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还边抱怨,“还不快走,人家要关门了。”
希瑾被他拉着,心思一转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心底溢满了甜蜜,正要开口说话,却硬生生的停了脚步。
陆铭也停了下来,淡漠的说了一句,“好巧。陈先生。”
此时小镇街道两旁的红色灯笼已经亮起了灯,红红的光映的希瑾看不清楚陈默的表情。
陈默穿了一身休闲装,手插在口袋里,满是笑意,“好巧啊。陆先生,还有,希瑾。”
苏氏最近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你还能在这里和陆铭扮演不知世事的小夫妻。希瑾,外面发生了什么,你都不知道吗?
希瑾拉紧了陆铭的手,语气同样淡漠,“好巧。陈先生一个人来的?”
陈默,你到底要搅合到什么时候?
陈默微微点头,仍旧是满脸笑意,却不再开口说话。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着,气氛颇为诡异。
最终是希瑾打破了沉默。她轻轻地侧过头,略带小女儿情态的对陆铭说,“回去吧。好困。”
“好的。”陆铭宠溺的看她一眼,“走吧。”
陈默却突然挡在了两人面前,“希瑾,苏氏出事了,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希瑾一怔,陆明拉着她的手,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她的手僵硬了一下。心里隐隐约约的知道陈默想要干什么,“陈先生,你管的太宽了吧?”
“我管的宽?陆铭,你装什么正人君子。希瑾,我告诉你,那天我为什么能进清水竹苑,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你!”陆铭被激怒,他知道陈默想说什么,但是他却没有办法阻止。希瑾的身体抖了一下,随即无所谓的笑了,“我不想知道。”
她拉紧了陆铭的手,想要告诉她她相信他。不会是陆铭暗中操纵的,一定不会是。
“至于苏氏,那是家事,多谢陈先生关心苏家家事。”希瑾淡淡的说,“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她说的是“我们”,所以他是外人。
她那么淡漠的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陈默笑了,却觉得很心痛。
“苏希瑾,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当时我能进清水,能喂给你喝那杯酒。那是因为……”
“我说了我不想听”,希瑾打断他,却又被陈默打断,他的声音里带着说不清楚的情绪,“是陆铭的父亲,陆绍夫给我的特权。”
“希瑾,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怀疑吗?陆总摆明了讨厌你,陆先生却一直陪在你身边,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一场策划好的戏?”
“为什么陆铭把你藏在清水,你就能一直避世呢?为什么你们的绯闻一出来,舆论会一边倒呢?”
“又是为什么,陆氏正式宣布要收购苏氏呢?”
“希瑾,你真的就没有一点怀疑吗?”陈默静静地说完,嘴角噙着笑,看着陆铭和希瑾渐渐苍白的脸。
陆铭,你果然瞒了她。这一次,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得到她。
一连串的问话让希瑾紧紧地皱起眉头,陆氏宣布收购苏氏?那么大哥是不是会很忙很辛苦?躲避了这么久,悠闲生活了这么久,还是逃不掉。
陆铭紧张的握紧希瑾的手,他想要解释,想要告诉希瑾,事实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希瑾在听完陈默的话后整个人就像被抽离了一样,他不确定,希瑾是否又要回到她自己的那个壳里去,从此听不进去任何的解释。
“希瑾……”陆铭低声开口,想要解释清楚。
希瑾回过神,出乎意料的,她竟然笑了。她对着陆铭笑了笑,把头放在陆铭肩膀上,无限困意的开口,“陈先生的推论很合理。可是,我却不信。”
她闭上眼睛,不想看陈默那张脸,“我相信陆铭。”
就算整个事情都是陆铭的父亲策划的,我仍然愿意相信他没有参与其中。
“天很晚了,想要休息了呢。陈先生,再见吧。”
希瑾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陆铭离开。
陆铭扶上希瑾的肩膀,揽着她离去。经过陈默的时候,他侧头看了他一眼。
警告性的冰冷的眼神。
一路上,希瑾和陆铭都没有说话。希瑾没有说话是因为她确实累了,陆铭没有说话却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毕竟陆氏收购苏氏是事实,毕竟他瞒了她很多。
一直到回到别墅,希瑾仍然一言不发。陆铭放下手中的杯子,觉得一路上自己快要憋疯了,如果再不说,他不确定明早醒来的时候,希瑾会不会一个人走掉。
“希瑾……”,犹豫再三,陆铭还是开口了。就算她要判他死刑,也应该给他申辩的权利。
希瑾显然已经知道了她想要说什么,她比了个手势制止了陆铭的话,略带抱歉的笑,“陆铭,我说了我相信你。是不是因为我太善变,所以让你对我没有信心了呢?”
陆铭愣在那里,随即狂喜,她相信他,她说她相信他。
希瑾观察着陆铭细微的表情变化,知道他信了自己的话,心里一松,睡意又袭来,“陆铭,我们明天,回北江市吧。”
“好。”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也许他带她离开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黑暗中,希瑾的脑袋靠在陆铭肩上,两人谁都没有睡着。
“希瑾,你为什么相信我?”陆铭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
希瑾闻言轻轻一动,“陆铭,我是在相信事实。”
“那在你心里,事实是什么样子的?”陆铭接着低声问。
“是它原本的样子。”希瑾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陆铭,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好吗。”
她不想谈,他自然不会强迫她。
“那我们明天一早就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陆铭是有些迟疑的。因为他原本打算带希瑾去一个地方,他要在那个地方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希瑾知道她在想什么,早在刚到这里的时候,陆铭就神神秘秘的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可是现在,对父亲和哥哥的担心超出了她对那件事情好奇,就算她回去于事无补,就算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她还是想回去,至少她能告诉她的父兄,不管发生了什么,她一直都在。“对不起。我想明天一早就走。”
陆铭沉沉的叹息一声,还是答应了她,“好。”
四十四
苏希哲和宋昭这一对昔日的完美搭档,在苏希哲放权给苏远廷后迅速的把重点转移到刘建文和陈默身上,很快的,两人便发现了刘建文和陈默所签署的秘密合同。
其实说起来,这是一个大乌龙。
当时陈默带了合同约见了刘建文,两人在一家僻静的茶馆见面,不凑巧的是,店内新来的员工在两人谈话时闯了进去,并且把茶水一不小心的洒在了文件上。
刘建文当时就要发火,是陈默拦了他,陈默表示可以先谈好,再签合同也不迟。
如果这笔生意能谈成,陈默说不定以后还会是刘建文的上司,所以刘建文也就不好再发火,而是伸手把那份已经湿透了的合同撕成碎片,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而陈默此时恰好被一个紧急电话叫走,他瞥了一眼已经成为碎片的合同,放心的匆匆离开。
苏希哲和宋昭找到的,就是那份已经成了碎片的合同。
虽然成了碎片,可是不妨碍他们把它拼起来。上面,有陈默签好的名字。
两人带着复原好的合同匆匆回到苏氏,苏远廷看完后,一面让公关部的人通知媒体苏氏要召开新闻发布会,一方面把那份合同复印了一份,传真给了陆绍夫。
于是在发布会上,记者们见到了昔日苏氏的掌权者苏希哲。苏希哲仍旧是一脸温和的笑意,淡淡的宣布调查结果,并十分礼貌的准确表示,会考虑将此事移交司法署商业司处理。
在被媒体追问道是否已经有确凿证据时,苏希哲是这么回答的,“证据是有的,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公布。”
此语一出,众人哗然。
原来苏氏已经掌握确凿证据了,也就是说,陆氏却是存在不正当竞争的行为。
新闻发布会召开后仅仅十分钟,陆绍夫的秘书私下里就发来传真,表示陆总愿意和苏总面谈此事。
随后,陆氏正式发表声明,收购苏氏一事全权由陈默负责,具体细则公司并不知情。陆氏方面甚至大方的公布了当时把此事交给陈默办的全部录音,录音里陆总明明白白的说,“陈默。这件事不需要向我汇报,交给你全权来做。”
尽管陆氏此举大有“狡兔死、走狗烹”的含义,可是在商场,这种情况早已屡见不鲜。商场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如今的形势,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苏氏都处于上风。
希瑾就是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告诉父亲自己要回来的。
她原本以为父亲会不同意,没想到父亲迟疑片刻后,还是答应让她回来。
深夜。灯火通明的北江市机场。
每个走出来的旅客都是一脸的疲惫,苏希哲和宋昭站在大厅,焦急的等待着妹妹的回来。
今天一早,二叔告诉他希瑾要回来,虽然明知道她已经和陆铭在一起了,虽然二叔已经和他谈过了,可是,他还是想来接她。
做不了情人,做哥哥其实,也很好。
希瑾一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等候她的大哥。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脚步也有些迟疑,陆铭也看到了苏希哲,回头冲她笑笑,意思是有我在,你放心。
苏希哲熄灭了手中的烟,抬头也看到了希瑾和陆铭。
他们手牵着手,脸上虽然都有倦意,可是希瑾的嘴角分明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她和他一起,像一对刚刚度完蜜月的小夫妻。
苏希哲迎上去,伸出手礼貌性的和陆铭握了一下,然后满脸笑意的拥抱妹妹,“希瑾,你回来了。”
希瑾略微僵硬的和他拥抱,“是的,大哥,我回来了。”
听她仍然叫哥哥,再看看她和陆铭亲密的模样,苏希哲知道自己大概是没有机会了。人就是这样,非要亲眼看见才死心。
“饿不饿?饿的话哥哥带你们去吃宵夜。”苏希哲加重了哥哥这两个字,希瑾,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果然,希瑾一怔,抬起头和希哲对视几眼,终于笑了,“好的,大哥。”
让希瑾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宵夜的地点是在自己的家里。
起初宋昭把车停在门口时,希瑾还以为大哥是要顺便来取文件之类的,等到大哥下车后,她才彻底的反应过来。
虽然她想过带陆铭见爸爸妈妈,可是,这也太快了吧?
陆铭倒是大方的很,拉着她就下了车。
苏希哲冲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看你的造化了。”
陆铭满是笑意,回头看看希瑾,又看看希哲,“大哥放心。”
苏希哲把他们送到门口,停下了脚步,“我和宋昭还有事,就不进去了。希瑾替我向二叔问好,明天哥哥为你接风。”
希瑾再度惊讶,到了家门口都不进去?
“我和宋昭去医院。”看着希瑾满脸的疑惑,希哲想了想,还是解释道。
对于大伯母杨静娴的病倒,希瑾从陆铭那里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她想了一下,“那我明天去看她。”
苏希哲摆摆手,“好的。回去吧。”
于是当天晚上,陆铭就住在了苏家的客房。
不过他并没有睡多久,回家之后简单的和希瑾吃过宵夜,他就去了苏远廷的书房。
有些事情,一开始说清楚比较好。
更何况,他还惦记着人家的女儿呢?
希瑾也是一夜无眠,她紧张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终于在天快亮时,陆铭和父亲一起走出了书房。
两人看上去精神都还蛮好,重点是,两人看上去,不像是不愉快的样子。
希瑾放下心来,想偷偷的回房间,却踢倒了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瓶子。
陆铭和苏远廷闻声都一愣,循声望去,陆铭最先笑出声来,“希瑾,你怎么还没睡?”
被抓了个正着的苏希瑾裹着大大的睡衣,像苏希瑜一样挠挠头发,“睡醒了,准备晨练呢。你们怎么不睡?”趁机倒打一耙。
苏远廷知道女儿心里在想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希瑾露出小孩子的神情了。他招手叫希瑾下来,十分严肃的对她说,“希瑾,爸爸有事要告诉你。”
希瑾连忙走下来,看了看身旁的陆铭一脸悲戚的表情,暗道不好,难道是刚刚光线太暗,所以自己看错了表情?
苏远廷忍着笑,继续一本正经,“关于你和陆铭……”
他故意的停了下来,看希瑾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着别处,眼角却在偷偷的打量自己,他终于忍不住笑了,“你们讨论好婚期后可以告诉我。”
希瑾撇嘴,扶着苏远廷坐下,“谁要嫁给他了?爸爸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就这么肯定我会同意啊?”
“恩?你不同意?那正好,爸爸这里可是有一堆候选人呢,陆铭现在算是正式被踢出局了,改天咱们慢慢挑?”
“爸爸……”希瑾一跺脚,“爸爸……”
站在一边的陆铭嘴角带着笑,看着撒娇耍赖的希瑾,心想,如果一直可以这样,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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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廷和陆绍夫在陆绍夫的秘书发来传真后多次接触,双方定于两天后在北江市见面详谈。
那场谈话两人到底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因为苏远廷和陆绍夫根本就没有让任何人陪同,甚至苏希哲和陆铭都被排除在外。
大家只知道,陆绍夫和苏远廷在结束谈话后,两人一起去了仁爱医院。
陆铭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就已经明白过来了,苏希哲也明白了,他原本正在陪着希瑾陆铭聊天,得到这个消息后却忍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没有人开口说话。
希哲死命的双手握在一起,脸上再没有了笑意。
最终还是希瑾拉起了哥哥,“大哥,我陪你去看伯母。”
希哲抬头,勉强的笑了笑,陆铭也站起来,“我陪你们一起去。”
病房里。
陆绍夫坐在病床前,静静地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杨静娴。
应该是因为病痛的折磨,她瘦了很多,即使是昏迷的时候,眉头也是皱在一起的。
静娴,如果以前我们知道是这个结果,你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陆绍夫低低的问着已经昏迷的杨静娴,可是他没有等到回答,回答他的是一声刺耳的响声,心电图上,曲线慢慢变成了直线。
他终于颤抖着手,握紧她的手,留下来眼泪。
希哲推门而进的时候,正好看见陆绍夫眼角的泪。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眼前这个老人。
于是只是呆呆的站着,甚至忘记了回身去叫医生。
陆绍夫看到希哲,掩饰了一下情绪,慢慢的站起身,叫了一声,“希哲。”
希哲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妈妈死了吗?”
陆绍夫颤抖着声音,“是。”
站在门外的希瑾听到这句话,用手捂紧了嘴巴。她虽然讨厌大伯母,讨厌她为了利益算计了父亲,可是,她还是她的亲人啊。
陆铭把希瑾圈在怀里,任她把眼泪流在胸前。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太过于用力,勒的希瑾喘不过起来。
良久,病房里传来了陆绍夫的声音,“希哲,妈妈死了,你还有爸爸。”
尾声
两年后。
苏家庭院。
北方的春天总是最让人喜欢的,一大早,阳光就淡淡的照在了苏家庭院那些花花草草上,希瑾手拿着喷壶,用力的呼吸了一下空气中花草的芬芳,春暖花开,真是让人高兴啊。
她一边细细的浇着花,一边逗着卧在脚边的大黄。
大黄聋拉着脑袋,无论怎么逗它,都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希瑾也不搭理它,一边浇水一边拨弄着叶子,思考等下怎么把花枝修剪一下。
忽然大黄一跃而起,像是看到了肉骨头一样开心,呜呜着就超一个人奔了过去,摇着尾巴的谄媚样让希瑾忍不住的愤愤道,“白眼狼!”
陆铭伸手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得意的和它玩儿了一会儿,才走过来含着嗔怪的说,“怎么又起这么早?一大清早都找不着你的人,整天摆弄花花草草,干脆,你跟花花草草过日子吧。”
希瑾头也不回,“那好啊,今晚你睡书房吧……”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痒的边笑边求饶,“别闹别闹,好痒,别闹……”
陆铭停了手,得意的看着她,“还让不让我睡书房了?”
“哼,威逼利诱,你这是不正当的行为,你……哎哎哎哎,走开走开。”希瑾拨弄走大黄的脑袋,不满的说,“你这个白眼狼!陆铭才喂了你多久,你就倒戈了!”
陆铭弯下腰摸摸大黄,笑着揶揄希瑾,“某窃以为,这是人品的问题。”
希瑾挑挑眉毛,露出一个鄙视的神情,懒得再跟他斗嘴,自从结婚后,她深刻的认识到,和陆铭斗嘴,她总是处于下风。
其实,她不是贫不过他,只是喜欢看他斗嘴赢了她的表情。
其实,陆铭也不是故意要逗她,只是喜欢看她输了之后气鼓鼓的表情。
“哎,生气啦?”陆铭拍拍希瑾的背,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喷壶,“我来吧,老婆大人。”
希瑾正要讽刺他几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就欢快的响了起来,“我看到啦,我看到啦。”
希瑾回过头,苏希瑜正挤眉弄眼的拍着一双小手,身后跟着怀里抱着一个小人儿的苏希哲。
希瑾刚想开口,陆铭却趁她不防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笑着回头跟希瑜打招呼,“希瑜,你看到什么了?”
“没没没,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啊继续啊。”希瑜说着,还有模有样的捂着眼睛。
希瑾不搭理这对活宝,伸手接过哥哥手中的孩子,“来,姑姑抱。”
希瑜一看立马就放弃了伙同姐夫逗姐姐,拽着姐姐的衣服,“姐姐偏心。”
“……”希瑾无奈,希哲揉揉小弟的脑袋,“这么大人了,还跟你侄儿抢。”
希瑜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正要表达自己的不满意,苏远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都来了啊,进屋坐吧你们,刚好一起吃早餐。”
希瑾应了一声,陆铭放下喷壶,他本来是想抱希瑜的,谁知希瑾怀里的小家伙见了他,眼睛溜溜一转,伸出小手,“抱抱。”
这下陆铭可是彻底的得意的笑了,他冲某人挑挑眉,看吧,我说是人品问题吧?
希瑾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她不满的瞪他一眼,希瑜见姐姐姐夫一直眉来眼去的,忍不住的又嚷嚷,“你看你看,你们俩,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们俩还在这里眉来眼去,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被希哲拍了一巴掌,小家伙委屈的看了哥哥一眼,“大哥你欺负我。”
明明只是轻轻拍了他一下,到希瑜嘴里就像是受了天大的疼痛一样。希瑜万分委屈的模样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希哲哄他,“下午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好!”希瑜的小脸立刻阴转晴,希哲无奈的笑,“你不是说我是坏人么?跟坏人出去,你放心啊?”
希瑜知道哥哥是在逗他,他转转眼睛,扯着陆铭,“姐夫和我一起我就不怕。”
“……”,希瑾彻底的无语。
对于陆铭收买了自己哥哥弟弟的行为,希瑾表示相当的不满,于是她又凶恶的瞪了陆铭一眼,后者却是满脸的笑意,宠溺的看着她。
希瑾冷哼一声,转身进屋。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希瑾想起浇到一半被丢下的花,于是就又走了院子里。
吃得太饱,需要散散步消食。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院子里有不知名的鸟儿落在树枝上,唧唧喳喳的叫着。
陆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从后面轻轻地抱住她,“想什么呢?”
希瑾抚上他的手,淡淡的笑,“什么都没有想。”
“唔,肯定是在敷衍我,不说实话的话,晚上……”他低声在她耳边说,嘴唇摩挲着她的耳垂,痒痒的,她伸手推他,“哎,有人看着呢。”
“自己家里,怕什么,你说……”
陆铭含着坏笑的声音低低的传到她的耳朵里,仿佛是为她的话做注解一样,鸟儿唧唧喳喳的叫的更起劲。
她听完话红了脸,想要挣脱他,陆铭却只管抱着她,继续低声说着。
忽然陆铭好像站立不稳一样,抱住她往后倒退两步。
身后,一脸坏笑的小弟苏希瑜正拽着陆铭的衣角。
陆铭假装生气的蹲下来,希瑜却一跳跳进了他怀里,两人立刻斗上了嘴。
如果一个耍赖的人遇上了另外一个耍赖的人,那可真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了。希瑾掩着嘴笑,大黄这个时候蹭到了她的身边。她揉揉大黄的脑袋,拿起喷壶细细的浇着花,细小的水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出五彩的光芒,大哥走过来,拿起剪刀一边修剪枝叶一边侧头同她说话,两人说起了小时候有趣的事情,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下午的时候,陆铭和大哥在书房里谈公事,希瑾手把手的教苏希瑜下象棋,小侄儿坐在一边,自顾自的玩着一个大皮球。
小希瑜技不如人,经常耍赖,希瑾哭笑不得,只好笑骂他,“赖皮鬼。”
小希瑜撅嘴,赌气似的推翻了棋盘,“不玩儿啦不玩儿啦,姐姐总是赢我,我不玩儿啦。”
苏希哲这个时候恰好和陆铭走过来,他听到了小弟的牢骚,笑着拉过小弟,“我替你下一盘怎么样?”
希瑾立刻站起来,伸着懒腰,“噢,我想起来了,我和沈曼约了要出门逛街呢。大哥我们回头再切磋。”
说完有模有样的站起来就要去换衣服,被陆铭一把拉住,“我替你怎么样。”
你?希瑾翻了翻白眼,“输了算你的,跟我没关系。”
苏希哲和陆铭这一局可算是棋逢对手,两人都是商场高手,下起棋来也是认真到一丝不苟。希瑾为这对兄弟倒了茶,也坐在一边观战。
“将军。”陆铭冲希瑾一笑,慢悠悠的吐出两个字。
“认输。”苏希哲缴械投降,“你这个弟弟,棋艺比我还高。”
陆铭捅捅希瑜,“大哥输了,说吧,想要什么?”
希瑜眼睛转来转去,诡笑道:“大哥下厨做饭给咱们吃。”
“赞成。”希瑾立刻应道,顺带着推了推陆铭,陆铭立刻表示赞成。
“三比一,完胜。”希瑜说完就从沙发上跳下来,拉着希哲,“大哥大哥,买材料去。”
希哲显然已经习惯了被三个人联合起来欺负,他露出一脸无奈的笑,“要去一起去,不然我反对。”
“驳回。”希瑾笑着站起来,“我去换衣服。”
于是苏远廷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热闹的声音,他摇摇头,一定是这群孩子们在忙活着晚餐。
他走过去,发现自己果然猜对了。希瑜蹲在地上有模有样的择着菜,希瑾和陆铭站在水池边洗着什么,希哲手拿着大勺,一边搅着汤一边把火关小。苏远廷笑了笑,所谓天伦之乐,也许说的就是如此吧。
四十六
我一直以为,父亲是不爱我的。并且我一直固执的认为,父亲不爱我是跟希瑾搬出苏宅这件事有关。
因为妹妹全家搬出苏宅后,父亲也不经常回家了。偶尔回来,却总是和母亲在争吵。
年幼的我躲在房间里,听着母亲歇斯底里的叫喊声、父亲冷冷的说话声,我一直不明白,如果婚姻是这么的痛苦,那么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呢?
一直到我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希瑾的亲生哥哥,一直到我知道其实我爱着她,但是却娶了唐诗。我才知道,原来婚姻,真的不是你想结束就可以结束的。
知道真相那天,我独自在房间里坐了很久,手边,是报纸对我心爱妹妹铺天盖地的诋毁。
报道出来的时候,我就开始后悔,后悔把希瑾送到了陆铭身边,后悔我为了苏氏而舍弃了自己的妹妹。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绝对,不会再轻易的放开手。
也许我在坚持一段时间,希瑾就会接受我了呢?很多个时候,喝醉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可是,这个谎言是如此的容易被拆穿,以至于连我自己都不能骗过自己。
她那么敏感,那么骄傲,在被陈默狠狠伤害后,她就把自己保护起来,并且不再相信任何人。
那个时候,我却不在。
我不在。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和她在一起的资格。
希瑾和陆铭一起回来之后,很快就订了婚。订婚那天下了朦胧的小雨,她和陆铭站在一起,微笑着,毫不掩饰的幸福洋溢在脸上,就像一对璧人。
她看到我,仍旧叫我,“大哥。”
我点点头,想要伸手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肩膀,可是手伸到一半,却变成了和陆铭握手,我的弟弟,他也叫我,“大哥。”
多么可笑。
我的弟弟,娶了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却是我心爱的人。
我记得那天我喝了很多酒,那些记者都说我是伤心的了,其实不是的,我是高兴的了。
真的,我是真的很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呢?我的弟弟和我的妹妹都有了幸福的归宿,我自己也有了美满的家庭,我的妻子马上就要为我生下儿子,我的企业在我的手中,正在走上良性的发展道路。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上天如此厚待我,它怜我童年没有父爱,于是在我成年后补给我了一个父亲;它怜我母亲去世,于是补给我了万贯家财;它怜我的家庭不幸,所以给我了一个温柔又识大体的妻子。
所有的,该有的,不该有的,我都有了。
所以人不可以很贪心,陈默就是因为太贪心,所以才自己毁了自己的前程。
起初,我很憎恨陈默。如果不是他,我和希瑾之间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如果不是他,我不会知道我的父亲是陆绍夫,如果不是他,我会很安心很努力的做好希瑾哥哥这个角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希瑾每叫一次大哥,我的心里都是疼痛。
每一句大哥,都提醒着我,苏希哲,你爱的人不爱你,你爱的人只把你当做哥哥。
这是个多么可笑的称呼。
订婚后我就再次躲了起来,苏氏刚刚步入正轨,陆绍夫,不,我的父亲,也许是母亲的去世让他后悔了他曾经的所作所为,所以他带着所有的愧疚拼命的弥补我。
可是他不知道,再多的弥补,都不能换回我一个童年加少年。
其实,我很羡慕希瑾。在希瑾和陆铭订婚后,我曾经去过苏家几次。希瑾虽然已经订婚,但是二叔对她的疼爱却一直在递增。他会细心地教希瑾怎样为花剪去多余的枝桠,会近乎宠溺的问希瑾晚上想吃什么菜,会一本正经的威胁陆铭“不许欺负希瑾”,会在和希瑾谈到婚期时悄悄地红了眼睛。
这些爱,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二十多年来,我只学会了如何做一个好兄长、好儿子、好孙子,却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个需要宠溺的孩子。
好像从我出生起,我就没有被宠爱的权利。
年龄稍微大一些之后,我就跟着母亲出席各种商业晚宴,母亲只会说一些我不太懂的话,却从来没有表达过,她爱我。
她怎么会爱我呢。年幼的我真是痴心妄想,我只不过是她为了留住父亲的证据罢了。
这些,都是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的。陆绍夫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在茶香满室的包厢里跟我讲述了整个故事。
又有什么意思呢?最初,我是抗拒这个故事的。故事里的主角已经不在了,我听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陆绍夫不理会我的抗拒,自顾自的讲着,一直到最后,他说了一句让我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的话。
他说,希哲,我欠你一个完整的童年和少年,我知道你喜欢苏希瑾,如果你真的爱她,我会拒绝陆铭提出娶她的请求。
就是这句话,让我一直在神游的意识突然回归了原位。面前这个男人,他的自负一手导致了现在的悲剧。可是他竟然没有任何的觉悟,并且打算继续自负下去。
他说,希哲,只要你喜欢,我甚至可以帮你离开现在的生活环境。你带着希瑾一起离开这里,随便找一个喜欢的小岛,每天养养花散散步,余生不必再为生计而奔波。
我记得我很认真的问,那陆铭怎么办,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他探究似的看了看我,然后叹气,希哲,陆铭会理解的。
我笑,所以他会放弃了到手的幸福而让你这个父亲来弥补另一个儿子,他的亲生哥哥?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只是重复着,希哲,我希望你快乐。
不必了,我很快乐。希瑾和陆铭的事,我希望你可以让他们自己选择。如果说以前你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那只不过是因为希瑾是苏家人而已。现在母亲已经去世了,你知道,苏氏目前在我二叔,也就是希瑾父亲的手中。你的儿子娶了她,对你对陆氏,都是很好的一步棋。
我转身离开,不去看他的脸。那个时候我想我明白,为什么母亲当初选择离开他。因为爱的真谛,从来都不是占有。
就像唐诗知道我的心思,但是却从来不吵不闹一样。
她只是平静的提出自己的要求,她说苏希哲你可以另娶,但是如果你还要这个孩子的话,我不希望孩子生出来没有爹。
自从我跟她解释清楚之后,她从来都没有跟我吵闹过。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想要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