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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剑三〗孤鹤

    作者:花七爷

    文案

    深情苦逼深井冰黄鸡攻x闷骚腹黑不在状态道长受。

    全因作者一时犯蠢。

    从前有一只叽喜欢上一只羊,然后他死了。

    又有一只叽喜欢上那只羊然后he了。【才怪

    叽命由作者不由天。

    作者口味奇特,不喜慎入。

    内容标签:强强 江湖恩怨 游戏网游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孤鹤/叶守/叶鸿 ┃ 配角:爰玖/白术/李忘生/叶英 ┃ 其它:剑网三/藏剑/纯阳/万花

    =

    ☆、纯阳道子【修】

    一

    纯阳道子

    叶守还记得他那时看见孤鹤时的样子。

    他站在坐忘峰凛冽的寒风中,遥遥的看见鹅毛大雪中站着一个人。莲冠束发,黑发白袍在风雪中被吹的猎猎作响,遗世而独立。衣袂翻飞间,太虚剑意剑光清冽,剑气如虹。

    那人一板一眼的舞着剑,雪白的流苏化在了漫天飞雪之中,清冷的剑光交映着道士深黛的眼瞳,竟透出那么一丝,凛洌的妩媚。

    叶守不自觉的,轻呼出声。

    道士闻声回头,然后叶守就看见了沾了些许碎雪的鸦羽下,道士那双如华山冷泉一般清澈的眼眸。

    那之后,叶守每每想起那次相遇,总会无端的觉得,冥冥之中——

    那大概就是所谓,命中的劫数吧。

    二

    叶守深谙藏剑山庄铸剑之术又得庄主叶英真传,自出师便游历于山水,寻着天外陨铁,奇珍异宝用以铸剑。

    然一年中的大多数日子,他还是会待在藏剑山庄,作为最得意的弟子伴在叶英身旁。

    那日他自南海携天外寒铁归来,正想寻了万花好友一起去泡个温泉好好休息一番,却意外的在万花的药庐中看到了刚被送来的,浑身是血的孤鹤。

    叶守当时是没有认出孤鹤来的,因为刚送进爰玖药庐时,孤鹤一身雪白道袍已然破败不堪,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那双波澜不起的眼眸紧紧闭着,苍白的唇色,不再像曾经记忆中华山冷泉一般清淡,而是透出一种惨淡的灰色,是那种灰烬一般的。

    死寂的颜色。

    叶守是听到爰玖的惊呼,才看到他的。

    爰玖拨开道士被血糊住的黑发时,一向掌针的手都在发抖。他虽是医治过不少病人,也见过不少可怕狰狞的伤势,但。

    但在他看清面前这个人是谁的一瞬间,他觉得这次的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纯阳玉虚门下,李忘生最中意的弟子,孤鹤。

    叶守唯一的,死丨穴。

    爰玖执针封住孤鹤心脉的同时,叶守也看清了道士因失血而苍白灰败的面孔。爰玖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啸,回首已见叶守轻剑嗡鸣,竟是生生跃出剑鞘!

    “叶守!”爰玖一声低喝,叶守蓦的清醒,反手入鞘,只是眼角仍微微发红,隐在刘海后,透着一起嗜血的妖异。

    “……是我失了心智。”叶守闭了眼,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时已又是翩翩西湖君子。 “是了……红衣教突袭浩气……我早该想到的……”

    “这不关你的事……是浩气盟的那群蠢货着了道。”

    万花手下飞针未停,接连几针扎在周身大丨穴,道士难受的皱了皱眉,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他这……”

    “没事,只是逼出了淤血罢了,皮肉伤挺严重的,内伤倒不打紧。”

    爰玖侧过身好让叶守替道士拭去唇边的污血,又替他切了下脉,看到道士不再苍白的脸色松了口气,便对叶守说:“从未见你如此失态过……他内伤倒不重,剩下的伤口你来?”说罢在道士尖削的下巴上摸了一把,换来叶守结结实实一巴掌。

    “出去。”叶守对他微笑道“不想试试夕照雷峰的话,带着你的针走人。”

    爰玖呵呵呵干笑着,顺手摸走了放在枕边的医书,“我去煎药,煎药。”说完便窜了个没影。

    眼见万花出了药庐,叶守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握住孤鹤冰凉的手。

    “坐忘峰那日,你定是没记住我。”

    他就这样恍惚而又带着一丝的期冀,像是说给孤鹤,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就这样缓缓的,轻轻的,絮絮叨叨的说着。

    从华山的寒风说到西湖的春景,从纯阳说到藏剑。从断桥雪到平湖月,从坐忘峰到紫霄宫。

    从那一日,说到多年之前。

    仿佛是从最初,就那样一直诉说到无人知晓的最终。

    可是孤鹤听不到。

    纯阳道子华山清修二十余年,修道修心,却也如同华山万古如一的皑皑冰雪,洁白无瑕。

    不知人间事。

    叶守知道,自始至终道士心中除了纯阳的那片雪,便再无他物。而他所求的,也如同镜花水月,苍白的像是一场笑话。

    可是,他不甘心啊。

    他像情人之间的呢喃一般,那样温柔,那样缱绻的在道士耳边低语道“不过那样又如何呢。”西湖君子低低地,露出一个优雅而占有欲极强的笑容,“今日之后,你的眼中,便有我了。”

    西湖君子温文尔雅,淡泊如风,又为藏剑首徒,才冠群雄。却从未有人见到过,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张狂。

    就像高举屠刀的猎户,看着自己唾手可得的猎物。

    作者有话要说:  重修

    ☆、青岩万花

    三

    孤鹤是被疼醒的。

    他意识的最后,是红衣教的重重埋伏下,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他拼尽全力,却无法挽回那些流逝的生命。

    那个昨天还嚷嚷着要吃长安的糖葫芦的藏剑小师妹,此时正举着比自己身高还高的巨大重剑为他人劈开一条生路。她身后的万花用颤抖的手挥动着笔,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看到与他一同下山的小师弟,那个笑起来软软的,带着孩子气的小师弟,推开了受伤的自己,被红衣教徒刺穿肩骨牢牢钉在了地上,雪白的道袍被层层叠叠的血染透,就像华山深渊之上,那些凌寒盛放在风雪中的灼艳红花。

    他和师弟本是第一次下山,却不料徒生这般变故。

    “醒了?”

    陌生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志,他有些吃力的徇声看去,发现自己已经身在类似于药庐的地方,一个身着万花高阶弟子服的年轻男子正两指搭在他的腕上,微笑着询问。

    “这是……哪?”孤鹤沙哑的开口。

    “这是万花谷。你们被红衣教袭击了以后,浩气的援军很快就赶到了,然后就紧急送到万花了。”万花阻止了他试图起身的动作,免的动及脆弱的心脉。孤鹤张口想要再说着什么,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爰玖,该煎药了。”

    万花似乎还有话未说完,却听见进来的那人冷哼一声,便乖乖起身煎药去了。

    孤鹤这才看清来人的模样,是正直风华的年纪,淡色薄唇,面如雪玉。两缕黑发自两鬓垂下,掩住了狭长的凤眼,一身白金华服更衬的那人玉树临风,翩翩公子。他看着那人背后背着的巨大重剑,又看见那人衣摆漫绣着,暗纹的杭菊纹路,心下对他的身份已是大致了然。

    “在下藏剑山庄正阳门下,叶守。”

    果然,是他。

    藏剑山庄叶英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十二岁便习得全部剑法,修为不下于其他几位庄主,在叶英的弟子中也是最优异的,江湖甚至有过传言,叶英有意将庄主之位传于他。然而他,却极少在江湖上露面,除了离开寻找铸剑的奇石异矿以外,竟只是常年待在藏剑山庄,奉师左右。

    但他此番……

    “贫道乃纯阳宫玉虚门下,道号孤鹤。”

    “我知道。”藏剑首徒从怀中取出块巴掌大的鸡骨玉牌,孤鹤认得,那是李忘生独爱之物。

    “纯阳李掌门说了,这次的事他知道了,你们遇上埋伏这事本就是浩气的失误,你且在这里安心养伤,至于其他,”他不自然地顿了一顿道“其他事交由纯阳出面即可。”

    叶守回想起李忘生提起浩气时脸上那抹诡异地笑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用多说了。

    只是浩气盟这次……恐怕是要大出血了罢。

    “那小师弟他……”他的命可以说是小师弟救的,如果他出了什么事……

    “道长关心好自己便好。”叶守将玉牌重新收好,起身道“小道长大概被安置在了其他万花弟子那里,纯阳两位道长这次并无大碍,倒是天策折了两名弟子,李将军现下正和浩气盟吵的不可开交呢。”

    “那便好……劳烦少侠了。”

    “道长这是说的什么话?”叶守俯下身“在下都已自报家门,道长仍称在下少侠莫不是太过生份了,不如,就唤我字,镜初吧。”

    “……”

    孤鹤只觉得他眼前的藏剑似乎并不像江湖上称赞的那样,也不似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文雅君子,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丝异样,却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他只是觉得,叶守这个人,不应该是他表现出来的这样。

    这种感觉并不是空丨穴来风。来自心中莫名其妙的熟稔感,叶守对他那种若即若离,却又暧昧不清的态度,还有……临行前师父对他那个奇怪的嘱托。

    “若是遇到藏剑首徒,便能避则避罢。”

    然而,纯阳道子心中除了道,再无他物。人情世故,虚与委蛇,与他从无关联。

    而叶守也是紧紧抓住这一点,一点一点,步步紧逼。

    这一天,也是孤鹤记忆中,一系列混乱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

    ☆、君子如风

    四

    因了叶守带来的那些珍奇药材,再加上爰玖的精心调理,不过大半个月,孤鹤的伤便已好了大半。叶守似是奉了命,上好的药材仿佛是不要钱一般的送来。孤鹤有时候也会听到爰玖大骂叶守败家,有那么多药材不知道孝敬他一点。可嘴上说归说,该吃该喝还是一样没少,顶多是叶守每次来药庐时,带着些谷外的小吃打发他。

    而后又过了些日子,孤鹤终于得以离开药庐出去透透气,踏上晴昼海柔软的花海时,望着漫山遍野或浅或深的紫色花朵,孤鹤甚至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道长可是要歇着了?”

    “……未有大碍。”

    当然,得忽视了他身后甩都甩不掉的叶守。

    晴昼海乃万花胜地,孤鹤远远望见不少万花弟子在花丛中或采药或嬉闹,不时有羞涩的万花女弟子偷偷打量他们,同叶守交谈间难免带了着不自在。

    叶守却游刃有余,时不时还与她们调笑几句,惹得姑娘们巧笑连连,当真不负西湖君子风流之名。

    ……只是若他不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大概会更好。

    孤鹤第一次发现藏剑山庄窜来窜去的轻功是有多讨厌。

    他小心翼翼避开几个女弟子,剩叶守被姑娘包围之际,一个梯云就冲了出去。

    等叶守好不容易从一众女弟子中脱身,孤鹤早就跑没了身影。

    ……他不是伤才好么,怎么这会跑得这么快。叶守苦笑,直到寻到落星湖畔才终于找到气力耗尽正倚树调息的孤鹤。

    那时恰是日光破开云层,洋洋洒洒碎了一池熔金似的光影。有几片落在了道士雪白的颈子上,映的那一小片皮肤愈发的明亮,泛着暖玉一般温润的质感。

    有那么一瞬间,叶守只想什么都不管,冲上去狠狠地抱住他。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轻轻走了过去,带着一如既往的得体笑容,在道士身边寻了个位置并肩坐下,然后对上道士明显带着懊恼的眸子。

    叶守弯着唇角,柔声道“道长伤逝未愈,还是莫要损了气血罢。”

    “多事!”

    孤鹤咬牙别过脸,梯云纵跳到一半摔下来,这家伙果然是在幸灾乐祸!

    “道长这可是错怪在下了。在下奉了纯阳掌门之命,可是好生供养着道长,万一这那磕着碰着,在下可担当不起啊。”

    叶守掏出掌门玉令,孤鹤本以为他又想说什么纯阳掌门嘱托什么,不料叶守就着交托玉令的姿势,双手交叠将玉令握在了孤鹤手中。

    道士的手因体弱而发凉,却因了意料之外的碰触而微微僵硬,沁出了一层薄汗。孤鹤僵直了身子不敢动弹,他能感觉到自手上传来的清晰的热度,蔓延到四肢百骸,灼热的,令人恐慌。

    叶守把孤鹤的反映看在眼中,却并没有就此罢手,反而暗中又加了些力度。道士别着脸,看不清表情,耳根却已染上了一层艳丽的绯色。手艺被攥的生疼,却未多言,只是无意识的挣扎了一下,旋及被叶守更大力的握紧。

    如果孤鹤此时回头,他一定会惊异于叶守眼中所流露出的复杂情绪,隐忍,挣扎,痛苦,求而不得的绝望。

    西湖君子的眼中含着那样甜蜜到窒息的爱恋。

    可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即使是多年以后一切尘归于土,他也未曾得知,此时叶守心中,那样浓烈而复杂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眼睛快瞎…………作者这星期期末考试,我只是辛勤的存稿箱,如果她坑了,那一定是考试全挂了。

    ☆、剑心为道

    五

    那日叶守终究还是放开手,对孤鹤道了声早些休息,便起身离开。

    他必须压抑住心中的感情,他要等,等到一个适当的时机适当的环境,等到孤鹤到了该知道一切的时刻,再全盘托出。

    十年都过去了,他等得起。

    而后的几天,叶守虽是仍派人送着药材,人却再也未在孤鹤面前出现过。

    爰玖只含糊的说叶守收到藏剑庄主的传书急招回庄里了,至于去干什么,他可真不知道。

    然后直到半月后,他才从前来探伤的灵虚弟子口中得知——

    “藏剑首徒?我刚刚听万花姐姐说他被送到三星望月了。”

    上官博玉的爱徒慕晓晓愉快的收拾着带来的药囊,翻出离开纯阳前上官博玉特地嘱咐她带的祛疤药,孤鹤有点纠结,虽说上官师叔在炼药画符上造诣远高于其他师叔,但祛疤药……

    师叔他该不会最近受了什么刺激吧……

    “那个……师兄?你不介意我送瓶给他吧?”

    晓晓终归还是女孩子,见了自家师父出品的祛疤妙药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就想着给天策府的好姐妹捎去几瓶,省的每次泡温泉的时候,看着她身上的伤疤心里添堵。

    算了,回纯阳再磨着师父炼两瓶好了。晓晓看着白玉瓶子有点忧伤的想着。

    “……给谁?”孤鹤奇怪。

    “藏剑首徒啊,万花姐姐说藏剑首徒半月来连挑了红衣教好几个据点,听说就是来万花的路上遇到了好几拨杀手,那血流的,整个衣服都染红了。”

    晓晓摆弄着手中的瓶子,脸颊微红“那么俊俏的男子,留了疤可不好,师兄……咦,说起来,师兄你上次也是被红衣教……”

    孤鹤眼见晓晓已经抱着药囊想入非非,知晓这孩子定是被那人

    俊朗外观迷了眼,心中不禁长叹又一个被外表迷惑的无知少女,但随即反应过来,晓晓刚刚话里所透露出的信息。

    连挑红衣教据点?他不是回藏剑山庄了么?

    孤鹤擦拭剑的手一顿。

    晓晓挽着孤鹤的手继续撒娇“师兄~反正师傅帮你准备了那么多药,你一时半会也用不到,分一瓶去,就当送藏剑一个人情啦~”

    孤鹤心说藏剑山庄财大气粗,这会指不定早就好汤好药的供上了,又想起自己受伤时叶守不要钱一般送来的药材,想想还是让晓晓又带了几瓶上好补血药,一并带了去。

    晓晓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奔去见她的西湖君子了,孤鹤抱剑空坐了一会,起身去了落星湖。

    所以当他在落星湖边看到据说被杀手围攻浑身是血的藏剑首徒时,他着实呆了。

    叶守应是刚疗过伤,只是着了一身雪白丝袍,长发倒仍束在脑后,黑漆漆的披着,衬着苍白的脸色,难得给人一种虚弱的感觉。

    “道长好雅兴。”叶守笑道。

    孤鹤看着他,并没有上前。

    叶守只道道士多日不见定是生疏了,却不知,那一时冲动,把道士吓的不轻。

    “晓晓,嗯我师妹说……你去连挑了红衣教……”

    “道长是担心我了?”

    “不。”孤鹤顿了顿“爰玖说你回了藏剑山庄。”

    “你回藏剑山庄,挑了红衣教,为何,还要回万花。”

    叶守猛地抬头。

    道士这是在怨他?

    晚风中,道士柔软的黑发服帖在颊边,道冠上雪白的丝绦间杂在黑发中,就像华山深渊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所以说,道长是在担心在下?”

    叶守又重复了一遍,满意的看到道士一脸吃惊的样子,趁机上前环住他。

    叶守能感觉到孤鹤温软的,小心翼翼的呼吸拍打着自己的脖颈,华山独有的,冰雪的气息充斥了鼻腔。道士一匹流泉似的黑发从指缝尖穿过,像是曾消融在指尖的残雪,冷冽却细腻,又带着一丝余韵悠长的暗香。

    如同记忆中鲜少的几场雪后,藏剑山庄里那些初绽的梅花。

    “看着我……”叶守捧起孤鹤的脸,道士不知所措的僵直了身子,眉眼对上他,冰雪般的温度却炙的叶守常年习武的手不自觉的发抖。

    这么多,这么多年,他曾以为他再也不能碰触到道士了。

    简直,像梦一样。

    叶守缓缓覆上他的唇,道士的眼几乎是一瞬间瞪得滚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叶守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强横的撬开道士的唇舌,放肆的掠夺着他口中的津泽。孤鹤剧烈的挣扎起来,却被叶守死死扣在怀中,大力的几欲捏碎了肩骨。

    他与孤鹤是那样的接近,他能够清楚的看到道士纤长的鸦羽,湿润微红的眼角。

    也看到道士带着震惊,恐惧,无助的瞳仁,那样近的望着他。

    他终究怕了他。

    叶守不由的手松了半刻,也就趁着这半刻,孤鹤猛的推开叶守,“锵”的一声,黛雪剑出鞘,剑锋直指叶守眉心。

    “西湖君子,怎可如此孟浪!”

    道士气息未定,两颊连着脖颈都是一色的绯红,剑锋却分毫未动,凛冽的剑气堪堪停在眉心处,散发着无形的压迫。

    他只是心里堵的慌想找个地方散散心,却不料遇上了添堵的罪魁祸首,而对方也不知抽着什么风,竟然,竟然如此轻薄。

    但剑者从不因外物而影响手中之剑。

    因此,他即使被气的浑身发抖,手中之剑,仍是稳稳的。

    然后,他听到叶守冷静而坚定的声音。

    “叶某之心,从来都只为道长一人,对喜欢之人一时按捺不住,又怎是孟浪。”

    这话带着一贯的轻佻,但叶守脸上的表情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他说的是真话。

    孤鹤手一抖,剑尖挑破叶守的眉心,流下一道蜿蜒妖娆的血痕。

    “荒谬!”孤鹤狼狈的收回剑势后退几步“我与你相识不过月余,之前更是素未谋面,你……”

    “那只是你以为。”叶守毫不在意的抹去血迹“孤鹤道长,在下与你的渊源,可比你所能想像的多得多,不然,李掌门那个护犊的样子,会让在下来照顾你?”

    “你!”

    孤鹤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反驳叶守的话,师父临行前的话无疑证实了叶守所言的真实性。

    他之前一直疑惑的问题,隐隐约约的,似乎找到了答案。

    他的师父临行前特地嘱咐他切莫接触藏剑首徒,而当他遇袭受伤后,他却又将自己托付给了叶守。

    这简直……

    简直就像是一场只针对自己的欺骗。

    叶守看着纵起梯云慌乱而逃的道士,久久地,终是露出一丝苦笑。

    他今日,的确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半月前他收到庄主的正阳令命他尽快回庄,等他万分加紧处理完庄中事物返回万花的路上,却偶遇了袭击孤鹤的那拨红衣教徒。

    他二话没说就跟了上去,乔装混进了营地,然后居然顺藤摸瓜扯出了另外几个据点。他本就恼于孤鹤遇袭之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几个营地连锅端了。

    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追杀。

    在万花谷外杀手围攻时,他本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可是当追命箭尖啸着直刺后心时,他突然想起了孤鹤。

    他又想起那日在坐忘峰见到的道士,在风雪中执剑长立,孑然天地之间。

    就像一只孤独的野鹤。

    然后他就想。

    若是死,这一次也得死在他面前罢。

    作者有话要说:  苦逼作者满脸血爬回来更文……五门挂三门真的好想改be啊摔!

    咳,多日未见多撸点权当福利。

    ☆、纯阳之雪

    六

    纯阳宫。

    坐拥华山天险,山势连绵陡峭,山峰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纯阳之雪,更是名满天下的胜景。

    栈道长空,人影微渺。

    孤鹤连夜策马赶回纯阳,到达山门时已是天光破晓,坐落于群山之中的庄严古殿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晨雾之中,映着漫天流霞,缥缈如同云浮神宫。

    他翻身下马,掌心的鸡骨白玉已被攥的滚烫。他的脑袋里其实已经是一团乱麻,只是抱着一丝本能,回到纯阳,回来见他最尊敬,也是最信任的人。

    他的师父,纯阳掌门李忘生。

    太极广场上已见着晨起的弟子,孤鹤一一打了招呼,便径直走向镇岳宫。若他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些时辰,掌门就该到镇岳宫了。

    然而当他推开宫门,却看见站在大殿中央,仙风道骨的玉虚子时,顿感不妙。

    “……师父。”!李忘生却没有开口,于是孤鹤只能低头沉默着。整个大殿里只有这师徒两人维持着近乎诡异的静默。

    过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一只铁灰色的隼突然拍打着双翼从殿顶的暗阁落下,盘旋了几圈后停在李忘生肩上。

    “我昨夜三更,收到传书,说你从万花不辞而别正在赶回纯阳的路上。”

    李忘生从灰隼腿上取下信函,灰隼长啸一声冲天而去。“五更时藏剑大庄主传书,藏剑首徒伤势复发,诱因是太虚一脉的剑气。”

    孤鹤漠然。

    “藏剑首徒是我请大庄主派去的。”

    李忘生看到孤鹤仍是一脸冷漠,但眼中却已经闪烁过什么,不由得叹息这个他最得意的弟子,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命中劫数。

    纯阳万古如一的白雪,终究还是要要沾染上这尘世污浊了。

    他虽是不舍,却还是无力阻止这冥冥变数。

    只是他这个弟子……唉。

    “弟子不明白。”

    “你本勿须明白。”李忘生将信函交给孤鹤“想来这该是大庄主提到的,藏剑首徒的传书了,回去好生养伤,这半月……便不要出门了。”

    “弟子,谨遵教诲。”

    “退下罢。”

    “是。”

    孤鹤看着手中的信函,上面金银缧丝而成杭菊刺眼异常。

    信的内容很简短,字迹也有些潦草虚浮,但仍未抹去那人一身青铜锋锐,字字带着金戈之气。

    他甚至可以想象,他仓皇离开后,那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封信的。

    挣扎也好愧疚也好……却独独没有后悔。

    他说唯有一心,此生但求无悔。

    可这实在太难以接受。

    他虽清修数十载,却还是听师弟师妹们谈起自己恋慕之人,但也无非是男女之间心存爱慕,且不说他与叶守同为男子,他之前更是从未见过叶守,说什么一见钟情一见倾心,未免如同那些话本故事,太过儿戏。

    然二位掌门似乎都是知晓此事的,可这两位的心思……

    孤鹤总觉得这两位更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对待此事的。

    他思索了良久还是运起内力将信毁了个粉碎,若是问起,就说悔了便是。

    然而做完这件事,想起师尊的禁足令,孤鹤不由得咬了咬牙。

    叶守这家伙……简直是个灾星。

    回纯阳的半月,除了不出门以外和平日也没有太大差别,孤鹤每日习剑赏雪,或者和几个前来探望的师弟谈经论道,倒也乐得清闲。

    就像纯阳的雪那样年复一年的落下,了无痕迹。

    就那样简单而刻意的遗忘着什么。

    藏剑山庄。

    叶守伤愈归来已有一段日子,这段时间来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想要偷偷摸摸溜出庄里,谁知次次都被叶英准确无误地拦截。

    而现下。

    叶守气急败坏地看着自家师父领着一帮藏剑弟子站在自己面前。已是月上中天,他好不容易避开了几拨巡庄弟子,却还是在快要离庄的时候被捉了个正着。

    “师父……”

    “看来你还是认我这个师父。”叶英摒退其他弟子缓缓开口,一头白发在夜色中尤为刺眼“我知道你为何总急着出庄,就算你去了纯阳,又能怎么样。”

    “可我就是想见他啊……师父你知道么,在万花照顾他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

    记忆中那个会哭笑嬉闹的道士,活生生的重新站在自己面前。

    他以为此生都无法再遇见道士了。

    “可他还是回纯阳了,为师知道你对那孩子,可……”叶英蹙眉,半晌,轻轻唤了一声。

    “镜初。”

    叶守浑身一颤,沙哑着声音道“师父,我是叶守。”而后又低低地,像是给自己听的一般低喃“我只能是叶守。”

    “你可曾后悔过当时所做的决定?”

    “说不后悔又有何用。”叶守有些凄凉的笑着“如今我是叶守,只要我是叶守……就永远不能得偿所愿。”

    “罢了……”叶英叹了口气。

    飞火流萤,岸边垂柳在夜色中婆娑迷离,月影忽的被棹桨打碎,化作千万点萤光,一如那个时候。

    试问谁家镜台坠,新雨初霁流霞飞。

    那一句只有他听得清的低语,消散在夜风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

    ☆、心战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留言啊嘤嘤嘤嘤嘤嘤o(≧v≦)o~~留言的孩子都是小红手呦~~

    七

    阴雨连绵。

    江南终于迎来了梅雨节气,天气成日又闷又热,时不时下场暴雨,每每叫人措手不及。

    叶守在庄里闷的发慌,大庄主虽是没有下死命令不准他出庄,却也让千叶用各种理由拖在庄里。连着三天被千叶叫去擦拭雕像以后,叶守觉得自己真应该去纯阳宫好好呆一段时间了。

    跳台子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应该让纯阳那帮子成天跳山的道士们做才对。

    叶守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出庄转一圈,顺便溜到华山去看看道士,正巧碰上才回庄不过两日的小师妹嚷着要去吃扬州小吃,两人一合计,干脆堂而皇之的翻墙跑了。

    所以说,藏剑山庄……都是些闲不住的人。

    在扬州逛到一半忽然下起了雨,叶梓撑着把素白纸伞在雨中缓缓踱着,突然一个玉泉鱼跃窜出老远,直奔拐角处一家玫瑰酥饼。叶守连忙跟上,却在不经意一瞥时,看到的在屋檐下躲雨的孤鹤。

    叶守心道当真是巧的不能再巧。

    道士似是被雨淋了个措手不及,浑身近乎湿透,道冠上垂下的雪白丝绦可怜兮兮地粘在脸上,原来宽大的袍子湿漉漉的贴着身子,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肌肤。雨下了有些时候,屋檐下躲雨的人有些拥挤,叶守眼见着道士脸色不佳,还不时微微挪动两下,再看到道士身后借着人多拥挤,有意无意磨蹭着道士身体的男人,当下便起了杀意。

    “叶子,等会再买东西。”

    “啊?什么事?”,叶梓还在望着玫瑰饼口水不止,转脸见到自家师兄一脸阴沉,立马把玫瑰饼什么抛在脑后,表明自己坚决拥护师兄的立场。

    开玩笑啊,她什么时候见过师兄露出这种要杀人的表情了……

    叶守已大步走向道士,在道士尚未反应之际一把擒住腕子将他拽到伞下。他解开外袍把已经湿透的道士仔细裹住,手在那男人磨蹭的地方担了两下,道士白了脸,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下这么大的雨,道长也不怕淋坏了身子。”话是附在道士耳边说的,叶守的眼睛却盯着那个男人,那男人应是个富贵人家养出来的纨绔子弟,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短命相,可笑的是他此时仍盯着道士不放,恼怒于叶守坏了他的好事。

    叶守那一眼让他心生寒意,但已被色心冲昏头脑的他又招呼身后几个壮汉,竟是想把道士抓来。

    人群惊恐地四下散开,谁也不想惹上这种麻烦,叶守冷笑一声,揽着道士转身离开,与叶梓擦肩而过时,对着还没搞清楚情况的师妹道“他想抢你大嫂,不用留手,往死了揍。”

    然后不顾道士的抗议拖着人淡定离开。

    叶梓听到这话眼睛刷就亮了。

    “玫瑰饼记得带两叠!”叶梓轻喝一声,一记重剑直接拍在了壮汉脸上,大笑道“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敢抢本姑娘的大嫂就给本姑娘乖乖躺下吧!”

    送孤鹤回了客栈,叶守大方地扔了锭金子吩咐小二打点下去,再去买些玫瑰饼犒劳师妹,等找到孤鹤的房间时,道士正解了外袍在拆发冠,看到叶守推门而入,吓了一大跳。

    “贫道杀得了那人。”半晌,道士一脸正经的开口。

    叶守被道士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呛的哭笑不得,他原本以为道士见了他若不是一剑劈过来就该好好感谢一下自己“英雄救美”的壮举了,可他完全没有料到在之前那样暧昧的暗示之后,道士居然和没事人一样俨然没放在心上。

    李忘生到底是怎么教徒弟的?叶守哀号。

    “小师妹武艺虽说不及我,在庄中还是排的上数的,在下个师妹偶尔路过,看见道长这般,帮个忙而已。”

    “……哦,那便好。”孤鹤拨着发看了眼叶守,眼神中传达了“道爷我要沐浴了有事没事麻烦先滚”的信息。

    叶守假装没有看懂道士要赶人的意思,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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