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撞得力道大，连祁都挑眉觉得肯定撞痛了，这个三岁的小人儿却一声不吭，硬是就着黑暗走到了房间的门边，然后摸黑摸到那个关紧的房门，站在原地不动了。
祁看了半响，他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她这是想要干什么。便悄然无声地下了床，一把将她抱起——
“小鬼，不睡觉你想做什么？”
他的动作突然，而且又是大半夜的，居然没有吓到小苏肆，也许是小孩子的胆色本来就比大人要大上几分，小苏肆被他抱起之后，没有一惊一乍，只是顺手用那双小手臂揽着他的脖子，好一会没说话。
“怎么了？”
小苏肆看起来有些有点委屈，憋了半天，声音很小，要不是夜晚安静几乎听不真切，：“……尿……”显然这小人儿是憋尿憋醒的。找了半天，她在家里的时候，因为父母还有更小的妹妹要照顾，所以对她这方面就较为松散，每天晚上要是睡醒了想要撒尿，那就会让她跑到外面的小院子，久而久之就形成习惯了。所以他们的家的大门从来不关。她刚刚倒是熟门熟路，要不是门关紧了，她还可以自个儿出去自己解决再回来睡觉，非常省心。
祁不禁失笑。看来是真的委屈了，她白天饿极了也没说话，反而是现在开了金口，虽然是个简单的单音节，也让他有点惊喜。这小苏肆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跟长大后苏肆一压低就微哑的嗓子有些不一样。但这有点倔强的性子，倒是有点相似。
他好笑地揉了揉小苏肆的头发，这小人儿从小头发就卷，这么一揉头发就变得更乱了。他开了门，抱着小苏肆出了门，刚踏出几步，小苏肆就挣扎着让他放下自己，待祁把她放下之后，她走前一点，非常熟练地脱下裤子，蹲在那儿就开始撒尿，动作之快，连祁也叹为观止。
他心道，不知道此刻要是苏肆醒来，看到自己小时候在他面前那么自然地撒尿，她会做出什么表情？
解决了人生大事之后，小苏肆又变回闷葫芦的样子，让祁牵着去水龙头那处乖乖的洗了手，又牵着她正想回房之际，祁眼角一扫，发觉有些不妥，猛地眯起眼。
这座刚租的房子，是类似四合院的结构，为了让装潢显得古色一些，把水龙头建在角落处，他们刚刚背对着正门，没有察觉到那处正静静地站了一个人，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在那好像只是一幅布景，毫无声息。
这么快就来了么？
祁微微冷笑。
夜色中，那人和祁以及小苏肆对立而战，无风而动的衣服和头发，闪亮的眼眸和眼角妖异的紫色胎记，一双穿着短裤的光裸双脚在夜色之中发出莹白的光芒。小苏肆在黑暗中待久了，眼睛开始习惯了黑暗，隐约看到那道模糊的人形，待那人的轮毂可以看得更加清晰之时，她微微睁大自从解决人生大事之后又开始困顿的眼睛，觉得非常惊奇——
一模一样的人！
她第一次看到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她看了看还牵着自己的祁，又看看大门处的那人，小脑袋显然有些被搞糊涂了。
祁虽然看起来还是平时一样懒懒的态度，那人出现，也只是表现出一刹那的讶异，很快就被恢复过来。但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暗地严正以待——他没想到，雷枉居然派出了自己。
没错，过去的“自己”。
如果要是问过去的自己比较厉害，还是他比较厉害，毫无疑问是爆发出了混沌虚空从而得到极大好处的他。但就像之前体内的力量因为相溶不协调产生了温度偏差一样，他现在的力量因为回到了过去也有些不稳定。所以打起来的话，还真不好说谁胜谁负。更何况这个可是过去的“自己”，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会跟着遭殃——只是白天那匆匆一眼，boss果然知道了他是谁。
这是让过去的“自己”钳制他么？
确实会让他觉得绑手绑脚……
但是，如果认为这样就可以钳制自己，那么boss就错了，因为他非常了解自己。了解他内心深处那种不为人知的，阴暗的，卑微却又无比茁壮的……
巨大欲望。
ps：
铛铛铛~大家五一过得还愉快么~抱歉这几天没更新，因为放自己假了（pia飞！）~接下来会恢复更新的~这文马上就会完结了，没剩下多少字啦~另外预告一下，新坑正在准备了~这个文一结束就会发文！
193 蝴蝶效应
祁挑起嘴角，对过去的“自己”露出恶魔般的微笑。
苏肆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被力道不大的推动着，她难得无梦，但是刚刚却突然发觉自己地震了，睁开眼迷糊了一会儿，发觉那摇动的感觉还在，侧头一看才和小时候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她时候眼睛大，脸还没长开，所以当然瞪不过自己，只得先收回视线，询问怎么了。小苏肆抿着小嘴，没说话，看到苏肆醒来只拉着她手拖动，似乎是想要她起来。
苏肆抚了抚额，有点无语，原来她小时候就这么寡言了吗？
她穿好鞋子顺着小苏肆的拉扯出了门。她自然已经发觉祁不在床上，现在还是深夜，小苏肆又是这副有点急慌慌样子——别问她怎么在小苏肆没表情的脸上看出急慌慌的，因为她今日一整天都没亲近她，现在却主动牵她的手，总之，苏肆有个不好的预感。
出了房门，她马上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祁正在和一个人在打架，也许该说，正在和“自己”打架。
祁的月牙型胎记非常亮眼，在夜色下也闪闪发亮。本来一个祁就已经妖孽横生了，再来一个连天地也黯然失色，虽然现在夜深天色本来就幽暗，但在夜色中也能轻易夺人心魄，举止投足都让人窒息的，也唯有眼前这个同一人了。
苏肆匆匆几眼，发觉显然是多吞噬了几年恶念的祁更胜一筹。他的对手伤得更重一些，不过过去的祁也不是一个能轻易掰倒的小角色。祁的身上也有点伤，衣服不知道被什么烧去了半边，焦黑了一大块，露出半个胳膊，上面是一片红肉翻腾的严重烧伤。这里没有恶念可供祁吞噬从而恢复身上的伤势，那片烧伤看起来分外触目惊心。
苏肆走过去，站在祁的身边，先是拧眉看着他肩膀上的烧伤，一个美人的身上有这种伤痕。是挺碍眼的，“没事吧？”
祁摇了摇头，眼睛仍然盯着过去的“自己”。嘴角露出一抹笑，慢条斯理地对另一个自己道：“出手这么重，是想要封我嘴么？”
另一个“祁”的眼神很冷。
“闭嘴，复制品。”
苏肆一头雾水，“你对他说了什么？而且他怎么会来？”
“boss让他来的吧。可能是他今天察觉到我的气息了。”祁的瞳孔闪过一抹异色，指了指另一个祁，继续道：“他以为我只是使神制作出来的复制品，我本想要好好跟他打一场。但是显然他受伤了。我也不好受。”祁避重就轻地道。他肩膀上的伤口，其实是过去的自己反噬在自己身上的伤口。苏肆定睛一看，发觉另一个祁身上也有大片烧伤，和祁身上的如出一撇。只是她的注意力一开始集中在祁的身上，再加上另一个祁穿的是黑衣，匆匆扫了几眼才一时之间没有察觉到。
她皱起眉头，“你对自己也下手这么重？”
祁不以为然地随意拉好自己半边焦黑的衣服，觉得有点遗憾，这是一个难得的对手。可惜他不能真的狠下心揍，因为眼前的是过去的“自己”。他不能杀死自己，过去的自己若是死了，他也不可能活着。
“我如果下手不重。死的就是我了。”他有所忌惮，可是那个当他是复制品的另一个祁可不会放水，他杀掉了过去的“自己”会因此死去，但若是过去的自己杀死了他，可是还会活着的。
他嘴角带笑。知道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会想杀了自己。被一语倒破内心隐藏了许久的欲望，想要灭口是理所当然的事。
“打跑他就是了。”苏肆白了祁一眼，实在无法理解他这种对“自己”也乐得狠下手的恶趣味。像她就连和小时候的自己同一室相处也觉得有些别扭，他怎么可以这么坦然地对付过去的自己？“你曾经有混沌虚空的加持，露一手出来，不要去惹恼他，他不是你的对手，自然会走。”虽然不知道祁到底对另一个祁说了什么，但显然是那些话才会让另一个祁不折不饶的想要杀死祁。
祁耸耸肩，不置可否。
另一个祁在苏肆出来后站了半天，他受的伤比看起来更重一些，那个他以为是复制品的家伙，实力居然在他之上。更让他惊异交加的是他若是添上什么伤，那个复制品身上也会出现一模一样的伤口！
他知道真正的复制品不会这样，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或许是二人同体，他知道自己boss用混命珠所制造出来的，boss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和他一样命运的他！
另一个祁只觉得可能是boss骗了他，其实他并非独一无二的，就像这个人刚刚说的话一样，他一旦没有作用了，boss会毫不客气地摒弃他。他并没有往时空隧道那方面想去，也没发觉其实这个祁正是未来的他。
知道自己或许随时会被遗弃的时候，他一瞬间没有觉得愤怒，只觉得有种解脱——遗弃不代表失去了什么，反而是他可以重拾起真正的自己。他是由boss以混命珠所制作出来的，唯一的用途，就是助他在噬魂圣都出来……可是他体内的永恒破坏不知道出了什么错，只能吞噬恶念，根本不像真正的永恒破坏一样去吸收出了恶念之外的其他力量。虽然boss对他没有因此对他表现过一丝失望，但是他总是心存疑虑。
如果他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由此创造出来的他又该如何自处？更何况……为什么他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混命珠本来就有永恒力量，就算不是boss把他制造出来的，他也会有永生不灭的力量，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呢？如果boss不再认为他有利用价值，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了？他想要打败那个一手将自己创造出来的人，虽然那人很强大，但是他可以不断用恶念增强自己的能力，总有一天他会比那人更强大的……
不是吗？
他一直这样想着，直到眼前的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比自己更强大的人出现，才打破了他长久以来的臆想。事实上，他连眼前这个人都打不过。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想要打败那人，如果不快速变强，根本不可能……
祁看着另一个祁神情一直阴暗不定，知道自己的话对他产生了影响。他微微一笑，心情很好。另一个祁阴沉的视线从祁的身上移动到苏肆的身上。和苏肆默默地对视几眼，他眯起眼，脚步一晃，感到自己居然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那女人。他有点诧异，从来没试过这种在他心念转动间，又发觉到那个跟自己长相一样的人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扫向苏肆。
那种带着维护的姿态让他有些了然，不过他看得出那个女人也不简单，异能不弱，而且身上总有一种他觉得非常舒服的气息，想要得到更多……想要更多……不过那人既然摆出那种维护姿态，他知道无法在他身上讨着好处。他朝祁身后的苏肆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本来他已经打不过祁一个人，再来一个未知底细的女人出现，他的处境会更加糟糕。所以他想要暂时撤退了，毕竟boss只是让他来试探一下，可没有告诉他一定要杀人，等他们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必定会变得更强大……
祁在另一个祁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想法，知道他并不恋战，道：“记住我说的话，如此这样下去，你永远都打不赢他。”
另一个祁哼了一声，在原地隐去身体消失了。
苏肆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消失位置。
祁察觉到，问她，“怎么了？”
苏肆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说话。心想或许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出现，才会让过去的祁把雷枉当成最强对手吧，回到过去，不会一点影响都没有，也许祁一开始对雷枉并没有什么异心，可是未来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相遇，总会激活什么。如果过去的祁真的起了异心，祁绝对功不可没。
他们之间的谈话，虽然她不知道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根据二人之间的只字片语，隐约能猜出是一些什么话。祁一直把雷枉当成对手的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除了祁没有人会知道。也许是很早以前就开始，也许仅仅是今天才开始的，祁是最了解自己内心想法的人，一旦想要说服自己，绝对不会失败。他正是深谙此道的人，所以不会放过这种送上门可以反雷枉的机会。
如果他们没有回到过去，也许祁和过去的自己的不会遇到，刚刚他们之间的对话就不会出现……苏肆想到这里，下意识回头看了一下后面。小苏肆正冷静地站在房门口看着他们，那双平静的眼瞳倒影出他们的身影，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三岁的孩子。
现在她和过去的自己相遇了，也会因此改变一些什么吧？
ps：
这几天家里在起新房子啦~都在帮忙干活，所以更新不稳定，过两天就好了，非常对不起大家，再耐心的等等结局哈||||
194 消失症状
这几日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苏肆一直在浮云阁干着白天休息晚上忙碌的端菜工作，没有再遇见炎少，倒是又看到几次乔少。乔少是这里的贵宾常客，不知怎么地就是对她另眼看待了，偶尔还想要让她陪着喝酒聊聊天，炎少不在，苏肆懒得理会他，很干脆拒绝了他。他倒是好脾气没有跟她计较什么，两三次被苏肆拒绝之后便放弃了。
苏肆乐得轻松。
至于祁跟她一样，也变得非常忙碌，整天早出晚归的。小苏肆一直是他带在身边，就算出门也会带着，经过那一夜之后，小苏肆似乎也很乐意黏着祁，被他带进带出的也面不改色，等夜深三人聚回房里面面相觑之时，小苏肆偶尔会看着门口发呆，直到祁让她去睡觉后，圆溜溜的大眼睛会变得黯淡三分，似乎有点失望。
她年纪终究小了一点，有一些情绪忍不住浮显在表面。
其实苏肆知道祁这阵子在忙什么，最近他一直都和过去的祁见面。她没有用跟踪术跟踪祁，而是祁完全不怕她知道，曾经还被她看过祁在这里和过去的他坐在客厅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的样子，一看到她踏入门口，那个过去的祁就动作利落地翻墙出去。
苏肆隐约觉得有点不安，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终于在一周后的早上，这种不安成为了事实。
这一天苏肆正在洗漱，欲拿起洗手池旁的漱口杯，不料手指却直接穿过漱口杯。那个瞬间，她的手肉眼可见的变得透明了，像消失了一样。
苏肆一怔。
整片手指残留的虚影若隐若现，虽然只是短短几秒，但足够让她发觉这并不是幻觉。几秒过后，手指开始碰触到实物的触感传来，若隐若现的状态消失，恢复到原样。苏肆手指忍不住抖动。五指伸张，刚刚那情况，实在真是得让她无法说服自己只是一时眼花而已。
她终于想起来有什么不对劲了，在这段忙碌的日子里，几乎让她忘记了，这里其实并不是她的世界。
“怎么了？”
祁看苏肆待在洗手间很久才出来，出来神色也有点异样，敏感地察觉到一些什么。
苏肆没有回答，她把视线投向小苏肆，小小的身体端正地坐着饭桌旁边。正小口小口地吃着祁带回来的包子早餐。
苏肆抿了抿嘴。把视线从小苏肆身上移开。看着祁，“你什么时候把她送回去？”
过去的命运早已经注定，一旦偏离了轨道，她的命运也会截然不同。她会站在这里。是因为幼年进入了孤儿院，然后被发觉体内有净化力量带回总部，接着再遇雷枉。这是命运转动齿轮的痕迹，一旦与她的经历不一致，她也无法正常游走在这个过去的空间当中。
“现在还不行。”祁摇了摇头道，觉得有些疑惑，苏肆一直很少过问小苏肆的事，一向任由他折腾，这段日子以来。她是第一次问起这个问题。他敏感地察觉到可能跟她刚刚神色有异相关，便皱了皱眉，问：“怎么了？”
苏肆没打算瞒着祁，“我会消失。”
“……什么？”
“你不送她回去，总有一天。我会消失的。”苏肆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的语气平淡，完全没想到她这一番话炸下来以后，在未来引起让她完全无法收拾的后果。
祁神色一变，“什么意思？”
聪明如他，自然马上了解到苏肆这话的意思。这些日子他虽然一直与过去的自己接触，但他其实只是不着痕迹地将一些想法灌输给过去的自己，将他内心深埋的欲望赤裸裸摊开。对他来说，这并非是改变了他的命运，而是提前一步让过去的自己彻底开窍，就算他没有插手参与，总有一天他也会变成这样。所以他的命运轨道是不会变的，与过去的自己接触，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苏肆不一样。
他将小苏肆从孤儿院带走，是完全偏离了苏肆的命运，她命中注定会成为维善师，但是因为他现在带走了小苏肆，让她无法顺利被维界的人发觉，现在命运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偏差。他忙着给过去的自己洗脑，彻底把这事给忘了。
“刚刚手消失了一会儿。”苏肆很老实地回答，祁听完之后脸色非常不好看。任谁发觉自己一直计划着的事突然变得没用之后，脸色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boss实在太沉得住气了，他在小苏肆身上下了一番心血，但是雷枉不出现就是不出现，就连询问过去的自己，也没得到雷枉任何消息。
也许再等下去，雷枉总有一天会出现，但苏肆的身体已经开始消失了，就没有办法再这样悠闲地等下去。
祁仔细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觉得身体有异样吗？消失的时间长不长？”
苏肆想了想，摇了摇头，“刚刚是第一次，我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大概只是消失了两、三秒钟吧。”
祁脸色一沉。两三秒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毕竟他从孤儿院抱走小苏肆开始直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苏肆的身体的部分就开始出现消失的症状，证明情况已经很严重了。祁咬了咬牙，在心念转动间便打定了主意，道：“我马上送她回去。”
虽然这样一来，这段日子以来的努力就会全部白费。无可否认这让他有些恼怒，但是如果会因此改变苏肆的命运，就代表这条路必须要放弃，他也不会执着进行。
苏肆揉了揉鼻子，看着祁的眼中连一丝挣扎都没有，说完就弯身抱起小苏肆，打算直接送回孤儿院。
“等一下，先让她吃完早餐吧。”
苏肆开口道，让祁放下小苏肆。小苏肆刚刚还在小口小口的咬着包子，被祁抱起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祁一眼，又低下头安静地靠在祁的胸前继续吃包子。小孩子毕竟不经饿，再紧急也得让小孩子吃饱了才行。小苏肆这一周以来都是正常的作息，早午晚三餐的投食，已经有些习惯了，突然剥削掉早餐说不过去。
祁本想拒绝，转念又点点头，把小苏肆放回座位上。
早餐是他刚刚出门买的，新鲜出炉，三个人一人一份，小苏肆也只是吃了几口而已，他和苏肆甚至还没来得及吃。现在时间还很早，这个时间点去孤儿院有些不适合，最起码得再晚一点，等到孤儿院开了门才行。
苏肆也在饭桌坐下，拿起一条炸油条咬动。油腻沾上嘴巴，她咀嚼了几口便吞了下去，又想再咬一口，油条却在她手上掉了下来。
啪嗒一声轻响，油条掉落到桌上，在光洁的桌面留下一条油迹。气氛瞬间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再去看那条油条。
祁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苏肆的手。
就连苏肆，也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发怔。
手掌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浮现出来，虚影若隐若现的，距离刚刚洗漱过去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苏肆的手再一次出现“消失”的情况。
“……边走边吃。”祁猛然站了起来，从桌上的白色包装袋中又拿出一个包子，单手将小苏肆再一起抱起，转身出了门。
此刻苏肆的手已经恢复了原状，虽然消失得频繁，但幸好消失的情况还是像刚刚那样子只维持了两、三秒时间而已。苏肆将掉在桌上的油条捡起来，放回白色包装袋中后，微微叹了口气。
她推开椅子站起，随着祁出了门。
因为时间还很早，路上基本上没几个人，街上冷冷静静的，一辆车子都不见，完全可以胡乱穿梭横着走。苏肆出了们，很快就追上了祁，小苏肆安静地被他抱着，二人匆匆而行，往孤儿院的方向走去。
苏肆嘴巴动了动，没忍住，“把她从孤儿院带出来不是因为你想要做什么吗，这样一来可就白费功夫了。”
祁瞥了她一眼，脸色难看地哼了一声没说话。
苏肆摸了摸鼻子，又道：“我又没逼着你赶快送回去，你对我哼什么。”
“闭嘴。”祁恼羞成怒，连他也觉得自己好像太心急了一些，但看到苏肆的手消失的那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尽快把小鬼头送回去的念头。现在清醒过来，本来就觉得有些懊恼，偏偏这个女人还在他耳边唧唧歪歪的！
“消失症状出现的频率实在太快了，你若是不想突然间整个人都消失了，那就给我闭紧嘴不要说话！”
他低斥一句，有些没好气地瞪了苏肆一眼，撇过头不再理会她。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脚步一顿，脸色微微一变。
不对。
就算因为他从孤儿院带走了小苏肆，导致命运轨道出现变化，但是小苏肆八岁才会离开孤儿院，距离现在最起码还有几年的时间，才会真的开始踏入真正的命运之中，成为维善师的一员。
其实一开始他就踏入了误区，认为由于小苏肆的命运改变，导致影响到苏肆，但这其实不过是短短的一周时间，所以苏肆消失的情况不可能会严重到这程度。
ps：
我忙完啦~搬砖搬到手软脚软，趁着终于可以不用帮忙，开始把欠债还掉~另外22号开新文~敬请期待！
195 另一股力量
他忽略了一件事。
也许，boss沉得住气，是因为这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他在boss身边那么久，居然忘记他的本体虽然被锁在噬魂圣都，但他其实是由混沌孕育而出，本来就是游走在时空之外，不属于任何一个时空。
也就是说这个时空的雷枉不是过去的或者属于现在的，他就是天地间独立的存在，是时空的旅行者。
所以雷枉应该一早就得知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是未来回来的人！
他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他，但是他却不动声色……
思及此，祁脸色一变。
许多他忽略的事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一直对雷枉想破坏噬魂圣都一事存着怀疑，但后来以为可以掰到他的兴奋感让他忽略了这种怀疑。
雷枉真的随着噬魂圣都的消失而死去了吗？他真的会那么轻易就死去吗？
不，他不会。
boss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他一点诡异打倒。
如今想来一切竟是疑点重重，后退一步说，既然雷枉不属于任何一个时空，那么如果在噬魂圣都已经死去的雷枉，就代表着他彻底消失在天地间，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可以看到他！
所以雷枉其实并没有死。
他们一开始为了杀掉过去的雷枉而来，是为了阻止征兆的出现。可是他忘记了，如果噬魂圣都的雷枉真的死去了，那么他们也找不到过去的雷枉了，又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他？
而雷枉在此的原因，是因为小苏肆在此。他才会来到这里。还是别有原因？
祁越想越心惊。也许……就连他们会回到过去这事，也是在雷枉的掌握之中。
可是，为什么？
他这样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没让祁再细想下去，一股异样的压迫感朝二人突然逼来。
不对劲！
苏肆皱了皱眉，和祁对视一眼。
那股强大力量给予的压抑，让他们心感不安。
就在此时，他们的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炸声！炽热的气焰翻滚，朝二人直铺而来。
祁的反应迅速。下意识便捂着小苏肆的耳朵抱着她躲过那些热腾腾的气焰，苏肆身影一闪，也跟着避开。
气焰朝四周覆盖，强大的力量在气焰的中央浮动让人极度不舒服。
巨响的影响很大，地面都有些震动，还好现在因为早上人少。总算没引起什么大马蚤动。
苏肆眯起眼，直视前方。感觉到气焰中央的气流逐渐飘散，但那股让人不舒服的力量却越加明显。渐渐的。那里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修长的身形，古怪的服侍，那人站得挺立，长到及地的头发在空中飞舞，衣诀翻飞。围绕在他身边的气流仿佛是活的，在他的身边嬉戏玩耍，搅成一团。
那人的样子越来越明显了，昔日平凡如路人的脸，不同以往的和善亲切，此刻那人的浑身充满着说不出来的邪气。苏肆的脸色微微一变。祁敏锐察觉。“你认识他？”
“……是乔少。”
除了头发、气质完全不一样，那人正是浮云阁拦着她要她陪喝茶的乔少。
“是谁？”祁皱了皱眉。虽然没有正式与眼前的人交手，但这人给他非常恐惧的感觉，就连雷枉他都不怕，他的内心却对眼前的人有丝忌惮，而这样厉害的角色苏肆居然见过，他竟是不知！
“……不知道。”
苏肆摇了摇头。此刻她也说不上这人到底是谁。浮云阁的乔少分明没有这种不由得胆颤的恐怖力量，那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可是那张脸却明明是乔少的，而那双流光溢彩的黑眸，也正是乔少所有。
气焰渐渐消失，只有那些仿佛活起来的气流仍然缠着那人的身边。
“乔少”对着苏肆和祁微微一笑，似乎在打招呼。他的手向前抬起，祁只觉怀中一空，小苏肆就脱离了他的怀抱，小小的身体朝“乔少”飘去。
祁脸色一变，与苏肆动作快速地扑向小苏肆。就在他们将要碰到小苏肆的时候，一道气墙阻隔了他们的动作。无论他们怎么运劲，都挣不开那道气墙！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要眼睁睁地看着小苏肆会被乔少召过去，空气中出现一道空间撕裂的细微声响，苏肆和祁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小苏肆已经牢牢地被一个男人抱在怀中。那突然出现的男人低着头，用非常怜惜的动作拨好小苏肆被吹乱的头发。
苏肆和祁的脸色又是一变。
雷枉！
“乔少”歪了歪头，看着雷枉。然后，他慢吞吞地说话了。
“难怪一直找不到，原来是你。”
雷枉抬起头，像是没有听到“乔少”的话，没有丝毫回应，只缓步走到苏肆和祁的身边。苏肆和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苏肆看到小苏肆从雷枉出现的那一刻，便笑颜逐开，露出这些天的第一个笑容。不同祁抱着她的时候，只任由祁抱着没有动作，而是直接伸出一双小手转而抱住雷枉。当中的依赖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看到这个情景，苏肆的脑海跟着闪过一丝景象，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逐渐复苏，苏肆无法骗自己那是假象。
在被爸爸妈妈冷落的时候陪伴她的，以及在孤儿院里面陪伴她的，都是这个男人。只是不知为何，他把她的记忆抽取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是再模糊，那些记忆都是真实的，他一直陪着他，在她最孤寂的童年中，占据了所有回忆。
直到她被维界的人发现带走，他从中夺去了她关于他的部分记忆，然后他重回噬魂圣都。她度过了遗忘他的十余年，然后在她开始维界工作的第一年。他从噬魂圣都出来，再一次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
“照顾好她，别让他碰到。”
雷枉把小苏肆交给苏肆，这样说道。声音是她听惯的温润腔调，表情也和她在逐渐恢复的记忆中一模一样。与那些在同居数年当中无数次看到、在噬魂圣都的时候也常常看到的表情，没有任何区别。仿佛一切都没变，从开始到现在，无论是雷枉、还是苍炎。还是此刻的苍少，一直都是他。
她哑了声，“你……”
“他是谁？”祁上前一步。他可以感觉到，那个叫乔少的人身上的力量不比雷枉的力量弱，甚至有可能更强大。
雷枉侧头看了祁一眼，眉心微微一拧。很快便舒展开来。他转过身，眼神注视着乔少，沉默了一会儿。道：“——是混沌。”
不等苏肆和祁听到这个答案有什么反应，他抽身上前，已经和乔少缠上，开始进行激烈的战斗！
苏肆和祁对视一眼，都在双方的眼中看出惊异。
那人……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竟然是混沌！
苏肆也许不清楚所谓混沌的意思，但跟在雷枉身边那么久的祁自然知道，混沌的意思。就连雷枉也是由混沌孕育出来的。难道说，这个竟然就是那个世界所有念集合而成。拥有无尽无穷力量的混沌，它竟然也产生了意识！
砰！
只是短短几秒的时间。场上的战斗已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