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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啸皱着眉看着狼大脸上那条横跨全脸的可怖伤疤,这伤疤一看就是利刃造就的成果,利刃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肉槽,肉槽两边皮肉翻起,这皮肉还泛着血红,就如在肉槽两边堆了两行殷红的血肉堤防,凝声问道:“怎么弄的?”

    狼大偏头躲过狼二向自己脸上伸过来的手指,淡淡答道:“没什么,只是被一只小蚂蚁咬了一口罢了。”

    蚂蚁?岳啸嘿然,却没有接着追问,转移了话题:“太原那边是怎么回事?”

    “郭上将军是自尽的!”狼大有些激动,带得脸上那条伤疤颤颤抖动。

    “自尽?你查到原因了么?”义父的死,岳啸一直压在心底,此时得知了真相,双眼中厉芒大作。

    “查不出来,我用尽了所有方法。”狼大神色黯然的摇头。

    “查不出来?义父那样顶天立地的汉子会无缘无故的了断自己性命?我出兵之时,他给我送行,还笑着对我说:‘啸儿,你打先锋,为父随后就到,我们父子俩把辽人赶得远远的。他现在走了,自尽?还原因未明?哼,我看是有些人活得不耐烦了。”岳啸须发倒立,满脸胀红的厉声吼道。

    “将军,朝廷发诏说上将军是中风,暴病而亡。”狼大眼中闪着凶光说道。

    “好,好,好,好一个暴病而亡。”岳啸猛锤着面前的几案。冷静了一下情绪后,接着问道:“义父的后事是如何处理的。”

    “驻扎在太原城的北府军十万将士扶灵,把上将军送到了石岭关安葬。”

    岳啸默然,是啊,义父在石岭关大败了不可一世的辽兵,结束了燕辽交战,燕人从未有关胜迹的尴尬历史,石岭关成就了义父的大燕军神名号,确实是他老人家最好的归宿了。

    收拾情怀,岳啸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我的奏章,朝廷里有什么意思。”攻下瀛州后,岳啸就上了一道奏章,自请为瀛州都督,暂领瀛州军政,并请求朝廷允许自己在这瀛州城安稳之后,暂离瀛州,去义父灵前祭拜。但也不知什么原因,自己的奏章到现在都没有得到批复。

    狼大拉着自己脸上那条长长的疤痕,冷笑道:“将军,现在朝廷里可很有些意思。谍影从开封传来消息,皇上怕是不行了,皇上没立储君,宫廷、百官现正为储君之位忙活着呢。将军的奏章,怕是被丢到一旁去了。”

    说到这,他面容一整,严肃的说道:“不过现在百官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朝廷给将军下令,要将军一鼓作气,趁势快速的拿下幽云,一派建议朝廷命令将军坚守瀛州,不要妄启战端,破坏燕辽间来之不易的安宁局面。但是上面那位到现在都还没有透露是什么意思,估计只是忙着给自己保命去了。”

    “此话怎讲?”

    “这几年皇上想着长生不老,一直服食方士炼的丹药,身体大不如前,前些日子还在早朝时昏过去了一次,之后听说是方士对皇上说什么起得太早不利于神药药效发挥,所以才有了那种状况。自那以后,皇上连早朝都不上了,潜心在宫里试丹问道,政事则交给了丞相田均和大太监叶永,开始还不时去御书房批阅奏章,后来完全撒手不管了。直到一个月前,宫中传出皇上病重的消息,自那之后,宫中,百官就乱成了一团。”说到这,狼大长长吁了口气,端起身边几上的茶杯,顾不得茶水冰凉,仰头一口气喝了个精干。

    狼大的话,让岳啸沉吟了许久,这形势,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估计,原以为义父的死真的是像他给自己的口信中所说的赎罪,现在看来背后一定有个很大的阴谋,大到义父为让自己远离这个阴谋而骗自己,这个阴谋自己一定是要查清的,凶手,帮凶,都将得到血的惩罚。想到这,岳啸狠狠的捏了捏拳头。

    储君之争?那个皇上,岳啸倒是了解不少,也算是英明了,但就是恋栈权位,他抓住了的东西,别人想都别想他能松开手,现在这种“诸王夺嫡”的局面,自己早就预料到了。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处理幽云。一鼓作气横扫幽云?那些白痴!他们以为辽人是一盘香喷喷的菜,你想吃就吃?龟缩在瀛州?那我打进这瀛州干什么?玩儿?欣赏欣赏幽云美丽的冬日风光?可眼看着寒冬来了,出战?这严寒,那跟随着自己前来的万余名狼骑可没见识过幽云冬天的酷寒,六千新兵现在又派不上大用场。呆在这瀛州城?朝廷内要是有什么变故,怎么办,这瀛州天高皇帝远,等到自己赶到开封,黄花菜都凉了。

    岳啸挠挠头,这件事着实难办。他弯着腰,从几案的柜子中翻出义父留给自己的“郭氏兵略”。义父二十岁从军,纵横沙场三十余年,身经百战而无一败绩,跟着当今皇上灭掉了南唐、东越、北汉诸国,陆战、水战、攻城战、集团骑兵对战,无不精通。这几年来,岳啸领兵,遇到什么难题,总喜欢结合自己积累了千年的丰富知识在这兵书中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翻到“攻城篇”,看到“北地冬季,酷寒、干燥”,酷寒?干燥?岳啸眼前豁然一亮。

    第十五章 水火相容(上)

    岳啸愁眉苦脸的坐在帅帐里,挥动着笔继续军火设计的大业,他在努力定神认真画着,可实在是静不下心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拿下莫州必备的一件关键物事,可却死活寻觅不得。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笔迹,他长叹一声,无奈地把笔扔到了墨砚上。无辜的笔在砚上一磕,抗议地甩出一滴墨,直向岳啸脸上袭来。

    心事重重的岳啸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直到墨滴粘到脸上才有知觉,。墨滴恰好落在他鼻尖上,闻着墨滴散发出的刺鼻气味,他重重在鼻上一抹,就待要洗掉鼻上墨迹。刚走了两步,他如遭电击般猛停下步,耸耸鼻,不对劲,这墨的气味很不劲。

    这气味使岳啸联想道了一样东西,激动之下,他高喊道:“狼五,进来!”

    狼五几乎是应声滚入,他朝岳啸拱拱手,嬉皮笑脸的道:“将军,有何吩咐?”他也算是和岳啸一起长大,也与岳啸最无隔阂,一向没上没下惯了。

    岳啸横了他一眼:“什么吩咐,我问你。这墨是从哪儿来的?”

    狼五苦丧着脸说道:“将军,不是您要缩减开支的么,我想啊,要减就减得彻底点,于是我就把以前用的徽墨换成了这瀛州城最便宜的臭墨。怎么?将军用得不习惯?您别看他叫臭墨,可一点也不臭啊,就是味有些刺鼻,其他的和那些好墨差不多啊。”

    岳啸翻了翻白眼:“我有什么不习惯。我问你这墨是从哪儿来的,你说这么多干嘛?”

    看见自家将军不耐烦了,狼五赶紧投降:“好,好,我说,我说,这墨是我在城南的竹青阁买的,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便宜的臭墨,将军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将军这段时间费了这么多墨,用了这臭墨,又能省一大笔了……哎,将军你拉我干嘛?”

    “别这么多废话,走,和我一起去竹青阁。”

    “我的将军,这都戌时了,您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啊。好了,好了,将军你别拖啊,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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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青阁”的大门“吱呀呀”的开了条缝,一个十一、二岁长得虎头虎脑的门僮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探出头,口中低声埋怨道:“这么晚了,是谁啊,吵得人睡不着觉。”说完他放下揉着自己眼睛的小手,抬眼问道:“是谁啊,早都打烊了。”

    门外一声笑嘻嘻的声音传来:“小六,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你狼五哥了?”

    狼五的话音还没落,“嗖”的一声,小六就跳到了门外,满脸惊喜地道:“狼五哥,你来了?墨又用完了?你家将军可真能浪费的。”

    狼五一脸笑意的看向岳啸,见他脸上古波不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有些泄气的的朝小六道:“狼五哥今天可不是来买墨的”他指了指岳啸,“是我家将军找你家掌柜有点事。”

    小六被唬了一跳,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岳啸:“这位漂亮的哥儿就是你家将军?”

    狼五嘻嘻一笑:“如假包换。”

    小六摇着头道:“我可不敢带你家将军去见我们掌柜,我知道你家将军喜欢扒人皮,我家掌柜可没钱,经不得你家将军扒。”

    岳啸暴汗,自己喜欢扒皮?这爱好果然够强。

    狼五一脸同情的看着岳啸:“我家将军喜欢扒人皮?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你放心,我家将军就是喜欢扒皮,也不会扒你小六掌柜的皮。”

    岳啸看着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孩,扮起了狼外婆:“小六,我找你家掌柜有大事,带我去见你们掌柜,好不好?”

    小六坚决地摇着头。

    小六水泼不进,风吹不进,岳啸正无奈时,一声透着疲惫的声音传来:“小六,是谁啊?你怎么没把客人迎进来?堵在门口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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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青阁”的掌柜石冈战战兢兢招呼岳啸在客厅坐下后,手足无措地立在一边。

    岳啸看着这石冈如此拘束,出言安抚道:“石先生放心,岳啸今日前来,不为银钱,是有件大事要石先生帮了忙。”

    紧张万分的石冈听到不是来找他要钱,大松了一口气,又听到是又什么大事要他帮忙,刚松下来一点的弦又拉紧了。

    岳啸不忍再折磨他,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岳啸此来,是向先生讨那制造臭墨的原料。”

    石冈心中又是一紧,你要多少臭墨我都给你,可你要我造臭墨的原料,再逼出我造臭墨的秘方,那不是断我财路么?你这么大个都督,也能看上我这点小钱?

    岳啸看到石冈低头沉默不语,明白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说道:“先生不比担心,岳啸并不是想抢先生生意,只是那原料对我实有大用,不过事关机密,容岳啸日后再向先生说明。”

    岳啸吩咐狼五找来一辆马车,让狼五亲自驾车,自己和石冈坐在马车内。

    马车驶出城,在城外一条铺满碎石子的路上颠簸前行着,直到石子路越行越窄,再也容不下有些宽大的马车,三人才跳下马车,狼五举着火把,在石冈的指引下左弯右拐的进入了一片偏僻的山谷。谷里没路,石冈只好行在最前面,带着岳啸、狼五二人向前行走。

    岳啸看到石冈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扒开枯枝和长长的黄草,引着二人来到谷中的一处洼地。洼地之上喷涌着数注浓稠的黑色液体,这些液体向上奔涌,形成了一条条向上飞腾着的黑龙,这些黑龙许是后继无力,飞了两丈来高后又重重跌落在地上,在地上粉身碎骨,可这些黑龙的碎肉粉骨又极为顽强,在地上爬行着,慢慢汇合在了一起,一直汨汨地流向洼地的正中,在那儿汇成了一片黑色海洋。

    岳啸望着那一条条黑龙,黑亮的眸子中发着熠熠的亮光,围着那片黑色海洋打着转,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有了此物,我大事成矣。”

    狼五、石冈当然不明白岳啸为何如此激动,只是呆呆站在一旁,看着岳啸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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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瀛州城发生了一件奇事:瀛州都督岳啸又出了告示,都督出告示,当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告示的内容:征借瀛州居民大型陶罐军用。在瀛州百姓心中,自己这位都督可是位大英雄,对他们也好,还免了他们三年的赋税,他们现在过得可是比以前好多了。一个陶罐算啥?还用借?都督就是要自家的大锅,也该给啊。

    于是都督府前临时搭起的大棚里,酒坛,还泛着酸味的酸菜坛,……等等,甚至还有夜壶,堆了一地,兵士们要百姓留下姓名,以便日后归还,可百姓死活不干,口中还说:都督对我们这么好,要用这些坛坛罐罐的还用得着借,借?我们那不是太小气了么?说完,推开要递给他们借条的兵士,撒开腿就跑了。空留下狼骑精兵们不住感叹,我们瀛州的百姓就是好啊。感叹完后,又对着满地的坛坛罐罐开始犯愁了,这夜壶看上去怎么也不符合将军的要求啊。嗯,自己帐里的那个夜壶用得太久了,丑兮兮的,百姓的心意,可不能辜负了,我还是勉为其难,把这夜壶拿回去自己用吧。于是,夜壶就被狼骑精兵中饱私囊了。

    第十六章 水火相容(下)

    这几天,瀛州城的百姓每天都能见到大队兵士手中拿着形状不一的坛坛罐罐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不一会又小心翼翼的捧着坛罐进了城,这情景直让他们以为这些兵大哥在城外寻到了什么宝贝。好奇心能杀死猫,有胆大的远远跟在兵士们身后,看清了兵士们的去向,待兵士们返回后,扑着空去“寻宝”。可最后的发现却让他们大失所望,这不就是黑油吗?除了造那臭墨外,它能干啥?可那臭墨的秘方只有竹青阁有啊。摇摇头,百姓们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些兵大哥要干什么,在兵营里造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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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瀛州被一夜攻下,守军全军覆没,这样的惨败辽国何曾经历过?当年的石岭关也是在人家燕国境内啊,哪有这样被人压倒头上的?一时间辽国举国震惊,朝野震动,辽国皇帝耶律莫哥震怒,立即敕令驻扎在幽州的南院大王夺回瀛州,可这诏令刚下不久,唯一一个在瀛州之战中活下来的兵士逃回了幽州,向耶律沙说进犯瀛州的燕军有五万,一万铁骑,两万重装步兵,一万弩兵,且统帅岳啸勇猛不可挡,萧蒙将军一个照面就被他擒了下来。

    这样的说法让耶律沙犯了难,五万精兵?自己手里也就五万兵啊,这大冬天的跑到老远的瀛州,能有用吗?再说了,万一跑过去,还没夺回瀛州,要是给北上的燕国援军包了饺子怎么办?算了,还是先不南下了,反正就一座城嘛,守好莫州,不让燕人接着北上不就行了,这是可惜萧蒙了,可怜的娃啊,一块皮都没留下,我还想过了年就把他提拔到自己身边来呢。耶律沙一边叹息着,一边给朝廷上了一道奏章,说冬季严寒,实不利于我军铁骑突进,且燕军眼下势大,暂避其锋芒才是上策。

    耶律沙对上恭敬,对下可毫不客气了,直接给莫州太守刘延严令,守不住莫州,就是没死也要给我死了。可刘延知道自己的底细,他是牵着自己那个做贵妃的漂亮妹妹的裙带才以汉人的身份爬到这莫州太守的职位的,他在这肥缺上呆了三年了,那小日子可过得惬意得不能再惬意了。朝廷?远着呢,南院大王?他的手能伸到这儿?这莫州还不是他一人的天下?平日里他以莫州百姓的父母官自居,可一见自己的邻居由老朋友萧蒙变成了如狼似虎的燕军,他就小心肝乱蹦,禁不住就想带着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十七位小妾跑路,官没了可再去找个地方插进去,可命没了,自己那刚纳的的娇滴滴的小妾不就要便宜别人了?可耶律沙的命令一下来,他的心就凉了,凉透了。他还敢跑?耶律沙的老虎脾气,自己跑了,那不光自己,自己全家也就完了。

    刘延强忍住了跑路的冲动,可这两个月的日子过得可真算是“惨不忍睹”了,每天担心着哪一天一觉醒来,自己的手下就变成了燕国的狼骑,而自己接下来,也和萧蒙一样被喂了野狗,最后连一块渣都剩不下。

    怀着这样的担忧,刘延每天悬着心,督促自己手下加强戒备和巡哨,可就是看着城头站得密密麻麻的手下,刘延还是放不下心来,以致每次和自己最爱的那第十七房小妾嘿咻嘿咻时,自己总是稀里哗啦,溃不成军,惹得美人儿一脸娇嗔,一片哀怨。这使得刘延大感没面子,男人,怎么能不坚挺呢?于是,他的工作重心就像男人“挺”好转移了。

    这日,他正在和某位高人相谈甚欢,正大感受益匪浅,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际,一声嚎叫打破了和谐的气氛:“大人,燕军攻城了!”

    此时高人正喋喋不休,兴致正高,却发现一直嗯嗯哼哼附和着自己的刘大官人没了声响,忙停下演讲,转头一瞧,呵,躺在自己椅子边了,高人发话了:“刘大人,我是说得很在理,可您也不用拜倒在我脚下啊。”

    刘延穿上盔甲,挂上特地求来的保命符,一手抓着头盔,一手提着长剑,匆匆向城门进发。他一到城门,却发现情形着实诡异,那些燕人离城头不远不近的站着,头上戴着封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的头盔,身上穿着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铁片练成的战甲,手上拿着一把奇形怪状的铁弩,根本不躲避向自己身上射来的利箭,极为整齐地排成一行用自己手上的铁弩发着一支支短小的铁箭。己军的利箭射到他们身上,“叮”的一声被弹开,他们毫发无伤,而他们的铁箭飞到自己手下身上,不论自己手下穿的盔甲有多厚,有多硬,一律是“唰”的一声,一个透明窟窿,更有些被穿了糖葫芦,几个一起晃悠悠、晃悠悠的倒下。

    箭拿你们没办法,那我扔石头、泼滚油啊。刘延心想。当他发出命令,正为自己的妙计沾沾自喜时,那奇怪的发现没人响应。正愣神间,有好心的兵士指了指城头,有指了指燕军,刘延一拍脑门,石头能扔那么远?滚油能烫到那儿?咦,我不是有投石车吗?拉过来,快拉过来,什么?破的?不能用?妈的,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刘延一脚踢上城头坚硬的墙砖,抱着脚愤愤的想。

    岳啸指挥身着步人甲的兵士用神臂弓不断向莫州城头发射着弩箭,把因自己的攻击毫无效用而急躁的辽兵渐渐都引上了城头。

    见城头辽兵越集越多,且没了增加的趋向,岳啸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高举起右手,高声下令道:“融冰!”

    城头辽兵见在那些发着铁箭的兵士的掩护下,燕军后方大队兵士手中握着火把,把燃烧正旺的火把触向护城河厚厚的冰面上,像是要融开河冰。这幅情形让本来紧张万分的辽兵禁不住想笑,你们要是渴了,砸一块冰,嚼两口不就完了,融冰?笨死了,多此一举。

    见冰层融化了一大片,湛青的夹着小块浮冰的河水露了出来,岳啸又高声下令:“下灰!”

    辽兵又见大队燕军抬着一筐筐白色的块块来到河边,把这些白块倒进了护城河中,不禁有些晕,不就喝口水吗,还用得着加糖?老兄,这是在打仗呢。可很快他们的鄙视就变成了惊奇,他们发现这些白块沉入水里后不久河水就开始咕噜冒泡,一会儿河面上就白雾腾腾,不能吧,你们还要涮肉吃?等等,你们加的那白块块是什么东西,怎么这样就把冰水变白开了?

    大量石灰下去,岳啸见水鼓沸起来,高声喝道:“倒油!”

    辽军又见大队燕军把一坛坛、一罐罐黑乎乎的液体倒进冒着泡的护城河中,有些莫名其妙,有眼尖的兵士认出了那黑色液体,那不是黑油吗?没听说黑油能烧菜啊。

    岳啸看着看着随着翻滚着的河水流动的石油,满意一笑,大喊一声:“水龙!”

    话音一落,百来个强壮兵士每十人一组,各架着一门水龙,抬着十几架巨大水龙跑来。他们熟练的把水龙安置好后,不待岳啸下令,即各司其职,快速的使水龙运作起来。

    城下燕军的动作太快,辽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注注黑水向自己头上飞来。这些滚烫的黑水刚落下,辽兵就捂着脸哇哇大叫。可因天气酷寒,温度极低,本来鼓沸的河水在空中飞行了一段时间后温度虽仍很高,但是已没了致命的杀伤力了,淋到辽兵们裸露在外的脸上、手上,也只是使得他们一阵剧烈灼痛,而未使他们失去丧失战斗力。

    热水沾身的灼痛虽然强烈,这些身经百战的辽军兵士却还能忍受,可让他们受不了的是粘在的黑油,甩又甩不掉,抹又抹不去,脸上粘粘的不说,手上也滑溜溜的,连兵器都握不稳了。当他们正为此懊恼时,一只只火箭拖着长长的尾迹直向城头袭来。这些火箭没带箭头,可一落在地上,碰着兵士,就引起了片片大火。很快,城头上的火势连成了一片,整个城头都陷入了熊熊烈火中。一时间,城头上,只见在烈火中翻滚、飞奔的一条条火影,只闻辽兵惨厉的哭号痛叫。

    岳啸和参加作战的五千狼骑站在城下,观看着、倾听这城头上辽兵的剧烈挣扎和痛苦叫喊,直到烈火燃尽,叫声停歇,才施施然穿过被烈火洞开的城门,登上满是乌黑残骸和遗留兵器的莫州城头。

    岳啸看着地上一具具不成形状的残尸,心中并无半点怜悯,这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这是你们为杀戮我的同胞所应承担的惩罚。

    第十七章 兵锋指,势如破竹

    莫州城前的荒原,旌旗处处,战马嘶鸣。

    岳啸盯着辽军阵前头戴狼盔、身穿蛮甲的大将,高声叫道:“你就是号称辽国第一勇士的萧达凛?可敢与我一战?”

    萧达凛“桀桀”怪笑:“你就是那狗屁狼骑将军?长成了这样,不去做兔子真是可惜了,哈哈。”

    岳啸闻言也不动怒,微微一笑,道:“兔子?也不错啊,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只兔子的厉害!”

    语罢,岳啸即双腿一夹胯下战马,高举起手中三棱长枪,向萧达凛疾冲过去。

    见岳啸冲了过来,萧达凛一声大叫,挥舞着手中狼牙棒,拍马迎了上来。

    冬天冷冽的寒风刮过面庞,带来了浸骨的寒意,而岳啸却没有感到一丝寒冷,他在感受着战马疾行带来的悸动,感受着手中长枪和自己的血肉相连。

    萧达凛拍马冲到岳啸面前高举起狼牙棒,向岳啸头顶重重砸去,岳啸一声大喝:“来得好!”即挺起三棱长枪迎上萧达凛的狼牙棒。

    巨大的“当”的一声金铁交鸣声在两军阵前炸起,直震得屏息观战的燕辽两军兵将们的耳中“嗡嗡”作响。

    狼牙棒被高高荡起,萧达凛胯下的战马被震得“蹭蹭”倒退,岳啸收回枪势,稳住稍有些发麻的手臂,高喝一声:“好一把力气!再来!”

    语音未落,岳啸再次高擎起长枪,长枪疾如星火的刺向萧达凛面们。

    萧达凛强忍着手臂剧烈的酸麻,奋起精神举起狼牙棒想要格开岳啸的长枪,手中狼牙棒刚提到面前,面前刚还带着点点寒星的枪尖却突然消失了,萧达凛举着狼牙棒一愣。

    只听“噗”的一声,鲜血四溅,萧达凛不能相信的瞪着铜铃般的巨眼,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犹在不断抖动的长枪,良久才圆睁着双眼向后倒去。

    岳啸却不让萧达凛落地,他手臂一振,擎着长枪把萧达凛庞大的身躯高高举起。待把萧达凛举到头顶,他左手取过系在马背上的佩剑,“唰”的一声,萧达凛头颅飞起。岳啸任凭尚带温热的鲜血洒落在自己脸上、身上,纵臂一把抓过飞起的头颅,一把举着萧达凛无头的身躯,一手拎着萧达凛犹在往下滴血的头颅,纵声高呼:“尔等主将已亡,尔等还不早降!”

    看见岳啸神威凛凛,狼骑军士纵声高呼:“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岳啸虎目扫过噤若寒蝉的辽军,高声呼道:“燕军威武!”

    “燕军威武!燕军威武!”

    岳啸右手一甩,把萧达凛的无头残尸高高抛起。看着萧达凛的残尸重重落在地上,砸起蓬蓬灰尘,他高高举起三棱长枪,枪尖直指虚空,高声下令:“先锋营,冲锋!”

    语音刚落,即从燕军阵中冲出一千铁骑,这一千铁骑中冲在最前面的五百来骑都骑着被着铁甲的战马,手举三棱长枪。

    这一千铁骑,直插辽军阵中,像狼入羊群一般把仍不能相信自己那号称“辽国第一勇士”的统帅已经战死,军心大失辽军阵形冲得大乱。狼骑战士手起枪落,不是在辽兵身上留下一个透明窟窿,就是在辽军战马身上留下一个血洞。一时间,辽军阵中,兵士惨叫声,战马哀鸣声,不绝响起。

    见辽军阵形已乱,岳啸手一挥:“全军冲锋!”

    余下的七千战马飞起四蹄,踏起遮天蔽日的尘土,带着如狼似虎的狼骑精兵猛扑向阵形混乱的辽军。

    一时间,尘土遮蔽住了冬日的暖阳,血水浸透了枯草覆盖着的土地。

    ※※※※※※※※※※※※

    莫州、涿州二战,绝不仅仅意味着岳啸把辽人手中的幽云十五州变成了幽云十三州,这两场战事的意义更在战场之外。

    先前,岳啸轻取瀛州,就好比只是在大海里投下了一颗小石子,一个涟漪荡过,再没有任何波澜,一座城池罢了,你一支深入敌后的孤军,拿得下,可你能守得住?从燕辽两国到幽云百姓,包括瀛州的大多数百姓,都认为岳啸将被赶出瀛州,问题只在于,岳啸能待多久了。

    可持怀疑态度观望着的人们却惊奇的发现,在他们看来应据守瀛州的岳啸却领军出现在了莫州高大的城墙前,一日之间,和瀛州一样的效果,辽军全军覆没,且连尸体都被烧成了黑炭。莫州,瀛州,一个一日,一个一夜,都是被岳啸即攻即下,所有的抵抗,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挣扎。

    莫州之战后,人们又见岳啸一改在瀛州时的消极,取下莫州五日后即兵锋直指涿州。他领八千狼骑疾行二百里,与涿州城郊与一万辽军决战。战中,岳啸身先士卒〖奇·书·网-整理‘提供〗,阵前力斩辽军大将,赶来为耶律沙助战,有辽国第一勇士之称的萧达凛,使辽军军心尽失,而手持三棱长枪充当先锋的五百狼骑,乘势杀入辽军阵中,紧随其后的狼骑一阵冲杀,直杀得辽军溃不成军,尸横遍野。

    这一场大战,狼骑军斩首八千级,得两千俘虏。更于战后,通过潜伏在涿州的“谍影”赚开城门,与城中残留的守军进行艰苦的巷战,攻下了涿州。

    攻下涿州后,岳啸发“告幽云百姓书”,通过谍影散发到了幽云各州,岳啸在书中言道:

    “今啸雪华夏之耻,奉父遗志,领军驱虏,幸炎黄庇佑,军士用兵,兵锋所指,州郡皆下。啸今深入敌境,力有不逮,切望我华夏族众,揭竿而起,给(音ji)啸助力,诸君与啸,共驱蛮虏,复我华夏河山。”

    岳啸这篇“告幽云百姓书”得谍影之力,在幽云传播极广。在岳啸的号召下,久受辽人压迫的幽云汉人,纷纷起义,反抗辽人的统治。一时之间,这年幽云的寒冬,寒冷被民众高涨的革命热情取代。

    民众自发组建了义军,并大多自发听岳啸指挥,而少数别有用心者很快被义军的洪流淹没。他们在岳啸通过谍影的指挥、部署下,攻打府衙,袭击辽军兵营,烧毁辽军囤积的以备战马冬用的干草,抢掠依附辽人狐假虎威的富商,使辽人的统治陷入瘫痪,军队疲沓,粮草不济。

    此等有利情形,岳啸自然不会放过,他遣雷鸣和十名狼卫各领精兵,协助义军作战,并伺机攻城夺邑。狼卫久在岳啸身边,耳濡目染,用兵极有章法,不过月余,取下了蔚州,新州,应州,寰州,朔州,并收编此五州八万余义军。而雷鸣更是在战场上把自己的军事天赋和勇武品质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炮制岳啸之法,火烧新州,生擒有“凶神”之称的辽将耶律和谟。不过两月,幽云十六州,岳啸攻取了涿州等八州,基本与辽国划桑乾河而治。

    而桑乾河以北的幽云地区,因辽国紧急增兵,幽州等州的义军的反抗俱被血腥镇压。而因自身兵力紧张之故和辽军在桑乾河北岸严密布防,岳啸也无法直接越桑乾河北上。更重要的是他深知,这两个月来的苦战,虽伤亡不多,但消耗了狼骑骑军大半的战力,此时贸然北上,定讨不到好。于是,他在光复桑乾河以南的全境后,以跨桑乾河的新州、朔州、寰州为据点,陈重兵于桑乾河岸,一边休养生息,一边防御辽军的偷袭。

    桑乾河以北义军的反抗让辽国损失惨重,而桑乾河以南辽国势力的被连根拔起让辽人徒呼疼痛外却无可奈何,于是辽人也不得不默认与岳啸划河而治的局面。

    第十八章 这么娇艳的花儿为谁开?

    不足三月,幽云局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岳啸取得了瀛洲、莫州、涿州、蔚州、应州、新州、朔州、寰州八州,置这八州在燕国统治之下,并以燕云八州统称之。而余下八州,眼下虽还未被光复,可这些州郡汉人的反抗让辽国对这些地区的控制力大不如前,而辽国更是在和岳啸的涿州大战中尽损一万精锐,更失了军中第一大将萧达凛,这让辽军颇有些谈狼骑色变,语岳啸惊惧。辽人不敢南下,岳啸休养生息,一时之间,幽云战事停歇,恢复了暂时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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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涿州都督府。岳啸一边和狼五一起打点行装,一边笑着对雷鸣说道:“大哥,我回京后,这燕云的事务可就要靠你了啊。”

    雷鸣“呵呵”傻笑两声,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我定把这燕云八州看得好好的,我们手上现在一万五千狼骑,十万精兵,辽人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一双。”

    岳啸停下手,让狼五自去收拾,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雷鸣:“这军务上我放心,你定没问题,可政务上,我就有些担心了。”

    雷鸣愕然问道:“朝廷不是派了知州和属官来了吗?过两天就该到了吧。”

    岳啸冷冷一笑:“知州?属官?还不知道那些家伙会把我们辛辛苦苦打下了的这些州郡搅成什么样呢。”

    说到这,岳啸重重叹了口气:“大哥,你千万不能让这些朝廷派来的文官干涉军务,政务上你看好他们,别让他们太过鱼肉百姓,荒废政事就行了。还有,我们向百姓承诺的免除三年赋税、徭役,一定要做到。万一那些文官实在是约束不住,那你就……”说道这,他把手向下一切。

    “这样干行吗?”雷鸣愣愣的问道。

    “怎么不行?大哥你现在是涿州都督,代我总领燕云八州军务,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你以为朝廷派些文官过来真是像朝廷说的是安抚燕云八州百姓?朝廷是看我手中有十几万精兵,怕我难以控制,甚至生出反叛之心,才派过来一些狗在我们身边看着。什么御赐狼骑将军,大燕国上将军,还不是用来安抚我的?朝廷信得过我会召我回京复职?”

    雷鸣愕然了半晌,还一会后才说道:“我早就该应该想到,这一切都没那么简单的。那朝廷对你在燕云八州的人员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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