樵慕白一介绍到自己的家乡,马上就有人在下面喊道:“椰子也是y城人啊!”樵慕白说:“原来我们还是老乡…”立即有男生补上一个“好”字,老相好,全班哄堂大笑。
从此以后只要跟樵慕白有关的事就跟我扯上关系,总有人问我,“椰子,‘立威廉’的qq号多少啊?”“‘立威廉’今年几岁了,有没有女朋友?”我就半真半假拿奶茶的情报来糊弄他们,谁知几天后推选英语课代表,他们竟然一致把我卖了,连奶茶也临阵倒戈,全班通过由我来当课代表。‘立威廉’的笑里若隐若现着幸灾乐祸:“真是众望所归啊。”奶茶竟然在一旁点头叫好,迟钝的我此刻才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部主要是以丁享洁的视角来看七年前的故事,大家多多留言吧,表让我写不下去呀。
☆、chapter 43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下了课我质问奶茶,奶茶一再向我陈列当课代表的好处,什么到了期末可以加分,多跟老师特别是帅哥老师接触,万一考试考了五十几分老师看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一定会让你过。等她一一阐述完毕,我问她:“还有没有附件?”为朋友两肋插刀,为帅哥插朋友两刀的奶茶这才幡然悔悟,怪叫:“椰子,原谅我吧!”
当课代表很麻烦,老师上课叫不到人就叫课代表,课代表必须做全班的表率,成绩就算不是最好起码也是前十,每节课前收齐作业本,尤其到了冬天课代表必须每周二四到死冷死冷的办公大楼交作业本,受罪的是我,倒是死缠烂打跟在我身边的奶茶总是受惠时常瞻仰帅哥的仪容。
樵慕白对我们很负责,比老班还要用心,对我非常严格,刚开始我的作业本都是抄的,跟班里其他人的作业本一对就知道,错的地方全班都错。到了大学从来没有老师过问这种小事,没想到我的本子一交上去,樵慕白就把我叫过去痛骂一顿,有一段时间我看到他就怕,仿佛我做的一切在他眼中都不够完美,时时需要他的修葺。
我的作业本出现一点问题他就会说,这里错了那里错了,后来我学聪明了,先跟班里学习好的同学对过了再交给他,他就会说你的字怎么这么潦草,所以为免他唠逼叨,我的英文作业本总是再三检查。我的英文底子很不好,单词记不了几个小时就全忘记,樵慕白报听写很勤快,每节课都会剩五分钟听写新单词,他还会另外加一些词组和高中单词,只要看到全班东张西望就一定是樵慕白报听写。
一次上课樵慕白突然叫我:“课代表起来说一下,take a break是什么意思?”我走神了,慌张地在书本上找着,找不到就随便翻译:就变成“吃面包”了。樵慕白非常生气,当着全班的面对我说:“你到底能不能把心思放点学习上?你是一个学生,在课堂总是走神这到底算什么事!”
英文真的不是我不想学好,我就是记不住,没那个天赋,看到那弯弯曲曲的字母我脑子就一片混乱,我很不服气,当着全班这样批评我如果是个局外人听到了,还不知道会觉得我有多荒唐呢!再说我真的真的已经很在用功了。还有一阵子我看到樵慕白,无论在食堂、在课堂还是在办公室我都懒得搭理他,弄得他很尴尬。
至于作业本,因为我们每个教室是两个班级合在一起,我就让另一个课代表——一个男生替我给樵慕白送去,每次我很拽地把作业本在那个男生桌面上一端,酷酷地对他说:“去,给我拿给那个樵慕白去!”那个男生不甘如此受我奴役,酷酷地扬起脸问我:“凭什么?”我这才缓和了声气,在社会主义社会的阶级斗争中我们应该分清敌友,我很快谄媚地对他说:“我请你吃四个圈!”这是大学请客最流行的棒冰,他马上说不行,“十六个圈。”我说不行:“八个圈。”
这时樵慕白过来问我:“什么是八个圈?”
这根本不像一个老师对学生说的话,想跟老娘搭讪,没空!我收敛了笑容,恨恨地低头思索要怎么不带一个脏字文明地羞辱他。
等那个男生走了以后樵慕白心平气和地对我解释:“我知道有时候我对你的态度很严厉,可是你要知道你进化工系时在段里总分最高,成绩一路下滑你自己不着急我都替你急。我的本意都是为你好,大学虽然和高中不一样,但还是要靠成绩说话的,这个你自己会知道的,入党,评优,更不用说申请奖学金和贷款了,你的家庭情况和班里的同学不一样,希望你自己能明白。”
有时寝室里的人就对我说:“别看这‘立威廉’穿衣服挺有品位,怎么有时说话这么古板?”
到了期末大家都在发愁,听说“立威廉”出的卷子比其他老师要难很多,而且根本不透题,其他课程虽然题目也难,但是80%的题目我们考试前就知道了。我们寝室有个女生在系里系外认识的人出了名的多,拉开qq名单刷刷一行,一望无垠,所以我们寝室的情报系统还是很发达滴。
但是没有任何英文考试的消息,大家抱着一个学期没有翻过的课本,连题型也不清楚,根本都不知道看什么,临考那一天全寝室起了大早,考试在中午,大冬天的躺在床上背单词,明知是垂死挣扎。我就更惨了还要跑到教师办公大楼去交作业本,我们期末考试分数是20%的期中考试,20%考勤和作业情况,60%期末考试。
奶茶的作业本写得乱七八糟的,临考了才想起来补作业,匆匆忙忙地赶着抄,我就在旁边催,她烦死了,一股脑儿把一叠本子塞给我。我争分夺秒地往办公大楼跑,可是寝室里大堆的人一把抓住我,苦苦哀求我一定要到帅哥老师那里套点话出来,就算献身也在所不惜,我还有大堆题目没看,要是这次没过我会很惨的!我急急忙忙连自己答应了什么都没记得。
帅哥老师的办公室门关着,我再三敲门都没人理我,我只好自作主张地打开门,眼前一亮,桌上放着华丽丽的黄丨色牛皮袋,里面是试卷…还附有答案!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一个个地将它们背下来,又怕自己背了又忘,顺手拿了一支笔在手心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樵慕白脸色阴晦地站在我身后,“你要是这样被教导处的老师看到会被当做作弊处理的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的作弊处分不能在档案里消去的,你以后去工作单位应聘谁敢要你?”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觉得没必要说的这么严重。
“这次就算了,你回去,这次考试我会改用b卷,早点回去准备考试。”
直到考试结束我都是闷闷不乐,总算把英文考完了,就和奶茶出去逛街,刚到超市吃凉皮吃得高兴,手机响了,我接起来:“哪位?”甚为不爽,谁来打扰大爷寻欢作乐?樵慕白的声音:“你在外面啊?”
我手机有存他的号码,一看来电显示是他,旧账新帐一齐涌上心头,没好气地问:“你要干嘛?”
他听到就笑:“我可不是来你吵架。”
“那你打电话来干嘛?”
“你晚上有没有空,我的试卷改不完你能帮一下我吗?”
“我没空,”我赶紧说,“我在陪朋友逛街。”
他说:“你现在回来吧,反正也就一会儿,不会耽误太久。”自作主张地挂了电话。
气得我真想骂娘,逛街一点胜利果实也没有,原本想买的雪地靴也没买成,气愤愤地在心里问候樵慕白祖宗十八代。
折腾半天还是乖乖地早早回去,全寝室都非常纳罕,平日我和奶茶逛街不逛则已,一逛惊人,不带五条袋子回家我誓不姓丁!我负责看衣服,奶茶负责砍价,精诚合作,夏天的一套衣服从头到脚不超过一百块,第二天穿得美美的,寝室、食堂和教室三点一线地吸引眼球。
到了教师公寓我想想还有气,樵慕白的宿舍很干净,落地窗对着客厅里放着一张长沙发,一张茶几还有电视,茶几上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旁边是一只卷宗袋子。
我突然想起来我农场的菜还没收,就在他这里收一下,打开的网页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气质型的,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晚礼服,胸口垂下金属色的流苏,艳光四射,大概是电影明星。原来帅哥老师这个天下第一正经人也食色,这个女的估计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