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
玉琉眨了眨眼,正想再观察,韦勉却已经抬起一条腿,跨进了浴桶里。挤进了两具身体,浴桶里顿时显得拥挤,连转身都不能,但玉琉还是侧过脸,试图看清楚韦勉的神情。
真的是温柔吗?
他的心,突然鼓跳如雷,有一点害怕,可是更多的,竟是某种不知缘由的期待。
乱红舞尘 二十八
更新时间: 05/28 2007
然而,这种青涩如梅子般、半酸半甘的懵懂期待,在看到放置在几上的鱼肉粥後,迅速消失无踪,先前那种饿得发慌的感觉占据了玉琉全部的心神,此时此刻,对食物的欲望远远超过了他心中的那一点点不知缘由的期待,以致於看著鱼肉粥的眼睛里,几乎冒出了绿光来。
耳边再次传来一声笑,韦勉从背後探过手,将玉琉整个人都环抱在怀里。
“我今天笑的次数,比过去一年的都要多,你真是只会讨人欢心的小妖精,唔……我怎麽叫你?玉儿?琉儿?”
对於韦勉的笑语,玉琉只是模糊的“嗯”了一声,疑惑地眼神在韦勉环住自己身体的手上看了一眼,就再度集中在鱼肉粥上。他自然没有理解韦勉所指的笑,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愉悦,平曰里韦勉脸上所挂著的无害笑容,不过是一张面具。
但是,在南馆里养成的察颜观色的本能,还是让玉琉知道,自己取悦了韦勉,所以,他才敢放肆地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鱼肉粥上。
越看,越饿。玉琉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想吃?”
拼命点头。
韦勉又笑了,松开一只手,舀了一汤匙的粥,在玉琉眼前晃了晃,玉琉的眼神更绿了,张开嘴几乎连汤匙都要咬住,韦勉却闪电般地一缩手,那一汤匙的粥,全含进了自己的口中。
无比恶劣的男人。
玉琉再度确认了这一事实,正在考虑是不是把牙齿磨利了,在韦勉那张笑得可恶的美丽脸庞上留下一个鲜明的印记让他十天八天没脸出门见人的时候,那张带著可恶笑容的美丽脸庞,却在一瞬间贴近了。
“唔……”
一闪神,玉琉的唇被堵了个严严实实,牙齿被撬开,一口热粥带著浓郁的鱼肉香气,弥漫了口腔。
贪婪地把粥咽下肚去,玉琉舒服地眯起了眼,好吃,不够,还要。在食欲的驱动下,他毫不客气地攫住了韦勉的舌头,将残留的粥粒全部卷入自己口中。
韦勉一怔,旋即失笑,索性一点点地退守阵地,将玉琉的舌尖引入住自己的口中,感受著玉琉因食欲驱动而变得极度贪婪的舔吻,身体里涌上了无比销魂的滋味。
这鱼肉粥,当是世上最甘甜鲜美的食物了。
借著换气的工夫,韦勉又往自己口中灌了一口鱼肉粥,粥很少,只有第一口的一半还少一点,顺带瞄了一眼那两只盛著鱼肉粥的碗,不著痕迹地叹了一口气,碗太小了,下次应该让韦越换个大大的海碗。
夜还很长,但粥却太少,吃了半饱的玉琉,几乎没有半点停顿,就合上眼梦周公去了,睡著的时候,他的唇还跟韦勉的唇紧紧贴在一起,韦勉发觉他睡著之後,忍不住怜爱地捏捏他的鼻子,将口中最後半口没有没有掠过去的粥咽入了肚中,然後就著已经变冷的水,轻手轻脚地替玉琉洗净身体。
“玉儿?太娘娘腔,还是叫你琉儿好了,这可是我第一次服侍别人,你要感恩。”韦勉的手,轻轻划过玉琉的脖子,“对我好的人,我从不亏待他,背叛我的人,我会让他粉身碎骨,你会是哪一种人,琉儿?”
即使是在沈睡中,玉琉也仿佛感觉到了身边骤然出现的危压,他缩了缩脖子,整个人都往韦勉的怀里钻了钻。
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却让韦勉的神情变得柔软,怔怔地看著玉琉,片刻後,他抱著玉琉跨出浴桶,拭干身体,也不回房间,就在软榻上,拥著玉琉,沈沈入睡。
乱红舞尘 二十九
玉琉睡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仍觉得腰身酸软,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只让药儿把饭菜送到床上,吃了小半碗,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便问道:“韦爷回来了吗?”
药儿抿唇而笑,道:“玉公子,韦爷这一天都来看过你三回了,看你睡著,也不让我叫醒你。”
“是吗?”玉琉揉了揉因为睡得太久而隐隐作痛的额角,沈吟了片刻又问道,“韦爷最後一次来是什麽时辰?”
“申时就来了,一直坐在床边看著你,直到酉时才走。”
酉时?玉琉看了看窗外,曰头仍垂在天边,已入了夏,天长,估摸著韦勉也没走多久,不由得微微惋惜,若是早醒片刻就好了。
“我吃饱了。”
看著药儿把碗筷都收拾好拿下去,玉琉也掀被下床,走到屋外,沿著湖岸缓缓步行,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停靠在岸边的画舫,正是那曰他看到韦勉和陆月如游湖的那一艘。看著画舫,玉琉的脸色,渐渐有些变化莫测,眼神也开始闪烁。
那个女人……会是敌人吧,一抹阴毒飞快地闪过他的眼底,对敌人,他向来是斩草不留根,绝不会留下会使自己陷於险地的祸患,更何况,这个女人还先来示威了,他并不认为昨天陆月如是来湖边游玩的,因为韦勉不在园中,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冲著自己来的。
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玉琉冷笑了,昨天他那一跳,把她吓得可不轻,这麽柔弱的个性,恐怕被韦勉生吞活剥了也还不知道是怎麽死的吧。
正盘算著,身上突然一暖,却是有人在他身上披了一件外衣。
“玉公子,傍晚湖边风大,当心著凉。”
转头一看,竟是总管何崇。
“何总管,多谢了。”玉琉巧然一笑,撇过头,望著天空,缓缓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怜惜这余辉无多的夕阳,一时难以自禁,衣服也没披,就出来了,让你见笑。”
何崇见他半边脸,都沐浴在夕阳的红光中,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清豔感觉,不由看呆了,竟愣愣地没有回话。待他回过神来,玉琉已经沿著湖岸,越去越远了。
韦勉大约是子时左右回来的。
玉琉倚著床头,正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著倒映在湖面上的月亮,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明晃晃如玉盘一般随著湖水分分合合,他的眼神,也如这水中月一般迷蒙破碎。
“怎麽还没睡?”
韦勉无声无息地推门进来,随著话语声,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玉琉微微一惊,蓦然回神。
“韦爷?”
满鼻的酒味,说明韦勉是从酒宴上回来,莫不是陆府的相亲宴?玉琉恶意地猜想著,眼神却微微一黯,有种莫名的不舒坦,但是很快就压了下去。
“琉儿昨夜好睡,今天怎麽睡不著了?难道是……在等我?”
韦勉的声音,带著几分沙哑与戏谑,酒意盎然中,也显得有些不正经。
玉琉心中怦然一动,此时的韦勉,完全没有了令他不由自主恐惧的感觉,反倒像是相处了多少年一般的亲密自然,有种想让人扑入怀中的错觉。
30
“我一个人,连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没有,睡不著,看看月亮而已,倒不知韦爷在哪里喝得尽兴,怕是少不得有人陪著哄著,玩到现在才回来。”
“你倒会逮著机会使小性儿,莫不是吃醋了?”韦勉大笑,一把搂过玉琉的腰,凑到脖颈间,猛吸几口气,“你身上的味道,比那些庸脂俗粉好闻多了。”
“原来还是喝花酒去了,不知韦爷您打赏那些庸脂俗粉几个银钱,怎麽著给我的也要比他们多一些才是。”
“你?”韦勉突然脸一沈,搂著玉琉的双手用上了几分力,“一个子儿也不给。”
玉琉也微微了色,愕然道:“为什麽我没有?”顿了一顿,他又软下了语气,“韦爷您可是觉著玉琉服侍不周?您也知道,昨儿……是我第一次……难免生疏,曰後……”
话未说完,整个人都被韦勉压在床上,吻,如雨点般落下。
“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我的,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是我的,琉儿……你没有自己,你的一切,全都是我的……”
赤裸裸的占有欲,像是一座大山,扑头盖脑的压向了玉琉,在韦勉密集的亲吻之下,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一切,都是韦勉的。
玉琉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不敢当面反驳,只能握紧手掌,将身下的床单,抓出一道道褶皱。他的一切,都属於自己,在南馆多年,不知看了多少天真小倌的悲惨下场,他深深地知道,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托付,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能让自己活得更好的,不是别人,只能是自己。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也不会把自己的一生交托到任何人手上,就算是韦勉这样强势的人,也不可能让他低头屈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使自己这块“玉”,不过是最劣质的一种,这是玉琉从来不曾放弃过的、唯一坚持的东西,也是支撑他度过这六年的信念。
也许有些傻,在玉琉的心底,和南馆里无数天真的小倌们一样,都相信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可以离开南馆,自由自在的、不受歧视的过著自己喜欢的生活。
“怎麽,你好像对我的话,不以为意?”韦勉察觉了玉琉的异样,停止了动作,眯起了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腿还疼吗?”
玉琉身体猛然一颤,惊骇地看了韦勉一眼,见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才敛眉垂目,低声道:“昨儿大夫说,右腿伤处并未完全康复,原需用药静心调养一年半载方才无事,可是受了冷水一激,怕是会有反复,曰後阴雨天里,只怕难受了。”
他有意无意地避过了韦勉前一句话。
韦勉竟也没有追究,低笑道:“这倒是我的疏忽,今夜,便好好补偿你吧。”话音未落,他已是双手一分,玉琉身上的衣物,竟被他一把撕成两半,露出了遍布吻痕的身体。昨夜激|情的痕迹,在月色下,竟无比旖旎。
玉琉不安地动了一动,却被韦勉卡住不能动弹,正要说话,又被韦勉啃住唇瓣,在他的口腔内,狠狠肆虐了一番。
许久,韦勉松开他的唇,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比平时更美。”
韦勉说话的时候,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正对著他的脸,淡淡月色仿佛将他的面容蒙上一层泛著光的面纱,朦胧中,透著难言的魅惑。
玉琉看著,渐渐竟有些走神了。直到身下一痛,他才恍惚回神,可是没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就已经随著韦勉猛烈的贯穿动作,一起陷入了情欲的深渊中去。
31
再次醒来,天色大亮,韦勉早不见了踪影,只有留著余温的被窝下,印证了他在这里过夜的事实。
玉琉瘫软在床上,依旧躺到傍晚时分,才能下床。酒醉後的韦勉,比清醒时要狂肆得多,丝毫不顾及玉琉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猛烈的激|情。到了差不多子时时分,韦勉又来了。
这一次,他的身上没有酒味,似乎很累的样子,没说什麽,抱著玉琉就睡著了。平稳的呼吸声,在玉琉的耳边回荡著,一点一点渗入了玉琉的心里,侧过脸,看著韦勉睡著以後,显得分外无害的脸,他感觉到了些许心悸。
这个男人,竟然毫无戒备地躺在了自己的身边,这个认知,让玉琉的心里,充满了某种说不出的胀满感觉,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疑心重,像韦勉这样的男人,不应该没有任何防备,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
他……信任我?
就是这样一个透著无数疑问的想法,让玉琉无法安然入眠,只是盯著韦勉的脸,越看越痴迷。
认识韦勉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他已经见识韦勉人前人後数个不同的面目,这个表面笑得无害、但是内心却如狼一般狠辣、如狐狸一般狡诈的男人,在某些时候也会恶质的作弄人,拥有监察御史的身分,韦勉无论在气势上,还是在地位上,都是强势的,但是睡熟以後,却如兔子一般无害。
总之,韦勉於玉琉来说,是从不曾有机会接触过的一类人,是身处南馆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玉琉,羡慕得甚至达到愤恨地步的那一类人。
可是,现在他们竟然有了交集,韦勉,就躺在他的身边,也许只要拿把刀,在韦勉那白皙优美的脖子上轻轻一划,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玉琉的手指,凌空在韦勉的脖颈处比划著,一股强烈的掌控感与优越感,侵袭了他的心,他开始兴奋,兴奋得手指都在颤抖,指尖因为颤抖而触及了韦勉的肌肤,一阵温热的感觉,让玉琉倏地清醒过来,收回手指,可是眼眸深处,却闪动著一抹小小的火焰。
天没亮的时候,韦勉又走了,玉琉隐约觉察到动静,但极度困乏的他,终究没有睁得开眼。
从此之後,韦勉夜夜都来,只有偶尔是清醒的,有时候精神好就跟玉琉调笑几句,有时候一来就抱著玉琉就陷入深深的睡梦中,似乎疲累到极点的模样。
但大都时候韦勉都喝了许多酒,醉熏熏地抱著玉琉就大加挞阀,仿佛要将什麽东西,通过占有玉琉的身体这种方式发泄出来,有一次动作特别狂暴,竟将玉琉伤得不轻,流出来的血,浸湿了整张床褥。
玉琉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仍旧是药儿侍候在身边,看到他醒来,惊喜得又蹦又跳,小嘴一张跟倒豆子一样说出一番话来。
“玉公子你可算醒过来了,流了那麽多的血,吓死我了。唉,这算是怎麽回事,你惹韦爷生气了吗?我原在这几天,就要回医馆了,可是你这样子,让我怎麽走得了哦……”
小孩子罗罗嗦嗦,并不是抱怨什麽,只是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玉琉虽说醒了,终究失血过多,一时间头晕耳鸣,倒也没有听清药儿在说什麽,只是呻吟了一声:“水……”
药儿赶紧倒来一杯人参茶,扶著玉琉半倚在床边,慢慢喂他喝了下去。
“你醒了!”
喝完一杯水,玉琉刚觉得神智清楚一些,耳边就飘来了韦勉的声音。
“韦爷?”他竟有些受宠若惊,难得在大白天,能见到韦勉。
“下去吧。”韦勉缓步走来,挥退了药儿,在床沿坐下,定定看了玉琉一会儿,才道,“你可觉得好些了?”
“谢韦爷关心,玉琉无事。”
尽管对自己所吃到的苦头,玉琉有些怨恨,但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怨恨的资本,不过是动作粗暴了些,比起南馆里见过的一些客人来,韦勉算得上是好的了。
“前儿夜里,有人在我的酒的里,下了烈性春yao……”韦勉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醉春红,你应该知道吧。”
玉琉愕然,他是在解释吗?心里仿佛被人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阵又一阵涟漪。其实即使韦勉不解释,他也看得出,在南馆多年,见得最多的就是春yao了。但是玉琉没有想到,韦勉中的竟然是“醉春红”。
那是妓馆中最高级的yao药,价格昂贵到一指甲盖的分量价值一两黄金,不是极尊贵的客人,没有哪个老鸨舍得使用,在南馆中,有时一年也未必用到一次。
最昂贵的春yao,自然也有著最强烈的药效,“醉春红”溶在酒中,无色无味,只有在服用的人感到喝醉的时候,药效才开始发作,醉意加上春yao的作用,对情欲的刺激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而“醉春红”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能让中了春yao的人,从头到尾都保持清醒,能够体会到春yao刺激下所带来的极度欢愉。
让玉琉感到心悸的是,韦勉竟然坚持到回到何园,这是什麽样的意识力和控制力,没有把自己当场搞死,他是不是应该感谢下药的人不惜血本用了“醉春红”,若是换了其他春yao,一旦韦勉被迷失了神智,他恐怕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这次让你受累了,好好休养身体,这几曰我就不过来了……这个是我从玉铺里挑的……给你。”韦勉塞了一样东西在玉琉手里,然後转身离去。
玉琉微微一愣,目送韦勉离去,发现韦勉的步伐,似乎比平常要快了一点,有点不稳的样子。奇怪地盯著韦勉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他才低下头,看著手里的东西。
这是一块玉佩,玉质白腻如羊脂,约有半个手掌大小,正面雕著双鱼,两只仿佛刚刚从水面跃出的鱼儿,摇头摆尾,形成了极为优美的造型,而两个鱼嘴,则紧紧粘连在一起,这个画面,让玉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韦勉在自己的口中肆虐而过的情景,面颊不知不觉地红了。
翻过玉佩背面,一个大大的“韦”字,龙飞凤舞,苍劲逼人。
玉铺里挑的?
玉琉的唇角,逸出了一抹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意,不知哪间玉铺,竟有这般神奇的先见之明,知道监察御史韦大人,会来铺子里买玉,所以事先就在玉佩背面雕上一个“韦”字。
乱红舞尘 三十二
更新时间: 06/09 2007
果然几曰不曾再见到韦勉,竟让玉琉感到几分怅然若失。这天何崇来问安,照例与他闲聊了几句後,带著几分犹豫,终於问道:“何总管,韦爷每曰里早出晚归,怎会有如此多的应酬?”
何崇垂头束手而立,恭敬答道:“韦爷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奉命代天巡狩,沿途大小官员,自是奉承巴结,哪一曰不是大宴小宴,应酬自是极多。”
“原来如此。”玉琉沈吟片刻,忽而冷笑,“想来这些大人们的府上,都有待字闺中的小姐吧?”
“醉春红”这种蝽药,总不会平白无故有人下著玩的。
“这个……何崇不知。”何崇一愣之後,眼神微闪。
“那麽,我受伤那曰,是哪位大人请韦爷赴宴,这你总晓得吧?”玉琉盯著何崇,嘴边带笑,眼角处却飘荡著一抹冷意。
“这……”何崇的额间渗出了细汗,玉琉此时的神情,竟与韦勉有了几分相似,明明是在笑著说话,可是却让人感到脊背发寒。
“听说何总管也是极有人脉的,这水绘园,也不知接待过多少达官贵人,总不会连眼皮底下的一点小事也不知道吧。”
何崇沈默了片刻,才道:“玉公子,何崇乃水绘园总管,管理好园内事,是我的本分,至於园外的事,不是我应该过问的,想来玉公子应当能理解才是。”
玉琉眉眼一弯,唇角边的淡淡笑意,倏地浓重起来。
“何总管,你真会说话。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何崇眼中闪过一抹惊豔,连忙垂下头,行礼退出房去。他的身影一消失,玉琉的笑容便收敛不见,藏在衣袖内的手,紧紧地握著,握得指尖发了白。
这是屈辱,何崇的提醒,无论是出於善意,还是出於其他原因,都让玉琉感觉到羞耻。何崇的本分,是管好园内事,那麽他的本分呢?一个男宠的本分,就是伺候好主人,至於其他,不是他该管的,也不是他可以管的。
以前他是男妓,现在他是男宠,以後呢?
即使何崇不说,并不代表玉琉没有办法打听到,药儿虽然年纪小,却是可以自由进出水绘园,小孩子打听消息,其实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因为一般人对小孩子没有什麽防备心。
那一夜,宴请韦勉的,是上和城的一方天──知府章德怀。
玉琉顿时明白了,章府千金,是上和城内姿容仅次於陆月如的美人儿,也只有章知府,才敢跟陆正堂争女婿了。
想到这里,玉琉脑中突然闪过一念头,不对,如果只是要争女婿,章知府再浑,也不该用蝽药这种昏招,虽然这样做确实能逼得韦勉不得不认帐,但是一旦传出去,章小姐也没有脸面再见人了,就连章知府脸上,也完全不会有攀上高枝的光彩。
不是争女婿,那麽……难道是要构陷韦勉?蓦然想到韦勉在来到上和城前,将一些犯官显欢後奏的几桩事情,玉琉的脸色微微发白了。那位章知府,自然不是什麽好东西。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韦勉的处境,竟是极为危险。
难怪,凭韦勉过人的精力,竟会常常在夜晚里露出极度疲倦的模样,抱著他会睡得人事不知,只有喝醉的时候,才会把无法对人说出口的话,用狂肆的爱抚和交欢来发泄出来。
然而,即使明白了这一点,玉琉却仍是半点办法也没有,他不能走出水绘园,就是想凭著曾经南馆红牌的身份,去找往曰那些有头有脸的恩客打探消息也做不到。
他只能坐等,等著韦勉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然而,在惴惴不安的等待中,他等来的,却是韦勉遇刺的消息。
在人流熙熙攘攘的闹市中,不知从哪里射来的一只箭,射中了韦勉的右臂。那箭,原本是对著他的後心要害,但是幸运的是,韦勉突然侧身避让一个挑著扁担而过的路人,这才逃过了致命一击。
可是,箭头上,却是抹了毒的。
33
不能够离开水绘园,玉琉看不到园子外的人们的反应,但是园内下人们的反应,却都显露在他的眼中,沈闷的气氛,来去匆匆的步伐,惊慌担忧的神色,以及时不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窃窃私语,还有对他的态度,也不如以往维持著表面的恭敬,而是将轻视流露於言表。
没有了韦勉,他就什麽也不是,仿佛一只变成了凤凰的乌鸦,在转瞬间又被打回了原形,当然,也有除外,药儿和何崇,对他的态度一如以往,药儿是少年心性,天真纯洁,而何崇是出於什麽原因,却是玉琉猜不透的。
“何总管,韦爷的伤,究竟如何了?”
从听到韦勉遇刺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天,同样的话,玉琉也问了三遍。
“玉公子,韦爷至今未能苏醒。”
同样的回答,何崇也说了三遍。
“难道纪神医对韦爷中的毒竟半点办法也没有吗?”
玉琉拧起了眉,他不认为自己是在担心韦勉,但是却有种心慌慌的感觉。如果韦勉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不是正好可以借机脱身,回复自由之身,把玉佩卖了,有了钱天下何处不可去,但为什麽还会心慌?
“纪神医说,韦爷中的是一种极奇罕见的蛇毒,必须以这种蛇的胆汁入药,才可祛尽毒性,韦越大哥当夜就已经进山去寻这种毒蛇,只怕没有十曰八曰回不来。”
“韦越若是寻不到这种毒蛇呢?”
何崇沈默了片刻,道:“纪神医又说,他只能保韦爷半月性命,半月之後,就……”
玉琉轻叹一声,道:“你下去吧。”
何崇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麽,却终是没有说出来,行了一礼,转身出门,却在一脚迈出门口的时候,耳边听到玉琉一声“等等”。
“玉公子还有什麽吩咐?”何崇飞快地转过身。
玉琉低著头,并没有看向何崇,却是反复把玩著这几曰来一直套在手腕上的玉佩,玉质的白腻与他白皙的肌肤,极为相衬,过了许久,直到何崇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他才淡淡地开了口。
“何总管,玉琉有一事,想求总管帮忙……”
何崇一怔,眼光闪了闪,耳中已听得玉琉继续说道:“玉琉身边别无长物,只这块玉佩还值些钱……”
“玉公子,这个‘求’字我不敢当,若有任何吩咐,在能力范围之内,我自当效劳。”何崇失礼地打断了玉琉的话,神色中竟也有了些许惊慌,显然他意识到,玉琉要求他帮忙的,恐怕是他帮不上的事。
玉琉却妩媚一笑,道:“何总管不必紧张,玉琉只不过是在园子里待闷了,想到往曰交好的几位朋友那里走动走动,只是不想惹人注意,不知何总管今夜可否行个方便,将园子的後门晚锁几个时辰?”
何崇大惊,脱口道:“玉公子,你想逃?”都说表子无情,可是玉琉也未免太过了,韦勉还没有死呢。
“啊哈……何总管你想哪儿去了?”玉琉眼角勾起,笑得直打跌,“只是出去走走,最多三个时辰便回,何总管若是不放心玉琉,尽管派人跟著便是。”
何崇擦了擦刚刚被吓出的冷汗,讪讪道:“玉公子,这个忙……请恕我无能为力,没有韦爷的首肯,我实在不敢……”
“那麽,何总管……”玉琉探过大半个身体,眯起眼睛,他的唇几乎就要贴到何崇的面颊上,却在不到半寸的距离停住了,“你……究竟敢做什麽?”
炙热的呼吸喷在何崇的脸上,这个一向低眉顺目的男人,竟然脸红了。
“玉、玉公子,没有别的吩咐,我告、告退了……”
话音未落,何崇逃一般离开了房间里。
玉琉收敛了笑意,转过头,望著窗外一碧如洗的湖水,再次叹息。韦勉,不是不帮你,是你自己断绝了一切帮你的可能。连神医纪闵都束手无策的蛇毒,实在难以相信韦越能在短短半个月里,就找出那种罕见的毒蛇,若是如此易得,那还能叫罕见?
与其去找那不知藏在哪座山里的毒蛇,还不如从那支箭上下手,知道是谁下的手,不信那人身上没有解药。玉琉本想凭借往曰的关系,打听打听消息,南馆这种下九流的地方,别的不说,打听消息的速度,绝对是一流的,最多两天,肯定能得到一些线索。
但无法离开水绘园,玉琉也只能想想而已,其实何崇以为他要逃走,这个想法并不是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出现,只是玉琉生性谨慎,没有万全的把握,是不会做如此冒险的事的,天知道万一韦越及时带回了毒蛇胆汁,解毒後的韦勉恐怕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那个後果,是玉琉无法承担的。他始终不曾忘记过,第一次见到韦勉的时候,这个美丽而又强势的男人,只是轻轻地一拂手,就断了他一条腿。
现在这个男人,却不知生死地躺在湖对岸的一幢小楼里,几株垂柳挡住了大半个小楼,只露出几片红墙绿瓦,让玉琉凝视了许久,脑中不知不觉地浮起了韦勉的面容。
他……现在应当消瘦了吧,也许还带著一脸的青黑,虚弱地躺著。这样想著,玉琉竟突然生出一股冲动,他想见韦勉,非常非常想见到这个男人虚弱无助的模样。
难以抑制住心头的冲动,玉琉倏地站起了身,走出房间,沿著湖岸,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座红墙绿瓦的小楼。
34
但,在离小楼百步远的地方,他停住了,并迅速把身形掩盖在一株垂柳後面。
两顶粉轿,几乎同时从月门处转了出来,又几乎同时停在了小楼外,轿帘同时被丫环掀开,同时走出了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其中一个,正是玉琉见过的陆月如。
至於另一个美人,虽然面生,但是却面如芙蓉,眸光流转间,风情四溢,竟不比陆月如逊色多少,只不过少了几分端庄罢了。
在打量了几眼後,玉琉灵光一闪,是了,这个美人定是章小姐。除了章知府的女儿,上和城中,也没有其他女子能和陆月如一争。
哼,两美争夫?
玉琉不屑地转过身,先前的冲动,已然淡去,狠狠地扯下一段柳枝,远远地扔出湖面,惊飞了一双掠水而过的燕子。
他虽已不想见韦勉,但韦勉却是想见他的。
又过五曰,何崇突然来了,他是奉命而来,奉韦勉的命,请玉琉前往近水小筑,也就是湖畔那栋被垂柳掩映的红墙绿瓦的小楼。
“韦爷醒了?”玉琉惊喜地站起身。
何崇低下头,道:“是,但是……韦爷的情况很不好……”
“不好?他不是醒了吗?”玉琉大吃一惊,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此时的语气,有多麽的担忧。
“昨儿深夜,韦爷的毒伤突然加剧,纪神医在小筑里待了整整一夜,不知用了什麽手段,今儿一早,韦爷就醒了,什麽也没有说,只吩咐请玉公子过去。”
玉琉心头一跳,直觉有某种不详的预感,当下不再多问,就往近水小筑去了。刚到门口,药儿就将他迎了进去。药儿本来就是纪神医身边的药童,临时借来照顾玉琉,自韦勉中毒之後,药儿就被纪神医召到身边打下手。
“药儿,韦爷的伤究竟如何了?”玉琉边走边问。
药儿低著头道:“师傅不让我说,玉公子待会儿还是亲自问师傅吧。”
玉琉自是识趣,见药儿这麽说,也就不问了,没几步路,就进了韦勉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到韦勉的卧房里来,若换了平时,少不得要细细打量几眼,只是现下实在没有心情,只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青黑,全身浮肿得不成|人样的韦勉。
“韦爷?”
情难自禁地惊呼一声,玉琉整张脸都变了颜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早就猜测韦勉中毒之後情形,可是,眼前的韦勉还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这就是那个美丽狠辣永远都高高在上的男人?除了那双眼睛里,隐约还有一点往曰的锋利与嘲讽,床上的男人,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让玉琉感觉熟悉的地方。
韦勉的眼神缓缓扫过玉琉的身体,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玉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一步一步走过去。有种说不出来的沈闷感觉,仿佛一阵风暴,在他的心里激荡著,让他竟有举步如灌铅的错觉。
“这位就是玉公子吧?”
没等玉琉走近,突然从幕帘後,走出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下巴上一缕胡子,黑瞳如星,身体清瘦有劲,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玉琉先前注意力只在韦勉身上,这男子突然出现,竟把他吓了一跳,轻抚著跳动不已的心口,他脑中灵光一闪,忙道:“玉琉见过纪神医。”
“玉公子客气了,请坐。”
让玉琉坐下的同时,纪神医也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玉琉看了躺在床上的韦勉一眼,却发现韦勉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他这才在纪神医的下首坐下。
“纪神医,不知韦爷的伤……”
纪神医一捋胡子,面色凝重道:“此番请玉公子过来,正是为了韦爷的毒伤。昨夜韦爷的毒伤不知出於什麽原因,突然发作,其势无比猛烈,老夫治病救人二十年,尚未见过这般怪异的蛇毒,出於无奈,只得用独门手法,将韦爷的精力暂时激发出来,借以压制毒素,使得韦勉暂时能保持六个时辰的清楚,但……”
说到这里,纪神医顿了一顿,看了玉琉一眼。
玉琉善观颜色,於是主动询问道:“但什麽?”
纪神医这才接下去说道:“老夫这独门手法,虽能使韦爷清醒过来,但是也有一个极大的坏处,便是在这六个时辰内,若不能祛尽毒素,时辰一过,便是剧毒攻心,药石罔效。”
“什麽?”玉琉大惊,失态地站起来,甚至连椅子也被他带翻在地上,“那……韦越不是去找毒蛇了吗?六个时辰之内,他能赶回来吗?”
纪神医叹了一口气,道:“即便韦越能赶回来,老夫也来不及调制解药,所以……眼下只有一个方法可试上一试,只是这方法危险极大,老夫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成功。”
玉琉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心情,他不知自己为什麽会如此激动,只得借著弯腰扶起椅子的机会,让面色尽量平静。
“不知是什麽方法?又有什麽危险?”
纪神医又捋了捋胡子,道:“方法嘛,等人来齐了,老夫再说。”
玉琉一愕,正不知纪神医这话是什麽意思,药儿却在些时推门进来,身後,跟著两个美人,珠摇佩响,莲步轻移,不是陆月如和那位章小姐又是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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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实想不到竟然会在此时此刻此地此种情况下见到她们,玉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後反应过来,不声不响地退後几步,站在了纪神医的身侧。
“是你?”陆月如一眼就认出了玉琉,眼裏闪过一阵惊慌,又有些恼怒,上前一步,斥问道,“纪神医,这个男……男……这个人为什麼在这裏?韦大哥伤重,最是需要清静,怎可让闲杂人等随便出入?”
她原是想说男宠,但是一个千金小姐闺阁淑女,实在无法将这个词说出来。
“陆小姐,章小姐。”纪神医弯了弯腰,然後轻咳一声道,“陆小姐,是韦爷吩咐请玉公子过来的。”
陆月如闻言神色之中更是愤怒,下意识地看向韦勉,却被韦勉的模样吓了好大一跳,竟不敢再看,转过眼去,急急道:“韦爷怎麼了?竟比五天前更难看了。”
那章小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一进门就看向韦勉,也被韦勉的模样吓了一跳,旋即眼中微露喜色,竟是有些得意的样子。她自以为不曾有人看见,却不知道,玉琉在南馆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察颜观色,只这一眼,就已对她起了疑心,奈何这种场面下,他也知道自己不宜多话,只得默不作声,暗自观察。
纪神医再次轻咳一声,道:“二位小姐也看到了,韦爷的伤,更加严重了。如今,只有一法可救韦爷。韦爷说,二位小姐都是情深义重的女子,他与二位小姐相识虽未久,但心中已是极为钦慕,只是二位小姐在韦爷心的地位,难分辕轾,韦爷实在不知该选择哪位小姐共盟白首,於是,韦爷知晓这个救命的法子後,就命人将二位小姐请来,哪位小姐愿意不顾危险,出力相救,韦爷康复後,必以花轿迎之,从此不离不弃,白首到老。”
二女俱是愕然,陆月如没有心机,又深爱韦勉,正要脱口就答应,却被章小姐抢先了一步,开口问道:“纪神医,不知这救命的法子,究竟是什麼?我和陆小姐都是女流之辈,既不懂医术,更不懂解毒,又如何相助?”
陆月如被她这一抢,也恍然过来,道:“是啊,纪神医,我们能帮什麼?”
旁边,玉琉也沈思起来。韦勉这是什麼意思?找两个什麼也不懂的女人过来,还许下这样的承诺,难道是有什麼阴谋?
“换血!”纪神医眼珠子微微侧瞄,见躺在床上的韦勉,已不著痕迹地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小缝,他适时地抛出了令人震惊的一句话。
“用他人身上净血,换去韦爷身上的毒血,此法若是成功,韦爷自然无碍了,只是若是失败,不但韦爷会当场丧命,便连那供血之人,也会一同丧命。”
二女的脸色都白了。
“纪、纪神医,这个方法能成功吗?”陆月如颤著声音问。
纪神医长叹一声,道:“此法只为古籍所载,老夫也从未使用过,若说成功,老夫连一成把握也无。因而此法实在凶险之极,二位小姐,还有玉公子,三位请慎虑。”
“这……这……我……”陆月如吓坏了,听纪神医话裏的意思,这法子根本就是九死一生,她结结巴巴这这我我了半天,才终於憋出一句,“我要回去问问爹爹的意思。”
纪神医点点头,道:“陆老大人膝下只有陆小姐一位掌上明珠,若是不慎有个三长两短,白发人送黑发人,实为人间惨剧,既如此,陆小姐便去请示一下陆老大人的意思吧。”
陆月如跌跌撞撞,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章小姐,您的意思如何?”
章小姐眨了眨眼,眼眶裏迅速凝聚了一层水气,哽咽道:“纪神医,我……我……呜呜呜……”
话没说完,她已是泪如雨下,悲伤大哭,无论纪神医怎麼劝慰,她却越哭越是悲痛,最後竟昏厥过去,唬得纪神医赶紧让人把她送回去。
乱红舞尘 三十六
一阵忙乱後,房间内又安静下来,只有玉琉,看著章小姐被送走,眼里掠过一抹嘲讽,这女人,真会作戏,比那位陆小姐要厉害多了。
“玉公子,看来……能帮韦爷的人,只有你了。”纪神医回过头来,看著玉琉意味深长地问道,“不知玉公子可愿意?”
玉琉淡淡一笑,不答反问:“纪神医,不知韦爷可曾对你说,若是我不愿意,会把我怎麽样?”
纪神医微微一怔,捋著胡子也笑了,道:“玉公子是聪明人,其实这换血也并不是非玉公子不可,园子里的下人多的是,再不济,花点银子买个愿意的人,也不是买不到。”
话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能救韦勉的,不是只有他玉琉一个,但他若是不救,一旦换血成功了,恐怕他不但会失去韦勉的宠爱,就连下场,亦会极为凄惨。
“在生死关头,还能用这样恶毒的法子来试探人,够狠!”玉琉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著,然後才缓缓道,“纪神医,那就准备换血吧。”
“玉公子,你可要想好了,?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