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光一有多久没叫他哥哥了,他都不记得了。他居然叫哥哥了叫他哥哥了?好开心好开心。不过……他没有听到,没能亲耳听到好遗憾。而且,为什么谭妮妮的名字会在他的前面?
原本的深情又变成了沉痛,他摇晃着柳芊秋的肩膀,说:“为什么!”
柳芊秋不知道陆源一哪里来的沉痛,被他摇得一愣一愣的。
“陆家哥哥,陆光一现在怎么样了?”从门外先陆伯一步进来的谭妮妮看到的是,陆源一抓着柳芊秋的摇晃,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弃男。谭妮妮眨了眨眼,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个什么状况?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陆源一轻咳一声,恢复了平日的黑脸。他有些不满地看了看谭妮妮,皱眉问:“怎么现在才来?光一出事你去哪里了?”
谭妮妮呃了一阵,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揉了揉头发,转而问柳芊秋:“情况怎么样?”现在陆家哥哥肯定也还没有见到陆光一,既然作为律师的柳芊秋在这里,她应该比陆家哥哥更了解情况。
柳芊秋在谭妮妮凌乱的发上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道,那味道竟是那么的熟悉。思及林偌几日前说过的事情,柳芊秋的眼眸一缩。
难道谭妮妮她……
柳芊秋一直不说话,还不知道陆光一情况的谭妮妮急了,跺着脚问:“柳芊秋你倒是说话啊!”
而对方的突然抬眼,直直的看向谭妮妮,脸色有些难看地质问她:“你,见到老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带走妮妮的人是老师啊,为什么走的时候没有告诉陆光一?因为走得很急。为什么没有发现手机丢了?因为妮妮很粗心……为什么为什么……吼,这是一部小说,为了剧情发展而已。
☆、part。30
“你,见到老师了?”
听到这句问话,谭妮妮心头一惊,她回视着柳芊秋的目光,微微闪动:“柳芊秋,你说什么哪。是你说的,老师已经离开了明律了,我怎么可能见到老师呢?”
“可是你……”柳芊秋不信,她敢肯定谭妮妮身上的味道,就是高阳老师习惯抽的烟味儿。
“没什么可是。”谭妮妮打断了柳芊秋的话,低着眼皱眉道:“无论如何,你是陆光一的辩护律师,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陆光一的情况告诉我们才是。”
柳芊秋一噎,她转眼看了看陆源一,正好看到他眼神中的探究。将心中的疑虑放下,柳芊秋将耳前的落下的发丝别好,平复心情后说:“陆光一他的情况并不好。现在不仅是有人证,他也有杀人的动机。你知道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检察方找到了有力的物证,那么这场官司很难打下去。”
谭妮妮静静地听着柳芊秋的话,心中懊悔自责,如果不是她中途离开了电影院,陆光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但……陆光一究竟是为什么去了码头,又被人发现在凶杀现场呢?
摇了摇头,谭妮妮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她对柳芊秋认真地说:“我相信陆光一他不会杀人的。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无论是人证还是动机都不足以断定陆光一有罪,不会出现什么‘有力的物证’的。”
“是,我知道了。”柳芊秋点了点头,她看了看谭妮妮,又转眼看着陆源一,“当然,这个时候是需要你们家属的配合的。”
“要怎么做?”陆源一沉声问道。
柳芊秋看着陆源一,皱了皱眉头:“刚刚时间匆忙,而陆光一在语言上没有办法说明当时现场的情况,所以在你们探视的时候,要想办法让陆光一把自己出现在码头的原因说清楚。”
“好,我知道了。这么晚了,柳律师你也辛苦了,我让陆伯先送你回去吧。”陆源一呼出一口气,神色有些疲惫。他又对谭妮妮说,“谭小姐也一起回去吧。”
“我不走。”谭妮妮有些泄气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想到是因为自己丢下了陆光一才会让他在冰冷而黑暗的囚室过夜,谭妮妮眼中的泪水就打着转儿。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要等着去见陆光一。”
谭妮妮的话语虽然很轻但态度坚决,陆源一叹了口气,只得示意让陆伯先去送柳芊秋回去。而柳芊秋欲言又止,见谭妮妮那黯然神伤的模样,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再问,跟着陆伯走了。
*
回家开门,柳芊秋用肩膀夹着手机,皱着眉:“学长,我记得你上次有跟我说过,高阳老师来了h市?”
林偌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低低的,似乎带着笑意:“是。怎么了?”
摸索着电源开关,柳芊秋将手上的包包随意扔在地上,又蹬掉脚上的高跟鞋,用脚将门关好。她用手接过电话:“我之前不太相信,可是……可是我现在确信,老师的确是来了h市。而且,他去见过了谭妮妮。”
电话那边的林偌沉默了,好久才说了一个字:“哦。”
“可恶,这一次又让谭妮妮抢了先,她居然还骗我说没有见过老师……”柳芊秋将发髻散开,大波浪的头发一倾而下,她有些咬牙切齿,急切地问,“学长你告诉我,老师他人在哪里,我要见他!”
林偌淡淡地笑着,柳芊秋一直都是这样,将谭妮妮视为对手,不分个高低不会罢休。只是要见高阳,恐怕不会容易。林偌淡笑:“我不知道。”
柳芊秋的手一顿,有些不可思议:“学长你是在开玩笑吗?不是你说的老师来了h市,又怎么会不知道老师的下落?”
“我的确是不知道。”林偌微笑着,在任何时候,不紧不慢,“有人看到高阳出现在h市,我也并不确定。因为只有那一次,高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他好像在躲着什么人一样。芊秋,你觉得高阳去见了谭妮妮,为什么谭妮妮会不承认?高阳究竟又在躲什么人呢?”
这一次,是柳芊秋沉默了。林偌接着说道:“芊秋,该见到的时候,你自然会见到高阳的。不要着急。若是你想要赢过谭妮妮的话,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柳芊秋默默听着林偌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对于她,如同一个诱惑:“拒绝给陆光一辩护,与我站在同一边。然后……逼谭妮妮出面为陆光一辩护。”
“与学长站在同一边?学长你的意思是……”讶然间,柳芊秋想到一个可能,而这个可能很快就被林偌证实,“是的,这一次陆光一的案子由我负责。”
这一次陆光一的案子由林偌负责起诉,也就是说,检察厅已经找到了可以起诉陆光一的——物证。
“学长,你的意思是已经找到了证据吗?”柳芊秋揉了揉眉心,问对方。若真的如此,恐怕陆光一的案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容易。
林偌在电话那头低低的笑着:“芊秋,我的工作要求我需要保密。你若是想要知道,就得做出选择:与我站在同一边,或者……在开庭当天知道。”
“可是我是游天的律师!我的上司是陆光一的哥哥!陆源一除了我还有别的顶级律师可以为他的亲生弟弟辩护,他又怎么会让谭妮妮来承担他弟弟的性命!oh,shit!”柳芊秋低声咒骂一声,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了顿她平静下来,抱歉道,“对不起学长,是我失态了。”
“陆源一他会的。”林偌笃定道。
一段沉默后,柳芊秋对林偌说:“学长,我需要考虑考虑。”
电话那头传来对方挂机后的忙音,柳芊秋的手攥着手机无力地放下来。她的心乱哄哄的,脑袋却出奇地清醒。
检察厅找到的物证是什么?她退出的话,谭妮妮就会站出来为陆光一辩护吗?而这么多年后,作为律政王后的她与中途退学的律政公主之间的对决,是不是会胜之不武?
即使是胜之不武,即使是这样……她也想要再次与谭妮妮比一次,证明她是比她强的。
所以,她是应该做出选择的。
*
等了一夜,哭得眼睛红肿的谭妮妮几乎在椅子上睡着了。忽然听到哗啦一声,有人高声喊:“陆光一的家属,可以进来了。”
谭妮妮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还有些迷茫。陆伯走到她身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毛毯,拍了拍谭妮妮的肩膀:“进去吧。”
陆源一先前一步,跟着警卫进去了。谭妮妮看了看陆伯,忙用衣袖胡乱抹了一把脸,也跟上前去。
夜晚过去,晨间的拘留所更显阴冷。空气中是发霉的气味,夹杂着铁锈的味道和灰尘的味道,逼仄的空间里,越显压抑。
陆源一皱着眉,他知道这里的环境肯定不会好,他也见过比这里更加糟糕的环境,可就是无法忍受陆光一在这种环境中过夜,甚至会有好几夜。一想到自己有着洁癖的弟弟在这里,陆源一就有一种砸钱来翻修监牢的冲动。
“快点啊,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见谭妮妮跟上前来,警卫开了门放人进去,有些机械的,不耐烦地说道。
“谢谢大哥。”谭妮妮鞠躬,挤出笑容的时候眼睛只剩下一条细缝。她摸了摸口袋摸到了两百块钱,递给警卫,“大哥,那个还请你多多照顾陆光一。他、他真的没有犯法的,我保证。”
警卫接过钱,脸上却还是不耐:“我会看着办的。你们快点,只有十分钟的。”说完,便走到一旁去了。
谭妮妮目送着警卫到一旁,转身正好见陆源一审视着自己,她有些尴尬,小声说:“我、我身上只有两百块……”
陆源一想要说什么,最后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你进去吧。”
“陆家哥哥不进去吗?”谭妮妮奇怪。
陆源一摇了摇头:“他想见你的,你进去吧。不要忘了柳芊秋说的,弄清楚光一为什么会在凶杀现场。”
其实陆源一也想去看一看陆光一,只是这种情况下,见到也是心酸。再说探视时间只有十分钟,他更需要谭妮妮从陆光一口中得到关于案子的线索。所以他不能进去,那么在门口远远地看一眼陆光一也是好的。
谭妮妮点点头。推开门走进去,便看到穿白衬衫的陆光一坐在厚厚的玻璃窗后,谭妮妮的眼圈又红了。陆家哥哥果然是坏蛋,想让她难受才让她独自面对陆光一的吧?是想要她受到惩罚吗?
陆光一在牢狱中完全失眠,虽然以前也经常黑白颠倒,却从未如此落魄过。白色的衬衫有些脏,手肘的地方皱巴巴的不成样子。他的脸色苍白,如同一碰就碎的水晶娃娃,可一双眼灼灼的盯着谭妮妮,唇角上扬,呢喃出声:“妮妮……”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没有水的河床。
这一声熟悉的呼唤,让谭妮妮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陆光一你这家伙,怎么可以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我不过是走开了一会儿嘛,你怎么就跑到监狱里面来了?”
“对不起……”陆光一低下头,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把你一个人扔在了电影院,是我没有打电话告诉你我去了哪里,是我没有做到一个女朋友的责任……你为什么不责怪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谭妮妮大哭着,厚厚的玻璃将她的哭声阻隔,却还是重重地落在了陆光一的心上。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去为她拭去泪水,可只触碰到冰冷的玻璃。他微微笑了笑,安慰着谭妮妮:“我没事的。”
“是,我知道你没有杀人,所以你一定会没事的。”谭妮妮抽噎着,将泪水抹去。她吸了吸鼻子,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那么陆光一,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码头吗?在凶案现场,又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我以为,妮妮在码头。”陆光一皱眉,“可,妮妮不在。王浩远死了。”
“你的意思是,你以为我在码头,所以去了那里。可是事实上我不在,却发现王浩远已经死在了码头,是吧?”谭妮妮将他的话复述了一遍,见陆光一点头,她又问,“可是你怎么会以为我去了码头呢?”
“妮妮的,手机……”陆光一有些担心,自己偷偷在谭妮妮手机上移植了跟踪程序,会不会被讨厌呢?
“手机?我的手机丢了啊……”谭妮妮有些不明白,但很快找到解释,“啊,是有人用我丢了的手机,把你叫到了码头去?难道是有人想要栽赃给你?”
陆光一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呢……”谭妮妮喃喃,然而想要再问下去的时候,警卫的声音打断了她,“时间到了,该走了!”
只能到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part。31
陆氏集团。
陆源一皱眉看着身着枚红色套裙的柳芊秋,又将目光转向桌上的几分文件。那是陆光一的逮捕令和法院的传票,两者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检察厅已经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并且正式向法院起诉。你弟弟的情况很危险呢。”柳芊秋拨弄着自己的发,妩媚一笑,“陆总,虽然很抱歉,但这个案子我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请您另请高明吧。”
“柳芊秋,事到如今你要我另请高明?”陆源一的语气中暗含怒气,只当柳芊秋是想以此为要挟来提高自己的筹码,可下意识地又觉得柳芊秋不是这种女人。他黑着脸,隐忍地问,“你到底要什么?”
“陆总,我不需要你的什么。”柳芊秋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淡淡的,有些自嘲,“这或许是一场赌博,我只希望我能真正赢一次而已。”
“但我弟弟的前途不是你的赌注!”陆源一突然站起来,怒声道。这个世界上,只有陆光一这一个亲人能够让黑面阎王如此紧张。他强忍住自己的怒火,耐着性子说,“柳芊秋,从最开始你接受光一的案子到现在,你是最了解整件事情的人。没有比你更加能够胜任辩护工作的人了……”
“不,除了我还有一个人。”柳芊秋带着些小小的计算,看着陆源一紧张地望过来,胭脂红色的嘴唇吐出一个人的名字,“谭妮妮。”
陆源一黑眸一眯,并不说话。
他是调查过谭妮妮的,s大的高材生,与律政皇后柳芊秋齐名的律政公主,却在大二那年中途退学。不是没有追查过谭妮妮退学的原因,但一切线索都被切断,什么也探寻不出来。可正因为什么都探寻不出,才更显得可疑。
“谭妮妮在大一那年就通过了司法考试,接着在明律实习,拿到了律师证……”柳芊秋见陆源一犹疑,接着说,“就算是中途退学,她做陆光一的辩护律师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陆源一沉默着,很快便从柳芊秋的这只言片语中洞悉了她的意图:“这就是你的赌局吗?”
柳芊秋笑并不对此作答,她站起身拿过包包:“那么,陆总还是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吧。”
等到门缓缓地闭合上,陆源一紧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他提起桌上的电话话筒,拨通了一个号码:“john,帮我联系全市最好的律师,我要最好的……对了,上次让你查的那个女孩子,再去帮我查一查她当初退学的原因……”
灰蒙蒙的天空在陆源一身后的玻璃窗外如此压抑,像是看不清楚的未来。
*
几日后,陆光一的案子公开开庭审理。陆家的黑色的保时捷停在法院门口,先是陆伯下车,再由陆伯给陆源一开了车门。两人正准备进去,却见一人蹲在角落里面画圈圈。
陆伯虽然年纪大了,也不至于老眼昏花,当然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咦,源一少爷,那不是妮妮小姐吗……”
陆源一自然也认出了那团货是谭妮妮,他折过步伐走过去,站到了谭妮妮面前。
自从知道陆光一由拘留变成了逮捕,谭妮妮几日失眠。她想不通,为什么检察厅会找到举证的证据,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现在都还记得,林偌跑到她家来,神色平淡但看着就是很得意地告诉她,他是陆光一案子的公诉人。
林偌是案子的公诉人,谭妮妮怎么想就怎么不安。所以这日开庭,天都没亮她就到了法院门口。天气极冷,她只能缩在角落里画圈圈。
循环重复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陆光一一定不会是凶手,那凶手到底是谁”思想中,突然闯入了一双黑色的皮鞋,虽然不是铮亮铮亮的,但也一尘不染。谭妮妮顶着一双熊猫眼抬起头看着来人,做梦般喃喃道:“原来是陆家哥哥啊。”转头看向陆伯,“陆伯好。”
“谭妮妮,你在干什么。”陆源一上下打量着谭妮妮,皱了皱眉。
“没、没什么。”谭妮妮讪笑着拍了拍手,站起来。
陆源一轻声道,吐出一团白雾:“进去吧。”
h市中级人民法院,里面的一切都是如此肃穆,与谭妮妮见过的所有的法院大同小异。只是那么熟悉,却让人不由地悲伤起来。
正义女神朱斯提提亚若是真的存在,那么为何陆光一会受到审判?为何、为何老师会偏离了正义……
眼眶湿湿的,谭妮妮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那一丝的软弱。直到一束目光投来,她才发觉陆光一已经被带到了被告席。他站在那里望着她,眼中是担忧是思念是爱恋,那么多那么重。
谭妮妮吸了吸鼻子,仰起头笑着看向他,告诉他自己没事。
坐在谭妮妮身旁的陆源一,眼神在这对小情侣身上转了一圈,暗了暗,脸色似乎比之前更黑了。而陆伯则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哎,光一少爷只看妮妮小姐不理源一少爷,源一少爷不高兴了呢。
正式开庭,先是宣读法庭秩序,再由检察官林偌宣读起诉书:“被告陆光一,在案发当夜八点三十分左右来到本市a码头,并与被害人王浩远见面。因与王浩远言辞不合,发生肢体冲突。最后用凶器刺入王浩远的腹部,造成王浩远死亡。据此,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罪,请求法庭判决被告无期徒刑。”
法官坐在高高的审判席上,面无表情地问道:“被告对于检察官宣读的控诉的事实认罪吗,还是不服?”
陆光一摇了摇头。
辩护席上,有人举手:“法官大人……”
这人约莫四十岁的样子,眼神锐利,正是h市最好的律师之一秦智,也是继柳芊秋之后陆源一找来的新辩护人。
“请讲,辩护律师。”
“我的当事人不承认其中的任何一项罪名。”秦智替陆光一否认,“我的当事人与被害人之间并没有发生冲突,也并没有造成被害人的死亡。”
“也就是说否认故意杀人罪了。”法官低头看着自己的文件,听到秦智说是,他转头对林偌说,“辩护律师不同意检察官的控诉事实,有意见吗?”
“是的。”林偌站起身来,微微笑着对陆光一发问,“请问谭妮妮小姐与陆光一先生是什么关系?”
坐在旁听席上的谭妮妮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看向林偌。这瘟神,提到自己做什么。
陆光一静静地看着林偌,不说一个字。
“陆先生不会连自己女朋友的名字都忘记了吧?更何况那位现在就在旁听席上……”林偌淡淡地笑着,看向谭妮妮的时候微微点头致意。
“反对,检察官的问题中涉及无关人员的名字。”秦智反对道。
“这位谭小姐与本案有关吗?”法官问道。
“是的。”林偌点头,“陆光一患有自闭症,对于自己的女朋友有着极强的控制欲。他在谭小姐的手机中植入了定位程序,方便监视谭小姐。”
由其他检察官将一部粉红色的手机作为证据呈上,坐在旁听席上的谭妮妮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丢了的手机。
“在案发当日,谭小姐脱离了陆光一的视线范围,陆光一通过手机程序寻找,没有找到谭小姐却发现了被害人王浩远。”林偌连看都不用看桌上的资料,笑着继续说,“法官大人,请允许我传唤第一位证人。”
第一位证人是案发当日第一个发现陆光一和尸体的人,名叫李明。这个李明是个小混混,平时小偷小摸的,也做些短工,拿钱帮人的忙。
“李明,你和被害人王浩远是什么关系?”林偌发问道。
李明有些害怕,磕巴着回答:“王浩远让我去偷、偷手机……”
“偷谁的手机?”
“一个女孩子的。”
“那个女孩子现在在场吗?”
李明点了点头,指了指谭妮妮。
“王浩远为什么让你去偷手机?”
李明老实答:“是想要用那部手机约某人出来……好像是这样的。”
林偌点头:“法官大人,王浩远因为陆光一的缘故丢掉了工作,对陆光一怀恨在心,并一直想要报复陆光一。但是陆光一是个自闭患者,平常很少出门,王浩远并没有机会,所以他想到了陆光一的女朋友谭小姐。于是,他派人偷走了谭小姐的手机,准备用谭小姐的名义将陆光一约出来。”
“可是,因为谭小姐的手机中有追踪的程序,陆光一跟着程序找到了手机,在李明与王浩远碰面之前先遇到了王浩远。”
“陆光一因为王浩远企图杀害陆光一,却误伤了谭妮妮,以一个自闭患者的精神状态和控制欲望来说,这成为导火线。而王浩远也对陆光一心存仇恨,两人语言不和升级为肢体冲突,最后陆光一杀死了王浩远。”
“反对。”秦智站起来反对道,“法官大人,以上的一切,着重在我的当事人的精神状态上,是对我当事人的一种歧视,并没有直接证明我当事人杀人的证据。”
法官看了看秦智,又看向林偌:“检察官,有没有直接的证据举证?”
林偌笑了笑:“有的,法官大人。在a码头的河中,我们发现了杀人所用的凶器,是一把水果刀,其上有被告人陆光一的指纹。”
作者有话要说:
☆、part。32
“法官大人。在a码头的河中,我们发现了杀人所用的凶器,是一把水果刀,其上有被告人陆光一的指纹。”
此话一出,法庭上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在林偌一人身上。林偌从席间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把干净得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的水果刀,陆光一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放在游天办公室的水果刀。
林偌将证物袋和一系列的检验报告交给身边的女性检察官,由她将证据呈给法官。
“法官大人,这把水果刀刀口与被害人的伤口吻合,因此这把刀很可能是凶手作案后扔掉的凶器。而经过鲁米诺反应,在这把刀上验出了血迹。除此之外,这把刀上只有陆光一一人的指纹。”
“所以说,杀害被害人的人,正是在第一现场被发现的陆光一。”
决定性的证据一出,秦智头上冒出冷汗。可他不愧是h市的顶级律师,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依然镇定:“反对。法官大人,检察方用可能性的语言混淆事实。”
“另外,检察方对于这项证据对我方进行了隐瞒,对我方是极为不利的。在此,我请求法官大人给我方时间补充相应的证据。”
法官看了看双方,点了点头。他敲下法槌:“休庭。”
旁听席间发出窃窃的私语,在宣布休庭的那一刻突然大声起来,没有任何人发现,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一名带着黑色圆顶礼帽的男子,在某一刻离开了。
*
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中,陆源一看着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秦智,皱眉沉声问:“秦律师,现在有几成把握救我弟弟?”
秦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没有多少把握。我看我们还是把辩论的方向转为激愤杀人,请法庭降低刑罚吧。”
陆源一手指一颤,却是不动神色。他强调道:“我弟弟没有杀人。”他相信着光一,相信着他。那个跟在他身后软糯叫着哥哥的弟弟,那个即使是一直躲在角落里却有着一颗柔软的心的弟弟,他是,不会杀人的。
“陆总,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你弟弟的清白,在法庭上我们没有任何的胜算。”秦智见过很多这样的亲属,只当陆源一是不肯认清事实,“我们的对手是有名的检察官林偌,以他的风格他会咬紧凶器这一点,我们只能从别处入手。”
“秦律师,你不是h市最好的律师么?我想你一定有办法让我弟弟无罪出来的吧?”陆源一却是忽略了秦智的话,固执地问道。
“陆总,您也知道您弟弟的状态——他连案发当时的状况都说不清楚,我问什么他什么都答不出来。对于无罪无罪出狱这一点……”秦智滔滔不绝地说着对陆光一的不满,陆源一突然将他的话打断了。
“好了秦律师,你可以走了。”
“诶?”
陆源一身上隐隐散发出怒气,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可以走了,不用再来了。”
秦智没想到陆源一会说这样的话,他是h市最好的律师之一,连h市的政客和企业家对他都得给几分薄面,这个陆源一竟然赶他走?秦智脸色青白,提着自己的文件包气哄哄地走掉了。
等一切安静下来,陆源一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只能这样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是的,他的弟弟是自闭,是有语言障碍,可是并不意味着他允许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侮辱他,甚至是一句不中听的话。
看来,他需要再换一个新的律师了。
可是,这一次换成谁呢?陆源一的脑海中忽然想起柳芊秋推荐的人选——谭妮妮。
谭妮妮啊……
桌上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陆源一的思路,他接过电话,里面传来的是john的声音:“老板,您让我查的上次那个女孩的资料,我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但是……只能查到这里了。”
john的声音中有些犹豫和闪躲,陆源一闭着眼捏了捏鼻梁,吐出一个字:“说。”
得到老板的允许,john将自己千辛万苦找到的信息化成一句话:“那个女孩当年退学的原因,跟当年炒的沸沸扬扬的舒博明贪污案有关……”
*
拘留所中永远是暗无天日的,阴暗而潮湿得仿佛下一秒会在某处窜出老鼠来。事实上,这里也确实是有老鼠的。
陆光一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呆了多少天了,这种阴暗的环境他并不讨厌,只是太脏,令他反胃。
今天在法庭上出现了对自己极为不利的证据,可是他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看到了妮妮呢。只要见到她安好,一切都无所谓。只是……妮妮……好像廋了呢……是因为他吗?
“陆光一,有人要见你。”狱警突然在门外喊道。
是谁要见他呢?会是妮妮吗?陆光一的嘴角不禁上扬起来。
但,来人却不是谭妮妮。
那人一身黑色的呢子风衣,显得身材匀称。黑色的礼帽下,是一张岁月侵蚀过后仍旧英俊的脸庞,一双眼眸沉静无波。在见到陆光一的那一刻,他微微笑了笑:“你好。”
陆光一不认识他,或者他是哥哥新派来的律师也说不定,他心中黯然,并不答话。低着头,却听那人又说:“初次见面陆先生,我是妮妮的老师,我叫高阳。”
原本显得兴致缺缺的陆光一,在被触及到某个开关后,抬起头来。他抿了抿嘴,用有些干涩的声音问好:“您好。”
“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还真的是很特殊。”高阳脱下礼帽,露出雪白的发,他微微笑了笑,有些抱歉的意味,“事发当天,我冒昧将妮妮带走,以至于她将你丢下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那天是这位老师带走了妮妮吗?可是……
“为什么?”陆光一问道。为什么要带走妮妮,如今又为什么要见他?
“我听说,陆先生有语言障碍?”高阳反而问道,他的话语中并没有探究和嘲讽,只是叙述一个事实般。见陆光一点了点头,他笑了笑,“妮妮那个孩子,心地一向很善良。我并不奇怪你们会在一起……”
“正是因为太善良了,所以,对于这个世界的法规会太过执着。但我这个老师不够好,不能够给她足够正确的指引,最后只能将她所有的观念打破。”高阳嘴角的笑容有些暗淡,“陆先生,你知道吗?妮妮那个孩子曾经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也是会成为国内最好的律师的人才。是我,一手毁了她。”
陆光一静静地听着高阳的叙述,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谭妮妮。
“四年前,我接受了一件案子。那件案子里牵涉的人太多,甚至是高层。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生存法则,我不得不违背了我的职业操守,为了那些人暗中进行了一些操作……本来事情会悄悄地解决,但最后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四年前。
“这些资料,就是这次舒市长案子的相关证据。只要销毁了这些证据,检察方自然是没有办法的。”高阳将手中的资料递给面前的黑衣人,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
“呵,高律师果然很识时务。放心吧,拿到了这些东西,市长大人自然是不会亏待您的……”黑衣人笑道。
高阳沉默着,那个黑衣人却敏锐地从这沉默的瞬间听出了不同:“谁!”
同行者将门后的人揪出来,正是将东西遗忘在事务所而赶回来拿的谭妮妮。谭妮妮也帮着高阳做了舒博明的案件,她自然知道高阳交给那些人拿去销毁的证据是何等重要。以至于被人拖出来、脸被按在冰冷的地板上的时候,她还提醒:“老师,那些东西不能给他们的!”
“闭嘴!”按住谭妮妮的黑衣人低声喝道。
同高阳说话的黑衣人打量着谭妮妮:“哟,这就是高律师的徒弟啊,长得不错啊。”
“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高阳听到这人语气中暗含的威胁,立刻怒声道。
“可是,我们之间的交易都让她瞧见了,这……高律师你说怎么办吧?”这黑衣人幽幽笑起来。他的语气阴森,谭妮妮却丝毫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