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迟疑了一下,道:“卑臣只能尽力……”
“我叫你说实话!”
太医听见吕不韦的轻喝,吓得腿打颤,道:“至多……至多一个月。”
吕不韦听了全身一震,回头瞧了一眼病榻上昏迷不醒的秦异人,似乎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对太医又压低了声音,道:“王上还没有选出太子,你要保王上一个月无虞……不,不,如果能更多就更好,王上此刻若是……那秦国必然大乱了。”
他说着,顿了一下,一皱眉,道:“药下大剂量,快去,让王上省过来,王上有话要与王子们说。”
太医听了连连点头,秦王异人昏迷,此时连王子都算上,仍然是丞相吕不韦权势最大,吕不韦的话就是旨意,太医自然立刻就去重新熬药。
吕不韦的对成蛟的态度一直模模糊糊,直到嬴政回了咸阳,吕不韦就更是为嬴政说话,这让成蛟觉得十分危急,他和嬴政刚一进内室,秦王就昏了过去,成蛟抢上前去一顿嚎哭,其实侧耳一直在仔细听吕不韦的话。
只不过吕不韦说话太轻,又拉着太医到了角落,离得太远,就更是听不见了。
太医很快就端了新的药过来,丞相的吩咐,大剂量。
太医扶着秦王的头,将药慢慢的灌下去,秦异人喝了药,半响没动静,吕不韦等得不耐烦,额角上渐渐冒了冷汗,虽然太医说了,秦异人至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眼下秦异人进气儿无多,只剩下出气儿,怎么能不让吕不韦冒汗。
眼下秦国没有储君,老秦人极为崇尚武力,如果秦王这时候没了,国内势必要大乱,饶是吕不韦位高权重,但是那些老秦人老贵戚,早就不服他的权势,只等着秦王大逝之后,和吕不韦撕破脸皮。
嬴政掌心里也是汗,正如吕不韦的想法一样,太子遴选还没有开始,如果这个时候秦王就这么大逝了,一切对自己都很不利。
太医又来喂药,但是秦王昏迷之间,身上不带一丝儿的力气,上嘴皮死死的压着下嘴皮,灌过去的药,剂量再大,都顺着脖子流下去了。
嬴政看不过去了,当下走上前去,托着秦异人的脖颈,另一手一掐,掐住秦异人的下颌,迫使秦异人张开嘴,太医见了忙再去喂药,虽然还是往外流,但是起码喝下去的多了。
众人看着王子政干脆利索的动作,秦王喝了药,没多久果然转醒了。
秦王神情迷迷糊糊的,含糊见叫到:“丞相……”
吕不韦喉头哽咽了一下,趋步上前,“噗通”跪下来,秦王的手乱抓,吕不韦当即双手握住秦王的手。
秦异人这才全身放松下来,颤巍巍的道:“寡人……梦见了当初……当初的那些事啊……丞相,寡人要不行了。”
吕不韦听秦异人说当初的那些事,必然就是当初自己初识还是质子的秦异人,觉得奇货可居,弃商从政,开始扶持秦异人,帮助他一步步登上王位。
吕不韦心中感慨良多,他和秦王异人是一荣俱荣的存在,这么多年来,吕不韦一路高升,秦异人从最初的依靠他,变成忌惮他,疏离他,只不过临了临了,又不自觉生出无限的感慨来。
吕不韦何尝不是,哭笑道:“我王不要乱想,二位王子尚且年少,我王正是鼎盛之时,挺过病去,秦国还需要我王来坐镇。”
秦王一听“二位王子”,立时艰难的抬眼看去,眼神在嬴政和成蛟身上划过,成蛟连忙跪下来,抢上去握住秦异人的另一只手,道:“父王好好养病,说话伤神,快些休息罢。”
秦王却微微摇头,道:“寡人今日还能说话……叫……叫你二人来,太子考校的事情……寡人身体不好,就不……不临场了,有丞相……纲成君……上将军坐镇,寡人放心。”
秦异人说着,闭上眼睛,似乎有些喘不过来气,休息良久,又道:“你二人要尽心遴选……拿出我秦国子孙的气魄来……无论胜负,我秦姓骨肉……断,断不可相残……”
成蛟应的很快,连说不会,嬴政听着秦王这句话,却有些出神,当初也是如此,秦异人垂危病榻之际,招他前来,让他不可骨肉相残,放成蛟一马。
若不是如此,嬴政这个专治的人,眼里容不下一丁点儿的沙子,又怎么可能留着成蛟这个大祸患,等着他造反起兵呢?
嬴政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嘴上也规矩的应声。
秦异人点点头,似乎十分欣慰,叹息道:“寡人要休息了,都退下罢。”
他说完话,就闭了眼再没声息,太医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上前查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无事,说话伤神,是睡下了。”
众人这才松气儿,嬴政和成蛟退了出去,吕不韦留下来和太医嘱咐。
退到了殿外面,嬴政和成蛟都见到了秦王的情况,若不是太医吊着,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二人心中各有心事,到了殿外就分头走了。
刘彻迎上来,嬴政没有说话,皱着眉,眼皮子看着前面的三分路,一路气息都很凝重。
嬴政看到秦异人病重的模样,其实是有些思虑的,若是之前什么都没有经历,他也不会有这些杂七杂八的思虑,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刘彻。
当年太皇太后病逝的时候,刘彻痛苦大受打击的模样似乎浮上了心头。
对于汉朝来说,这个时候除了制盐不如,饭菜没有什么滋味以外,更缺的是一股人情的滋味儿,眼下的秦国也好,其他国家也好,都是纯正的势力关系,就犹如野人茹毛饮血……
嬴政摇了摇头,挥散了这些有的没的。
这一折腾,已经半夜时分,嬴政淋了雨,又是一顿奔波,有些累了,缁车摇摇晃晃,雨虽然停了,小风儿却阵阵吹着,那股清凉微带冷气的风,似乎一下子吹散了嬴政心底的那股抑郁。
嬴政坐在车上,随着缁车摇摇晃晃就不知不觉的睡下了。
到了殿门口,骑奴停下车,要请嬴政下车来,只不过回头一瞧,王子竟然睡着了。
刘彻看着他支着头,歪在车上的样子,现在的嬴政终归只是少年人,秦王病重,小小的年纪,也没有人帮他,就要自己开始谋略自己的前程,若是错了一分一毫,就是万丈深渊。
刘彻想着,自己当上了皇帝,那还有王太后和窦太主帮着,而嬴政是孤身一个人,连进咸阳城都如此艰难,可谓是举步维艰,什么都要自己想,什么都要自己做,劳力不说,劳心就太过于伤神了。
刘彻不想打搅他休息,一踏脚蹬子,身子前探,干脆利落的把嬴政抱在了怀里,轻手轻脚的将他抱着,两三步跨上台阶,进了大殿。
嬴政似乎是感觉到了暖意,缩了缩脖颈,叹息了一口气,微热的气息一吐一吸的呼在刘彻的脖颈间,让刘彻有一时心猿意马。
刘彻连忙收敛心神,将嬴政放在榻上,若自己还是自己,对嬴政“动手动脚”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而现在刘彻顶着嫪毐的皮囊,对于嬴政来说还是个不被信任的陌生人。
再者了,嬴政才十三岁……
嬴政的面相有六七分赵姬的影子,又带着几分英气,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稚嫩,眉目清秀,腰身精瘦,十分的耐看,再加上行事作风颇为老成沉稳,灿笑之间眸光流转,更是抢眼的厉害。
刘彻觉着,这果然是对自己的一个重大考验。
嬴政一睡就到了天亮,侍者伺候他早起,刘彻起身之后也过来。
嬴政想着这就出宫去,王城之内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万一成蛟再来试探,就算对自己没什么不利,但也费心费神,还要费时间去搪塞对方。
嬴政刚想出王城,就见有人过来,来着是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但是少年身量比嬴政要高大,面目却是平平,放在人堆儿里或许都找不到。
少年进来,看见嬴政,上前行礼道:“小人甘罗,是丞相派过来的,给王子见礼。”
甘罗是秦相甘茂的嫡孙,甘茂当年被人排挤,被迫离开秦国,在魏国郁郁而终,甘罗也是有才识的人才,甘茂虽然去世在魏国,但是对秦国一直念念不忘,甘罗特意返回秦国,听说丞相吕不韦为人温和,求贤若渴,所以就投在吕不韦的门下。
甘罗与嬴政的年纪相仿,而且极为聪明伶俐,为人也豪爽,善于言谈,吕不韦特意派甘罗来侍奉嬴政,毕竟嬴政身边只有一个侍卫,一个小童。
嬴政记得甘罗,甘罗被他奉为上卿,是有大智慧的能臣,尤其辩才出众,在这种情势不利的时刻,别看甘罗年纪小,或许也有用武之地。
嬴政想要试一试甘罗,故意打量他一眼,甘罗虽然高大,却很瘦,一副清瘦的样子,站在身量挺拔的刘彻旁边,就更显的干瘪。
嬴政笑道:“瞧起来你年纪比我还小,丞相派你来做什么?”
甘罗听了也不着恼,面上仍旧挂着爽朗的笑意,道:“王子难道不知?大项橐生七岁为孔子师。今臣生十二岁于兹矣,君其试臣,何遽叱乎?”
嬴政听了他的话,也没惊讶于甘罗出口的典籍,也没惊讶于他超越年龄的辩才,只是淡淡一笑,道:“果然,比我还轻一岁。”
甘罗登时脸上一红,道:“臣和王子,是无法比的。”
嬴政道:“农舍窄小,不是我不愿要你,是没有地方住。”
甘罗龇牙一笑,道:“王子何必屈居农舍,行大事者该当有大气魄,秦王已经下令,三日之后便是太子遴选,这三日请王子留在咸阳宫中。”
嬴政笑道:“原来有备而来……那你就留下罢。”
甘罗连忙拱手应声。
不打算出宫去,嬴政就回了内室,坐下来,准备温习一下典籍,纲成君才识过人,出题总喜欢偏门刁钻,也是他的脾性太过于偏激了些,否则怎么会把相国的印信送回去。
甘罗走过来,帮他研墨,嬴政出了一会儿神,随口道:“依你看,遴选的文武两试,会考些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嬴政已经记不清当时遴选的时候考了些什么。
甘罗一笑,颇有些自信,道:“公子何必为这个犯难,文试无非就要考国家大计,法章典籍,武试嘛……为人君者,不必上阵杀敌,上将军虽然是军人,但在军中混迹多年,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公子尽可放松,武试定然考的兵法军策,而非蛮力。”
嬴政笑道:“你怎有如此把握?纲成君上将军与你说了不成?”
甘罗嗤笑道:“太子遴选何等大事,不光是老秦人,其他各国也看在眼里,纲成君和上将军也要掂量着自己的脸皮嘛,若不是考我说的这些,岂不让别人耻笑了去?”
甘罗说完了,偏还回头看了一眼刘彻,道:“嫪毐大哥,我说的是不是?”
刘彻一愣,没想到这个甘罗和自己还相识?
不过细一想也对,嫪毐是吕不韦的门客,而甘罗也是从小投在吕不韦门下,不相识才不正常呢。
刘彻有些烦恼,自己可没有嫪毐的半点儿记忆,这个甘罗若是来“套近乎”,或者嫪毐人品不端,甘罗若是来找自己的茬子,那可是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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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六章 置之死地
好在甘罗也只是问一句,没打算纠缠刘彻,这让刘彻松了一口气儿。
因为要住在王城里,嬴政让人去农舍把小童和李斯找过来。
二人第一次进王城,小童看见嬴政,差点哭出来,道:“公子您没事就好,昨晚上下那么大的雨,您一夜都未归,真怕公子出个什么事情,再说了,您身旁也没个心细的人……”
他说着用白眼批了眼刘彻,继续道:“公子下次出本,可带上我啊。”
嬴政挥了一下手,道:“好了,你是心细的人么?你是殷勤的人罢了。”
小童脸上一红,道:“咱好歹还殷勤呢,不像旁人这么怠慢。”
刘彻知他在说自己,但是懒得和小童去辩解,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皮囊是不是天生的招人嫌,别说小童了,就连嬴政也不正眼去看他。
李斯道:“听说三日之后便是太子遴选?”
嬴政点头道:“是这么回事。”
小童道:“怪不得街上那个热闹,到处都是在张贴榜文。”
在一旁的甘罗笑道:“自然要热闹,秦王想要公平,只不过王上的身体不能临场,又怕负责遴选的考官包庇,那就只能将此事公诸于众,请诸侯来监场了。”
李斯顺着说话的声音看过去,正看见甘罗坐在木案前,托着腮,笑道:“我识得你,前些日子你不还在王子成蛟跟前,如今就到这里来了?”
李斯面上有一瞬间的尴尬,嬴政道:“不要这样,李斯是我请来的舍人,往后你们还要在一个屋檐下谋事。”
甘罗这才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众人坐在一起,帮嬴政温习,小童忙上忙下的端水、研墨,唯独刘彻最闲,毕竟他一来不会研墨,二来在众人眼里是个武架子,也不知什么国家大计。
刘彻在一旁,用余光盯着嬴政,正无聊的时候,有侍者进来,附耳对刘彻说了两句话,刘彻愣了一下,随即就转身出了大殿。
嬴政本是在温习书本,但是也瞥见刘彻走了出去,虽然没有说话,当即眯了一下眼。
侍者对刘彻道,丞相请他过去说话。
刘彻不知吕不韦找他什么事情,不过这个时候找他,怕也就是太子遴选的事情了。
刘彻出了殿,随侍者一路走,并没有走太远,侍者就让他稍等,只不过刘彻打量了一下四周,一个回廊,也没有议事的房间。
不多时就有跫音而至,刘彻的耳目极为灵敏,那脚步声轻快有力,并不像是吕不韦这样上了年纪的人。
果然不出所料,拐过回廊走过来的,并不是吕不韦,而是王子成蛟。
成蛟仍然是一袭黑色斗篷,腰间配着象征权利地位的短剑,面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就走了过来。
成蛟见到刘彻,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笑道:“嫪毐大哥,真是好巧。”
刘彻挑起嘴角笑了一下,他也是帝王出身,这么些小伎俩如何能骗得住他,很从容的笑道:“不巧,若不是王子刻意为之,如何能这么巧?”
成蛟少许愣了一下,他年纪也尚轻,虽然身量高大,但是终究比刘彻矮了许多,成蛟伸出手来拍了拍刘彻的肩头,笑道:“说实在话,我真的很欣赏你。”
“小人惶恐。”
成蛟道:“莫要和我见外,你看,我又没有架子,不像大哥一样,我这人随和的厉害,说话也不爱拐弯抹角儿,我欣赏你,若是嫪毐大哥愿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彻已经截住了他的话头,道:“王子说的话真是生涩难懂,王子纵使随和,小人地位卑微,也是天壤之别,不敢高攀。”
成蛟见他不为所动,完全没有站在嬴政身旁的那股温柔的感觉,心里登时有些不高兴,他毕竟是长在往城里的王子,而且从小被人捧着,被人说品行端正,才华出众,眼前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卫而已,竟然不买他的帐。
成蛟想着,若不是为了遴选太过于急促的事情,也不会去找这个下人。
成蛟压下自己的不快,脸上扯着干笑,道:“唉,看来是我没这个福分,不过嫪毐大哥若是以后改变了主意,也可以来找我,我是欢迎的紧呢。”
他说完了拿眼看着刘彻,就等着刘彻答应,却没想到刘彻只是笑道:“那就恭送王子了。”
成蛟的笑容将在脸上,冷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心想着早晚有一天有你求我的时候。
刘彻看着成蛟远去,松了一口气,忽听背后有轻微的衣摆之声,回头一看,嬴政不知何时已经抱臂靠在了回廊上。
刘彻有一时间慌神,不知嬴政什么时候来的,若是听了全程倒好,若是没听到全程,误会自己和成蛟勾勾搭搭,那不就是惨了。
刘彻还未开口,嬴政已经嗤笑一声,语气不咸不淡的,道:“嫪毐大哥真是与人为善,成了宝贝疙瘩,谁都抢着要。母后如此,二弟也如此……”
嬴政故意奚落他,所以语气闲得很温柔,这一句“嫪毐大哥”轻飘飘的,叫的刘彻心里一激灵,登时有些热血冲头,赶紧干咽了一下喉咙,只觉得嗓子眼儿都烧起来了。
刘彻自从顶上了这张皮囊,也有些日子了,他正是青年,自然有情1欲,再加上嫪毐本身就情1欲旺1盛,而且嬴政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边,刘彻忍得也十分难受。
刘彻听着嬴政的话,目光却在嬴政细白的颈子上逡巡,赶紧别过目光去,低下头,看着眼前的三分路。
嬴政见他不说话,最终冷笑了一声,转头往回去了。
刘彻看着那人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这才跟上去。
因为只有三天时间,众人显得忙不开胶,李1斯和甘罗都是谋臣,和嬴政一起研究书本,刘彻把小童拉到一旁,道:“给公子的饭菜需要仔细检查。”
小童嗤了一声,很不屑的道:“那是自然的,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只是小童也是聪明伶俐的,刚说完,突然眼珠子一转,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刘彻也不好把成蛟的事情说出来,毕竟也没有什么证据,只是道:“没有,只是以防万一。”
小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皱眉的走掉了。
天黑之前,李1斯和甘罗就回去了,小童给嬴政端来吃食,嬴政看了一天的文字也疲惫了,吃完了饭,没再百~万\小!说,有些犯困,就洗漱一番,躺下休息了。
嬴政身边只有小童和刘彻,两个人就轮流上夜,小童叮嘱了刘彻一番,这才出了内室,到偏房去休息了。
嬴政进来很疲惫,一挨着床榻立时就睡熟了,刘彻起初坐在不远处,虽然这是在王城里,但是将近遴选,处处都是危机,刘彻也不敢睡。
他坐在不远处,双眼盯着榻上熟睡的嬴政,嬴政这个年纪,正是慢慢长开的年纪,身量拔高,面容也会从少年的秀气往青年的英朗变化。
刘彻读过很多史书,因为嬴政在政治上的暴力□,很多记载中都可以丑化了嬴政的面相,赢异人面相虽然不出众,但也看得过眼,嬴政的母亲赵姬则是美艳绝伦,不然也不会把秦异人迷的晕头转向。
嬴政的面容多像赵姬,又隐隐包含着王者的气势与气质,似乎与那种稚嫩和秀气相冲突,却又意外的融合恰当。
无论从容貌还是行事作风来说,嬴政都吸引着刘彻的目光,这种光彩果然是其他人都不能比拟的。
少年人仰躺在床榻上,稍显单薄的胸膛因为呼吸一起一伏的,带着被子也起起伏伏,借着昏暗的光线,刘彻能看到少年微微殷1红的脸色,染上少许红晕的脖颈,甚至是里衣没能遮掩的精致锁骨。
刘彻轻轻干咳了一声,又怕吵醒了嬴政,只能嗽了嗽嗓子,他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不过目光仍然往嬴政身上瞟过去。
嬴政似乎睡得有些不安,侧了一下1身子,被子顺着他的动作,“扑”的一声从床榻上落下来。
刘彻动作僵了一下,才长身而起,轻声走过去,将被子捡起来。
嬴政侧过身躺着,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腰身微微有些拧着,更显得精瘦,腰线的弧度流畅,甚至是旖旎。
刘彻动作更是僵硬,他将被子给嬴政盖上,用被子掩住嬴政只着里衣的身子,这才叹出一口气,似乎额角都出汗了。
刘彻盖好了被子,本身就要走回去,只是他盯着嬴政,却有些出神……
近距离的看着嬴政的面容,睫毛想羽扇一般,有频率的微微抖动着,因为在熟睡,所以清秀的面容显得异常温和,甚至带着一股在他醒来不曾有过的脆弱感。
刘彻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出去,用食指的指背轻轻的刮蹭着嬴政的脸颊。
嬴政似乎感觉到了温柔温热的触碰,喉头里舒服的“咕哝”了一声,就像是深深的叹息,刘彻的心脏也被这种叹息挠的发1痒,一股燥热蹿了上来,冲的他脑袋发热,额角出了一层密密的热汗。
刘彻见嬴政睡得很熟,食指指背就逡巡在嬴政的脸颊上,轻轻的磨蹭,转而向嬴政微微开启的嘴唇上磨蹭。
嬴政的嘴唇十分有弹1性,细腻光滑,带着呼吸的湿濡,让刘彻的手指一下子被蒸的滚烫。
刘彻将手指放在嬴政的双1唇之间,嬴政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嘴边的异物,嘴唇下意识的微微开启,炙热的舌尖儿往外顶出,一瞬间碰到了刘彻的手指。
刘彻全身一哆嗦,炙热的舌尖儿,带着旖旎的湿濡,在自己的指背上晃动着磨蹭,只这一下,让刘彻的理智就化作了泡影。
刘彻当即低下头来,双手撑在榻上,含1住嬴政的嘴唇,轻轻的描摹起来。
嬴政由在睡梦中,感觉到了温柔的亲吻,双1唇被包裹着,这种暧昧的亲吻他并不陌生,甚至非常熟悉,嬴政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少年人的身子还没有尝试情1欲,尤其是在这种年纪,还非常的青涩,禁不起刘彻老练的挑拨,再加上嬴政熟悉这种撩1拨的方式,嬴政真以为是做梦,就没有可以克制自己的情1欲。
少年人的身子很快就起了反应……
刘彻感觉到身下人腰身轻轻1颤抖着,微微摇晃着,呼吸也因为自己的亲吻变得急促起来,刘彻有一时间的兴奋,那股燥热更是直冲上脑袋。
嬴政很快就出了一身的薄汗,半梦半醒之间,只觉盖着的被子太厚,身上的燥热无处发泄。
刘彻这个时候将他的被子掀开,只着了薄薄的里衣,嬴政下面微微抬头的样子,被刘彻看了个正着。
嬴政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呼吸更加急促了,没了被子,感觉到一股清凉,喉头里顿时长叹一声,笔直的双1腿也因为凉意颤抖起来。
嬴政身上难受,下面不能发泄,双手下意识的抓紧榻上的单子,两条腿并拢起来,似乎是在缓解那股无处发泄的难过。
刘彻一直盯着嬴政,看着他在榻上晃动着腰身,嗓子眼似乎就要开了锅,干涩的厉害,刘彻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他再次低下头,含1住嬴政的嘴唇,温柔的亲吻着,一只手撑在嬴政耳侧,另一只手顺着嬴政的一条腿,隔着衣服轻轻的抚摸起来。
嬴政紧紧闭着双眼,那种触觉他太熟悉了,禁不住心中苦笑,原来自己竟然这么忘不掉那个人,还以为只要有权势,只要自己是嬴政,一切就都足够了……
嬴政感受着那种熟悉的触碰和抚摸,只是大1腿内侧被轻轻的照顾着,酥1麻舒服的快1感几乎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嬴政喘息着,眼尾慢慢带上了情1欲的殷1红,紧闭的双眼,睫毛上有些氤氲,喉头急促的滚动起来,刘彻的手顺着他的大1腿内侧,隔着衣服一直往上摸去,最终落在了他已经完全抬头的那物上。
嬴政身子一绷,还是少年的身子没有尝试过这种感觉,明明已经熟悉的感觉,明明只是隔靴搔1痒,但是却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快1感,几乎如洪水一样灭顶。
刘彻看着他青涩的反应,但凡是自己的手一触碰到对方,少年就会立刻颤抖起来,刘彻更是觉得干渴,伸手架起他的一条腿,让少年的腰身微微抬起。
刘彻的手从他抬头的那物上挪开,反而去抚1弄他的后腰,从后腰一路往下,仍然隔着衣服,手指顶在少年人未被开拓过的后面。
嬴政的身子立时一阵猛颤,腰身登时也狠狠的弹了一下,嘴里发出“嗯——”的一声呻1吟。
刘彻的手指,隔着嬴政的裤子,慢慢揉1弄着那个地方,看着他白色的里裤因为自己的揉1弄而微微往里凹陷进去,刘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滚烫起来。
嬴政后面被他隔着衣服抠1弄,喉头里一惊,下意识就要叫一声“刘彻”,但是那声音却被他硬生生克制住了,脚踝被人提着,嬴政深深的喘息着,他的眼睛再也氤氲不下水汽,不自主的眼眶都湿1润了。
嬴政的眼神迷离,整个人沉浸在被给予的快1感之中,稍微睁开眼睛,却让他登时手脚发凉,就像被人狠狠的击了一下。
嬴政的脸色一下就苍白下来,他一直以为是在做梦,而且这个人抚摸自己的动作和刘彻太过于相似,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是这一睁眼,看到的竟然不是刘彻,而是他痛恨的、让秦国都蒙羞的那张脸……
嬴政的脚踝还被刘彻抓着,他猛地一收,刘彻这才与他的眼神撞在一起。
嬴政的身子还能感觉到一阵阵快1感的余韵,这就更让他心悸心凉,嬴政一脚将刘彻踢翻下榻,将手边的山枕甩过去,正砸在刘彻胸口上。
嬴政全身气得发抖,狠狠眯起眼,声音有些嘶哑,语气也冰凉凉的,喝道:“滚。”
刘彻被砸的胸口生疼,看着嬴政冰冷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头脑发胀,张口道:“我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嬴政凉飕飕的截住了,只听嬴政道:“你若不是丞相派来的,此刻就已经身首异处了,滚出去。”
刘彻听着,终于闭上了嘴,他刚才一脑热,差一点儿就说自己是刘彻,可是对方若是什么都不记得,怎么可能知道刘彻是谁。
刘彻气息有些发沉,慢慢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出去。
嬴政瞪着那人的背影,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外走,心里也一阵阵的发凉,方才半梦半醒的,还以为是那个人,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自己恨之入骨的嫪毐。
嬴政想到这里,狠狠砸了一下床榻,若不是此时吕不韦当权,如果自己杀了嫪毐,吕不韦这么重的心思,必定会以为自己对他有意见有看法,没准会坏了大事。
嬴政咽下一口气,直觉胸腔都要炸了,兀自坐了良久,突然全身一松,“嘭”的一声躺在床榻上,叹了口气,又蜷起身子来,侧过身去面朝里躺着。
第二天早起,小童就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同寻常,虽然平日里公子也不待见这个侍卫,只不过也不会像今日这样,冷着一张脸,而且经常性的出神发呆。
小童将刘彻拉到一边,咬牙切齿的道:“你怎么招惹了公子?”
刘彻一晚上没睡,精神头也不好,只是凉凉的看了小童一眼,都没有说话。
刘彻怎么说也是长在宫里的人,自有一股气势,这么凉凉的看了小童,小童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但是转而一想,不过就是个低等的下人,而且还没有自己跟着公子的时间长,于是梗着脖子道:“我告诉你,马上就要太子遴选,你若是招惹公子不快,公子发挥不好,定有你好受的!”
刘彻仍然不说话,这回连看他都不看一眼,转头就走了。
遴选当日,许多诸侯都进了王城,吕不韦纲成君和上将军三人出题,请嬴政和成蛟落座,其余人全都站到丈许开外,就怕谁私下帮忙。
因为时间太紧迫,刘彻又不肯合作,成蛟没能找到机会下手,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反正文武两场考核,就算文试拜了,武考也一定能胜出,到时候一胜一负,还得看人脉,自己在咸阳的人脉这么广,还能怕了嬴政不成?
嬴政和成蛟都坐在案前,吕不韦并不参与,只是坐在上手,纲成君让侍者擎着写字的空白竹简,放在嬴政和成蛟面前,题目由纲成君亲口说出,两个人同时作答。
刘彻站在殿外,里面什么声儿也没有,一片寂静,也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进去,过了好一阵功夫,殿门才轰然打开。
吕不韦率先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嬴政成蛟,再后面是纲成君和上将军。
刘彻去看嬴政,嬴政的眼神与他一撞,立刻就面目表情的挪开,刘彻扫了一眼旁边的王子成蛟,成蛟似乎面有不快之色,想必这场文试,肯定是嬴政胜出了。
众人一行来到王城的教武场,想必就要开始武考,刘彻照样不能跟过去,只是远远的看着,饶是他耳聪目明,离得太远也看不太清楚。
正如甘罗说的,上将军蒙骜果然没有让二人比试武艺,二人继续出题,考校二人兵法和对军事典籍的熟悉程度。
虽然成蛟也熟读兵书,但是乍一听竟然不比武,心下就慌了,毕竟只有比武,成蛟才有胜出的把握,这样一来,岂不成了两场文试么。
成蛟当下道:“上将军,我有一事询问。”
蒙骜听成蛟发问,道:“请说。”
成蛟道:“既然说好了是武考,为何不考武,反而又是一场文试?”
蒙骜听罢了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极为爽朗,道:“王子难道不知道,当君王者,并非上阵杀敌,并非比的谁力气大,只有蛮力尚可杀人,可以统帅全军么?”
蒙骜直言不讳,也没顾及成蛟的面子,成蛟立时脸上被说得通红,有点无地自容,辩驳道:“虽然是这么回事,但是武考还是要的,毕竟做为君王,也要有日夜操劳的体力不是么?”
蒙骜点头道:“虽然如此,但眼下要考兵法典籍,王子若考就请入列,若弃场现在就可以请便了。”
成蛟又是满脸通红,只能悻悻然的退回去。
教武场上也没有多大的响动,看这情形一点也不像是在比试武艺,其实刘彻也很赞同甘罗的说法,如果蒙骜真的让二人比武,岂不是丢了自己上将军的面子。
而且二人之中必有一个储君,那往后就是秦王,谁受了伤都不好交代,而且比武总有胜负,一方受了伤肯定要心存恨意,这梁子结下来,以后也不好解开。
刘彻听了半天动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