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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姬眼珠子一转溜,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刘彻,心里顿时犹如鹿撞,粉面含春一下子沁上些许的殷红,看起来更是成熟妩媚。

    然而刘彻的心思还在秦王和吕不韦的对话上面,这俩人正在谈论的可是嬴政。

    不过被人这个盯着打量,刘彻也是个机警的人,尤其这个身体还是个练家子,很快就发现了,再看对方的目光神色,心里一突,顿时明白了为何吕不韦要带着自己这样没有官职的人进王城了。

    刘彻知道嫪毐的丑事,心里一下猜出了七八分,这个美妇人,必然就嬴政的生母赵姬了。

    秦王病危,肯定不能和赵姬欢好,这种危难关头,吕不韦恐怕赵姬会牵累自己,所以才带着面相出众,身形挺拔的刘彻过来,赵姬果然也就被分散了注意力。

    刘彻顿时后背一阵发毛,单想着这个赵姬可是嬴政的生母,刘彻后背就不仅是发毛,更是一阵阵的发冷,有些不齿。

    秦王没有发现赵姬的眼神,对于嬴政的作为,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隔了好长一会儿,众人还以为秦王又昏睡过去了,秦王却忽然道:“今日叫丞相来,是有大事想要商议。”

    他说着,侍者过来,道:“王上,纲成君,上将军求见。”

    秦王都没有说话,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侍者立刻去宣召二人觐见。

    纲成君蔡泽很有才华,尤其是辩才出众,对国家大计了如指掌,但是为人恭谨甚微,秦王曾拜他为相,只不过蔡泽害怕,只做了几个月的相国,就托病把印信送了回来,秦王只能封他为纲成君。

    而上将军蒙骜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为人血性爽快,治军严谨,深得军心,其孙与嬴政同年,已经是名头享誉咸阳的异士,名蒙恬。

    二人走过来,拜见了秦王,又向吕不韦问好,秦王让他们二人也坐下来。

    秦王道:“今日你们三人齐聚在此,是寡人有话要说……”

    他说罢了,喘了好半天的气,众人也不催促,静等着秦王继续说下去。

    秦王道:“寡人是想让你们,想一想……太子遴选的事情。”

    上将军蒙骜笑了一声,道:“我王何须为遴选担心,现在王子都已经回归咸阳,只需要派太子傅去评判足矣……只是以臣看来,根本就不用选了。”

    蒙骜性情爽朗,混迹了官场这么许多年,知大体明大理,只不过终究是军人出身,有些粗心,而且容易轻信。

    秦王许可,蒙骜继续道:“虽然是遴选,但是臣觉得,储君必然会从我王的两个王子之中选得其一。”

    他说着,也不怕坐在一旁的赵姬,直言不讳的道:“王子政虽然是长子,但是太子遴选不必嫡庶,王子政生在赵国,长在赵国,眼下回归咸阳,却不进王城,可见其心有异,况且……臣听说,这个王子政,生性乖戾,好狠斗勇,不是仁君之象。”

    赵姬当下气的脸色发白,但是也没有她说话的地方。

    吕不韦却一个字也不说,刘彻也看过史书,吕不韦可算是嬴政背后的最大的支持者,但是此时却像是置身度外一般,丝毫没有表态,或者替嬴政说话的样子。

    反倒是纲成君微微一笑,道:“敢问上将军,王子政生在赵国,长在赵国,刚刚返回咸阳,我都不曾听说他不进王城,上将军如何听说?”

    蒙骜笑道:“听王子成蛟说的。”

    蒙骜是粗人,没怎么太计较,只是他这话一说完,在场其他人全都但笑不语。

    纲成君看了一眼秦王的脸色,又笑道:“敢问上将军,王子政生性乖戾,好勇斗狠,是上将军亲眼所见,还是听说?”

    蒙骜又道:“自然是听说,也是王子成蛟说的。”

    蒙骜答完,纲成君对秦王笑道:“我王,道听途说不足为信,臣建议,这次遴选,不能派出太子傅考核,毕竟王子政久居赵国,只凭听说决计不可信。”

    秦王点头,道:“纲成君有何好方法?”

    纲成君蔡泽道:“臣倒是有法,遴选需公正,不如就当着百官之面,请题与王子来做,胜出者被选为太子。”

    秦王听了,看向吕不韦,笑道:“丞相有何意见?”

    吕不韦这个时候才道:“纲成君说的极是,凡君者,需文武双全,文由纲成君出题,武由上将军出题,想必无人不服。”

    他这话说的蔡泽和蒙骜心里都很舒坦,秦王听了也高兴,道:“就如丞相说的,去准备罢。”

    二人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行礼,随即拱手慢慢的退了下去。

    刘彻一直站在后面,听着众人说话,只是片刻之间,吕不韦、蔡泽、蒙骜三人的秉性已经可见一斑了,吕不韦果然名不虚传,关键时刻稳重老成,谈笑之间就能举足轻重,秦王对他的信任也并非一般。

    而蔡泽面上带笑,但是说话犀利异常,怪不得蔡泽恐怕做相国,他这样的秉性,若是做相国,指不定得罪多少人,开罪多少人去了。

    这个蒙骜,却是武将出身,好爽干练,却有些轻信,但是不记仇,蔡泽反驳他的话,他也不见不悦的神色,其实说到后来,蒙骜也不蠢,多少明白了些,王子成蛟看起来不经意说些“听说”,其实是有心为之,蒙骜也在懊悔,险些就中了诡计。

    吕不韦带着刘彻退下去,刚走一会儿,就听后面有宫女唤道:“丞相留步,丞相留步!”

    吕不韦顿住足,转头道:“有事么?”

    那宫女似乎认识吕不韦,烟嘴一笑,道:“王后请丞相,过去一叙。”

    王后,指的自然就是赵姬。

    吕不韦连想也没想,笑道:“恐难从命,我还有遴选的要事在身,只能改日再拜会王后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略带讥讽的笑道:“哎呦,果然了不得了,是丞相了呢。”

    那声音说着,就见不远处的树后转出个人来,正是打扮的妩媚妖娆的赵姬。

    赵姬摇着羽扇,轻移莲步的慢慢走过来,面上显然有些不快,道:“丞相好忙呀,连说话的功夫都没了?”

    赵姬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神却往刘彻身上瞟,嘴角也掩饰不住的轻轻挑起来,吕不韦发现了赵姬的神情,这是正中下怀,但是吕不韦并不表露出来。

    只是拱手道:“臣真的有事在身,不敢欺骗王后。”

    赵姬摇了摇羽扇,道:“行了,丞相是大忙人……”

    她说着,刘彻始终不抬头去看对方,赵姬有些着急,装作不经意的道:“你后面这个人,面相……面相有些眼生,是谁啊?”

    嫪毐在吕不韦府中做食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起初吕不韦只是看中了他的功夫,但是这个嫪毐生性风流,一张脸更是招惹桃花,所以吕不韦才想出这样的妙招,正好也能和赵姬脱干净干系。

    嫪毐平日里趋炎附势,贪便宜,爱巴结,吕不韦还以为他此刻一定会立马巴结上去,讨好赵姬,毕竟赵姬生的可是国色天香,天生的一股妩媚妖娆,年纪长了,反而更加的有韵味。

    吕不韦就有些奇怪,嫪毐这种好色贪权之人,此时却不为所动,真是怪哉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其实也对,秦王还没有去世,这个时候和王后勾勾搭搭,风险也是很大的。

    吕不韦想着,倒还觉得嫪毐思虑缜密,是个可用之人,当下道:“这是臣府中的食客嫪毐,臣还有事在身,不能久留。”

    说着,给王后行礼,就退了下去。

    刘彻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跟着吕不韦出了王城,刚出了王城,就见风尘仆仆的王绾,脸色有些焦急,似乎是在等人,旁边还跟着同样风尘仆仆的小童赵高。

    王绾一见吕不韦,赶紧迎上来,吕不韦笑道:“辛苦先生了。”

    王绾道:“王子可有事?”

    吕不韦道:“王子无事,已经安顿在城北农舍。”

    “农舍?”王绾一思虑,顿时就明白了,松了口气道:“这便好,路上与王子走散,还多赖嫪毐护送王子。”

    吕不韦道:“王子如今一人居在农舍,我王念王子初到咸阳,水土不服,特意派人前去农舍侍奉,王绾,这次遴选并不排除太子傅,但是王子政初归咸阳,没有老师,我就请你前去农舍,做王子政的舍人。”

    王绾有些吃惊,但并没有推脱,道:“丞相若觉没问题,王绾定不辱命。”

    吕不韦道:“嫪毐也随同王绾去,确保王子的安全才是。”

    刘彻心中一跳,立刻有些喜色,这意思就是能见到嬴政了,不过仍然将喜色掩藏起来,装作很平静的样子。

    刘彻、王绾和小童一起过去农舍,农舍外有兵把守,农舍里有几个宫女,还有太医正在给嬴政处理伤口。

    小童一见到嬴政,当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又见嬴政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当即跪在嬴政面前,拉着嬴政的衣摆哭个不停。

    刘彻耳朵被他哭的嗡嗡作响,这小童仗着自己是嬴政的长随,就对自己分外敌意,现在又哭的这么“忠心”,刘彻心里想着,他的衣摆也是你能拉得?

    说白了刘彻此时就是吃味,醋缸子打碎了一坛又一坛,刘彻觉得嬴政不认得自己,又不亲近自己,这能让刘彻心里自在么。

    嬴政也被哭的耳朵疼,道:“行了,我还没死。”

    小童道:“公子可别说丧气话,公子终于回来了!到咸阳了!”

    嬴政听着小童的话,心里也是一热,忽然翻滚起来,感慨果然良多。

    嬴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是啊,终于回来了。”

    他这话说的意味很多,那种复杂的感觉,让刘彻心头一窒息,只觉这个感觉太相似了。

    刘彻再去看嬴政的时候,嬴政也凉飕飕的看了他一眼,让刘彻后背一麻,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嬴政却没看他第二眼,已经闭上了眼睛,兀自养神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伊伊尔尔扔的一个火箭炮蛋蛋,大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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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很长,作者菌去玩耍了,明天没有更新,周一开始规律更新,同样是早八点准时,周六日是早十点准时,欢迎各位英雄~( ̄︶ ̄)y

    78第三章 千古一相

    大雨倾盆而至,将昏黄的垂暮之色染成了一片漆黑,挨家挨户都闭门遮雨,磅礴的大雨似乎要把整个咸阳都笼罩起来似的。

    一场秋雨一场寒,鼓鼓的寒风从半开的门缝里吹进来。

    农舍并不如何大,嬴政正在百~万\小!说,小童怕他吹着冷风,就过去关门,刚关了门,就听“咕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砸了门板。

    小童一惊,登时不敢动了,目光往刘彻身上瞟,毕竟他们这些人里面,也只有刘彻还有些功夫。

    刘彻被他这眼神弄的发笑,这个小童典型的仗势欺人,而且看不起自己这个食客皮囊,唯一可取的也就是忠心有余。

    刘彻还不知道,若他知道这个小童名唤赵高,不知又作何感想了。

    嬴政看了一眼门,刘彻站起身来走过去,外面下着大雨,稍微一打开门,就有冷风灌进来,雨水也溅了进来。

    门一打开,小童登时惊叫了一声,就见一个人随着门板“咕咚”就栽了进来,然后“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小童吓得面无血色,往后跳开,道:“是……是死人么?”

    刘彻暗骂他没见识,低头去瞧躺在地上的人。

    那人一身白袍,不过已经被雨水淋透了,袍子上面沾着不少泥,已经和了浆糊,脏的不得了。

    这人躺在地上,便即一动也不动,脸如蜡色,全身拘溜儿着,怕是被大雨冲的太冷了。

    嬴政本没有救人一命的善心,毕竟眼下是太子遴选的当口,这人来历不用,救了恐怕是祸患,到时候反而害了自己。

    只不过嬴政瞥了一眼,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立马长身而起,几步跨过来,蹲□探了探他的鼻息,似乎是感觉到了那个人轻微的呼吸,才松了一口气儿。

    刘彻看他紧张的样子,也不知这个人有什么来头,或许是和嬴政认识也说不定。

    嬴政对小童道:“快,把他扶过去,弄点热乎的肉糜来。”

    “公子?”小童道:“您要救他么?这……”

    嬴政知道,就连赵高这样的小童也明白现在是非常之时,不能轻易发善心,只不过这个人非同一般,正是非常之人。

    嬴政道:“只管去。”

    小童跟随嬴政这么多年,知道嬴政从来不开玩笑,说话也不愿意吩咐第二遍,当即托着躺在地上的白衫人往里去了,把他放在榻上,然后又跑到后面,不多一会儿拿来一个陶盆,里面装着冒着热烟儿的肉粥。

    嬴政从小童手里接过陶盆,道:“你去拿我的干净衣裳来,给他换上。”

    小童抿了一下嘴,俨然不太高兴,那人一身的浆糊,就躺在榻上,到时候还要他收拾。

    刘彻一直站在一旁,见嬴政对这个人的态度显然不一样,不禁有些奇怪,刘彻必定不认识此人,只能细细的打量着对方,看看这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小童拿了干净衣裳来,给那人换上,好歹抹了一把脸,抹掉了泥水,刘彻这才看到,这个人年纪在二十多,形容颇为斯文,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必定是个文人,在这个年代,自然不可能是文人雅士,那就很可能是游历各国,寻求抱负的说客了。

    在这个时候出现过很多有名望的说客,但是如此年轻的,刘彻只隐隐约约想到两三个而已。

    小童给榻上的人换了衣服,又喂了点肉糜,多半是撒得多,不过热乎乎的肉糜很管用,加之冰凉的湿衣服换下来了,那人面色慢慢好转,竟有要醒来的意思。

    刘彻暼着嬴政,但见嬴政松了一口气,就更觉他们关系并不一般。

    刘彻又去打量榻上的人,长相斯文,看面相就知道,睁开眼睛也必定是斯斯文文的书生。

    刘彻顿时有点想叹气,一个书生也好过自己。自己这个皮囊,可是祸乱宫闱的典范,最后的下场是车裂,也不知如何才能逃脱开来。

    那人猛地咳嗽了一声,似乎是被呛着了,登时就醒了,脸上因为咳嗽涨的通红。

    榻上的人侧过身来,扶着榻沿子咳嗽,等他咳嗽了好一阵,这才真正的醒过神来。

    那人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是一个农舍,有些放松,又打量了一下众人,顿时神情又有些紧绷。

    嬴政见他的神情,笑道:“先生感觉好一些了么?”

    那人有些迟疑,道:“多谢救命之恩。”

    嬴政道:“不忙谢,这大雨天儿的,先生为何会昏倒在门外?”

    那人脸上一烧,随即干笑着掩饰这自己的狼狈,道:“让公子见笑了。”

    那人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却没有回答嬴政的话,两个人的话没对上头,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刘彻一听他们的对话,显然嬴政并不认识这个人,却不知为何对他那么上心,甚至于细心,都不怕湿了自己的床榻。

    小童跟随嬴政这么久,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是天生机灵,听着那人的回话,当即不高兴了,道:“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我家公子救你,你连名讳都不知一声也就罢了,却连恩人的问话也不回答,这大雨天气,不怕把你赶出去么?”

    那人脸上又是一阵发烧,忘了报名讳,忙道:“是我疏忽了,在下李斯。”

    他这话说完,嬴政没有多大的反应,仍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而刘彻却是一惊,这落魄的书生竟然就是往后大名鼎鼎的秦朝丞相李斯。

    刘彻难免多看了李斯两眼。

    嬴政的语气里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道:“在下赵政。”

    李斯有些诧异,抬眼打量了嬴政好几眼,自觉失礼,忙又收回眼神去,道:“恕我失礼,公子可是当今秦王的长子?”

    嬴政笑道:“正是。”

    “这……”李斯又是一惊,连忙从榻上轱辘下来,拜在地上,道:“庶民李斯,拜见王子。”

    嬴政双手托他起来,笑道:“先生何必行此大礼?”

    李斯见嬴政的态度,一边叹气一边道:“公子先前问庶民,为何如此落魄,庶民未答,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嬴政请他坐下来,让小童给他倒了一杯热乎的水,笑道:“先生不妨讲。”

    李斯看嬴政温文的样子,不禁又是叹气,似乎是在感叹什么,道:“公子不知,庶民先前从师荀子,自觉可以出师辅佐君王,就千里迢迢的来到了秦国,常听人说王子成蛟为人谦和,又礼贤下士,就去了王子成蛟府上做门客。没成想那王子成蛟的谦和只不过是表面功夫,庶民不小心开罪了王子成蛟,就被赶了出来……方才我见公子面相气度,又有小童和侍卫相随,并不是一般人,怕是王子成蛟的亲信,被抓回去,可不闹着顽的。”

    嬴政听着成蛟的事情,不动声色的道:“先生莫怕,安心在此处养伤便好。”

    嬴政是故意什么都不问,又故意摆出一副温文的样子,李斯瞧着嬴政的说话行事气度,难免就和成蛟做了对比,这样一来,李斯如何能不为嬴政的气度所折服呢?

    李斯告了谢,因为淋了大雨,有些发热,嬴政让小童侍奉着李斯,小童虽然不高兴,但是公子都发话了,小童也不能说什么。

    嬴政的床榻被李斯占了,打算在外间夜读,正好电闪雷鸣的晚上也睡不踏实,时间一天比一天临近太子遴选,咸阳虽然一切照旧,但是各个党派都已经开始躁动了,连带着嬴政心里也有些不安生。

    耳朵里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偶尔一个炸雷,嬴政是大病初愈,身子骨还没有养好,夜深了之后就开始犯困。

    他盯着外面一闪一闪的雷光不自觉有些发愣,回到咸阳也有些日子了,说明自己变回自己也有些日子了,这些日子里嬴政都很忙碌,虽然已经经过了一辈子,但是这些事有真真正正的再经历一次,嬴政的心头也不能放松警惕,稍有一个不慎,谁知道历史会不会被颠覆。

    尤其现在,一切仿佛都不是按照原来的经历而进行,有什么东西渐渐偏离了原有的轨道,第一个偏离的就是嫪毐。

    在嬴政的记忆里,自己没有这么早就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第二就是李斯,按理来说,李斯应该是丞相吕不韦的门客,李斯的才华出众,辩才更是一流,被吕不韦器重,秦王去世之后,吕不韦就是监国仲父,一切大权全在吕不韦手里,提拔一个李斯根本不在话下。

    嬴政知道,如果想和一手遮天的吕不韦斗,一开始就抓住实权,不让吕不韦成为权侵朝野的监国,那就要拉拢李斯,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书生,必然会给他一个不小的惊喜。

    嬴政盯着木案的角儿,眼皮子有些发沉,渐渐支撑不住,就趴在木案上睡着了。

    刘彻听见雨声变大了,感觉到一股凉意,就怕嬴政夜读也会觉得凉,当即从榻上起来,走到外间去,没想到嬴政已经趴在木案上睡着了。

    或许是觉得凉,嬴政总是熟睡之中,身子也蜷缩在一起,不断的瑟瑟发抖。

    刘彻走过去,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他披上,见嬴政睡得很熟,又见他眼底一片淡淡的青色,知道这些天他睡不得好。

    当即轻手轻脚的把他打横抱起来,抱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刘彻把他轻轻放在床榻上,拽过被子给他盖上。

    嬴政睡得不安稳,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醒不过来,身子轻飘飘的,他竟然梦到了还在汉朝的时候,梦到了刘据,自然也梦到了那个,他自觉没有什么太多留念的人。那个人怎能与天下相比?

    嬴政眼前是刘彻熟悉的笑容,轻柔的触吻落在自己的嘴唇上,那种熟悉的气息让嬴政有些心跳加快,只不过对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加深这个简单的触吻,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就离开了。

    嬴政看着他,刘彻似乎在慢慢后退,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飘渺……

    嬴政心脏一提,猛地感觉到一股揪心的疼痛,有些喘不过气来,那种本能的痛楚让他发慌,就在这个关头,嬴政突然伸出手去,想要揪住刘彻的衣摆。

    嬴政喉头里一阵哽咽,那声“刘彻”就卡在他的喉头里化成了一声呜咽,随即猛的惊醒过来。

    猛的翻身起来,嬴政本能的攥紧手,只不过低头一看,真的攥住了一片衣角,而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刘彻,而是嫪毐……

    刘彻看着嬴政的嘴唇,鬼使神差的就低头亲了一下,本想着一下也不会被发现,只不过他没想到,嬴政却忽然呻1吟了一声,随即一把抓住自己的衣袖。

    刘彻是做贼心虚,当即有些慌神,赶紧直起身来,嬴政立马就醒了,不过好像没有发现什么,那个人的神情还有些迷糊,眼神没有焦距,眼尾上还带着零星的氤氲,让羽扇一般的睫毛显得更长,一闪一闪的,看的刘彻心里一阵麻痒。

    嬴政没想到自己抓住的是嫪毐的衣袖,当即板着脸,将手松开,道:“我怎么在这里。”

    刘彻道:“公子……”

    他还不习惯对嬴政的这个称谓,有些磕巴,随即道:“公子方才睡着了,天已经过了三更,公子睡下罢。”

    嬴政的屋子被李斯占了,农舍一共就两间,连舍人王绾都不住在农舍,而是两三天来一次,除了嬴政平日住的一间屋子,也就剩下刘彻住的一间。

    这间屋子本不是卧榻用的,朝向也不好,平日很阴冷,一下雨就更是凉,没漏雨已经是万幸了。

    嬴政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没想到会做这样的一个梦,非常的不着边际,几乎打破了嬴政一贯的冷静和沉稳。

    嬴政没再说话,也不脱衣服,和衣躺了下来,面朝里,又将被子拉上来盖住自己,便即闭眼,似乎是要睡觉了。

    刘彻等他转过去,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也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这才是嬴政的本尊的缘故,刘彻轻吻嬴政的那一霎那,似乎犹如一个毛头小子,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儿来。

    刘彻平复了一下心情,在床榻边坐下来,这个身体的底子极好,确实是个练家子出身,靠着睡一夜估计也无妨。

    第二天一早,小童就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虽然这里是农舍,但是嬴政毕竟是王子,吕不韦始终会派侍女或者侍者过来。

    嬴政一一辞谢了,不要侍者和侍女服侍,在其他人眼里,有的觉得嬴政不能登大雅之堂,就像个乡野匹夫一样,只能住农舍,有的人认为嬴政这是无心和王子成蛟争储君之位,

    然后只有明眼人才能看出来,其实嬴政是杜绝了一切可以暗算自己的机会,而且也让成蛟放松警惕。

    吕不韦就是这个明眼人,所以越发的觉得自己押对了宝,嬴政是王子,就算他不要人伺候,但是吃穿也不能差了,经常亲信有送精米和酱肉过来。

    怪不得李斯当时会有戒心,没一开始就对嬴政说实话,谁能想到,一个穷乡僻壤的农舍里,住着衣着光鲜,有小童侍卫服侍的公子哥呢。

    小童把精米熬了粥,配了些酱肉当做下饭的小菜,摆在木案上。

    嬴政醒来的时候还早,天刚蒙蒙亮,他稍微一动,靠坐在床榻边的刘彻立刻就醒了。

    嬴政翻身下了床榻,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压得褶皱的外衫,就自顾自出去了。

    外面饭食已经摆好了,李斯也起身了,有些局促,似乎是没想到嬴政这么平易近人,对自己礼遇有加。

    小童端了水来给嬴政洗漱,捧上布巾来让他擦脸,嬴政一面擦了脸,一面笑道:“先生觉得身体如何?风寒好些了么?”

    李斯忙道:“多谢恩公。”

    嬴政笑着坐下来,道:“先生严重了,先生年长于我,我怎么担得起这声恩公,折杀我了。”

    李斯本身一腔热血抱负,奈何被成蛟浇了一个透心凉,他本身是心思重且细腻的人,如果没有事先成蛟逼他落魄如此的事情,李斯估摸着会想到,哪个王子能如此平易近人,还不是有求于人么。

    只不过现在李斯满心都是嬴政和成蛟的对比,就更加觉得嬴政谦和礼贤下士,该当是一代明主。

    嬴政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水顺推舟,又加了把劲儿,笑道:“先生为何不用饭?是不合胃口么?”

    李斯当即推开粥碗,矮身拜在地上,道:“公子若不嫌弃,李斯原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嬴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也没有扶他起来,而是道:“先生可要想好了,我这里富了有肉吃,潦倒了或许只能喝米汤。”

    李斯又拜了一下,道:“李斯既然说得出,必然做得到,况且公子行事说话井井有条,日后必能成大有为之君。”

    嬴政听着他这句“大有为之君”不禁轻笑了一声,道:“我若为君,李斯必是相国。”

    李斯听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胸怀抱负的人,等的不就是主上这么一句话么,有些人奔波了一辈子,换来的却是怀疑和猜忌,而李斯还没有开始奔波,就听到了这句话,当即眼睛一酸,三拜于地,久久不能说话。

    刘彻看着二人的举动,听着嬴政的话,心里也是一阵澎湃,如今嬴政如此落魄,做为质子归来,都还没有认祖归宗,就已经将日后名垂千古的李斯给收归了囊中,不得不说,嬴政说话和行事,确实有让人为他肝脑涂地的魔力在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桃林风扔的一个地雷蛋蛋,大么么=3=

    79第四章 暧昧、捉1奸(捉虫)

    用过早饭,王绾就过来了。

    王绾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才一天没过来,农舍里就多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极为面善,仔细一打量,竟然是王子成蛟府上的门客。

    王绾这一惊可不小,但是面上仍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笑着对嬴政问好,又不着痕迹的打量起李斯,出言试探道:“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先生。王绾也是有一次遥遥的看见足下跟着王子成蛟,没能说上话。”

    李斯是何等聪明,自然听出来了对方的试探,笑道:“先生不敢当,李斯眼下已经不是二王子的门客了。”

    王绾去看嬴政,嬴政这个时候才笑道:“老师也不必试探了,李斯是自己人。”

    他说着,请王绾坐下来。

    王绾谢过,就坐下来,和嬴政禀报了一下丞相吕不韦托他带来的一些东西。

    王绾道:“现在太子遴选日子将近,听王上的意思,似乎是想让纲成君和上将军出题考核,这二位都是刚正不阿之人,公子和二王子的较量就要看真本事了。”

    李斯却在这个时候出言,笑道:“不然,先生此言差矣。”

    王绾不知他说的“差矣”是什么,就听李斯叩着木案,道:“虽然是公平遴选,但是一文一武,是人总有偏颇,最后的平定还要看人心,而人心难免长的偏,若是二人都是一胜一负,其结果必然是王子成蛟胜出。”

    王绾思量了一会儿,其实李斯都不必说原因,他已经知道了原因。

    李斯对嬴政道:“公子生在赵国,养在赵国,而王子成蛟就有独天得厚的优势,他的人脉和名望都比初来乍到的公子要强势得多,如果公子和成蛟都是一胜一负,恐怕在秦王心中,也是偏向于成蛟的。而且在老秦人心中,王子只有成蛟一人,对公子十分不利。”

    嬴政听罢了,也不见着急,道:“那就敢问先生,如何化解眼前的局势。”

    李斯微微笑了一下,虽然颇有文人的斯文劲儿,但是眼中那股精光却让人忽视不了,刘彻在众人之中,就论地位是最插不上嘴的,但是不说话他会观察,观察着这些只能在史书上记在的名人伟士,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李斯继续道:“我方才观察,丞相似乎对公子极为上心,会送精米和酱过来,饶是这种大雨之后不宜行路的天气,也会托人送东西过来,说明丞相是极为看重公子的……所以这件事,还需要丞相来做。”

    王绾道:“到底何事,遴选马上就到,须早作准备。”

    李斯不急不缓的道:“是公子认祖归宗的大事。”

    王绾听罢,叹一口气,道:“确实是大事。”

    刘彻也不禁皱了一下眉,虽然王子政变成太子政,再变成秦王政,最后是秦始皇,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但是这个过程,史料记载并不是如此详细,这其中的种种危难,恐怕也只有当事的人才能明白。

    李斯道:“是大事,但不是难事。眼下秦王病重,按说王宫内苑外人不得进入,但是丞相却是个例外。公子不妨托丞相进入王城,去见王后。”

    王绾一听,愣道:“见王后?这是为何?”

    李斯道:“先生想一想,认祖归宗的大事,从旁人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政事,而从王后的嘴里说出来,那便是家事,秦王怜爱王后,必不忍心让王子流落在外,如果王后肯出力,公子认祖归宗的事情便很容易。”

    嬴政点点头,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把国事化作了家事。”

    王绾也是连连点头,这个李斯面相斯文平平,不过学识和才智着实令人称奇。

    嬴政转而对王绾道:“这个事情,还得拜托老师对丞相说了。”

    王绾拱手道:“自然,我一定将话带到,公子尽可放心。”

    王绾因为这件事,又坐了一会儿,立马就起身告辞了,上了车往回赶去,毕竟遴选日期将近,这些事情都要从速。

    吕不韦办事的速度很快,王城中很快就传出了消息,令嬴政十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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