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有桌子。”
“道长难道连个干净地方都不给在下留么?”
孤鹤看着叶守那张笑脸,攥紧了剑。
真想一剑砍翻他。孤鹤默默地想。
“……贫道去沐浴。”两人就这样对峙了一段时间,直到小二送来热水,孤鹤瞪了叶守一眼抱起衣服便转到了屏风后面。
叶守表示他真没有想到道士居然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沐浴去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跟不上节奏了。屏风后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叶守看着屏风后面隐绰的身影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他一心念着的道士此刻与自己仅隔着一扇屏风,他只要绕过那道碍眼的屏风,就可以……
叶守站起来的那一刻,明明白白感觉到了杀意。
纯阳玉虚门下,真的会这么简单的,让他得偿所愿……么?
几乎是一瞬间反应过来,叶守的视线扫过原本放着黛雪剑的地方,果不其然,孤鹤他……把剑带了过去。
如果刚才自己走过去,道士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自己捅成对穿吧。
叶守只觉得眉心突突地疼。
多年音信全无,他仍固执的认为孤鹤还是当年那个不知人间事的温柔道士,笑起来眉眼弯弯,深黛的眸子掩在漆黑的鸦羽后,偶尔转过一丝流光便叫人挪不开眼。
然而他发现自己简直错的离谱。
道士有了心思,学会了尔虞我诈,他早该想到作为李忘生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孤鹤又怎么会如他所想,乏于心计。
他记忆里的道士白的像纯阳的那片雪,可他却一直不愿看到,越是纯洁,越是洁白,一旦染上污垢,便是万劫不复。
从头到尾,活在过去的人,就只有他而已。
多么,可笑啊。
“孤鹤,在下是真倾心于你,真的。”叶守走到屏风前“你没必要试探我的,断鸿剑叶守,从不妄言。”
水声,忽然停了下来。
☆、转乾坤
八
叶守听到了剑出鞘的声音。
那是他曾无数次听到过,却从没有想象过出现在此时的声音。
太虚一脉肃杀而冰冷的气场迎面扑来,然后,他听到道士冰冷
,不带一点起伏的说。
“那与贫道,又何干。”
什……么?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道士竟然会如此回应。
“我……”
“不必多言了。”道士打断了他的话“你我之间,从未相识,
何来钟情?你自负是断鸿剑叶守,西湖君子,嗯?可是,那与
贫道,又何干系?”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叶守想反驳,想告诉道士自己有多么爱他,可是在道士冷漠的
回答下,他只觉得嗓子生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小心翼翼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就是如此冷酷的拒绝了他——
一点余地也没有。
他那么爱的人,用剑指着他。
……已经是,第二次了。
叶守用手抚上眉心那道殷红的疤痕,不可抑制的放声大笑。
是了,从一开始就是,道士的眼光从未在他的身上停留过,哪
怕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渴求,再怎么与那人相像。
他终究是看不到他的。
即使他,是“叶守”。
简直是,可笑至极。
孤鹤听到叶守癫狂一般的大笑顿时心生不妙,却只急急披上外
袍,迎面就已剑气横扫,巨大的剑影撕裂屏风,直取面门。
他妈的他哪来的重剑!那么一瞬间,孤鹤突然很想骂出来。
黛雪剑带起一身碎月似的流光,锵地与重剑拉出一溜火花,单
手轻剑对上大开大阖的重剑本就占不了优势,孤鹤倒也不恋战
,只是借力跳了起来,气剑插了一地。叶守竟异常灵巧的在余
势未消之际,一个转身改劈作扫攻向道士腰侧。孤鹤反手一剑
,嘭嘭的爆了一地气场,乘着叶守停顿的片刻就往门口冲去。
叶守已然杀红了眼,一向温文尔雅的面孔竟显得有些狰狞,孤
鹤知道暴怒的对手着实有些难对付,便干脆先跑再说。
谁知却被另一把轻剑擦着脖子逼进了死角,直直对上叶守猩红
的双眼。
而那里面有的只是滔天的杀意。
孤鹤只看到叶守那个师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却只是用剑
挡去自己的去路就又离开,而叶守,此时却是真动了杀机。
孤鹤反应不慢,立马抬剑向他刺去,可叶守竟像不知疼痛一般
空手握住剑刃,一点一点从道士手中拔了出去。黛雪剑咣当被
叶守扔出去老远,叶守却像看都不看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一样
,狠狠地捏住道士的下巴,逼着他与自己对视。道士被点住了
丨穴道,深黛的眸子瞪着老大,恶狠狠地看着他。
他的手上血流如注,从道士尖削的下颌流过雪白修长的颈子,
染在半干的里衣上,艳的刺眼。
道士半干的发随意的披着,被水打湿的外袍紧紧勾勒出修长的
身材和肌理,他的血顺着脖颈流进领口,就像道士心口开出了
大朵大朵血色的茶花。
可他从未道士如此美过。
禁欲而又性感,让人看了就恨不得把他压在身下,看他失去一
切理智一切伪装一切矜持,意乱情迷的样子。
是了,他就该是这样。
雪白雪白的一只鹤,折断了翅膀,染满了血污,可眼神却仍是
那样孤高。
他简直爱惨了这样的孤鹤。
他用带血的手掌划过道士的眉眼,血糊了上去,有些恐怖,他
便一口一口细细的舔吻着血污,直到满口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
气,再一口叼住道士的唇,不由分说的灌过去。
就这样反反复复反反复复,道士的唇被他咬破了好几处,道士
的血就和他的血混再了一起,再也分不出来。
这样,他的身上就有自己的气息了。
他恍惚而绝望的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开始二少彻底精分……(对啊我没说二少从头到尾都精分)……后面一章还是两章是肉我还在研究怎么放出来……最后各种求留言!!!!
☆、囚
九
孤鹤只觉得后颈生疼。
他依稀记得自己最后被叶守打昏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身在一个装饰奢华的房间里,半开的窗外隐约可见残阳铺水,渔舟归航,一道长桥横跨水天,在落日余晖中染满金色。
藏剑山庄。
作者有话要说: 自动带入变态杀人狂心理……默默滚去画圈圈还有下一章肉我不知道放不放的出来……最后求留言=w=
☆、金鸡炖肉
作者有话要说:
adventure(冒险)
纯阳的墙不比藏剑的好翻,师妹,找到大嫂就行。
☆、变数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这两天忙着撸返校作业三国演义这种东西简直是人生悲剧……otz对了如果各位粉了窝可以私信窝一下~~
十一
之后的记忆简直就像一场无休无止的噩梦。
叶守在孤鹤昏睡时下了软筋散,顺手封了他的内力防止他强行脱逃。停云阁也下了禁令不许旁人随意进出,对外宣称是突然发现了先代铸剑师留下的残页,特意闭关修习。
虽说叶守每日都花去大部分时间忙着不知什么事,闲下来的时候却是整晚整晚翻来覆去的折腾他,开始几次孤鹤还有些力气反抗,但随着叶守不知休止的索取,到最后几乎是累得大段大段的昏睡。
没有时间没有日月,每天看到的除了空有奢华的房间,就只剩下叶守。
黛雪剑就挂在对面的墙上,叶守每天都会细心的养护他的剑,然后连同他的断鸿轻剑摆放在一起。
剑上金白两色的流苏便纠缠不清。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他开始期待叶守的到来,倒不是为了肉体上的那些欢愉,严格的来说他至今仍对叶守在性事上的粗暴存有阴影,只是单纯的想要有个人在身边,而不是独自面对冰冷的死物。
但这并不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他对叶守有了依赖,而叶守正试图这样将他一点点软化,最终达到他的目的。
叶守封了他的武功,暗地里不着痕迹的化去他的内力,他日日被下软筋散,时间一长,定是会手脚失力,武功尽废。
然后便任人宰割。
孤鹤知道叶守在打什么主意。
对于一个剑者,最大的侮辱莫过于再也不能提起手中之剑。
叶守锁在他脚踝上的链子是用玄铁打造的,即使是全盛时的他也未必能斩断,所以他只能让叶守亲自打开,才能有一线生机。
而这仅仅是一线,打开后如何全身而身而退,如何得到解药,如何避开叶守的监视脱逃,这都是问题。
他现在唯一掌握的,叶守不知的变数,就是这一次南下扬州,他是同伤愈的小师弟白术一起来的。
之前遇到叶守时他正巧与白术分头行动,白术去采买物品,而他则与隐元会购买他想要的消息。
只可惜那花了大价钱的消息还没看就被叶守收走了……孤鹤有些肉疼的想,虽说他在华山修习一直以来也花不了多少银子,但这次他好不容易狠下心大出血了一把,结果还,啧。
也不知道隐元会有没有售后服务。
咚——
雕花的红木窗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孤鹤往窗户看了眼,没见什么。
他又盯着望了会,见依旧没什么动静,就继续研究起桌上那方青州红丝砚上雕着的宝相花。
大概是飞鸟撞上去了。他想。
“师兄?师兄!”
孤鹤惊的猛坐起,这才看清楚窗外有道模糊的黑影在敲打着窗户,因为和树影交叠在了一起,所以才没有被发现。
白术居然能寻到这?
他急忙打开窗,果然看见一身白袍的白术可怜兮兮的巴在檐上,他身后越过一道外墙便是一队藏剑山庄的巡庄弟子,这么明显的一只羊挂在这,也亏这熊孩子没被发现。
果然我大纯阳宫的轻功适用于一切杀人放火搞基偷人……咦好像哪里不对。孤鹤默默把人拽进来,赶紧关好窗。
“你怎么来了?”他问。
☆、逃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节奏……作者返校死中……otz
十二
“我,我那天在街上碰到阿玖就和他聊了会,阿玖听说师兄你也在就和我一道回来顺便看看你,结果刚回客栈就看到一个藏剑小妹妹在揍人,上去一看才发现你人没了。”
小道士绞着衣角唯唯诺诺的说。
“哦,那个害我没跑掉的家伙。”孤鹤仔细回忆后总结道。
白术垂着眼,看到孤鹤脚踝上的银链,又想起师兄拉他进来时手腕上不小心露出的一圈青紫,蓦的红了眼圈,带着哭腔道“师兄呜,师兄你受委屈了,你快和我回纯阳去吧,阿玖那拖不了多久的……”
孤鹤叹了口气,抚上小道士柔软的发顶“不过技不如人罢了,现下我内力被封,你是断不可能再带着我离开的。”
“那怎么办,难道让师兄你继续被……”小道士急得哭了出来,豆大的眼泪直掉,孤鹤替他抹着泪,哄着他道“你这孩子,怎么又哭了,要是放在纯阳可是又冻成冰渣子了。”
“这是杭州又不是纯阳……”
“重点不是这个好么……”孤鹤觉得每次遇上小师弟自己的智商就会直线下降。
“听你的话,爰玖现下在藏剑?”
在万花的那月余,孤鹤和爰玖也算是交情不错。
“嗯,阿玖说他去找白斩鸡套话,让我来这找找你。”
也算他有心了,孤鹤无视掉白斩鸡三个字,想了想对白术说,“你去让爰玖准备些恢复内力的药,或者是让人短时间昏迷的药。”
白术眨着泪眼使劲点头。
“三天之后,黄昏之前一定要给我。”
看着小师弟踏着太极八卦临风而出,几个跳跃便消失在天际,孤鹤一瞬间瘫软在地。
果然已经连站立都有些勉强……再过些时日,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不过,终于能离开了。
这一次离开后,想必是再也不会下山了,就这样江湖相忘吧。
叶守进来时就看到道士慵懒的依靠在榻边,昏沉睡去的样子。
道士就着了件薄裳,双腿蜷着,衣料间露出一小截皓白的小腿和脚踝上细细亮亮的银链,大开的领口里露出密密麻麻青紫痕迹--那是他曾经占有他,在他身上肆虐过的痕迹。
他有些好笑的把道士抱起来,感觉怀里的人比起刚开始轻了不少,明明软绵绵的蜷在自己怀里,却好像下一秒就不复存在一样。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道士本是睡的迷迷糊糊,忽然一下换了地方,半梦半醒只觉得比起又冷又硬的床脚不知好了多少倍,含糊不清地呓语了几句,蹭了蹭叶守的脖子又睡过去。
这样的道士乖巧又安静,叫人舍不得放手。
他吻着道士纤长的羽睫,将道士重新抱回榻上,被子四角好生掩严实,然后斜倚在榻上看着道士放下一切伪装后的恬静睡颜。
之前他也喜欢这么看道士,每次道士被他折腾昏过去,他就揽着道士,看道士哭红的眼睛,零星的泪粘着睫毛,脸上还带着未干泪痕,就这样看上一整夜。
叶守突然想起了上一次看到这样睡着的道士是什么时候,十年前还是更早?那时候一切变故还没有发生,他和道士的关系还没有毁的如此彻底,甚至那时候,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对道士暗藏的心绪。
那时候的道士还会温柔的对他笑,但究竟是什么样子,却是消散在记忆里,面目模糊。
就只记得,那样笑着的道士,真的,很温柔。
君子如风,藏剑西湖。
那一年的西湖畔,公子风流,自是意气风发。
而如今回首,却是殊途陌路。
故人依旧,前尘却已化为齑粉。
“十一月二十三日,江南双叶北上剿匪,于龙门遇袭,停云剑叶鸿重伤不治,三日后卒。”
他懒懒地读着什么,却正是之前自孤鹤里衣夹层搜出来的,孤鹤自隐元会买来的消息,脸上的表情带着些怀念,又有些讥讽“谁生谁死……呵,这隐元会又能左右的了。”
“道长这次消息可买亏了啊,李掌门居然没搬出那套说词忽悠过去却让他自己查?啧啧,亏他还是个道士。”
叶守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内力瞬间就把纸条绞了个粉碎。他躺下来,揽着道士合眼小憩,却没有看到怀中本来熟睡的道士,静静地睁开了眼。
☆、允诺
十三
叶守觉得道士这两天安静的出奇。
前几日爰玖突然造访,言语中拐弯抹角地提及道士失踪一事,道纯阳已派出人手彻查此事,若是有什么消息还望尽早告知。
他看着旧友少有的一脸严肃,就知道他多半已经猜到了道士在哪。
可他放不下手。
“这是一定的,道长是纯阳宫掌门得意弟子,若是有消息,我定会留意。”
叶守淡淡开口,看到万花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他并不想欺骗爰玖。
爰玖是他极少几个能与之交心的朋友,对他和道士的羁绊也了解不少,但在这件事上,他宁愿选择得罪爰玖,也绝不会把道士放回去。
他和道士勉强维系的平衡己经被自己亲手打破,道士是已然恨透了他。如果这一次他再放走道士,想必是这辈子,也再也别想相见了。
哪怕是折了那人的羽翼,将他囚在一隅,日日夜夜耳鬓厮磨,那人的心也绝对不会停留在他身上。
即使是折了翼的野鹤,也仍有着向往苍穹的本能。
然而道士近乎妥协的态度却让他在欣喜之余,本能的心生疑虑。
道士这般高傲倔强的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雌伏于他人身下。
他担心孤鹤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却又担心若是开口询问又要将这几日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生生毁去。
说到底,他还是贪恋这一丝温存。
是真心也好,是虚妄也好,若不是直到最后,他都不想面对。
他本性并非优柔寡断,却每每遇到道士的事,就丧失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变得瞻长顾远,一再拖延。
一到道士的事,他就乱了。
道士想离开的心思从未掩饰,他无法左右道士的思维,便只能囚着道士,想着化去道士这一身功力,彻底断了他的念。
道士这两日却是愈发的昏睡,极少的清醒的时候也只是敛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他想着办法哄着道士开口,道士偶尔也答上几句,然后便是一室寂静。
转眼就过了三日,爰玖黄昏时来找过他,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临走时只留了一句不要后悔,被他搪塞过去。
回去停云阁时道士意外的醒着,靠着软垫望着窗外暮色西湖神情恍惚,像是在回忆什么,唇角边挂着极淡极淡的笑意。
他知道道士此时应该心情不错。
“在想什么?”他将人揽进怀里,带着笑问。
“……仰天池的莲花,该开了罢。”半晌,道士轻轻开口。
原来如此。
华山高寒,本是生不出莲花这等娇弱花种的,仰天池中那几株傲寒的霜莲,也就成了纯阳子们闲暇时提及的话题。
常年在山中清修的道士,对这等罕有的珍物,自是上心。
眼下西湖风荷已是开了有些时候,应说是正到盛时,远远的都能闻到风里捎着一阵风荷清香。
要说华山地处内地,又是高寒,那霜莲这时才开确是寻常。
“道长可是出去走走么。”叶守思量一番,还是开了口。
道士被锁在这快有月余,日日下着软筋散,内力也封着,只是带出去走走,想来应是没什么问题。
怀中道士浑身不易察觉的一颤,缓缓摇了摇头“罢了,我……想来已是行动不能,这西湖风荷映日,终究还是无缘亲眼一见了。”
道士……这是妥协了?
叶守几乎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道士话里,似是对囚于这狭隘一方已无太多怨言,反是已把这小小阁子当作了最终归宿。
是的,归宿。
叶守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手上早已先一步将道士拦腰横抱起来,道士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两手下意识的死死环着叶守的脖子,好分担自身的重量。
等道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叶守已脚踏金色剑影,自二层小阁一跃而出!
几个起跃间,叶守已踏过大半个藏剑山庄,而孤鹤此时,才第一次看清西子湖畔,江南楼阁。
已是暮色接天,天水相接,染就一江血一样的红色。远近的山如同美人烟黛一般,青翠欲滴,半是碧色半残红,如同秀娘手中的斑斓织锦。几点沙鸥舒展开明亮的羽翼,追逐着江面上的渔舟,晚归的渔民唱起渔歌,和着棹声,美的犹如世外桃源。
叶守看着道士终于有了丝神采的眼,道“你若想看,我便替你看。你若想要什么,我也倾尽一切取来。”
只求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道士听了后,默不作声,只是抓着叶守前襟的手紧了紧。
如此便知晓了回答。
叶守未说什么,扔了锭银子给船夫,让他把船划到湖心便自己离去,船夫也知这藏剑公子出手阔绰,却是不好打交道的,到了湖心便登了另一条渔船回岸去了。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
夜幕中隐约可见远处孤山剪影,山秀林幽,烟树深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一道白堤自东而西横贯湖心,连接孤山。
暗香浮动。
叶守备了酒,江南一带特有的糕点叠放在小碟中,那碟子明彻如冰,色泽如同春雨初霁后柳芽一般新嫩的翠色,釉子细腻而肥厚,在昏黄的烛光下漾出一圈水纹一般的晕来,正是上好的越窑青瓷。
孤鹤拈了块豌豆黄小小咬了口,就低着头研究起碟底刻着的暗纹缠枝莲,一时又想起叶守带他出来的原因,突然就觉得面前美味的糕点再也没什么食欲了。
是了,他自己都快忘记了,这几日沉溺于温存的初衷。
他,允不了叶守的诺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整个星期都在地狱赶稿没来得及更新真是十分抱歉(┬_┬)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出自柳永,这里……反正算个化用?
*夜幕中隐约可见远处孤山剪影,山秀林幽,烟树深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一道白堤自东而西横贯湖心,连接孤山。←文中西湖地形并未按照藏剑山庄,而是按照宋代西湖地形而写,如有差错,认真你就输了otz
*求留言你们懂的qaq
☆、君不归
十四
“曲院风荷,道长,这西湖景致与纯阳比起来,又如何?”
叶守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好在他及时掩饰住自己的失态,顺着叶守指引的地方望去“自然是……”
其上天如水,其下水如天。
一轮皓月当空,自沙堤跨虹桥向东,直至西陵桥西角,沿岸盛放着青白二色的莲花。皎洁的月光照在花瓣上,更映的白晃晃一片。夜风吹过,千片万片叶花婆娑起舞,带起一阵风荷清香。
而纯阳不同。
华山高寒,也不似苏杭有大片开阔的水面,鲜少的几个池子里,就孤孤单单开着那么几朵莲花。
就像他和叶守,终究是不同的。
“果真是西湖盛景。”他藏在宽袍里的手紧紧攥着“贫道,当真是第一次见过如此美景。”
“哦?那我便多带道长出来走走,看便这天下盛景好了。”
昏黄的油灯下,叶守眉心那点红痕愈发艳丽,仿佛要渗出鲜血一般,却莫名的催泪。
那人乌黑的眼含笑看着自己,就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样。
而他却注定,是不可能囚于此处的。
“……镜初。”
不知是谁先意乱情迷,或者谁引诱了谁,孤鹤开口时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用了多么缱绻的语气,他伸出手细细描摹着叶守的面庞,然后主动的吻了上去。
叶守自是没想到。
道士试着回想着叶守从前的动作,但那实在是些糟糕透顶的回忆,他仍是生涩而笨拙的用唇瓣小心翼翼地磨着叶守的唇,然后试探着探出舌尖,在他唇上舔了舔。
叶守还在云里雾里,顺从的张开了嘴,本以为道士难得主动一把,定是会有一番惊喜——惊是有了,喜是一定没有的。
唇舌交缠间,道士用舌尖推进来一颗药丸,待叶守意识不对时,已浑身发软,一阵困意涌了上来。
“你……是爰玖的药。”叶守咬破舌尖,企图恢复一点神智,他看着道士一双清明的,没有半分迷乱的眼睛,突然间什么都知晓了。
从头到尾,都只是逢场作戏。
“你不必怨他,即使没有他,我也是要离开的。”道士仍是一张淡漠的脸,就好像叶守与他素未谋面一般“你囚不住我的,叶守。”
“呵呵……囚不住……道长这话,未免太过自信了。”叶守忽然起身,擎住道士纤细的腕子,言语急切,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你可知,我爱了你多少年?”
练剑时,休息时,就连梦里,都是你。
“师父说,我十年前受了次很严重的伤,差点送了命,”孤鹤顿了顿,稍微扶了下药效发作的叶守“那之前的一切,我全都不记得了。”
“所以你如果是指那之前的事,我只能很抱歉,眼下的孤鹤,与你爱的那个,已经不同了。”
“你就是他!”
“不。贫道只是纯阳玉虚门下孤鹤,除此以外,再无他。”
孤鹤把已经进入半昏迷的叶守扶下躺好,再把他手里紧紧攥着的衣袍一角拉出“这药只会让人昏睡一个时辰,湖上风大又阴湿,醒了的话便赶快回去罢。”
只是切莫,再与贫道纠缠了。
叶守彻底失去意识前,只来得及看见道士翻飞的衣角,他试着向前抓了一把,却只擦着边,从指间划过。
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突然就觉得,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失去道士了。
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水流逝的声音,风吹过荷叶的沙沙作响,再远着,晚归的渔人且歌且唱。
长忆人寰应此番,唯盼君归来。
但见江南旧时节,君何在。
很久之前,他也曾听过道士唱起。
而今陌上烟柳稠,君未归来。
而今空候君归来,君不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贫道整个人都不好了!!!!!!
麦坏了不星湖!!!!!qaq
☆、曾经
孤鹤清醒时已是三日后。
那晚他利用药物强行冲破了被封经脉,只勉强跑到藏剑山庄的外墙就因内伤反噬昏了过去,幸好爰玖和白术等了半天没等来他,沿着外墙一路寻过去,才找到他。
爰玖又是扎针又是煎药忙了半宿才把伤势稳定下来,接着半宿去哄非要照顾师兄的白术,一连几天下来,简直累得不成丨人形。
而反观孤鹤。
孤鹤自从醒了以后对这几日的经历一字未说,偶尔开口也是发号施令一副病患最大的架子,白术从来对自家师兄唯马首是瞻,一句话便忙前忙后跑个不停。
爰玖看了心里直心疼,却又不敢当着孤鹤的面讲出来。
孤鹤更多的时候,是如同放空一般的发呆,嗯,思考。
他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道爷貌似喜欢上白斩鸡了。
这行字在脑中刷屏已经整整两天了。
孤鹤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首先,他觉得自己虽然没喜欢过姑娘,但也绝对没考虑过喜欢男人。
而且还是个第一次见面就无比孟浪第二次直接强上了他的男人。
这两日零零碎碎从隐元会买来消息,他也逐渐了解到叶守在江湖上的地位,以及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但那里面都没有他,这才是重点。
正巧白术端了药进来,孤鹤一口气喝干,
接过白术端来的蜜饯,拈了个扔在嘴里,意味深长的打量起紧跟着白术进来的爰玖。
爰玖被背后的目光戳的脊梁骨生疼。
碰上白斩鸡怎么不见他反应这么快……爰玖对孤鹤间接性的不在状态表示压力很大。
不得不说……花哥你真的想多了。
孤鹤显然是打定主意要从爰玖嘴里挖点什么,找了个借口让白术出去以后,他支着头斜靠软榻,一脸道爷已经全都知道了你还是老实交待的表情看着爰玖。
爰玖终于体会到何为,如坐针毡。
这尼玛是逼供的节奏啊……一番天人交战后,爰玖一脸严肃的开口“我不会说的。”
“哦?说什么?”孤鹤挑眉。
“……白斩鸡的事……我答案过他不能和你说一个字,抱歉。”
“他的事我懒得管,”说完,道士觉得语气似乎有些不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十年前死的那个,是不是真的叶鸿就行。”
“什么你!”爰玖惊呼出声,他怎么会知道--
当年的那件事,道士明明已经……不对。
道士的药,是师父亲自配的,除了师父和那个人,道士不可能想起来的。
他在诈他!
爰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从何见得。”
“那就是了。”道士低低地笑了声“我看过这个叶守的手,他手上的习剑磨出的茧子,与其说是山居剑意,倒不如说是问水诀一脉来的合适。”
而叶守,主修的明明是山居剑意。
重剑叶守,轻剑叶鸿,这才应该是江南双叶。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因为这个怀疑他。”爰玖叹了口气,“我原以为至少要等你彻底喜欢上他,他才和你摊牌的。”
“我不会喜欢上他,自然也不用等他摊牌。他,到底是谁,停云阁,停云剑……嗯,叶鸿?”道士轻笑。
“不,你错了。”爰玖盯着道士的眼,一字一顿,却异常认真的说“他是‘叶守’。”
“你曾经的恋人,叶守。”
作者有话要说:
☆、龙门+番外
十六
孤鹤的脸色刷就黑了。
爰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感到身边空气一凝,接着无形的压力迫使他不得不运起内功才得已缓转——道士不知不觉中竟未曾凭借剑便已布下了气场。
“没想到你这么一折腾功力反而精近不少。”爰玖尴尬的笑了两声,缩回了脚。
“那是自然。”孤鹤也不客气,欣欣然点了点头,“那现在,可以解释一下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爰玖欲开口,一把凛冽的气剑擦着脸颊戳在了地上,道士笑笑“最好是我能听懂的。”
卧槽花哥可杀不可辱啊要不是白术是你师弟白斩鸡是本花哥基友你以为本花哥愿意管你这摊烂事吗!!!!
爰玖的脸色异常严肃,但内心早已百万头草泥马咆哮而过。
“就是说……叶守以前和你是…恋…人…”
爰玖豁出去一般道。
“这只鸡不是叶守,别给我转移话题。”道士冷笑。
“喂你一点都不好奇自己以前是个断袖吗!!”爰玖快泪奔了,这道士的关注重点为什么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啊?难不成白术的大脑回路异常是被孤鹤带出来的?
丝毫不知自己已成为带坏白术的罪人的道士耸耸肩“关心那个干什么,我现在不是断袖就行。”
……卧槽。
爰玖突然很想把气质什么的全丢到一边糊他一脸墨!
“嗯?”
“……我不能说。”爰玖缩在袖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