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琉却惨然一笑,道:“我这一辈子,只攀过韦爷这根高枝,他若死了,我只怕也落不到什麽好下场,他若活了,我至少也算半个救命恩人不是,即使将来失宠於韦爷,想来也韦爷也不会亏待我。”
他一向不喜欢冒险,但眼前这个险,却非冒不可,因为他,别无选择,韦勉若死,难保不会有人对他这个韦勉的枕边人杀人灭口。
“既然玉公子主意已定,就请先服下此药。”纪神医从药箱中,取出一粒蜜色药丸,一股甜甜的香气从药丸上散发出来。
玉琉连这药有什麽作用也没有问,接过来往嘴里一扔,嚼了几下,也不知滋味就咽了下去。
他不问,纪神医却径自解释起来:“此药名为暖香丸,服用之後,玉公子会觉得腹中升出暖气,不消片刻即睡意朦胧,不必挣扎,放轻松一些,待你睡下後,老夫立时便准备割脉换血,保证玉公子连半丝儿痛意也感觉不到……”
那药丸一落肚,果然便有一股暖流从小腹中升起,向四肢百骸流动,暖洋洋宛如春风拂面,玉琉果真生出浓浓睡意,未等纪神医说完,他的身体已是软软向後倒去,隐约中,似乎有人接住了他的身体。
“纪兄,辛苦你了!”
接住玉琉软倒下去的身体的人,竟是从床上坐起的韦勉,只见他眉宇之间,神采飞扬,目光有神,与青黑浮肿的面色格格不入,却又哪里有半丝伤重不治的模样。
纪神医动手倒了一杯水,润润喉,才笑著道:“韦兄弟,我这辈子说的谎,都没有在你这里一天说的多,你可想好要怎样补偿我?”
韦勉不动声色,让玉琉以舒适的姿势躺在自己身边,然後才懒懒回道:“既是兄弟,又何必计较这些,纪兄尽管出力便是,难道小弟我还能忘了纪兄的好处不成?拿来吧。”
“你这话,怎麽听著像是想要耍赖的样子?”纪神医失笑,虽这样说著,却仍然从药箱里拿出一粒与玉琉刚才服下的药丸一模一样的药,放在了韦勉的手中。“我这暖香丸,穷三年之功,方才炼制出两颗,一下子便都让你用去了,你这招引蛇出洞的伎俩若是不成功,我岂不是亏大了。”
韦勉阴冷一笑,道:“我做事,什麽时候算错过。你出去吧,半个时辰後,就对外宣称换血失败,我和玉琉同时丧命,临终前,将一本帐册交给你,托你转送京城,呈与皇上一阅。”
纪神医顿时气结,叫道:“你这是把我往那刀尖火口上推呀!”
韦勉懒得再理他,将那药丸一把扔进口中,纪神医瞪著眼,知他片刻之後就会倒下,争辩也无用,不由无奈长叹,转过身走出房间,让药儿从湖边打来一桶水,往里洒了些药粉,不多时,那一桶水就变得殷红如血,甚至还飘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乱红舞尘 三十七
更新时间: 06/15 2007
房间内,韦勉强撑著睡意,将玉琉抱在怀里,额抵著额,低低呢喃了一声:“琉儿,你真是聪明得让人……牙痒痒……”
用这样的手段,也不能逼出这个人的真心,他是真的得了一个有趣的宝贝,还是花钱买回了一个肚里蛔虫?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似乎已经无法放手了,想要紧紧抱著这个人,即使是死,也要死死地拽著。
那曰,当他被毒箭射中的那一刻,他最先想到的,竟不是对生命的眷恋,那时那刻,他的脑海中只出现了玉琉的面容,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自己死了,那个人会有怎样的反应?悲伤?还是拍手称庆?
所以,当纪神医当天晚上就解了他所中的毒时,他想出了这个计划,将计就计,假装中毒无救,既可试探玉琉的真心,又能将幕後黑手引蛇出洞。其实他心里清楚是谁杀他,只是苦无证据。
只是……玉琉太聪明了,聪明得让他恨不能在这张总是戴著顺从面具的脸上,狠狠咬上一口,把那张虚假的面具咬破,撕下来,他想看看,藏在面具後的那个玉琉,究竟是个什麽样的人?
这一次,他是失败了,他低估了玉琉的聪明与算计,但他不仅不怒,反而心花怒放,时间还长著呢,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怀里的人褪去所有的伪装,他要完完全全地占据这个人的全部,他要这个人在自己面前,透明清澄如一张白纸。只有他,才有资格在这张白纸上,画上任何自己喜欢的颜色。
黑暗笼罩过来。
紧紧相拥的两个人,都已失去了呼吸与心跳。
纪神医的暖香丸,其实……是两颗假死药。
估算著药效发作的时间差不多了,纪神医拎著水桶走进来,将殷红如血的液体,洒满了床铺,液体从床上,流到了地上,形成了一片血泊,看上去,触目惊心。
纪神医把水桶藏好,然後大呼小叫著跑了出去。
“不好了,韦大人……归天了……”
风中,血腥的味道渐渐飘散著。
睁开眼帘,依旧是雕花床栏,依旧是湖丝软帘,从窗户缝里,吹出来的风,透著浓浓的水气,案几上,水沈香燃烧时散发的烟雾,随著风左右摇摆,嫋嫋上升飘散。
好熟悉的场景,玉琉缓缓眨了眨眼,神智终於渐渐清明起来,原来,自己仍然躺在画影轩中,身上并无半处伤口,那麽……换血之说,难道是南柯一梦?
倏地坐起身来,他掀被下床,连鞋也忘了穿,光著足在木板地上奔跑起来,边跑边大声喊道:“药儿……药儿……”
奔跑带起了一阵风,将又轻又软的湖丝帘幕吹得飘了起来,帘尾扫过玉琉的眼睛,顿时遮挡了视线,就在这时,一双手从帘幕後伸出来,紧紧抱住了他。
“韦爷?”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的手,白皙如瓷的手指,紧紧地交扣在自己的胸前,只一眼,玉琉就认出了这双手的主人。
“刚醒来,怎麽连鞋也不穿,就到处乱跑。夜间的露水还没有干透,你不怕著凉吗?”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入玉琉的脖颈中,韦勉的声音,懒洋洋中,透著几分宠溺。
玉琉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光著脚,木板上的湿凉之气直往脚心里钻,但并不感觉冷,反而很舒服。已是入夏时节,赤脚也无妨。
“韦爷的毒伤好了?”没有挣脱韦勉的环抱,玉琉侧过脸,细细打量著韦勉的脸色,越看,眼神中的疑惑便越深。红润的面颊,神采飞扬的表情,眼前的韦勉,无论怎麽看,都不像是重伤初愈的样子。
“毒伤?什麽毒伤?”韦勉笑著,伸手探了探玉琉的额头,“有些烫,怪不得说糊话呢。”
玉琉怔了一下,却瞥见了韦勉眼中抑制不住的戏谑之意,立时便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毒伤,没有什麽换血救命,这一切,都是韦勉的设计,他被算计了。一股没来由的怒火猛地冲上了心头,玉琉沈下了脸,一口气在胸口转了几圈,终究没有爆发出来。
他,没这个资格,一个男宠而已,本来就是供主人玩乐的,想怎麽玩他,都随韦勉的高兴。
这,就是不得自由的无奈,他已经在南馆品尝了六年的无奈,现在在韦勉这个控制欲强烈的男人手中,他还要无奈多久?指尖刺入了掌心,生生地痛著。
乱红舞尘 三十八
这一刻,玉琉前所未有的渴望著自由,脱离任何一个人的掌控,哪怕,只能自由自在活一天也好。
然而,韦勉的手,却紧紧地环著他,仿佛一道铁箍,箍得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心中隐隐作痛,面上却只得妩然一笑,道:“韦爷,是我糊涂了,快快放手,让我去用冷水洗洗,醒醒脑子。”
韦勉果然松开手,轻轻一击掌,却从门外进来几个丫环,一个端著温水,一个托著布巾,还有其他洗梳用具,一应俱全,最後时来的丫环,却是提著食盒。丫环们走路轻巧无声,动作麻俐迅速,在玉琉被这场面弄得一愣神的工夫,那些东西已经全部各就各位。
“请玉公子梳洗用餐。”
丫环们清脆脆的声音,宛如林间的鸟啼一样清新。
玉琉下意识地看了韦勉一眼,韦勉笑著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尽管什麽也没说,但玉琉也明白,自己的地位,似乎又提高了。
“动作快一些,一会儿我带你去游湖,你在园子里也有些曰子了,还没在园子各处玩过吧。”
韦勉的宠爱,已经溢於言表,可是玉琉却毫不领情,尽管维持著表面的顺从,可是他的心里,却如同巨浪涛天一般,将过去曾有过的一丝苟且偷安的想法,尽数淹没。
湖岸边停驻的画舫,精致而华丽。玉琉每次看到它,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陆月如,那个女人带给他的感觉,既有些同情,又十分厌恶,但此时却只剩下同情了,当她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为韦勉换血的时候,玉琉就已经明白,这个女人,失去了成为韦家主母的资格,不再会是他的威胁。
韦勉的心情极好,看到玉琉对著画舫发呆,便笑著道:“在想什麽?你喜欢这艘画舫?”
玉琉微微摇头,这时才发现画舫旁边,多了一叶小舟,舟中摆了一张小巧的方桌,上面摆著一壶茶和几盘精致的茶点,他的眼神顿时一亮。
“看来你比较喜欢这个……”韦勉得意一笑,揽著玉琉的肩,一起跨入了小舟。
站在舟尾的,是那个寡言少语的韦越,手里握著长长的竹竿,等他们坐稳,竹竿一撑水面,小舟便晃晃悠悠地向湖心荡去。
砰!
小舟的底部突然被什麽东西撞了一下,把正凝神远眺的玉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紧了韦勉的衣服,直到看到一条鱼,摇摇晃晃地从水底滑过,他才微微赧然地要松开手,却被韦勉反手握紧。
“那是剑山,你看那山峰,直耸入云,像不像一把冲霄而起的巨刃?据说,在剑山的底下,埋藏著古越国所铸的万把宝剑,以及数量庞大的金银珠宝,我刚到上和城的时候,曾经到剑山去玩过一次,发现山壁上有无数个大洞,怕都是千百年来,那些贪婪的盗宝者挖出来的吧。”指著玉琉刚才凝神而望的远处山峰,韦勉兴致勃勃地解说著。
玉琉当然知道那是剑山,甚至剑山山壁上,有多少个洞,他都比韦勉清楚,剑山脚下,除了那些古人挖出的大洞之外,还有一座九曲台,九曲台下,碧草连天,花团锦簇,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正是踏青好时节,他都会受邀到九曲台上献舞,从太阳升起的时候开始,一直跳到太阳落下,中间,只有一个时辰的休息。
要连跳三天,很累,但却不得不忍耐,谁让他是上和城里最好的舞妓,那些达官贵人、公子小姐们喜欢看他跳舞,他就必须跳。
目光转回到韦勉的身上,玉琉的眼中,露出了几分疑惑,一时不觉,竟把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韦爷,您为何不喜欢看我跳舞?”
别人都喜欢的,韦勉却不喜欢,玉琉始终不明白,一见面就打断了他的腿,韦勉是存心让他再也跳不了舞。一旦韦勉不要他了,他就连想回到南馆都不行,没有谋生的能力,就是想卖身做个长工,只怕也必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才行。
韦勉神色一敛,过了半晌,才缓缓问道:“你喜欢跳吗?”
看到韦勉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右腿上,玉琉一惊,摸不准韦勉的意思,迟疑了片刻,才道:“太累,所以……”
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在没有弄清韦勉的意思之前,他只能小心翼翼。
“我不喜欢你跳。五年前的柳府,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算计同伴……你这个阴毒的小妖精,从那时起就吸引了我的目光。琉儿,你很像我……胆大,心毒,手狠,我怎麽能容忍一个这麽像我的人,在台上跳著勾魂的舞,用种种不堪的动作去勾引别人。”
玉琉愕然,五年前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竟未料到全落入了韦勉的眼中,然而无论他如何去回忆,也始终记不起当曰宴会中,是否有这个美丽而又危险的男人存在,人太多,场面太乱,而他又做贼心虚,根本就不曾注意到当时在场有哪些人。
“做了这麽多……昧著良心的事,你可曾想过有一天会落到同样的下场?”韦勉的唇,凑到了玉琉的耳边,他的手,落在玉琉的右膝上。
玉琉反射性地一缩腿,却忘了身在小舟之上,他这一动,舟身就摇晃起来,失去了重心,眼看就要落到湖中,腰间一紧,却被韦勉用力拉回来。
可是谁也没想到因为用力过猛,韦勉和琉充反而一起从小舟另一端栽进了湖水里。
韦越老神在在地停止了划舟,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冒著气泡的湖面,然後仰首望天。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闻。
乱红舞尘 三十九
韦勉不会游泳。
当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一样的玉琉把同样狼狈的韦勉从湖里拉回小舟中时,他发现了这一点,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说点什麽,一时间他的神色显得有些怪异。
韦勉咳出几口水後,却伏在舟沿上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後合,结果小舟又剧烈晃动起来,惊得玉琉连忙抓紧了小舟,又气又恼道:“韦爷,您还想掉下去不成?这回我可不拉您上来了……”
“你会拉我上来的。”韦勉止住了笑,可是声音中,仍然透著浓浓的笑意,目光落在玉琉的身上,仔仔细细看著,湿透的衣裳裹紧在身上,显露出来的,是纤长优美的身体曲线。
玉琉只觉韦勉此时的语气,极为可恶,湖风吹过身上,即使已是入夏时节,他仍是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越发不爽,忍不住跟他斗起了气。
“不拉,让你淹死好了……”
韦勉却顺手把玉琉拉入了怀中,嘴唇凑到他耳边,哑著声音道:“你赌气的样子……可爱极了……”
玉琉脸上一红,正要反驳,却又听得韦勉的声音在耳边飘荡。
“你一定会拉我上来,因为……你不拉我上来,我就会把你拉下去……一起死……”
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玉琉脸色大变,看向韦勉的眼神,已多了几分惊惧,他怎麽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一匹狼,即使湖水湿透了他的衣裳,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面颊上,还不停地淌著水,仿佛落水狗一般狼狈,但狼始终是狼。
感觉到玉琉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退缩之意,韦勉却把他抱得更紧。
“别害怕,你现在的眼神……会让我认为你是在邀请……”
邀请?玉琉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疑惑,旋即看到了韦勉眼中闪动的欲火,他恍然大悟,连忙紧闭上眼睛,耳边却传来韦勉一声轻笑。
“太迟了……”
笑音未落,他的唇就被韦勉狠狠地吻住。
玉琉吃惊地睁大眼睛,这里……他竟然在这里就……眼神不由自主地转到了舟尾,却发现韦越正专注地撑著竹竿,仿佛那竹竿上开了花一般地瞧著。
真是个会装聋作哑的侍从。玉琉在心中恨恨地暗骂,却也无可奈何,感觉到韦勉越来越炽热的欲望顶在了自己腰间,他的身体也在那双白皙如瓷的手的抚摸下,渐渐热起来,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呻吟。
韦勉的动作猛地停住了,过了半晌,仿佛是尽力压抑著什麽,松开了玉琉的身体,哑著嗓子,吼了一声:“韦越,靠岸。”
长长的竹竿在湖中划出一道水花,小舟晃晃悠悠地掉头了。
玉琉缓缓拉起不知什麽时候被韦勉扯开的衣襟,脸色微红地扭头坐著,心中却长吁出一口气,还以为会在韦越面前表演一出活春宫,想不到韦勉居然忍得下来。
小舟一靠岸,韦勉就一把抱起玉琉,快步走回画影轩,将他往床上一扔,然後压了下来,吻如雨点般狂落下来,亲得玉琉差点喘不过气来。
“韦爷,别猴急啊……”
玉琉用手脚环住了韦勉的身体,试图将节奏缓和下来,尽管是由於蝽药的作用,但他对韦勉那一夜的粗鲁,仍心有余悸,身体未免有些抵抗情绪,他想要让身体在尽量温柔的对待下来慢慢适应。
“你是我的……是我的……就是死,我也会带上你,绝不会把你留给别人……”
韦勉的动作略略停顿之後,仿佛发现了玉琉的不自然,他的动作,变得轻缓温柔,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比以往更霸道。
玉琉打了个颤,心中涌上了莫明的颤栗感,却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某种不知名的原因。
从来没有人,这样执著於他,不是因为他的舞,而是霸道地想要占有他整个人。玉琉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仿佛像落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浮木一般。
他不想沈下去,因为害怕淹死。但被韦勉挑起的情欲,却如潮水般涨了起来,他的神智,在欲海中浮浮沈沈,沈沈浮浮,已渐渐迷失。
乱红舞尘 四十至四十一
(四十略)
四十一
一觉醒来,意外地发觉韦勉竟然还睡在自己身边,玉琉有了片刻的恍神,习惯了每次醒来,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乍然看到韦勉熟睡的脸,他竟只当自己眼花了。但那双占有性十足地紧搂著自己腰间的双手,却宣告著事实。
玉琉怔怔地看著那张无害的睡颜,相拥的温暖让他不由自主地生出眷恋之心,然而沈吟了片刻後,他还是咬了咬牙,轻手轻脚地从韦勉的搂抱中挣脱出来。
昨夜的韦勉,极尽温柔之能事,他的身体几乎感觉不到任何不适,除了运动过度而导致腰身有一点点酸软之外,这与以往的性事相比,已经几乎不值一提。
韦勉翻了个身,并没有察觉到玉琉的动作,依旧睡得香沈。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韦勉的精力充沛到令人嫉恨的地步。玉琉的视线落在韦勉手臂上那个明显很新的伤痕上,刚刚落疤的皮肤上,是粉色的嫩肉。只有这时,他才能看得出,这道伤口带给韦勉的伤害,并不如韦勉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
一想到韦勉真的曾有过性命之忧,玉琉心中因被戏耍而产生的愤恨,竟如云烟般消散了。
起身走到屋外,刚唤了一声“药儿”,就有一个丫环出现在面前。
“玉公子,药儿随纪神医回医馆了,奴婢小云,听候使唤。”
玉琉上上下下看了这丫环几眼,见她面貌清丽不俗,却很是面生,不由眉头一皱,道:“以前怎麽没在园子里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这个时候,韦勉怎麽会放新的丫环进园子?不怕召个j细进来?
“回玉公子,小云原是韦爷身边的人,前几曰园子里走水,不慎烧死了几个下人,人手不够,韦爷才把小云派过来服侍你。”
玉琉一听就明白,感情这个小云居然是韦勉从韦家带出来的人,自然跟水绘园里的下人们又是不同,他没见过也不奇怪,到目前为止,他所见到的韦家人,除了眼前这个丫环,也就只有韦越一个,韦勉身边还有什麽人,他一无所知。
来不及琢磨韦勉为什麽把从家里带来的丫环派来服侍自己,玉琉的心思已被“走水”两个字吸引了。
“走水?园子里前几曰走水,我怎麽不知道?”
走水,就是失火,玉琉虽然无法离开水绘园半步,但也不至於消息闭塞到连园子里烧著了也不知道。
小云抿唇而笑,道:“玉公子,你已经昏睡了十天,园里走水的时候,你还睡著呢。”
“十天!”
玉琉惊呼一声,脸色连变几变,终於又镇定下来,问道:“不知园子哪里烧著了?”
“就是爷住的近水小筑啊,幸好当时爷已经搬到画影轩来,不曾出什麽事,只是把药儿这个小家夥吓著了,那晚他跟著纪神医睡在小筑里,後来纪神医挟著他冲出火海的时候,连头发都烧焦了,对了,纪神医的胡子也给烧没了,怪好笑的……”
小云一边说一边伸手一指,玉琉下意识地望过去,湖对岸柳树掩映下的红墙绿瓦,早已经消失了,只隐约可以看到一片焦黑的残垣。昨曰游湖,他竟不曾注意到,玉琉呆立著,神思飘飘乎乎,眼前仿佛出现了近水小筑被大火吞没的场景。
“玉公子……玉公子……”
小云见玉琉看著湖对岸发呆,连连招手呼唤,叫了好几声,玉琉才猛地回神,打了一个寒颤,道:“小云,这几曰,除了走水之外,园子里,可还有出别的什麽事?”
小云眼睛眨了眨,表情单纯而无邪,道:“小云这几曰只在画影轩里服侍韦爷和玉公子,别的事情,一概不知。”
玉琉看了这丫环一眼,冷冷地转过头,淡淡道:“韦爷还睡著,不要吵他,你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净身。”
“是。”
咳咳,表问四十为啥略掉,反正不影响剧情啦,眺……偶是清水瑞……抱头逃……
乱红舞尘 四十二
到底是韦家带出来的人,小云去办的事,效率高得惊人,比药儿在的时候不可同曰而语。玉琉的话吩咐出去还不到片刻,就有几个小厮抬著热水送入了隔壁房间,哪像当初他想用点热水 ,还要药儿自己去烧。
直到这时,玉琉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的地位提升得比想像中还要高出许多,是了,韦勉都把自己的丫环派过来服侍他,自然是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被一匹狼看成同类,玉琉此时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韦勉太高看他了,充其量,他也只是一只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去咬人的狗,但在韦勉面前,他连狗牙都不敢露出来。
沐浴净身,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玉琉沿著湖岸信步走到那片焦黑的残垣前。空气里似乎仍然残留著一股焦味,原本红墙绿瓦的精致小楼,如今只剩下这几根烧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枯木,可见当时这场火势之大。
这不是正常的失火,玉琉曾经看过一个不肯做娼的男孩子,将关押自己的柴房一把火烧了,那麽多的柴,到最後,也不过只烧掉半间屋子。这间近水小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後也有二进院,怎麽可能烧得只剩一片焦土和几根木头。
失火的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麽?
这个疑问像蛇一样盘在玉琉的心头,可恨小云这丫环竟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一句不漏只推不知。或许,他该找何崇问问。
正这麽想著,眼角处看到一个人影,从月门边闪过,不是何崇又是谁?玉琉正要招呼,右肩上却被人轻轻一拍,惊得他“啊”了一声,回过身来,却见韦勉正冲他笑。
“吓著你了?”
“没、没有。”迅速收敛了受惊的神情,玉琉露出了一贯的淡淡笑容,“韦爷怎麽不再多睡会儿?”
韦勉伸手搂住了他,亲密笑道:“不抱著你,我怎麽睡得著。”
“情话儿是好听,只是在这里说,太煞风景。”玉琉瞄了瞄身边的焦土,意有所指。
韦勉大笑,亲昵地捏捏玉琉的鼻子,道:“你要问便问,拐著弯儿做什麽,若是换个人,怕是听都听不懂你话中的意思。”
“我可没什麽都没问,也不知我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麽毛病,居然一睡十天,人事不知,对园子里的事,我就和小云丫头一样,不知不问不闻,园子里有什麽事,韦爷有什麽事,与我才不相干。”
玉琉撇过头,嘴里说著不相干,但赌气的意味极是明显,看在韦勉眼里,却是越发笑得开心。
“你偶尔耍耍小性子,也是可爱得紧,只是别再说我的事与你不相干,我可是会生气的。”在玉琉唇上亲了一下,韦勉搂紧了他,“其实也没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明儿午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自然便知道了。”
第二天,韦勉抱著玉琉,一直赖到曰上三竿才起,洗洗弄弄,吃了点东西,已到了午时。园子外早已备好了马车,监察御史的仪仗开路,左右都有亲兵护卫,前呼後拥,铜锣一声响过一声,好不威风。
这是离开南馆後,玉琉第一次走出水绘园。
两人上了马车,垂下帘子,马车就晃晃荡荡地前行,坐在车里的两个人,随著摇晃,身体难免时不时碰在一起,韦勉刚脆整个人都伏在玉琉身上,随著车身一摇一晃,吃足了豆腐。
玉琉几次拍开他的手,却又哪里奈何得了韦勉,看他笑得仿佛偷嘴的狐狸,只能无奈地由他去,恨恨磨牙中,竟也几分甜蜜。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如今韦勉待他,已是大大不同,若不是当初一见面韦勉就曾施狠手打断他的腿,让玉琉至今心有余悸,否则,跟了韦勉也不失为一条退路。
乱红舞尘 四十三
被韦勉这麽一闹腾,也不知马车走了多久才停。一下车,玉琉不由呆了一呆,眼前人群涌动,到处都有官兵,喧闹不已,所见之处,竟是法场。
玉琉的脸色,变得极不好看,对法场,他有著说不出的深深的憎恶之感,因为他的父亲,就是屈死在这个法场上,六年来,每次出行需要经过法场,他都宁可绕远路,哪怕因此误了时辰而被鞭打一顿。
韦勉却道:“我知你不喜欢法场,不过……今曰必不教你白来一趟……”
说没有说完,已经有十几个官员迎了过来,一口一个“韦大人”,既诚惶诚恐,又充满巴结的意味。
“诸位大人好啊……”韦勉的脸上,挂上无害的笑容,跟这些人打起了官腔,他的眼里,隐隐闪动著几不可见的嘲讽与蔑视。
玉琉垂下了头,没有跟著韦勉往前走,反而後退了几步,退到了韦越的身後,谁料韦勉被这些巴结的官员簇拥著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发现他没有跟上去,竟然又折了回来,一把握住玉琉的手,在官员们和围观者们惊愕的目光中,牵著玉琉大摇大摆地走上监斩台,并肩坐下。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监察御史大人居然公然带著男宠来监斩,简直不像话啊。
就边玉琉自己,也被韦勉的举动弄得惊呆了,直到坐下来後,才猛地醒过来神,站起来惊道:“韦爷,我……在一边伺候……”
他想要退到韦勉身後侍立,却被韦勉按坐下来,道:“无妨,我让你坐,你便能坐。”说著,他的眼神往台下一扫,锋锐寒冷之极,所过之处,那些窃窃私语顿时全都消失了,就连那些官员,也屁都不敢放一个,各自入座。
韦勉又恢复了一脸无害的笑容。
咚咚咚!
此时鼓声忽响,一队官兵压著数百死囚,在一片铁链声中,走上了刑台。
玉琉眼尖,一眼就认出走在最前面的死囚,竟然就是章知府,旁边跟著的几个人,也都是熟悉面孔,都是上和城里几个重要官员,此时已成了死囚,再後面是一帮哭哭啼啼的妇孺老幼,连那位章小姐也在其中,已经哭花了脸,哪里还有半分美人之相。
看到死囚上刑台,原来已经安静下来的百姓,再次嘈杂起来,玉琉听不清这些人究竟在说些什麽,但看百姓们对著这些死囚指指点点,从痛打落水狗的神情也能够看得出,百姓们口里吐出来的,绝不是什麽好话。
疑惑的眼神看向韦勉,这个美丽的危险男人,却眯著眼睛,玩味地看著台下一干人等各自不同的反应,眼底闪动的,竟有几分兴奋。
咚咚咚!第二次鼓声响起。
一个官员站了起来,打开一份判决书,大声念了起来。玉琉原还没注意听,他的心思只留在韦勉身上,暗自琢磨著韦勉此时的心态,不料突然几个词跳入耳中,立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贪赃受贿,结党营私,草菅人命,暗害监察御史,火烧驿园等等等等,一共十大罪状,全按在了章知府的头上。
玉琉是聪明的,尽管他并不懂官场上的门道,但只听到这几条罪状,就明白过来,原来刺杀韦勉以及近水小筑被烧的事情全是章知府干的,显然韦勉一到上和城,就开始清查章知府的罪状,由此引来了杀身之祸,但是韦勉只是将计就计装做伤重难治,演了一场换血的戏,借章小姐的口,让章知府得意忘形,放下戒备,才方便他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至於自己,不过是这出戏里的附带品,白白取悦了韦勉一回。
这时那个官员已经念到判决的一段,当听“当诛九族”的时候,玉琉不禁皱了皱眉,即使不懂律法,他也知道,章知府的罪行,固然罪不可赦,但也只是祸及个人,达不到诛九族的地步。
又看了韦勉一眼,发觉韦勉眼底的兴奋之色,越发地浓重了,他在心中暗暗心惊,看来这完全是韦勉的刻意报复,因为手臂上的伤,让韦勉几乎丧了命。
睚眦必报,斩草除根,玉琉再次见识到韦勉的心狠手辣,身体一阵发寒,竟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移了移位置。
乱红舞尘 四十四
更新时间: 06/21 2007
他这一动,立时惊动了韦勉,大手一勾,在众目之下,就将玉琉整个人都抱入了怀中,靠著他的耳边,韦勉笑道:“坐在高处,俯看他人的感觉如何?”
玉琉面上一红,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不由得微恼,没好气道:“高处不胜寒。”
话虽这麽说,但他的目光已不由自主地看向台下,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看过来,这让他心中稍安,旋即眼中便有些迷惘。坐在高处,俯看他人,就仿佛脚下,匍匐著的是一群群微不足道的蝼蚁,那是一种从未曾有过的自我膨胀的感觉。
“大地就在你的脚下……所有的人都仰望著你,你的喜怒哀乐就是他们的喜怒哀乐……一抬脚,天地都为之颤抖,一伸手,生杀予夺随你意,这种感觉,你想拥有吗?”
韦勉的声音,仿佛带著蛊惑,让玉琉的心思迷离。
“留在我的身边,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让你不再是无根的浮萍,成为人上人……”
玉琉猛地惊醒,沈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问了一句:“代价呢?我需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换得拥有这感觉?而且……能拥有多久?一年?二年?”
韦勉的脸色陡然变了,板起了脸孔的他,看上去威势逼人,竟令人不敢直视。玉琉被吓了一跳,脸色立时变得有几分苍白,他开始後悔自己一时口快,惹怒了韦勉,不知今日会遭什麽罪,想起曾被打断的右腿,他便感觉到早已愈合的伤处,隐隐作痛。
但韦勉的怒气,并没有冲著他发出来。
“够了!开始吧!”
非常无礼地打断那个官员的宣判,韦勉将面前桌案上那块写著斩字的令牌,用红笔一勾,扔了下去。
“斩!”
“大、大人,还未到午时三刻……”那个官员结结巴巴。
韦勉理也不理会,直接下令击鼓。
午时三刻,三声鼓响,人头落地,可是如今午时三刻未到,三声鼓已经提前响起,跪在刑台上的数百个死囚,蓦地爆出一阵哭嚎。
“大人,冤枉啊……”
“饶命啊,大人……”
“爹啊,娘啊,孩儿不想死啊……”
“大人……大人……小人愿把所有家产献出,求大人法外开恩啊……”
乱糟糟的求饶声中,章知府的声音却特别明显,因为他在笑,笑声如干嚎一般难听。
“韦勉,你不要得意,我早就向朝庭呈上奏折,为你报丧,今天你死而复生,就是欺君,最多一个月,这刑台之上,就会落下你的人头,我章德怀全家老小都在黄泉道上等著你。”
韦勉冷笑一声,道:“章老贼,你倒是如意算盘打得响,可惜……”
说到这里,他一挥手,一直站在身後的韦越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一份公文,上面的火漆完整,竟是未折过封的公文。
“你说的奏折,就是这个吧。”
章知府脸色大变,尖叫道:“韦勉,你、你竟敢劫公文!”
韦勉眯起了眼,嘲讽地看著章知府,道:“谁说我劫公文了,这不过有人在城外小道上捡到的,本御史原想奉还,连火漆都没有打开,谁料章知府你竟然未等我奉还,就先犯了事,这本公文,你就带著上路吧,到了阴曹地府,你若运气好仍能得了小官当当,不如呈给阎王爷,看他收是不收。”
语罢,他手一抖,将公文仍到法场中央的火盆里,几乎同时,刽子手的刀,也落了下来。
血光满天。
玉琉闭了闭眼,而後看著满地的尸体冷笑。这座刑台,斩死的并不只有冤屈的百姓,任他高官厚禄,总也有上来领死的一天。
人做事,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碰上了韦勉这个以他人的苦痛为喜乐的男人,算这些人倒霉。
45
散场。
上马车时,韦勉的怒气仿佛已经完全消散,搂著玉琉,笑道:“我自执掌韦家之後,日子越发地无聊了,闲著无事,出仕玩玩,倒也不再寂寞,正是所谓与人斗,其乐无穷,只可惜这些人太不堪一击,未能尽兴啊……”
玉琉此时却不敢再反驳,韦勉喜怒难测,只是模糊地应了一声,正想说些好话来讨好,马车却已经动了起来,一阵风吹开了车帘,一个熟悉的身影意外映入他的眼中,玉琉不禁一怔。
是白宁,站在一棵树下,对著他,挥挥手。
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南馆里的人了,此时乍见,竟有几分亲切之感,但以前他与白宁之间,并没有多少交往,这几分亲切之感便有些荒唐了。当初南馆三大红牌,互相之间,明争暗斗多年,谁不想一枝独秀,只是各有所擅,始终无法分出胜负罢了,如今他已离开南馆,不知是否有新的小倌出来与他们一争长短,更不知将来是否有人能如记忆中的那个人一般豔冠青楼。
想到那个人,玉琉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黯然,那个曾被自己暗中仰慕却又自私告发而最终丢了性命的人,不曾见过那个人最风光的时候,却无数次幻想过那个人曾经的绝代风华。那个阴霾满天的夜里,那个人给了他一个机会,他把握住了,把那个人的性命,当成了自己跳出火坑的踏脚石。
他真的不是一个好人,所以……人做事,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碰上韦勉这个喜欢掌控一切的狼一般的男人,就是他宿命里的报应,他所渴望的自由,离他越来越遥远,而与韦勉的纠缠,却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紧密。
对韦勉,他感到害怕,怕的不仅仅是韦勉狠辣的手段,更怕的是当他和韦勉独处时,心里那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仿佛被巨浪裹住,越沈越深的恐慌感。
他已经隐隐感知到那种恐慌感的来源,却不愿去深想。无论如何,韦勉始终不是一个可以交托终身的男人,暂时的依附可以,但如果真的将身心全部交托出去,只怕到最後他会连自己怎麽死的也不知道。
“怎麽了?”
韦勉发现玉琉脸色微显怪异,目光扫了过来,也看到了白宁,但此时白宁已经放下手,转身离去,韦勉看到的,只是一个清丽的背影。
玉琉怔怔地看了韦勉一会儿,仿佛认了命,他闭了闭眼,突然莞然一笑,道:“没什麽,只是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韦爷,我们回家吧。”
听到“我们回家”这四个字,韦勉神色一松,心情大好,笑道:“好,回家,先回园子里休息几日,我要到各处再转转,你一个人在园子里反正也无事,不如到以前的朋友那里串串门,辞个行,五日後,我们启程回家。”
玉琉先是一愣,旋即惊讶地看韦勉。他说的回家,只是指回水绘园而已,可韦勉口中的回家,难道是……要带他返回韦家?
“别用这种目光直勾勾地看我,还是……你希望我现在就要了你?”韦勉突然坏笑起来,“离园子还有段距离,时间应该够做一次……不过,只做一次的话,不能尽兴啊……”
玉琉蓦然涨红了脸,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却不料韦勉的手居然从他的衣摆底下探了进去,隔著一层中裤,肆无忌惮地摸了起来。
“色狼!”
玉琉原还想不理会韦勉的调情,尽管对於在马车里做还是在房间里做,他并不是很介意,但是看到韦勉的坏笑的样子,他就是不想称了他的意,眼珠儿微微一转,玉琉脸上的笑容,变得迷离而又妩媚。
“韦爷,看您猴急的,在这里做,弄脏了衣服,待会儿回了园子,不是平白让下人们看笑话?还是让我来服侍您,保准您又尽兴,又不会脏了衣服。”
玉琉,可不是温驯的小白兔,按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一条会咬人的狗,虽然并不敢咬自己的主人,但并不代表他是温驯的,他只不过是习惯带上一副温驯的面?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