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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的金面,葛某放过他一次,日后不许你插手。”

    “那么,请把解药拿来。”

    “姓杨的,不可欺人太甚,要解药,万万不能。”

    “你仍想找他?”

    “不错。〃“你不怕我将你罪行告诉他?”

    “葛某有何罪行落在你手?”

    “上次他到吉安配药,仙都观下院的玉仙姑包庇他,你却带了五名爪牙,把她们六个仙姑擒走,半途丢了一贼一仙姑,将玉仙姑师徒惨杀在香城山。艾老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为此事他梦寐难安,誓替玉仙姑复仇。你再找他,岂不把往昔的情义断送了?”

    “放屁!你在血口喷人,玉仙姑的死,与我何关?”

    有方五丈外及腰茅草中,站起一个英俊的青年书生,笑道:“牵月仙姑,你出来指证杀师凶手。”

    书生身后升起粉脸铁青的牵月仙姑,切齿厉叫:“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猪狗不如的……”

    葛廷芳脸色大变,突然挺剑飞扑而上。

    书生的左首突然升起一个须眉皆白,满脸红光,身材修伟的老人,大笑道:“久违了,玉面神魔,说清楚再打。”

    老人家双手一分,人腾空飞退两丈,双手左带牵月,右带书生,身法极美。

    葛廷芳倏然站稳,变色间:“玉龙,你……你也在此?”

    “我山樵和天都老人都在,奇怪么?”

    右面有人叫,现出两个老家伙。

    “你……你们不……不在赣州?”

    葛廷芳骇然问。

    潜山山樵徐海平与天都老人云樵同时现身,葛廷芳只觉心向下沉,暗叫不妙。

    天都老人挪了挪腰中长剑,掀须大笑道:“咱们原在赣州,这时来了,腿是我们自己的,难道不能来?”

    “你……你们不是到左溪去了么?”

    葛廷芳定下神问。

    “左溪?那几个小毛贼用得着我们操心?哈哈!”

    “那你…”

    “我们捣了你的龟巢,三眼狻猊师出有名,火焚大风山庄,两千五百名兵勇列下箭山弩阵,九龙筒神机铳大展神威,贵庄两百余名高手一个也没逃掉,赣州府贵庄的八种秘密行业全部被抄。阁下,满意了么?”

    “你们这些狗东西!〃玉面神魔发出一声咒骂,拔出了他的夺魂宝剑。金面阎罗须发怒张,举剑怒吼道:“杀尽这些欺世盗名的老狗,咱门上。”

    叫声中,大踏步上前,向潜山山樵指名叫阵:“砍柴的。想不到你退隐深山不少年.竟然也不甘寂寞禽来现世,你!方某打发你去枉死城报到。”

    潜山山樵徐徐拔剑,笑道:“好家伙,你真会挑,就挑我这只会两手砍柴绝活的人。好吧,你金面阎罗既然挑上了我,没话说,徐某只好舍命陪君子啦!请。”

    两人举剑欺近,金面团罗一声虎吼,抢制机先沉着地一剑攻出,“指天划地”上下齐攻,剑发龙吟,不徐不疾排空而至。

    潜山山樵呵呵一笑,左移一步避招,进步侧攻,轻飘飘点出一剑还以颜色。

    两人搭上手,前十招双方都小心翼翼应付,进退盘旋有规有矩,各找空隙试探对方的造诣。不敢冒险抢攻,地面的及腰茅草,在这十招之内已全被踏倒,成为方圆四五丈的空坪。十招后,有双剑相错声传出,剑招与身法逐渐加快,双方的神色皆开始凝重,劲道斯增,逐渐掏出真才实学相搏了,三丈之内剑气迫人,彻骨罡风将草屑向外排荡,呼啸有声。

    玉面神魔留意四周,发觉对方似乎不再有人出现.心中大定,心说:“先剪除党羽,再收拾玉龙与中原一剑。”

    他只怕中原一剑,对玉龙并无顾忌.便向他的贴身四卫中的云卫说:“你去收拾天都老人.速战速决。”

    “遵命。”陶绣云形图案的人躬身答.大踏斗而出向天都老人叫道:“老不死,你给我滚出来。”

    天都老人呵呵一笑.说:“好哇,能领教风、雨、云、雷四煞的绝学,老夫深感荣幸。”一面说.一面拔剑迎上。

    玉面神魔不愧称一代枭雄,可不愿冒险先斗玉龙,随即向手下的风、雨、雷三卫低声说:“等会儿本庄主要捕杀那位青年书生,他是玉龙的孙儿崔瑜,如果玉龙插上一手,你们三人联手合攻,只消缠住他便可。”

    接着又向金面阎罗的两位堂主说:“你两人留意中原一剑,万一这家伙出手架梁,你们把他拦住。记住,不可冒失,你们不是他的敌手,拦住他和他讲理,缠住他,最好说动他置身事外。”

    交代毕,一跃而前,向年轻书生崔瑜叫:“小辈,你不是玉龙的孙儿么?不会是虎祖犬孙吧,来来来,本神魔让你见识见识,先让你十招。”中原一剑却呵呵大笑道:“玉面神魔,你真不愧称老狐狸,向一个比你低两辈的后生叫阵。你不馅自贬身价,难道就不怕在你的属下面前丢人现眼?呵呵!”

    笑声中,他背着手举步接近。

    “你想架梁么?”神魔咬牙问。

    “你我的事尚未了结呢,先把解药给我。”中原一剑含笑答,依然举剑接近。

    两位堂主左右一分,拦住叫:“中原一剑,你这人讲不讲理?咱们替你将艾郎中找来。你怎可恩将仇报?”

    “呵呵!杨某如果是恩将仇报的人,贵庄主恐怕尸骨早寒了,一月前杨某便超度他啦,还用等得到今天。艾郎中治家父舍弟的病,而你们却要置他于死地,杨某以和平手段索取解药,已经是大仁大义对得起你们了。你们的争执与我无关,但有杨某在,却不许倚众群殴,先将解药给我,杨某替你们监场。”

    玉面神鹰利用中原一剑说话的机会,向崔瑜走去,冷笑道:“小辈,你如果怕死,滚远些。”

    崔瑜与牵月仙姑并肩而立,将牵月推至一旁,笑道:“老滛魔,你恶贯满盈,造孽天下,人人皆曰可杀,在下既然来了,自然要和你玩玩,上啊!老滛魔。”

    他一面说,一面将衣抉塞在腰带上,慢腾腾不慌不忙,右手仗剑,左手掖好前襟,再挽起衣后摆,一面向老滛魔轻蔑他冷笑。

    玉面神魔怎受得了?几乎气炸了肺。

    云煞已和天都老人交上了手,一搭上便是一场武林罕见的凶险恶斗。

    另一面,金面阎罗仍和潜山山樵狠拼,半斤八两势均力敌,攻防之间凶险无比。

    玉龙神色悠闲,在五六丈外注视两对高手斗狠,似乎全神贯注,忘了五六丈外的孙儿崔瑜。

    中原一剑仍和两名堂主斗口,相距也在五六丈外。

    玉面神魔心中狂怒,心说:“机不可失,先擒住这小畜生,不怕玉龙不就范。〃想到得意处,蓦地身剑合一闪电似的扑上。

    崔瑜似乎大吃一惊,衣摆尚未塞好呢,百忙中向后倒纵丈余。

    玉面神魔一声狂笑,跟上一剑点到叫:〃卸你的狗爪子。”

    崔瑜手忙脚乱,不敢接招,猛地向后倒。向侧急滚两匝。

    玉面神魔折向跟到狂笑道:“卸狗腿也是一样,哈哈……”

    交手时,不论内家外家,必须作大量的呼吸,深长地的吐纳,如果在交手中说话,呼吸更为深而急。这期间,玉面神魔已吐纳了多次了。

    崔瑜家学渊源,自然不弱,百忙中一声低叱,将剑奋力掷出,双手一拨,身躯贴地射出三丈外,分草前射,奇怪绝伦,险之又险的逃掉一剑断腿之危。

    玉面神魔飞纵而上,一剑拍掉射来的剑笑道:“小辈你死定了……

    哎呀!姹女浮香……”

    随着玉面神魔的惊叫,牵月也同时厉叫:“师父,你……九泉…眠……目,徒儿……〃同一瞬间,玉面神魔身形一顿,双脚落地。

    崔瑜挺身而起,右手五指连珠扣弹,玉仓山房的崔家飞花指出手,这种聚内劲于一指的绝学,可击破内家真气,直攻岤道,十分霸道,四指连弹,令人防不胜防。

    崔瑜末练至化境,但亦可伤人于丈外。

    锐啸声刺耳,劲气破空疾射,呆立在一丈左右的玉面神魔,根本就失去了躲避的机会。

    〃噗嗤噗嗤……”一阵劲气着体的声音发出,玉面神魔的右肩井、左期门、中极、丹田,四大要岤全被击中。

    玉面神魔果然了得,一甲子修为岂同小可?正在行功迫毒,神智并未完全昏迷,人鼻即倒的姹女浮香,这许久方发生些少效用。

    飞花指射在老滛魔的要岤上,衣衫已经破孔,着劲处布帛腐蚀,出现四个指大的小孔,可看到肌肤。

    老滛魔仅身躯略一震动,岤道无恙。

    崔瑜已经冲到,一腿扫中老建魔持剑的手背。

    老滛魔毕竟已陷入半昏迷境地,本能地全心意行功迫毒,这一脚重如千斤巨锤,夺魂宝剑终于被踢飞。

    蓦地,传来玉龙的沉叱声:“瑜儿,不可插手管牵月仙姑为师报仇的事。”

    崔瑜飞退丈外,然后奔向自己的长剑。

    沉喝声震耳,玉龙与风、雨、雷三煞开始接触。

    牵月仙姑一声厉号,拾起了夺魂宝剑。

    拦住中原一剑的两位堂主大骇,回身扑救。

    中原一剑双手一台,喝道:“站住!不许插手。”

    冲出的两名堂主真听话,身躯如被一道无形的劲流所吸引,不但站住,而且向后砰然坐倒。

    李月仙姑抓起宝剑,冲至老滛魔的身左,一声厉叫,一剑刺入老滛魔的左胁,无坚不摧的宝剑发挥了威力,刹那间便入体五寸。

    玉面神魔突然清醒了些,本能地一事斜拍,“叭”一声击中到身,剑突被拍飞,李月仙姑也被震得跃出丈外。

    玉面神魔胁下内脏隐现,鲜血狂喷,拍剑的左手断了两个指头,掌心也裂开,发出一声厉啸一跃三丈,落荒而逃。

    崔瑜大骇,但却奋身跃上一剑急袭。

    玉面神魔似已料到身后有人追袭,一掌后拍,身躯加速前射。

    “哎……”崔瑜惊叫,飞退八尺,砰然摔倒在草丛中。

    只有一个人可以抽身,那就是中原一剑。可是,他以为崔瑜挨实了威震武林的歹毒可怕的神魔掌,大惊之下,只顾抢救崔瑜,却被老滛魔逃掉了。

    玉面神魔命不该绝,全力逃生,由于流血过多,恰好将迫聚的香毒流出体外,狂奔许久,神智反而逐渐清明。

    可是,接踵而来的是失血过多的昏眩和虚弱感无情地袭到,胁伤沉重,换了旁人,恐怕早就去找阎王打交道啦!

    气血涣散,油尽灯枯。终于,他感到重心骤失,双腿似已麻痹,“砰”

    一声大震,摔倒在一堆乱草中,失去了知觉。横行江湖数十年的一代滛魔,终于受了生平第一次沉重的致命打击,却不是败在武林第一高手的剑下,也不是败在武林人人尊崇的白道名宿玉龙崔培杰之手,而是垮在他曾蹂躏迫害的李月仙姑手中。他一生不知糟蹋了多少女人,最后重创在女人之手,真是报应。

    艾文慈挨了一记神魔掌,总算逃得快,并未挨实,仅感到内腑略受震伤,余劲仍然可怕,令他气血浮动,背胸隐痛,而且头晕目眩。

    他本能地追随两位姑娘前奔,千紧万紧,求生的本能支持着他,居然让他跟得上两位姑娘。

    逸绿的轻功,比双双差很多,双双必须答,两人慌不择路向前急掠。

    她俩听到身后艾文慈的脚步声,以为他已跟来,逃命要紧无暇回顾,拼命狂奔。

    艾文慈汗透重衫,脸色灰败,不久,他终于支持不住,昏眩感无情地袭到,只感到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脚下一虚,“咚”一声摔倒在地,便失去知觉。

    双双听到身后有异声,吃了一惊,回头一看,不由心胆俱裂,狂叫道:“文慈哥,文……慈哥……”

    两人回头奔到,逸绿看到他背上的衣衫现出一个尺大的洞,背肌红肿且带暗青,只惊得顶门上走了真魂,心向下沉落,一声狂叫,也砰然倒地。

    双双到底沉得住气,含着泪水检查艾文慈的伤势,颤声叫:“好妹妹,镇定些,起来,他力尽而已,背部的伤不严重,快,我带他,快找地方躲一躲,老魔如果追到,我们全完了。逸绿慌乱地爬起,厉叫道:“要死也得拼,我断后。老天!杨大侠为何这时还未能赶来?”

    双双抱起艾文慈,向前急奔,一面说:“也许大风山庄那面不顺利,我爷爷未能及时赶回。目前一切靠我们自己了,前面飞云洞,到里面躲一躲。”

    “日上三竿,不能再进了,不找地方藏身,绝难逃过派在高处监视的贼人眼下。”

    入洞廿余丈,山洞折向,眼前一暗。

    双双放下艾文慈,赶紧从小包裹中取药。走江湖的男女,身上多多少少带了一些自救救人的伤药和护心丹丸。两人手忙脚乱,灌药裹伤,弄妥后艾文慈也就醒来了。

    “怎么?天黑了?哎晴……”他含糊地叫。

    双双将他按住,低叫道:〃文慈哥,这里是飞云洞。”

    “咦!我们……”

    “你受了伤,我们暂且在此藏身。”

    “哦!玉面神魔呢?”

    “不知道。”

    “我挨了他一掌,昏过去了是不?”

    两位姑娘依偎着他饮泣,双双哀哀地说:“你……,你舍命掩护我们逃走,但你……你可知道万一你有……有了三长两短,我和逸绿也义不独生么?你……”

    “别说了,我的包裹呢?我还支持得住,包裹里有药。唉!可惜我那一盒金针,只击伤了一个人。”

    “你的背衣破了一个尺大破洞,包裹恐怕已被击碎了。”追绿焦虑地说。

    “我得好好调息。”他说,侧卧着闭目调和呼吸。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两位姑娘太过关心,守在他身旁,忘了派一个人在洞口监视,心神已乱,不够机警。

    不知过了多久,焦急中,忘了时间和身外事。

    艾文慈呼出一口长气,挺身坐起苦笑道:“这老魔好厉害,下次如果碰上了千万不可在一丈以内接他的掌。可惜我的日精剑丢了,不然我不怕他。我出去找口水喝,你们小心藏好。”

    “你出去找水喝?不,我去找。”双双站起说。

    他拉住她,笑道:“我的伤不重,只是无力而已,目下已恢复体力,放心啦!一次上当一次乖,再碰上老魔,谅他也无奈我何,我的游窜身法足以应付,我可不愿你两人冒险。”

    “文慈哥……”

    “听我的话,如果你两人出了意外,那还了很?”他关心地说,向洞外走。三人在洞口向四周张望,空山寂寂,除了飞鸟,人兽绝迹。

    “藏好,我到下面的水泉找水喝。”他低声叮咛,悄然向外面的及肩茅草中一钻,小心翼翼向下走。

    将近水潭,拨开一株小树,他大吃一惊,火速拔剑准备逃命。

    没有声响,反而嗅到了血腥。

    “咦!”他心中暗叫,壮着胆用剑将树拨开。

    一个黑衣人仆倒在及腰茅草中,未带头罩,但也看不见脸面,左胁可看到血迹。从发光的黑绸劲装,和伸在一旁的剑鞘,他已看出这人的身份,脱口叫:“庄主老滛魔,好哇!”

    他扑上扳住那人的肩脯一翻,突然骇然叫:“老天!怎……怎么是你?”

    这人脸色苍白,白得惊人。胸前的龙形图案,确是大风山庄的庄主.腰带上的尺八短剑仍在,如果戴上头罩,岂不就是老滛魔么?但看相貌,却是他认为亡命天涯期间,唯一艺臻化境,对他有恩的知己好友葛廷芳。唯一不同的是,这时的葛廷芳脸上不再晶莹光洁,不再显得年轻,血色全无,细皱纹密布,显得苍老得多了。

    他站在葛廷芳身旁发呆,这景象令他震惊,令他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是好,难以相信这是事实。

    “这是怎么回事?”他茫然而又惊愕地自语。

    片刻地惊得失措,他终于在思路纷乱,错综复杂的往事中,清理出一些头绪来。云洲的结交,九全毒王的不战而退,舟中把盏的珍话,西龙山的突现,香城山临危现身,不久前那一声熟悉的叱喝……一切一切,皆可以从推想中找出蛛丝马迹。

    接着是中原一剑的暗示,隐约提及的玉面神魔事迹,这期间从不正面答复的种种疑问,一连串的“届时自知”、避重就轻的答复……显然,中原一剑已知道葛廷芳的真正身份,碍于情面不愿点破,以免影响他和葛廷芳的友情,其中当然也牵涉到恐惧影响治疗病人的私心。

    他不是糊涂虫,已体会出中原一剑的苦心,要不是生死关头,中原一剑恐怕还不愿挺身而出呢。

    他一咬牙,自语道:“宁可他无情,不可我无义。”

    他不了解玉面神魔的底细,诚如中原一剑所说,传闻不足以开人于罪;他并不曾亲见玉面神魔作案,他哪有闲工夫去寻找玉面神魔的罪证?至于勾结宁王造反的事,他毫无兴趣追究。

    他立即撕下玉面神魔的上衣,熟练地替对方制经止血包扎创口,一切停当,玉面神魔恰好苏醒。

    他站在一旁,冷冷地说:“玉面神魔,你还能走动么?”

    玉面神魔吃力地站起,傍然而惊,本能地伸手抓住了短剑的剑把。

    “如果你能走动,逃生去吧。”他接着说。

    玉面神魔心中一宽,咬牙切齿地说:“是你唆命中原一剑和玉龙老猪狗对付我么?”

    “我不想和你绕舌,你走吧。”

    “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玉面神魔愤怒地咒骂。

    他脸色一沉,冷笑道:“追根诘底,在下受苦受难,全是出于你阁下所赐,你竟然有脸责难我文文慈忘恩负义?真是狼子心肠,颠倒黑白血口喷人。你的为人可想而知,卑耻的程度委实令人吃惊。你在百步神拳手下救我,这次我救了你,双方拉平,恩怨两消。而阁下对我的迫害和所施的阴谋诡计,在下不愿追究,你下毒手打我一掌震伤内腑,我也不记恨。唯一遗憾的是,艾某亡命江湖,无亲无故,瞎了眼将你认为生平唯一知己,却几乎命送你手。从今后,你我恩怨两消,你走吧。”

    说完,径自向水潭走了。

    玉面神鹰切齿恨声道:“艾文慈,为了你,毁了我毕生心血所获的成就,毁了我费了十余年光阴所建下的基业,恨比天高,仇深似海,不杀你此恨难消。你记下了,我玉面神魔誓必杀你,伤好了第一件事,便是将你挫骨扬灰。”

    他在二丈外转身,冷笑道:“世间要杀我的人多的是,多你一个玉面神魔,我艾文慈同样会活下去。你来找我好了,艾文慈在天下人间等你。”

    说完,径自走了。玉面神魔也踉跄离开,找到了另一组硕果仅存的两个手下,躲躲藏藏出了山区,找地方养伤去了。

    艾文慈妇人之仁的老毛病发作,放走了玉面神魔,不啻为自己带来灾祸,却自以为大仁大义呢。

    回到飞云洞,他立即兴奋地向两位姑娘宣布,玉面神魔已经离开了山区,可能已被中原一剑赶走了。他要立即前往先前的激斗处,抬回他的金针,这是他唯一的传家至宝,不能轻易丢弃。

    两位姑娘大喜。双双意似不信地忧虑地问:“什么?老魔离开了山区?你怎么知道?”

    他用手胡乱一指,说:“我看到他走的,只有他一个人。”

    逸绿脸色大变,跳脚道:“糟了,这一来,武林多事了。老魔这一走,必将迁怒白道群雄,以他的造诣说来,真能接下他全力一击的人,屈指可数,日后不知要枉死多少无辜哪!”

    几句话说得艾文慈毛骨悚然,作声不得。

    双双摇头苦笑,说:“失掉这次机会,中原一剑杨大侠误了大事,功败垂成,良可慨叹。走,我们去找爷爷,也许还能分途追上老魔。”

    艾文慈心中天人交战,最后默默地随两人走了。做了的事,他不愿后悔,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能赶路,以免牵动伤势,一面走,一面心中盘算,不知是否该将真相告知中原一剑?最后,他决定隐下不言,听天由命好了。

    半途发现对面来了一群男女,领先的赫然是中原一剑。双双姑娘沉不住气,老远便高声大叫:“爷爷,老魔从飞云洞东南逃掉了。”

    来人是中原一剑、玉龙、天都老人、潜山山摄、崔瑜、牵月,除了中原一剑之外,全都显得疲惫,神色间显明地现出隐忧。

    艾文慈看清来人中有天都老人和潜山山樵,不由大吃一惊。他并不知潜山山樵的底细,只知是追索他的人而已。

    他也不认识玉龙,对崔瑜却不陌生。那次在合江码头出手痛惩恶太监的爪牙,这位书生与另一小书生,在邻船捉弄爪牙朱景美道姑牵月,他自然相熟。

    他走在两位姑娘身后,立即开溜,往右首的矮林中一钻,溜之大吉。

    这一带全是杂乱无章的山崖、乱石、错综复杂的起伏山沟坟地,林木高矮不齐,野草四蔓。看清前面的人,相距约在四五十丈外,等对面的人转折迎来,视线被树林山崖所阻,无形中供给他最佳的溜走机会。

    两位姑娘心中兴奋,竟未注意身后的艾文慈失踪。

    对面的人自然也看清了艾文慈,根本没料到他会一走了之。越过的面的山沟,双方碰头,两位姑娘死里逃生,见到亲人不由兴奋雀跃。

    也就忽略了艾文慈并未跟来。

    等他们发现艾文慈失了踪,已经嫌晚了。他们只有几个人,偌大的山区,到何处去找?

    他们在龙泉等候三天,最后不得不放弃希望。中原一剑带了乃父乃弟千里迢迢返回山西老家,玉龙则带了众人赶回赣州,与群雄商量善后,为防日后玉面神魔报复,自有一番妥善的安排。

    玉龙本想将牵月仙姑带到山中安顿,但牵月却个愿同行,她还年青,她得在人海中找归宿,脱下道袍换俗装,要到九江投奔一门远亲,希望从此与江湖绝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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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同命相惜

    艾文慈胆大包天,他跑到泰和养伤。直至秋尽,方又上路。

    江西已没有他容身之地,他得远走他方。

    大风山庄覆没的消息,与及玉面神魔失败的秘密,已不胫而走,传勾魂白无常艾文慈的名号,正式在江湖轰传。

    消息传播得快,传来传去走了样,艾文慈成了一个身高丈二,狞恶白衣无常的响马戴余孽,武艺骇人听闻,人见人怕的神秘奇人。

    正确的消息当然也在江湖上流传,但反而没有谣言传得有声有色。

    他从泰和启程,踏着凛冽金风,问北又向北。

    日前,他孑然一身,随身剩下五六两碎银,唯一的金针匣也丢了。

    可说身无长物。他必须及早离开江西,宁王的走狗正全力缉拿他泄愤,他必须走。本来,沙河以西入湖广一走了之;但必须冒险北行,深入宁王的根据地南昌、那儿有一柄他迫切追寻的日精剑,他必须在南昌探听宇内双仙的下落。

    首先,他必须弄到一笔钱。身上无钱,寸步难行.酒是英雄财是胆,没钱逼死英雄汉,但到何处弄钱,煞费阔折。

    不能偷,不能抢,而时不我留,他没有时间留下来赚钱;怎么办?

    人急走险,狗急跳墙、他想到吉安府那位魏三爷魏健,宁王的狗腿子贼爪牙。铁书房三昼夜被囚。饥渴交煎他受折磨,必须获得补偿,一公二道公平交易,决不是无义之财。

    他换穿了褐衫。裹了包头,发脚乱糟糟,衣裤破旧,脸上有用黄穗子加上些黑铅、熬了些褐色易容药,变成了一个晦气色脸膛的村夫,大摇大摆地踏入吉安城。

    城门口,捉拿艾文想的榜文已经开始褪色。谁也认为艾文慈早逃出数千里之外了,这张榜文还能引起谁的注意?

    吉安府盘查甚严、往后必须交路引查验,他已开到泰和一张路引,姓名改为李四,在此候船返九江。

    午牌末落店.庄名悦来客栈,位于东大街繁华区的小巷中。

    穷小子住客栈必是统铺,人多畸杂,这地方不能练拳剑,他只能装病躺在床上练内功。养伤期间,他苦练不辍,上路登程,则在僻静处折枝代剑并练拳掌暗器,落店则改练内功。天下无难事;只怕没有桓心毅力。玉面神魔不久将找他算帐,他如不苦练便有死无生,要找他的人多的是,惟有充实自己方可保全性命。

    大都市的小客栈不包饭,他得到店右不远处的小食摊买食物充饥,天色尚早,他起床外出走走,找地方晚膳。街角一座食棚,设了两张简陋的小食桌,贩卖小弟粥饭,一张食桌上已有两名穿短上装的人汉据案大嚼。他在另一张食桌就座,叫来几味小菜一盆饭。

    邻桌两食客大概已酒足饭饱,一脚搁在长凳上用牙签剔牙,其中之一突向同伴低声耳语道:〃依我看,这笔买卖咱们非捞上手不可,见财有份,放过了多可惜?”

    另一同伴不住摇头,懒洋洋地说:“二哥,你该打听打听那三个老道的来历,再决定不迟。”

    二哥冷冷一笑,说:“愚兄早就打听清楚了,所以决定下手。”

    “打听清楚了你还敢下手?”

    “为何不敢下手?铁柱宫的老道,并不全是兴妖作怪撒豆成兵的人,这三个小杂毛稀松手常,愚兄一个人便可收拾了他们。“’“铁栓宫的人,咱们惹不起,二哥,放手也罢!〃“你不去,我叫新田老八走一趟。三个杂毛骗了不少香火钱,那位被迷魂术镇住的小娇娘美得教人喘不过气来,即使不留下来自己受用,把她卖了,最少也可以捞他二三十两银子。”

    ‘二哥,你在玩命。”

    “在江湖上混,谁不在玩命?咱们等船出府界再动手,得手后在船上快活两天,然后到临江府脱手,在此地不行,被伍知府查获,一切都完了。”

    “我不想冒险,你找新田老八去好了。”

    “好吧,你不去我不勉强,但你得替我设法向利津船行弄两个舱位。”

    “这倒不难,船后天开,今明两天还在上货,下航货多客少,替你们留舱位不费吹灰之力。”

    “好,一言为定,今晚上我就找新田老八。”

    两个用耳语交谈,却不知一旁的艾文慈耳力极佳,听了个只字不漏。艾文慈一面进食,一面忖道:“这两个家伙鬼鬼祟祟,要做那伤天害理的勾当,反正我也要乘船下南昌,何不愿去瞧瞧呢?”

    回到店中天色尚早,他向店伙打听利津船行下行船只的消息,然后到街口的船行向船期。伙计告诉他,船装好货即下放,要乘船后天趁早,最好明晚下船,不但省事,而且可省一夜店钱。

    掌灯时分,浙洗完毕,他上床行功。同房共有十二名客人,天气凉灾,但房中依然热烘烘的,他不在乎。

    小客栈的客人都是些苦哈哈,早睡早起养足精神好办事,除了偶或有一两个寂寞的客人外出寻花问柳外,三更天整个客栈便已静悄悄。

    房中只有一盏灯,一根灯蕊发出鬼火似的微弱光芒。他出房小解,从茅房后翻墙上屋,鬼魅似的一闪即逝。

    魏三爷的内室书房中灯光明亮,门窗紧闭。庚弱的魏三正在案后记帐:不时响起算盘珠子的嘀答声。一名小厮在一旁伺候,不时走向内间替主人添茶送水。

    窗外来了不速之客,换了新防风窗纸的窗户,挡不住外人偷窥,刺破了个小孔,便可看清室内的一切。不速之客窥探片刻,悄然退走改道从内间进入。

    夜已深,魏三爷已弄清帐目。似乎有点倦了,向小厮说:“去叫周二准备洗澡水,把银耳茶取来。”

    “老爷。已准备停当,小的这就把银耳茶端来。”

    魏三爷等小厮走后,悠闲地往靠背椅上一靠,目光下意识地扫视着帐本,不时举掌轻拍着额角印堂。

    不久,内间里传来脚步声。魏三爷听惯了小厮的轻灵足音,这次并无异处,因此并未留意。

    怪!怎么这小厮走向身后来了?怎么没出声禀告?

    机警的魏三爷蓦地扭头回顾.可是慢了一刹那,“噗’一声脆响,天灵盖被瑞银耳茶的托盘击中.响声震耳。扮送银耳茶小厮的人是艾文慈,托盘一击使四分五裂,不由一惊,这家伙的脑袋够硬哩!他第二次到魏家报复,遇上云樵,并在此听到宁王府的信差,说及宇内双仙持有小剑闹南昌的事,已知魏三爷不是平常人,是个不露形迹的高手,所这一击已用了五成劲,想不到魏三未被击昏托盘反而毁了。

    一记失手,他立即再下重手进击,连人带椅一抱,左臂勒住了魏三爷的咽喉下压。

    魏三果然了得,手急眼快,左手扣住了他的左手脉门想解开颈上的束缚,右手上抄,反勾住了他的后脖子,吸腹躬身用劲,想将他向前捧出。他怎能让魏三爷如意,将人向下压,靠椅崩散,力道万钧,右手扣住了魏三钩住后颈的右手曲池。真力倏发,魏三终于禁受不起,无法解脱,浑身一软,双目上翻,失去了抵抗力。

    “叫就要你的命。”他沉喝。

    魏三感到喉间略松,恢复了呼吸,骇然问:“你……你是……是谁?”

    “淮安艾文慈。”

    “你………”

    “你这厮开钱庄放印子钱,日进斗金,替宁王剥削聚敛,该死!”

    “且慢下手,我……”

    “我才懒得杀你,杀你污我之手。你囚禁了在下多少天?”

    “且听……”

    “在下无暇听你巧辩。说,囚禁了在下多少天?”

    “三天三夜……”

    “一昼夜银子一百两,够公平么?”

    “你………你要银子?”

    “咱们公平交易,艾某不想取不义之财,而是谈交易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囚禁虐待在下三昼夜,给我三百两银子补赏,你没吃亏,银子放在何处?”

    “我……我取给你”

    “免了,你那些巧妙机关消息。不登大雅之堂。你告诉我银子在何处,我自己拿,多分文不取。”

    “在……在那座位柜中。”

    “我警告你,你必须记住,切不可透露艾某来过的丝毫口风,不然艾某要连根铲掉你这龟窝听到没有了?”

    “听到了。岳家兄弟已潜抵九江,你要小心了。”

    “你为何要告诉我?”

    “在下是善意的。”

    “少管我的闲事。”

    “请相信我,我是天都老人的故交好友。我怀中有一块雕了一只燕子的玉牌,你可以带在身上,如有困难,陆路可找九宫山霹雳太岁俞钧,水路可找混江龙欧阳长明,出示玉牌。必可获得他们全力支援。”

    “咦!你怎能结交上这两位白道名宿?”

    “在下身入虎岤,明张羽翼,暗剪爪牙。”

    “哼!你不是不信任在下了么?”

    “你扫荡大风山庄的事已传遍天下,在下信任你。”

    他略一沉吟,冷冷地说:“好,姑且信任你,且让你睡一觉,切记不可透露艾某的行踪。”“且慢,咱们先谈谈,交个朋友,此地秘室十分安全,且至秘室一叙。”“对不起,在下不能久留……”声落,点了魏三的睡岤。

    魏三直睡至四更方行醒来,怀中的玉牌不见了。

    摇头苦笑道:“真是阴沟里翻船,一个老江湖竟栽在一个小辈手中,甚至连人影也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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