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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了轮椅,抱起她。

    看到她的样子,才真正动了怒。

    不过几分钟,她竟然变成这副模样,面色青紫,唇色都有些变黑。

    他一手扶在她背部,帮她顺气,一手握住她伸出来的手。

    听她唇动着想要说什么,可是声音太小,他听不到,只好低了头,让她的唇靠近他的耳边。

    她的呼吸热热的,喷在他的耳廓。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他听见她气若游丝地说着:“穆……宅……”,眼神倏地一黑,抚在她背部的手顿了顿。

    片刻之后,他给司机小孟打了电话,让他开车过来。而他,抱起穆天晚,对着已经和徐岑东打起来的章璋说:“我先带她回医院,后面的事情,你负责。”

    章璋这次真是发了狠。

    他不顾自己,对着徐岑东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毫无章法,发了疯似的,“畜生,都这样了还不放过天晚!”

    徐岑东也是气,他不过轻轻一脚,谁知道穆天晚就会躺在地上。章璋拳脚袭来的时候,他也不避闪。

    穆天晚这个师兄,他早就看不顺眼!

    动手前,他手下意识推开身后的薛晴天。一个小举动,看得章璋更加气,火气直往四肢百骸窜去。

    祁谦佑抱着穆天晚从侧门出去,小孟的车也刚好从开到门口他城可有下一个永远。看到祁谦佑抱着穆天晚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的手指着祁谦佑在穆天晚工作室里换上的那条克什米尔白色针织上的一片暗红。“祁院长,穆设计师她……”

    祁谦佑没回答他,紧抿

    的薄唇一张,说:“开车门。快回华侨。”

    小孟也是那源源不断的鲜血吓到,直点头,迅速打开车门让祁谦佑和穆天晚先上去,然后自己去开车。他车技好,一个打弯,离开盛世国际酒店,上了马路就不见踪影。

    车子开得快,偶有颠簸,祁谦佑怕会影响到穆天晚,就将她抱坐在腿上。

    车子狭小的空间里,充满血腥味。

    素来有洁癖的祁谦佑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在看穆天晚。

    此时的穆天晚已经昏迷,不算矮的个头,蜷在一起,竟然只有这样一点。

    她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我要回……穆宅……爷爷……”,夜晚昏暗的灯下,她的脸更显苍白青紫。睫毛颤动像是一只收到迫、害的小猫。

    祁谦佑心头蓦地涌起一股怜惜。

    这一路,他亲眼见证了她走得多艰辛。

    可是……

    他猛地转头,不去再看穆天晚的脸。俊逸深邃的脸颊绷紧,眸色一片黑暗。

    这一次穆天晚的情况并没有那么幸运,昏迷了三天,孩子也危在旦夕。

    何叔何婶守着她,满脸的焦躁。

    他们担心的还不止是穆天晚,还有穆宅!

    穆司令逝世后,穆天晚爸爸穆又深一手创建的家业就交给了何叔打理。因为何叔毕竟不是专业的,穆天晚和徐岑东结婚后,他就把公司交给了穆天晚。偏偏穆天晚又是个不爱那些黄白之物的人,只喜欢服装设计,她索性折了一半股份给徐岑东,然后让他接管公司,她只分红。

    直到后来,她决定离婚,才让何叔去清算两个人的财产。偏巧那段时间穆天晚身体不好住院,何叔何婶一颗心全在穆天晚身上,财产清算到一半就被搁置了一段时间。

    这几天,穆天晚状态好了些,何叔才有找律师去处理这些事情。

    可是……

    他看着病床上的穆天晚。一拳重重地砸在墙上。

    徐岑东那个禽兽,手段倒厉害,公司已经被他掏空,甚至穆宅都他拿走房产权去拍卖。

    这几天,他到处找律师走关系,可是毕竟穆司令过世已久,人走茶凉,他竟然对着手拿房产权的徐岑东毫无办法。

    不得不说,徐岑东做事算的上周全,一切能想到的法子都被他切断后路。

    他像一只盲头苍蝇一样打转,却又听到穆天晚情况不妙,再次昏迷的消息,不停的坏消息如雪上加霜。

    那一刻,他恨不得端了枪去崩了徐岑东那个王八蛋。

    所以这些天,方洁和徐天则想要过来看穆天晚的时候,他一次也没同意。

    甚至他狠狠给了徐天则一拳。养不教,父之过!他是怎么把那个畜、生徐岑东给教出来的!

    何婶在何叔第二次挥拳的时候及时拉住他,“别惊动小小姐。”

    何叔颓废的放下手臂,用手捂起脸。一时间,空气静默,许久,有泪水在那张苍老的脸上流下来。

    “荷花,我对不起司令了。穆宅要被拍卖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何婶脸色惨白,但是她看看床上昏迷着的穆天晚,坚定地拉起拉下何叔捂着脸的手。

    “没关系。没关系。如果小小姐好起来,这些都没关系。我们再想想办法,再想想……”

    她说着,像很多年前还在热恋中一样靠在何叔身上,挽着他的手臂,盯着病床上的穆天晚,眼眸中泪水淙淙。

    如果上天总是给予人一部分,再让他失去一部分,那么她希望用穆宅去换小小姐一生平顺安康。

    她不像何茂,跟着穆司令那么多年。她眼里只有小小姐。

    所以,小小姐,快点醒过来。

    穆天晚只觉得自己疼,浑身都疼,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连眼睛都睁不开,迷糊中她似乎听到一男一女在说话。

    “放手。我告诉

    你……如果你再这样,我也绝对……”

    “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不用我教你。这是最后一次……”

    “怎么,你在教训我……”

    “出去,别吵到她。”

    “……”

    “……”

    她迷迷糊糊只能听得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他们再说什么,她只是觉得好吵,她本就全身疼痛难忍,这些声音更是让她烦躁,她无意识地挥挥手,想翻个身,避开这声音。

    但是身体太疼,她动不了。心里更烦闷。

    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一双手,帮她把身子翻了个。动作轻柔但有力,还帮他揉了揉躺了太久酸痛的肩部。

    她被这力道揉的疼痛都舒缓一下,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线。

    阳光在冬日尽显柔情,穿过飘窗进来,照耀在祁谦佑身上,金光闪闪。

    穆天晚看着眉目深邃,面颊俊逸的祁谦佑在这金光里。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

    “你像个天使。”

    祁谦佑没想到她睁眼的第一反应是笑。

    眼睛还在迷离,唇角却是翘着的。

    莫名的,他心口发紧。还扶在她肩上的手下意识松开。

    “确实是。不是天使,救不了你这一次。”

    他的冷幽默一如既往,穆天晚听着,还是笑。她扯着被脚将自己一半脸埋在枕头里,小声对祁谦佑叫疼。“祁谦佑,好疼呢。整个身体都在痛。”

    祁谦佑薄唇抿了抿,不回答她,拿了听诊器给她听了听心率。

    “还好,不会马上死。”他听了半响,才放开,吐出一句,“你现在的情况是不能吃止痛药的,忍着吧。”

    直到他这一句话出口,穆天晚才真正清醒过来,一双眼睛透亮的如同玛瑙。“你的意思是……孩子……”

    她完全忘记疼痛,手捂着小腹,脸扬起,对着他,目光灼灼。

    “你是说孩子还在吗?”

    祁谦佑深色眸子有些暗,然后点了点头。

    穆天晚突然伸手握住祁谦佑的手,使劲地握着,泪眼婆娑。

    她还以为……

    “祁谦佑,你真的是天使。”

    她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祁谦佑有些无措,虚咳一声,然后抽出手,喂了一声,“我能理解你是喜极而泣吗?”

    “废话。”穆天晚说完又笑起来,察觉自己失态,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问他:“刚是你在和别人说话吗?”

    祁谦佑皱眉,“没有。你睡迷糊了吧?”他按了护士铃叫护士过来输液,然后拿了病例嘱咐,“你现在先吃点流质食物,晚点再去做一下检查。”

    说完,他转身就走,被穆天晚给叫住。

    “薛晴天的发布会……后来……”

    “不知道。”祁谦佑转身站定,盯着她,目光炯炯,“我不认为你知道她的消息会是件好事。”

    祁谦佑从来说话直指人心,可是穆天晚这一次却迎头而上,“是。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懂。可是这一次……真的不能再一次原谅!躲闪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必须捍卫自己的权益。”

    “我从来没说过让你躲闪。”

    “可你让我放手的意思不是躲闪又是什么!”

    穆天晚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完全是一种攻击的状态,祁谦佑叹口气,“如果你的回击能让你不这么偏激的话,我无话可说。毕竟……”

    他挑眉一笑,“我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穆天晚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面对他的好意,可是……她咬紧唇,不肯再说些什么,直到祁谦佑出来了病房门,她才慢慢吐出一句,“怎么没关系,我当你是朋友啊。”

    她的朋友少得可怜,祁谦佑是里面很重要的一个。怎么会没

    关系呢!

    头垂在枕上,有点难受。

    何叔和何婶刚好进来,看见睁着眼睛的穆天晚,激动的老泪纵横。

    何叔还好,何婶冲过去抓着她的手不断地哭:“小小姐,你吓死我们了!”

    泪水在手上,温温的,像是能化解心底那股戾气。穆天晚用另一只手帮何婶擦擦泪。

    “何婶,我没事。”

    怎料,刚说完,何婶却哭得更厉害。穆天晚拿她没法子,只好求助的看向何叔。

    结果,视线刚一触及到何叔,何叔佟的一下,跪下。

    穆天晚眉头一皱,翻身想要起来,可是到底力气不支,艰难地靠在床边,“何叔,何婶,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何婶只是哭,何叔在穆天晚灼灼目光的逼迫下,才说:“小小姐,对不起。穆宅……穆宅被拍卖了。”

    “什么……”穆天晚眼睛瞪大,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何叔,你说什么?穆宅……穆宅怎么了?”

    她的眼睛里全是不敢相信,盯着何叔,就想马上就能听到她听错了的回答一样,甚至自欺欺人的笑了一下,“何叔,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穆宅怎么了?”

    何叔不敢对视她的眼睛,视线一偏,勉强重复了一句,“穆宅被拍卖了。”

    然后,许久,整个病房都只有何婶的哭泣声。

    穆天晚愣愣地靠在病床上。重复着何叔的话,“被拍了?穆宅?穆宅怎么会被拍卖呢?怎么会呢?不应该的啊。”

    她突然像是有了力气,腾地从床上翻起来。

    何叔和何婶看她神态不对,两个人已经,一人拉住她一个胳膊,“小小姐,你怎么了?你身体不好,快躺下。”

    穆天晚被拉住,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话,停了一会儿,木木地转头看了何叔一眼,“何叔,是不是徐岑东?”

    穆宅是爷爷的东西,怎么会被拍卖了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产权。她和徐岑东结婚的时候,因为不想离开穆宅,方洁又体谅她,她感动之下就把穆宅的产权改成徐岑东的。

    虽然,那房子对徐家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到底是她的诚意。她在为了自己未来的家努力的诚意!

    她刷的一下圈住何叔的手,力气之大,竟弄得何叔有点疼。

    她说:“是徐岑东对不对!是他对不对!”

    拿着她的诚意,把她这辈子最爱最尊敬的人的东西卖掉!好样的,他怎么敢!

    他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拿走她的设计,卖掉她对爷爷最后的念想,他一步步,全是要逼死她的节奏!

    她低估了他的狠心。

    这样看来,之前让她打掉孩子又算什么呢!

    她突然冲开何叔何婶的禁锢,憋足了劲向前面冲过去。

    她要去问问徐岑东,他怎么可以这样狠!

    他要逼死她对不对,那她去死好不好?

    只要……把穆宅还给她。

    那是爷爷的啊,怎么能被拍卖点呢。

    她身体到底不行,走了两步,软软倒地,但她不死心,又要爬起来,却再次摔下去。

    穆天晚从没像这一刻一样痛恨过自己的身体。她俯在地上嚎嚎大哭。

    她的心被腐蚀的面目全非,所求只有那么点,竟然也要被人毁掉。

    刚好方洁和徐天则推门而入,看见她的样子,赶紧和后面赶上来的何叔何婶扶起她。

    方洁看着她的样子,心疼的紧,刚要安慰她两句,就被她的眼睛吓住。

    双目赤红,充满恨意。

    她扶住她的手臂,“天晚,怎么了?”

    她和徐天则听说她又住院了,来了好几次,何叔都不让他们进来,这一次,她本来也没报希望,可是听到里面情况好像不对劲,她以为天晚怎么了,才和徐

    天则推门而入的。

    穆天晚还在哭,只是再也发不出声音,她听见方洁问她,转头盯着她一会儿,突然双手挣脱他们的扶持圈上方洁的脖子。

    “去死!”她盯着方洁,神情像一只将死的兽,“要死大家一起死!”

    穆天晚其实久病并没有多大力气,但是面上那股戾气却很吓人,四个人俱是被她弄得一惊。

    很快,徐岑东反应过来,手利落地扳开她掐在方洁脖子上的手。

    他护住方洁问:“你没事吧?”

    方洁摇摇头,想要说其实根本没事,可是一张嘴,泪水流下来。

    她看见穆天晚哀嚎一声,还要冲过来,被何叔何婶拉住。

    心被狠狠一击,“天晚到底怎么了?”

    徐天则沉默。

    他知道。但知道的太晚了,刚刚警卫才通知他。

    穆宅被卖了。是徐岑东干的。

    他赶徐岑东出家门的时候,其实一直有关注他们两个人,但后来两个人办了离婚。他就撤了人。

    他以为,只要离婚了,徐岑东的目的就达到了,两个人便不会再有伤害,没曾想,刚才警卫急匆匆给他打来电话说,徐岑东几乎套走穆家全部财产,还拍卖了穆宅。

    一瞬间,他只感觉到火气上脑,胸闷气短,偏偏听到病房里声音不对,这才和方洁推门而入。

    “小小姐,你怎么了?你清醒一点啊!”何婶抱着穆天晚,哭起来。

    会冲着她糯糯说着想吃什么的小小姐,被逼成了这副模样。

    别说小小姐,就是她,都恨不得让他们徐家人去死!

    穆天晚斜靠在何婶怀里,还在挣扎着想起来。

    可是,没力气了……

    她连哭的力气没有了……

    眼睛空洞地睁着,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这样呢,我是真心……把你当自己丈夫,把你当……妈妈,把你当……爸爸的。我真的把那当成一个家。可是……为什么呢?”

    眼前越来越模糊,她像是有看到了爷爷。

    在一片光芒中,爷爷脸上带着笑叫她“乖妞妞。”

    她向虚空中伸了下手。

    爷爷,你带我和我的孩子走吧。

    你可知道我多想念你……

    生活太不堪了,希望换来伤害和毁灭……

    倏地,一个钻心的疼从小腹传来,让眼神涣散的穆天晚清醒过来,她惊慌地捂住肚子,喊:“帮我叫祁谦佑,快……”

    手术室外,方洁抱着手祈祷。

    徐天则面色暗沉,伸手搂住微微发抖的方洁。“放心。天晚……”

    他本意是想安慰方洁,可是“不会有事”几个字却完全说不出口。

    这样徒劳的安慰,连自己都骗不了。

    他记得那个医生的话,“孩子是保不住了,大人……你们家属先去签字,我们尽力。”

    他搂着方洁肩的手,指节僵硬。

    何叔和何婶相依靠着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何婶靠在何叔身上,默默地哭。

    何叔脸紧绷着,盯着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站着祁谦佑。

    如同平时一般笔直地站姿,竟然有些僵硬的感觉。他双眉蹙着,薄唇紧抿,黑色眼眸里有光,明明灭灭。

    穆天晚的手术,他选择了不参与。

    原因无他,他在紧张。

    做了那么多台心外科手术的他,竟然在紧张。这种情绪,让他心惊。

    他在手术室外静默了一会儿,突然转身离开回到办公室里,给自己冲了一杯浓浓的斯里兰卡红茶。

    醇香茶味流于齿间,他却想到那个夜晚,穆

    天晚喝醉了在他车上哭的那一晚,她捧着那杯银针的样子。

    眼睛轻轻闭起,握着骨瓷茶杯的手却……青筋暴露。

    李冉冉没想到她不过是出国待了两个月,穆天晚就能变成这副死样子。

    她剥了山竹给她,她只是机械地张口,东西到了嘴里却一动不动,仿若死了一般。

    她实在看不下去,半拉山竹摔到桌子上,盯着她问:“穆天晚,你到底要不要活下去!”

    她是个聒噪的性子,声音又大,此时气急,几乎是吼起来。

    可是,穆天晚却全无动静,眼皮都没抬起来。

    苍白的脸,在一片白色的床褥里,颓废如枯枝。

    李冉冉看着难受。

    她想起那个翘起嘴角骗她的穆天晚,眼角眉梢都是活的。现在的穆天晚……

    她不见她有动静,气得瞪大了眼睛盯着她,许久,她无力地咬唇,剁了下脚,跑出去。

    病房外,何叔、何婶、方洁、徐天则、任小虎都在。她冲出来,走到任小虎面前,刚才鼓鼓作气的脸瞬间垮下来,抱着任小虎哭起来。

    “怎么办?我也不行……天晚根本不理我……”她越想越伤心,哭得更厉害,“已经三天了,这样下去……她……”

    她话说的断断续续,但大家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众人方才还包含希望的脸瞬间变得有些暗。

    何叔一转头,看见徐天则和方洁,脸色更黑,牙关都喀喀作响。他顺手一个反手,把徐天则的手臂扭过来,压了半身差点俯在地上。

    “徐伯,何叔……”任小虎还在安慰李冉冉,看见何叔的动作,已经阻拦不急,只好叫了一声。

    方洁和何婶反应过来想拉住何叔,旁边有警卫也想要冲过来,都被徐天则摆手制止。

    他被压的气息不稳,喘着粗气说:“何茂,你动手吧。今儿我绝对不还手。我……欠你的。”

    欠穆家,更欠天晚的!

    他话一出口,有片刻无音。

    何叔动作紧了几分,扭得徐天则冷汗直冒。

    就在大家神情紧张的时候,何叔突然一个甩手,徐天则被摔在地上。方洁刚忙过来扶起他。

    “徐天则,别以为你现在是政委我就怕了你!我今天不动你,我……永远不会动你。”何叔冷笑一声,“我倒是想看看你百年之后,如何去和穆司令交代!”

    他说完就走,何婶在后面赶紧跟上。

    徐天则扶着方洁的手颤动了一下,然后叫了警卫过来,面色黑沉,厉声道:“把徐岑东那个畜生给我带到军区招待所去!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他。不对,是立刻,马上!”

    他声音越来越大,都最后近于怒吼。

    新来的小警卫本就怕政委,被这样震怒的一吼,脸色慌乱,忙着点头答应之后,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祁谦佑没靠近他们,但是他能清晰的看到徐天则在发抖,气得说完话就喘起来,扶着方洁站立不稳的情形。

    他眼眸一沉,没动,过了一会,他才走出去。

    “大家先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穆天晚这里暂时不会有什么事。”

    方洁担心徐天则身体,又素来知道祁谦佑是个稳妥的,点点头,对还在抹眼泪的李冉冉和搂着她的任小虎说:“今儿麻烦你们了,你们去休息一下吧。”

    李冉冉想没想就摇摇头,被任小虎拽了一下衣服后襟,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等四个人都离开,祁谦佑才走进穆天晚的病房。

    病房里,窗户被窗帘遮的严严实实,没有开灯,一片昏暗。

    再无当日他见到她读书的那种惬意和暖意。

    指尖有些微微发疼,他伸手用药棉吸了水去润穆天晚干得裂口的唇。

    “你这样,就是死了。”他动作轻柔地如同对待刚出生的婴孩,语气亦是温温和和

    ,但出口的话却如利剑,他说:“你的孩子也不会活过来!”

    他的话音甫一落定,脸上就挨了一耳光。

    穆天晚用尽自己的全力甩出去的一巴掌,“啪”地一声,震得她手疼。

    祁谦佑的一句“你的孩子也不会活过来”,像是在剜她的心,她只觉得血液都要倒流,通红着眼睛怒目注视着他。

    可是,随即,她看见他的笑脸。

    薄唇扬起,眉目含笑,在她唇上的动作没停,还是如方才一般轻柔。

    他问:“你要不要活过来?”

    穆天晚盯着他半响。突然哭起来。

    无声,但连她周身空气都变成了悲伤。

    她在握着祁谦佑拿着药棉的手,无声的使劲哭泣。

    “祁谦佑,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

    “没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握着他的手,力度这样紧,可祁谦佑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大。

    他从来都知道的,那个发狠踹了他一脚的穆天晚,不会就这么不在。

    泪水打在他手上,像她的温度。

    他笑着,任她哭。

    “喂,你多吃点会死吗?”李冉冉最是没耐心,才不会像何婶一样一直劝她多吃,直接把筷子揣进她手里。

    穆天晚知道依她的性格,她不再吃一点,她必然不会罢休,无奈之下,又夹了几口菜。

    李冉冉这才脸色好起来。可是,很快,她脸上有些沉重起来。她咬咬唇,像是想了又想的样子,最终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看着吃饭的穆天晚问她:“你……真的不见徐伯伯和方阿姨啊?”

    穆天晚没吭声,但是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如常,仿若没听到。

    “他们一天来华侨好几次。我爸爸说,徐伯伯的访外活动都没去。你要不要……”

    “李冉冉。”穆天晚抬头,指指门:“你如果不想待在这里,就出去!”

    李冉冉被她的态度弄得呆了几秒,但是一转眼,就看到她握着筷子满是青色针眼的手,眼眶一湿,抿着唇再不提这个话题,帮她盛了一碗粥。

    “真是!怕了你了!”

    章璋进来的时候,穆天晚刚好吃晚饭,李冉冉也要去公司了,哥们似得拍拍章璋的肩,转头对穆天晚说:“行啊你,行情不错,住个院看你的人就没断过。姐姐我撤了,哥们你上吧。”

    章璋一把拍开她的手,蹙眉说:“谁跟你哥们了?赶紧走你吧!”

    李冉冉撅撅嘴,不以为然,然后对着穆天晚说:“你好好的啊,我有时间再过来。”

    看穆天晚点了点头,她才披起大衣,摇曳生姿的走掉。

    章璋一看她那德行,笑了,“这姑娘,从小到大,就知道嘚瑟了。”

    他走进穆天晚的病床,坐下,问她,“怎么样,好点了吗?”

    穆天晚笑,“几乎每个看我的人都这么问。”

    章璋手升起,想要像以前一样捏捏她的脸,手到一半,看见她几乎要深陷下去的脸颊,又收了回来。

    “好吧,看来你行情还真的不错。”

    穆天晚弯了唇,看着他,“需要我对你说谢谢吗?”

    章璋一努嘴,“当然。”

    “好吧,谢谢。”穆天晚还是笑,可是盯着他的目光却变了颜色,隐隐一股恨意,像是藏在火山下沸腾的岩浆,“那些东西你交给纪委了吗?”

    章璋笑脸僵住,一会儿,重重地叹口气,点点头。“记者招待会呢?”

    “不开了。”穆天晚视线偏移,望着窗外,唇角挂着一抹奇怪的笑,“我把所有设计图都给批发市场了。”

    章璋一惊。

    mg的冬季高级定制服装发布会举行没多长时间,突

    然就有大量商品在批发市场这种地方流行,那么……

    那场秀的主设计师薛晴天会有口也说不清。

    这种涉嫌泄露甚至有抄袭可能性的毁灭,效果不言而喻。

    这样的手段,曾经的穆天晚绝对想不到!

    可是,她身体差成这样,谁去帮她办得这件事?

    “你让何叔去办的?”

    “不是。”穆天晚似是对这个话题不欲多说,转过头,对着他笑了一下,这下子面上才显得真诚的多,少了那种让人不熟悉的感觉。她说道:“师兄,谢谢你,还有嫂子。”

    章璋知道问不出来,只好作罢,摇摇头,“跟我还需要这么客气?”

    穆天晚只是笑,不说话,曾经明若水晶的眼睛雾蒙蒙一片。

    冬天难得出现这样好的太阳,祁谦佑推着穆天晚在医院后院里面走。

    冬天萧瑟,花落叶枯,唯独阳光还是温暖,给人以希望。

    穆天晚仰着脸,让自己的脸完全普照在阳光下。

    “会不会浪费你时间?”

    祁谦佑推着她走,速度很慢。“知道还问。”

    他的声音真好听,在这样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听来就如琴瑟弹奏。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她清醒过来那天的一巴掌,陡然睁眼,“对不起。”

    祁谦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眉尖一挑,“你力气可不小。”

    “谢谢你。”穆天晚笑,“之前那么多次的救命之恩,还有这次的设计图,我恐怕永远也还不清了。”

    祁谦佑推她到阳光充足的地方,自己也找了个木椅坐下,眯起眼睛,享受这阳光。

    然后才不缓不急地说:“不用,都是顺手。但是……”他睁了眼,盯着穆天晚,“这次的事情,我恐怕你并不会如愿以偿。”

    “你是说……”穆天晚皱眉问他:“我的那些设计图?”

    “不是。”祁谦佑沉默了片刻,才张口,“是徐岑东。”

    三个字简单的名字,成功让穆天晚又竖起全身的刺,她的眼睛里冒出火光来。

    祁谦佑的意思她懂。

    徐岑东当年非法集资的证据,即便交给纪委,依着徐天则如今的地位,也不会彻底摧毁徐岑东。

    这些事情,她懂的,只是心底……

    “爸不会的。”

    祁谦佑不反驳她,又眯起眼。“据说徐岑东被徐天则打得去了半条命,也躺在这医院里,你要不去看看?”

    穆天晚冷哼一声,“你的冷笑话可真够冷的。”

    祁谦佑薄唇一弯,不再说话。

    听见穆天晚充满恨意的声音传来,“我恨不得他现在立时就死掉!”

    这样的恨意,强烈到能将自己也灼烧掉。

    祁谦佑听着,笑意全消,眼皮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话。

    祁谦佑对穆天晚说的话,其实从来都是对的。他预测人心的本事,如同妖孽。尤其是当穆天晚知道徐岑东那些证据被徐天则给压下来的时候。

    她恶狠狠地等着祁谦佑,手里的苹果砸出去,“滚!”

    祁谦佑一蹙眉,躲开她的攻击,晃了晃手里的听诊器,“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情绪过于激动。”

    他不说还好,一说穆天晚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阵发黑。她深呼吸几下,好容易才定住。

    祁谦佑看她半响再没动静,走近两步,竟然看见她在哭。

    还是无声的那种哭,揪着被子,泪水扑扑的往下掉。打在全是针眼的手上,竟出乎意料的好看。

    他叹了口气,把听诊器俯在她心脏上方,咚咚咚,一声声,跳得快极了,但是马上……突然骤慢下来。

    他眉尖紧皱,赶紧扶住她,拍着她的背,命令她,“深呼吸,快,跟着

    我的节奏深呼吸。吸,呼……”

    反复几次,穆天晚才缓过劲来,她浑身疲软,但是还是留着泪,脸上全是水珠。

    祁谦佑看着这个样子的她,突然火气,一放手,她就被扔在了病床上。

    “你这是……不想给你的孩子报仇了,又想要死了吗?”

    穆天晚摇了摇头。

    然后,咬住唇,使劲的,发狠的。

    只有痛才能让她清醒,才能让她不会心痛,才能让她继续报仇。

    是她太过自信了。

    她总以为徐岑东再怎么样,徐天则和方洁总是对她好的。可是……她忘记了,她始终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外人。

    而徐岑东……才是他们的儿子!

    她怎么会以为他们会为了她去伤害自己的儿子呢!

    她果然……

    还是太傻!

    她咬得这样用力,唇上冒出血珠来,祁谦佑看见她又在这样自虐,薄唇紧抿着,甩手就走。

    可是,没走出两步,他突然回过又反向走去,走到她身边,“穆天晚,你非得这么作吗?”

    穆天晚泪水迷糊了视线,唇上的疼痛在遮掩心里的伤痛,哪里还顾忌得了祁谦佑。

    祁谦佑听不到回应,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死咬住唇的她。

    蓦地,低头,将自己的唇印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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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要搬去那里?”

    祁谦佑开车,像他的人一样沉稳,穆天晚坐在旁边,迷迷糊糊都快要睡着他城可有下一个永远。爱睍莼璩听到他这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动静。

    祁谦佑突然一个急刹车,把车子停在路边。

    穆天晚身子猛地前倾了一下,清醒过来,只觉得一阵冷汗。她绷大眼睛瞪着祁谦佑。“喂!”

    祁谦佑看见她这副模样,面无表情,可是能够明显看到他的眉目舒展开,如墨的眸子里有浅浅笑意。

    这样的笑意,印得他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我以为你是打算永远不理我。”

    穆天晚被他的话说的别过头,不再瞪他,却也不再说话。从那一吻到现在,她确实不想理他。

    祁谦佑把手从方向盘上放下来,盯着她,“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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