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都心跳加速了……”有人附和道。
“我不会为难你的,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你就留下陪我吃点东西,喝喝茶?嗯?”
那乔少又是一笑,没理会众人的调笑,只顾看着苏肆,黑眸闪亮闪亮的,让人不忍拒绝,尾音那声“嗯”轻轻上扬,像是撒娇一样,有种像被电流击中一般的感觉,使指尖也随之酥麻起来。苏肆沉默了一会儿,没应好,也没应不好。那乔少也是耐心,问完之后也不催促她,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苏肆的视线缓缓扫视四周,然后在一个背对她的男人身上停住了视线。包房一共六个人,除了乔少之外,其中四个都围坐着一张圆桌,只有那男人在圆桌旁边一个红木茶几旁坐着,半弯着腰,正在煮茶。那男人背对着她,身形颀长,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西裤,墨黑的短发干净利落地剪到耳际,露出一截脖颈。一瞥过去,只能隐约看到下巴轮廓。
苏肆发觉刚刚哄堂大笑的人当中,只有那男人仿佛完全不关注周围的事,而是耐心地等待茶沸,缓缓地倒泻开水开始泡茶,那投足举止的姿态非常优雅,仿佛不是置身于一个人来人往吵吵囔囔的菜馆子当中,而是身处一个凡人鲜少踏入的仙林桃源之中。
等到茶香逐渐覆盖满是麻辣味的包房,那男人已经把泡好的茶分了七份,用一个小托盘放着。然后微微侧过身体。视线正好对上苏肆的眼。
苏肆浑身一震。
与她距离最近的乔少挑了挑眉。显然注意到她的动作,便笑道:“看来四儿不想回应我的请求,只对苍少有兴趣呢。”
苏肆抿着嘴,眼也不眨地看着那煮茶的男人。那男人嘴角带笑。让人觉得亲切和善的笑意一直在脸上没有消殆,柔柔地软化了脸部线条的硬朗。
熟悉的眉目,深邃的黑眸,那张俊朗的脸,除了没有戴着黑框眼镜之外,不是雷枉又是谁?偏偏脸上挂着的,却是苍炎惯常的那种让人亲近的笑容。
苍少吗……
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个情况下,看到过去的“雷枉”。
然而这男人的脸上虽然一直带笑。但眼神看向她的时候却是全然陌生的,他不认识她。对啊……这个似乎,他怎么可能会认识她呢,他只是一个过去的人而已。
苏肆身侧下的右手握紧又放开,不着痕迹地逐渐放松自己紧绷的身体。那男人听到乔少的话。嘴角的笑容半分不减,他温和地看了苏肆一眼,然后相当和气地道:“乔少就是喜欢开玩笑,小姐不用介意,你去忙你的吧。”
他声音不大,却自有一种说服力,其他人只对视了一眼,便没有像刚刚那样子调侃乔少一样,对他投以言语取笑。
乔少耸耸肩,干脆地后退一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他捉住苏肆的衣袖,微微一笑道:“既然苍少都这样说了,你也不愿跟我喝两杯的话,我就不勉强你了。”他极具绅士,说完半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肆垂下眸,用刘海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众人以为她会就此退下,不料她却是把手上的托盘放在一边,然后拉开圆桌旁的一个空位,垂着头坐了下去。那乔少先是一怔,又马上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手掌,道:“有意思,有意思。”
他念叨了几句,也不知道在有意思什么东西,说完只笑眯眯地拉开苏肆身边的位置。他没看向苍少,亮得发亮的黑眸专注地看着苏肆,眼神中似乎氲氤着一丝暧昧,“四儿可是为了我才留下来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苏肆的回应仍然一板一眼,乔少却很高兴似的,又拍了拍手掌,体贴地将旁边翻转的干净餐具一一翻好,递给苏肆筷子,然后夹了一块辣子鸡在她的碗里。
苏肆垂眸道谢,眼角余光扫到她擅自留下的决定对于苍少来说似乎毫无关系。他的笑容完全没变,像刚刚的小插曲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一样。他把小托盘分好的茶端到了众人的面前,刚好一人一杯,就连苏肆也没漏下,然后他分完之后又开始煮沸开水,把泡过的茶叶全部倒掉,换上新的。
其他人对他这个样子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任由他在旁边煮茶,只自顾自的吃饭夹菜。乔少倒像是不耐烦似的,朝苍少挥了挥手,“苍少先过来吃点东西吧,菜都上桌了,干嘛一直泡茶?这茶虽然闻着香,味道也就一般般,喝多了胃又涨,饭都吃不下。”
苍少和乔少似乎很熟悉,听他这样说话也没恼,只是依言在离开了红木茶几,走到乔少旁边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乔少高兴了,左边苏肆右边苍少,他兴致看来颇高,瞄到桌上一碟还散发着热水腾腾的香辣手撕羊肉,便又夹了一筷子,只是还没送到苏肆的碗里,就被苍少拦截了,他笑着说:“我刚刚吃了一下,这碟羊肉实在太辣了些,师父估计是辣味放多了,女孩子最好还是少吃点,给我吧。”说完就不客气地把乔少筷子上的羊肉夹到自己的碗里。
他性情向来温和,又很喜欢为人着想,所有众人都没发觉这话有哪里不妥的,就连乔少也干脆的应了,转而把注意力放到其他菜色上面,又夹了一筷子小炒肉放到苏肆的碗里,因为这里有人不是那么能吃辣,所以他们吩咐的菜色都是添加微辣而已。除了羊肉被苍少说太辣之外,其他菜色都是适中的。
包房当中,刚刚那事谁也没往心里去,只有苏肆听到苍少那样子说话之后,身体微不可见地一震,内心起了惊涛骇浪。
——她对羊肉过敏。
严重到吃一点都不行的程度。很多年前,她和雷枉刚开始同居那时候,一开始她忙着兼职三餐都是胡乱吃的,从未吃过羊肉,就连在总部的时候,伙食上面也没见过这道菜,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对羊肉过敏。雷枉开始带她去外面吃饭的时候,因为两个人都无知,她曾经试过吃了一口羊肉,过敏症状马上就出现了,呼吸困难,全身血液都像倒流了,全身都冒起一片一片疙瘩,涨涨的发痛,严重到几乎到了休克的程度。她当时已经陷入半昏迷,想用圣白莲给自己治愈一下也有心无力,等她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住院了。
好不容易等严重的过敏症状通通褪去,雷枉便勒令她再也不准吃羊肉。她也被那一次折磨得心有余悸。后来她就再也没碰过羊肉,而她对羊肉过敏一事只有雷枉知道,就算是路亦宸他们也不知道。
苍少这声阻止,像在湖水当中掉下了一片落叶,轻轻地荡起了涟漪,在苏肆的心上投下一丝怀疑……
酒足饭饱,乔少倒是真的说到做到,只是想要苏肆稍微陪着吃饭,那些调戏话啥都没说。苍少也是,一桌下来也完全,至于其他人也就开始时候稍微调笑了几句,等到苏肆坐下了,反而都恢复正经,只说自己的话题。等他们吃完了,乔少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她一些小费。苏肆瞄了一眼,数张上百旧钞,算是非常的慷慨大方了。
显然他们的身份有点特殊,经理知道苏肆得了他们的青睐,还陪了座吃饭,经理还特意让苏肆在门口欢送他们。
“你真好运,第一天就有这种机遇。那些都是h市有名的富豪,你要是继续得到他们的另眼相待,这辈子也就吃香喝辣了。”那经理碘着笑送走了乔少等人,回头便对苏肆说了这一番话,看她木然然的完全没反应,便撇了撇嘴,摇着头回了菜馆。
苏肆看着乔少和苍少离开的方向,微微眯起眼,转个身窜进菜馆旁边的小巷之中,很快又走了出来,慢慢地走回了菜馆里面。
她还在工作,不能先走。
小巷中街灯照射不到的角落,刚好可以看到菜馆的大门。菜馆其实有一个极其出尘的名字,叫“浮云阁”,苏肆看着另一个“自己”进入浮云阁之后,和又匆匆走出来准备迎客的经理打了声招呼,才起步朝苍少和乔少的方向追去。
190 此行为何
六个人在转角处打了招呼,除了乔少和苍少之外,其余四个人分别上了两台车,然后扬长而去。
乔少和苍少则在原地停住交谈,苍少在街灯下半倚着灯柱,姿态慵懒地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精美的打火机点了一根烟,搁到唇边,深吸一口而后又徐徐吐了出来。
那样子看起来异常颓废却有奇异的融洽。
苏肆在相隔三个铺面的距离外用一个电箱挡住自己的身影,眼神沉沉地看着苍少和乔少。那二人偶尔低声轻语几句,苍少仍然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脸,乔少的表情少了一点,但眼中也隐约带笑。
苏肆耐性地等了一会儿,那二人才终于说完话,然后又各自上了一台车,一个往左边一个右边驶走了。
苏肆毫不犹豫就跟上了左边那台车。她捏掉了一张移动片符,把身体隐了起来,然后身影一晃,路人只觉得一阵风吹过,她已经行至数百米,紧紧地跟在苍少的车子后面。
车子不快不慢地驶动,穿过一座天桥,又往前行驶了十几公里,然后拐弯上了斜道,顺着斜道一直往前,是一条幽静的宽广山路,山路两旁树木众多,风凉凉却不冰冷,只有舒适之感,完全是个避暑好地方。山路车子还不算少,在短短的时间中,与苍少往上开的车子不同,苏肆已经看到有几台车子顺着山路驶了下来。
车子很快就在前方一个平地停下,地上由水泥所铺成,前方有数步石阶,石阶两边则有一些由粉黄粉红桃红各色稚菊小盆栽拼凑而成的“宁静致远”四个字,恰好左边宁静,右边致远。配上这里优美安静的风景,倒真的迎了一句“宁静致远”。
苏肆随着车子停下脚步,她隐着身,不怕被发觉,便光明正大的走上前。发觉苍少已经推开车门顺着石阶走了上去。苏肆一边匆匆跟上,一边环顾四周,发觉这里貌似比较像是一个大型停车场,除了苍少的车子,四周还有零散几台车子,统一都光鲜亮丽,车窗和车身都打滑可以当镜子照。
顺着石阶上去之后,开始陆续分叉了几条用鹅卵石铺起来的小径,顺着小径而行,到了尽头就是数栋极具特色的别墅。
到处充斥着好山好水好车好房的风景。显然可以在这里居住的人。非富则贵。
苏肆眼看苍少进了其中的一栋别墅。她没有犹豫,趁着他打开门又即将合上门的瞬间从只能容纳一人的夹缝中滑了进去。
“咿呀”一声之后是关上大门随即咔哒地锁上的声音。苏肆回头一看,才发觉自己此刻的距离和苍少相隔得很近。
那张熟悉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极具冲击性。看着那双没了黑框眼镜挡着的黑眸,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面的点点碎光。虽然雷枉和苍炎是两张不一样的脸,但苏肆发觉他们拥有一样的眼睛。只是雷枉一直带着黑框眼镜,所以一时之间无法想到一块去。
眼看苍少的脸在她的面前越放越大,苏肆下意识僵住。不料他只是越过她,弯腰在玄关处的木柜上面取了一双白色拖鞋换上。
对……她现在是隐身,他看不到她。
苏肆松了口气,后退几步,和苍少拉开一点距离后。眯起眼看着他。
苍少进了屋子,先是把屋里的所有窗户都打开了,连客厅那扇落地窗也没落下,把窗帘通通拉开。别墅的光线极好,把所有阻挡光线的障碍都打开之后。满室变得明亮迫人。一阵风从开启的窗户当中吹到苏肆的身上,凉凉的很舒服。其实刚刚窗户没打开的时候,苏肆也没觉得屋里有闷热感,相反空气中充满了清香味还夹杂了一股非常好闻的气息,与苍少身上的味道一样。
把窗子打开后,苍少转过身,又往苏肆的方向走了几步,不知道为何他伸出手在空中虚虚的抓了一把,行为有点傻。似乎他自己也觉得这样有点怪异,便笑了笑,然后越过苏肆,拉开她身后内嵌式的墙柜门,从当中拿出两个杯子。
等到他拿出了两个杯子,他又脚步轻盈地朝苏肆的方向走来,苏肆估摸他还要那东西,便往身边侧开避开他,不料苍少却在此刻脚步一顿,似乎是发觉自己走错了方向,然后他脚跟一转,又走到苏肆的面前,从苏肆身边的一个酒架上拿起一瓶红酒。
苏肆瞅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她当即站在原地不动,看他是不是还是会那样子做,苍少却开始自顾自地把红酒开了,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沙发上,把西装的领带随意拉开,本来扣得好好的纽扣也解开了两颗,露出锁骨。苍少一直挂在唇边的笑容似乎变浅了一些,从侧脸看去更像是面无表情。他垂下眸轻嘬了一口酒,独自饮红酒、衣服不整又带点颓废的男人,这一幕让苍少温和的气质隐隐变得有些危险起来。
苏肆走上前几步靠近苍少,悄悄朝苍少伸出手。她的掌心中酝酿着风暴,那是她启动的永恒力量——
“你做事总这么鲁莽吗?”
苏肆的手腕一紧,随即一个力道把她用力拉了过去——苏肆扭身翻手想要挣脱,不料那人去不依不饶的继续紧扣着她的手,想要把她压制住。她反抗他继续镇压,二人转瞬间已经交手了数次。只是苏肆终究不敌,被强硬地拉着手腕狠狠地压在沙发上,随即她身上有股压力一重一轻,身上的隐身术已经被苍少解除了。
苍少在苏肆的面前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他的眼神仍然是陌生的,仿佛就连刚刚他们同桌而食的情分都没有,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苏肆也没有表情地回视回去。她就说,这个男人既然是过去的“雷枉”的话,就没有道理看不出她的隐身术。
“随随便便跟着人回家,随随便便攻击人,小姐的行事方式未免太直接了些。”
苍少声音磁性低沉,和苏肆回忆中的一模一样。只是里面没有宠溺,只有浓浓的疏离。二人的距离相隔很近,她能嗅到他身上的淡淡酒香,随着他的呼吸间或浓或淡。苍少将苏肆从头到脚看了一眼,视线充满了审视,他又问:“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苏肆被他彻底地压制在沙发上,他只用单手扣住她两个手腕,就足以让她不能动弹。双腿也被他一条腿压着,连踢腿的动作都做不出来。苏肆艰难地扭动了一下,发觉只是徒劳无功只好停住了动作。她回答的声音非常冷静,完全没有处于下风的惶恐。
“放开我。”
苍少眯起眼,从善如流地放开了禁锢苏肆手脚的压力。
他并不会担心她会跑,因为二人的实力并不在同一个档次上。就算她有什么心思都好,只要他不放水,她就什么耍不出来。
“你还没回答我。”他提醒道:“从浮云阁就一路跟到我这里,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他声音放轻了,虽然语气仍然带着压迫感,但刚刚紧张的气氛已经一扫而去,他的脸上又开始挂上了笑容,变回和乔少等人说话时候的样子。不知为何苏肆觉得比起现在,他刚刚面无表情质问她的样子,看起来还比较顺眼一些,因为不像是戴了固定的面具一样。
可是她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眼前的人不认识她,她不能把他当成是记忆中的那个人。这人只是一个过去的人而已,不是和她相处数年的雷枉,也不是在噬魂圣都中处心积虑的苍炎……她不能被束缚住,她要记得她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而已。
“我要杀了你。”
苏肆回得干脆,沉声地道。
“为什么?”苍少挑起眉,像是毫不意外她的话,只是饶有兴趣地问道,像是真的好奇。“我和你应该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为什么你要杀了我?”
“我自有理由。”苏肆说完,动了动刚刚被禁锢的手腕,然后再度激活身上的永恒力量,直直冲到苍少身上,掌心的热度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她沉着脸,将迸发出来力量又增加一些,几乎要到达控制不住的地步,她把掌握成拳头,朝苍少身上的招呼而去,还没贴到苍少的身上,永恒破坏的吸收力已经隐约涌动起来!一旦碰到苍少,就会开始吸收他体内的力量!苏肆沉着地上前,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她告诉自己,她绝对不会因此后悔——
拳头碰到胸膛之时,整栋别墅产生了巨大震动,空气中在短短几秒出现数次扭曲转动的漩涡,连空间也有些扭曲变形,那是因为力量和力量相拼的气场形成的波动,苍少体内的力量被苏肆毫不客气的吸收,他却怔在原地不动,任由苏肆的拳头贴上他的身体。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怪异,苏肆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只觉得他似乎隐约有点恼怒。
191 下定决心
苍少看着苏肆,轻松低喃一句:“——永恒破坏?”
苏肆冷淡回视,没有回应,只持续的吸收他的力量。空气中的气场波动越来越大了,苍少虽然完全被动地站在原地任由苏肆吸收他的力量,可是他体内的力量却似乎感觉到危险,隐约和苏肆抗衡,不愿意让她吸收。
苏肆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仿佛在跟她进行拉锯战,两股力量冲撞在一起,在她体内横冲直闯,像要把她分成两半一样的凶狠。这时候她才知道,那时候在噬魂圣都,是苍炎把会抗衡她的力量压制了下去,才会让她那么顺利地吸收他体内的力量,从而破坏噬魂圣都!
这个男人一旦不愿意,谁也无法在他面前讨得好,包括祁!
苏肆的眼神转深,瞳孔之中隐约闪过一抹艳红,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她的皮肤又开始浮出那种红色印纹,从眼角开始直达脖子一直延伸到衣服深处,她的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彻底破坏这一切,想要更多更多的欲望……
苏肆咬牙忍住全身叫嚣着破坏的欲望,她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驾驭永恒破坏,一旦力量超出她的预算,就会控制不住反被控制。但是她必须努力忍住,保持神智清明,她不能输给永恒破坏……
“除了祁之外,居然还有人身上有永恒破坏?”
苍少眼神深深地看着苏肆,发觉她的身上已经无法隐藏那种红色印纹,红光在她瞳孔之中若隐若现,清秀的脸因为坚忍而变得略微狰狞,她额头冒出了汗水,连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明明被吸收力量的是他,她的样子却被他看起来更惨。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被永恒破坏反控制了。
他手指一动,身子微微紧绷稍微前倾,正想做什么,眼角余光一闪。看到一道白色影子从窗户中跳了进来,直接拉开苏肆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隔开了苏肆那渐渐无法控制的永恒破坏。苍少微微眯起眼,又把身体放松下来。
“你是不是傻啊!”白色影子劈头就是一句,他不想和苍少正面对上,连眼角也没有看他一下,骂完了就急匆匆地大手一挥,一阵气流涌动,苏肆和他所站的位置那处的空间瞬间扭曲,待到恢复了原样。二人已经在原地消失了。
只留下苍少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消失的位置。
他微微闭上双眼。感受到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那是一种他非常熟悉的气息。之前他下在小苏肆身上的某种禁制在今天早上突然消失了,连小苏肆也在孤儿院消失不见了,果然是这人做的。
“……祁……”
那白色影子正是祁,拉着苏肆匆匆而走。周围的景色一直快速后退,显然二人的速度很快。苏肆有点精神恍惚,随着祁的脚步而跌跌撞撞地跟着。她瞳孔的颜色恢复了黑色,但脸上和身上的红色印纹还若隐若现浮动,显然没有得到满足的永恒破坏还在她的体内肆虐着,要是祁再晚一步的话,她就真的被永恒破坏所控制了。
也不知道祁用了什么办法,他带着苏肆不过一会就回到了他们租住的房子里。祁一把甩开苏肆的手,犹在生气。回头一看苏肆脸上残留的红色痕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他气极说话就连贬带损的,完全没有好话:“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还是哪里不对劲?脑袋长那个大个,里面完全长的草是吧?啊!?那个可是过去的bo,不是你认识的那个bo!他不认识你。也没有跟你相处过几年,你以为你刚刚没事,是因为他对你存有情分吗?别逗了好吧!你信不信我刚刚要是去晚了一步,你的小命就没了?!你要是真的想死的话,在没有踏入时空隧道的时候,你就该去死,而不是来到这里刻意找死!”
“……反正来了这里也是死。”
苏肆被他机关枪似的一串话拉回了神智,她揉了揉脸,觉得全身都好疲劳,回应也就没有了平时的自若,反而恹恹的带着厌弃的语调。
她相信祁早就知道,她来到这里,并非是为了活下去才来的。她来这里是为了永恒破坏的征兆随着她的离开而消失,也为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可是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是为了可以活下去。
她体内拥有永恒破坏,活下去对谁都是一种灾害。
更何况……苏肆想到刚刚险些被永恒破坏控制了,不禁想道,更何况她根本无法驾驭永恒破坏,这种无法控制的力量,毁了才是最好的。
祁瞪大眼,俊秀妖孽的脸一旦生气起来让人有一种惊人的窒息感。他咬牙道:“你说什么傻话?你这样的话让跟着跳下来的我情何以堪?既然我来了,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就算你自己想死,也不会让你死!你敢死的话,我就让傀儡术把你的尸体制成傀儡,然后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此时他也承认了自己跟着苏肆而来是为了她,可是这气狠狠的姿态只让苏肆觉得有点无奈,感动什么的情绪转瞬就没了,有点好笑又好气。
苏肆叹了口气,“别说傻话。”
祁一哼,“你以为我做不到?傀儡师追了我那么久,就是因为我拿走了他们傀儡印文,里面都写着所有傀儡术的施法,要是你真的敢死,死了可别怪我把你弄成丨人形傀儡!”
苏肆有点无语,道:“什么拿……分明是抢……”
祁圆目一瞪,显然还是很不悦,“你还有意见?还是说这个威胁不够分量?你知道傀儡尸要是一旦炼成的话,你体内的力量也会一并为我所用,可别忘了!”
“是是是……”苏肆敷衍道,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我说错了,那只是最坏的打算,有你在,说不定真的不用死呢。”
她到了这里又发觉祁一个特定,就是特别不能忍受她碰他,一旦碰了,就会把眼前的事都忘记了,只顾瞪眼吹鼻子骂人。
果然被她这样一摸,祁又炸毛了,“别随便碰我!”
“好好好……”她点头道,反正话题已经转移了就好了。她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发觉刚刚他们的话其实一直有个观众在看。本来在床上睡觉的小苏肆已经醒了,被祁的嗓子吵醒,此刻正在床上乖乖坐着,大眼睛圆滚滚地看着吵架的二人。漂亮的黑眸露出了几分愉悦,显然看得很乐。
她被小时候的自己一看,突然生出几分恶作剧,小时候笑起来的时候,可没有她现在笑起来的时候吓人,她走过去,捏了小苏肆的脸颊一把,不得不承认有点羡慕这小家伙,“你喂了她吃东西吃没?”
祁渡步过来,看着小苏肆脸上的小印子,不禁也有点手痒,也伸手过去摸了一把,一边回答道:“喂了。”
“咕噜噜……”
不料此刻小苏肆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得很响亮,彻底的用身体说出了事实真相。祁的脸顿时有点挂不住,苏肆斜眼看着他,“你几点喂的?”
祁也有些记不起来了,他一直忙碌着做手脚,等弄得差不多了,才发觉苏肆还没回来,一下子没问清楚她的下班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这么晚的,他便用追踪术随意一查,却发觉她跑得好远,心想这下坏事了,便随即追了出去,刚好赶上把苏肆拖回来。具体是什么时候喂的小苏肆,他也忘了。他犹豫地道:“大概是早上十一点吧……”
苏肆一看钟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整整十二个钟头。
她又斜睨了他一眼,“刚刚还说不会让我死,其实最想杀死我的就是你吧?趁着她还小,饿死了我也就不存在了。看来你是真恨我,饿死也是一种很虐的死法。”
祁被她说的面子更加挂不住,哼哼一声,又听到小苏肆肚子里咕噜噜的声音,把到嘴的讽刺吞了回去。
大半夜的,又是新租的房子,压根就没有吃的喝的。苏肆想了想,把还在浮云阁工作的“自己”召唤了回来。那是她的使神,是南欢为了让她可以在过去更加轻松一些而特意给她做的使神。其实从永恒破坏的征兆出现之后,总部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使神,为了可以在关键时刻保住他们的性命。至于那条老是跟在苏肆身边的千幻虫,被苏肆留在了总部,反正她在这里也回不去,何必带着它,便把它托付给了路亦宸,还好千幻虫还算满喜欢路亦宸的,虽然还是想巴巴地跟着她,被她一瞪又委屈地缩回去了不敢再上前。
过了一会儿,她的使神从浮云阁带了宵夜回来。
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吃饱喝足思睡眠,苏肆给小苏肆洗了澡,便把她送回床上睡着了。而她也有点累,匆匆洗刷了一番也上床睡觉。这家房子虽然大,但是只有两张床。一张给了小苏肆,一张苏肆躺着。苏肆躺上之后,祁也跟着爬了上来。
192 互相钳制
苏肆睁开眼睛,侧头瞥了一眼旁边毫不客气占据半边床的某人。
她还没开口说什么,祁已经很直接地对她说:“要不你去陪你自己睡觉,要不就闭嘴。”
苏肆想象了一下自己陪“自己”睡觉是什么感觉,犹豫了一下,觉得好像有点诡异,便没爬起来。反正她很随遇而安的,和祁相处下来的这段日子以来,也不是第一次和他同床,更何况他看起来实在比她幼齿太多,就如同弟弟一样的存在,所以也就不扭捏了,闭眼就睡。但是睡了一会儿,旁边总是暖不起来的体温让她十分介意。
夜深温度下降,本来盖着棉被的话倒是无碍,可是苏肆的身体暖呵呵的,对比祁的身体就冰冷得不像人类体温,感觉旁边就搁着一个人形冰块似的,嘶嘶地散发出冷气。就算苏肆已经很累了,也被这鲜明的冰冷感觉弄得睡不着。
以前祁的身体有这么冷吗?
“你的身体好冷。”
苏肆忍不住低声说,从被窝里面碰了碰祁的脚背。碰过去的触感就跟碰在冰块上面,虽然她知道祁不算人类……但是以前的体温好像从未试过这么冷。
祁被她碰触脚背,觉得有丝异样,二人相触的地方痒痒的让人很想捉狂,他躲开脚,神色有些不悦:“不要碰我。”
他自己也感觉到自己不比平常的体温,其实这是常事。他体内的力量一旦相容不协调就会出现这种症状。偶尔会冰冷或因体温过热的影响周围环境,他本就不是人类,是混命珠所凝成,以恶念滋养自身,从时空隧道中穿过来,对他的最大影响就是这里不够补足他体内力量所需的恶念,就好比一个向来饱足的人突然饿了起来,对于身体有一定的损害。他现在的力量,也没有在回到过去之前来得强大。
他看着苏肆被他的体温影响,唇色也有发青。牙关忍不住的颤抖,便知道她此刻必定被他的冰冷体温弄得不是很好受。他顿一顿,慢慢凝起气,一边以自己也鄙视的心态使用自然力之火将自己的体温烘热。一会儿,苏肆的脸色恢复过来,颇是惊讶的又开始对他动手动脚,用手摸了他一把,道:“你的身体怎么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没事吧?”
祁和她的身体靠的近,突然发觉他应该去和小苏肆一床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把他当成男的。他神色阴暗不明。鼻端能闻到苏肆身上淡淡的清爽味道。他没有回答。只冷冷地重复道:“我说了。不要碰我。”
苏肆笑了笑,听到他惯常的语气,没有被他的冷腔调吓到,反而松了口气。他这个样子才是正常的,虽然身体怪异地忽冷忽热,但他的脸色看起来也没有一点不舒服。她像平时那样揉了揉他的发旋。像个非常疼爱弟弟的好姐姐,对他低声道:
“谢谢你。”
谢谢一直都陪着她,谢谢让她根本连颓废都来不及,就已经振作起来。
“已经很晚了,睡吧。”说完这句她笑着闭上双眼,做出标准的入睡姿势,双手摆放在腹部。显然打定注意准备入睡。
祁看着她闭着眼也显得凶凶的笑脸,眼神不禁深沉起来。
悠长的呼吸声很快在室内响起。
祁一早就知道苏肆的睡相很好,可以整晚维持一个同一个动作完全不动,虽然床并不小,一个人还嫌大。但如果躺着两个人的话就稍嫌拥挤了些。这床她留了三分之二给他,自己只躺了床上的一小角,因为她睡相好,所以原本稍嫌拥挤的床就变得宽大起来,仿佛他只是一个人独睡而已。
悠长有规律的呼吸声一直持续响起,祁也维持了同一个动作很久,只盯着苏肆的睡脸瞧。眸色幽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旁边床轻微的响动,一个小人儿在床上骨碌的爬了起来。祁望过去,便见那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小苏肆坐在床边,他的眼睛在黑暗之中都能瞧得分明,那大大的个头,小小的身体娇憨可爱,明明还是小孩子,这半天下来,却完全不说话,也不吵闹,要不是肚子给出的叫声提示了他,就算今日那样饿了也不会跟他说一声。
小孩子的睡眠时间捉摸不定,小苏肆白天睡了大半天,到了大半夜的就突然醒过来了。祁沉默地看着,看着那小人儿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神色显然有些茫然,还有将睡未睡的怔忪,又多了一会儿,才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