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去追,跑了两步却踢上了什么东西,差点摔倒,一个软垫被我踢得老远。稳住身形刚要去追,却被脚下的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
就在刚才摆放软垫的地方,灰尘框出的方框之内,一个笔记本电脑端端正正摆在那里。刚才这东西一定是藏在软垫下面所以我没有发现。
虽然很吃惊,但我还是没有贸然去碰它,而是蹲下仔细端详。这一看就被我发现了不对,那个清晰的边缘并不仅仅是因为垫子挡住了尘土,在哪到分界线上,有一圈细细的缝隙。
这是什么玩意?我小心地伸手去摸那道缝隙,随后不知怎么想的,伸手使劲按了一下。
那块地板突然下沉,底下还发出了喀哒一声响!我以为触动了什么机关,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
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块地板缓缓升起半米多高停住,变成了一个小茶几的样子,那个电脑就在上面,电源线插在底座的插孔上,整体有些类似去年流行的隐藏式家具,不过设计得更加精妙。
看着眼前的电脑,我几乎能够想象一个人盘膝坐在这里上网的情景。
我不由自主地在矮几前盘膝坐下,翻开电脑按了下开机键。不出我意料,电脑没有一点反应,黑乎乎的屏幕照出我模糊的影子。
就在这时,门上的帘子一挑,卢岩又走了回来,一只手上拿着个东西看到我面前的电脑,惊异地咦了一声。
“哪来的?”
“不小心踢出来的,你去哪了?”我问道。
卢岩没有答话,只是把手上的东西扔在地上。
我间起来一看,这是一个信号放大器,插进电话卡去可以上网,跟个便携的基站一样,以前我也有一个。
看来有人曾在这里上网是无疑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上个网也要搞这么精致的排场。
虽然这很不寻常,但是不寻常和不正常毕竟是两个概念,僧人上个网也没什么大不了,弄得精致点也无可厚非。
“走吧。”卢岩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从桌子下面拽下电源线。
我答应一声,伸手接了过来,跟卢岩一起走了出去。
花渠已经不在那个房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喊了两声没听到回答索性不去管他,跟卢岩一道下了山。
谁知这家伙已经坐在了我们的营地中,正在跟刘东西讲什么,听得刘东西不复那种颓然模样,兴奋地抓耳挠腮的。
花渠言语乏味表情古板跟小花有一拼,绝对不合刘东西的口味。他能听得这么高兴绝对不正常。除非花渠讲的事情是他特别喜欢听的。
我正想听听他们说的什么,谁知他俩见我过来就闭嘴站了起来。
“安哥找着什么宝贝了?”刘东西带着兴奋的余波。
我朝卢岩努了努嘴,“好东西,但是你肯定不喜欢。”
刘东西朝卢岩手中的电脑看了一眼,惊奇道:“还有这东西?这帮和尚日子过的也太好了,赶紧打开看看有a1片没?”
我听他当着个活佛这么胡说八道,虎着脸指了指老僧的方向,刘东西自觉失言,却完全抓不住重点,赶紧回头去看王大可。
她正在和小阚说着什么,完全没有听到刘东西的胡言乱语。
卢岩把电脑扔到车后,啪得一声踢开车后面的插座盖子,把电脑接了上去。
我们的车后面原本就有一个电插座,改装成了民用的制式,不用插钥匙点火就能使用,非常方便。但是这回却一点电都没有,电脑上的指示灯黑沉沉的。
刘东西挺着急,窜车上就打着了火。也不知道是车线路问题还是电脑就是坏的,电脑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回事?我心中也有些奇怪,这电脑保存的很好,啊噶地面防潮很好,肯定不会受潮,这种情况下电脑坏到不通电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看我们在这边折腾,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我被这么多人围观打不开电脑,觉得非常狼狈,正要放弃时却听到王大可说了一句。
“这种电脑你打不开!”
“打不开?”我愣了下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种电脑你可能没接触过,它不是普通的家用机,而是一些科研机构订制的机型,必须借住硬件钥匙才能打开。”王大可解释道。
我听了她的解释,又看了看电脑,心说怪不得这电脑做的这么傻大粗笨的,本以为是这里和尚赶时髦买的二手本,原来却有这样的来历。
“硬件钥匙什么样子?”我原本就对这个电脑感兴趣,听她这么一说更觉得电脑里有了不得的东西。和尚上网玩怎么也用不着这样的高端货,卢岩的直觉说不定要应验到这里。
“我也没见过!”王大可说着仔细查看了电脑的各个接口,非常确凿地指着一个地方说:“接口就是这么大,钥匙多大我就不知道了。”
我看了看那个比两个usb摞起来大一点的插口,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曾经见过类似的东西,貌似某种电子车钥匙是这样的插口,但就连这东西我们也没有。
“有别的办法可以打开吗?”我问王大可。
“这个东西我只是见别人用过,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接触……”
“不管了,拆开读硬盘。”我说了一句。
“你说的轻松!就咱们这条件,你拿什么读?”刘东西不屑道。
我想了想也是,总不能把排线插卢岩头上。
好奇心无法满足是一件非常令人绝望的事情,我简直想把那电脑砸成碎块,但又强行忍住,这种电脑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就算是石骨配方或者可口可乐配方出现在里面,我也不会感到什么意外。
电脑被仔细装入一个包里放到了车上。我坐在后门底下,感到整个后背都疼痛难忍,花渠摔我那一下子一定已经伤到了后背。
“刘东西,刚才聊那么高兴,怎么这会又不出声了?”我心里还在纠结那个电脑的事情,再加上后背疼,难受的不得了,所以拿这个转移注意力。
“没什么,我就是问了问那个娘娘腔的情况。”刘东西解释道。
“娘娘腔?”我自言自语问了一句,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小花,不过他对小花一向是鼻子眼睛的不对付,怎么今天这么关心他了。
“就是花小子,没想到那家伙辈份这么低,竟然得叫花叔祖。”刘东西越说越高兴。
我完全不知道这事好笑在何处,更不知道花渠跟他说这个有什么意思。按说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随便跟人拉关系,更不要说用那个刘东西烦的要死的小花。
刘东西没说老实话,我在心里下了个判断,只是不知道隐瞒了什么。他和花渠说话的神态绝对不是假装,我很怀疑花渠是不是为了和刘东西熟络告诉了他某处藏匿的宝藏。
正在我疑神疑鬼的时候,王大可拿着个平板就过来了,还挺远呢,就开始说话:“四安,我想到一个办法,咱们读读硬盘试试。”
“这东西哪来的?”我伸手接过来问道。
“车上找的,可能是蒋全给装的。”
我看着这平板标准的军营风格点了点头,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卸后盖。
这电脑的构造很简单,金属底壳上面是一排筷子头粗的铆钉,我用手掰了半天没弄下来,习惯性的开口叫小荏时却突然想起她已经不和我们在一起了。
愣了半天我才抽出定光剑削断铆钉,把后盖撬开。这种事情本来就很简单,不是什么很难解决的事情,但现在我却感到了困难。
电脑的内部很复杂,并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模块化设计,不过好在硬盘等部分都是相对**,只不过是很难分辨罢了。
第四十四章 决定前往香格里拉
我把电脑里所有的方盒子都拽了出来,一股脑扔给王大可。王大可拿起来,认真观察铭牌,挑出来一个用线插到电脑上。
“这就行了?”我觉得有点不正常,刚才的时候把那电脑吹得天花乱坠的,仿佛电子监狱一样,这会却又简单的如同儿戏。
“不一定,也就是试试,这电脑的硬盘都是有保护的,一般读出来的都是乱码,没有相应的解码器谁也读不出来。”王大可迅速操作着,一边说。
我看着她点开一个个分区,心中有些失望,这电脑里面除了几个常用软件之外空空如也,翻开软件的目录也是干干净净的,简直就像是新买的一样。
“有聊天记录!”王大可打开一个txt文档,指着上面的乱码说。
这些乱码根本就看不懂,唯一能看懂的地方就是前面的号码。
号码很简单,只有一个,是我的!
“我试试读出来!”王大可说。
我倒是没想到她能不能读出来的问题,心中已经料到了肯定是那个神秘人在这里上网无疑。那几句话对我来说到现在还是历历在目,乱码究竟是什么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究竟是谁,在这里做什么,他找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香格里拉?”王大可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
“什么香格里拉?”我赶紧问道,这不是当时说话的内容,难道说还有我没看到的东西?
王大可指着某段乱码说:“就是这里,这是香格里拉的意思。”
这段乱码的前面有段日期,竟然是十二月份给我发的,内容也很短,只有两句话。
“这段话能看出来是什么吗?”我问王大可。
她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不好办,当年这家公司的算法我们只破解了一部分,他们自己编的那一部分始终无法破译,只一句话里面能找出这么个有意义的词已经不错了。”
我看看那些鬼画符似的乱码,也知道有些难为她了,点点头道:“你看看吧,能破译多少就破译多少,不用强求。”
王大可点点头,单手飞快地在屏幕上划点。我也看不懂她的操作,走到一边。
那名老僧在不远处站着,似乎在看又似乎没有看,脸上带着那种宗教人士常有的高深莫测的表情。
“看什么呢大师?”我走到边上,问了一句,“那台电脑你知道是谁的?”
老僧竟然点了点头,“电脑是何物?”
我觉得我问的有点多余了,这老哥虽然是格珈寺的boss,但是看这身打扮估计再也没有走出过格珈寺,别说电脑了,恐怕计算器都没见过。
想到这里,我突然心中一动,这老僧虽说是半道出家,但是究竟活的太久,这格珈寺年月悠久,倒有一大半的时间在这老僧的主持下度过。
“大师,这格珈寺的格珈是什么意思?”我站到他身边问道。
这老僧虽然看起来邋遢肮脏,但是身上却一点异味都没有,只有些淡淡的檀香味道,听到我问抬起头来,一部红胡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格珈一词并无特殊含义,亦不在诸般语言之中,但夏居士默念一番,是否能有些感悟?”
我肯定是中了魔,竟然真的认真默念了两遍,仔细体会一番之后才发现并没有任何感悟,这才感到自己的可笑,抓住转身要走的老僧,“别耍我了,到底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我却愣住了,破旧的僧衣在我一抓之下化作连抓都抓不住的飞灰,老僧的半截衣袖颓然坠地,在碎石地上摔成一蓬烟尘。
老僧有些心疼地看了衣袖一眼,这才缓缓道:“夏居士何苦……”
我感觉自己纯粹是掉进了圈套,开口道:“大不了赔你套衣服,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僧又看了看衣袖,这才开口道:“夏居士默念两字,可曾感到生生不息之意?”
“生生不息?”我问了一句。
“不错。”老僧点头,“时光荏苒,生生不息。”
“时光荏苒,生生不息……”我心中默念,似乎有些抓不住的感悟,抬头去看那老僧时,人却已经走到挺远的地方去了。
我没有再去找他,而是在心中仔细咂摸这句话的意思。过了挺长时间才回过神来,王大可站在我面前。
“四安,我破译出一些来。”
我接过王大可递过来的平板电脑,上面的部分乱码已经被汉字所代替,虽然看不出整体是什么意思,但是从也能够辨认出哪些是我收到过的,哪些是不曾收到过的。
其中一些词迅速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些词分别是:香格里拉、坚持、避免……
这些词完全没有什么意义,甚至说除了香格里拉之外都是些非关键词。指望这些东西想猜出他说的什么绝对是难上加难,这玩意比漂流瓶什么的难猜得多。
我又仔细看了一遍,最后还是放弃了努力,把平板递给王大可。
“别的就没办法了是吗?”
王大可点点头。
“你干的不错,谢谢你!”我对王大可说了一句,转身朝另一边走。
这个神秘人一定是在提示我什么,只是我没有收到。这种提示应该和之后事情的发展有关。我还没有自大到以为跟我的经历有关的程度,这人再闲的没事干也不至于专门派个人跟踪我,更不可能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从手头上的线索来看,这人的提示应该是和香格里拉有关。得出这个结论并不是因为我擅长推理还是什么的,主要是因为除了香格里拉,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线索。
我正一边走一边想着,突然胳膊被人一把抓住了。我吓了一跳,低头去看时却看到小阚非常兴奋地说:“四安,我们要去香格里拉了!”
脑中的一点突然重合闪光,“香格里拉?”
“对,上师说那里有石骨,我们要去那里,卢岩也说了。”小阚的表情像是喊着欢迎的少先队员。
“有什么好看的,穷乡僻壤的。你知道那边的行政名称是什么吗?”我问道。
“不知道。”小阚老老实实回答道。
“香格里拉乡!”我吓唬她道:“那地方,连牛屎都没有!”
“怎么可能?”小阚才不会被我忽悠,“藏区怎么会没有牛屎?”
“因为那里太穷了,没有牛!”我笑了笑说。
小阚梦想破灭,踢了我一脚跑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却在不停思考,这老和尚的话和那个神秘人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看来是比较靠谱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找那些石骨。
夜深了,我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卢岩一个人坐在车顶上,脸冲着西南方向。
那边就是香格里拉。我也朝那边看了看,站起来过去。
卢岩看见我,拍了拍车顶示意我也坐下。
车顶上白天吸收的温度正在慢慢释放,温暖舒适。我摸着光滑的金属,问卢岩。
“要去香格里拉?”我问道。
他点头,“他说该去,我想了想也该去!”
我听得有点摸不到头脑,却又找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事实的确是这样,他说该去,卢岩想了想也觉得该去。但是卢岩可从来都不是这种人云亦云的人,他肯定是早就知道什么。
“卢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问道。
卢岩摇头,“我只知道大体方向,也不是早就知道。我说向西,其实就是来这里!”
我想起卢岩曾经在这边给部队做过向导,心中释然。我们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出生入死,冒着极大地风险。但这一切却都是建立在卢岩数百年不停搜集线索的基础上。我们这一趟,不光是要想办法挽救人类和这个世界,卢岩也要了结自己的夙愿,查明自己这一生的真相。
太阳落山已经很久,但西边的山头仍然微微发红,我看着那边山的影子,心里沉重的无以复加。
几乎就是过了一会的功夫,太阳就从东边冒了出来,我被阳光从沉思中唤醒,被眼前有些魔幻的昼夜交替情景震惊。
卢岩一夜没睡,用力拍了下车顶,“准备走吧!”
我跳下车,所有的人都已经醒来,篝火又被重新点燃,锅里的水正在沸腾,大块的砖茶被敲碎扔进锅中。
看着那沸腾的锅子,我突然想起了格珈寺中那口散发着人肉香味的大锅,那种带着人体沸腾的水声和这种茶水的声音截然不同却有非常类似,里面熬煮的,都是生命和灵魂。
所有人的行动都非常有条不紊,带着一种习惯了一样的处变不惊,仿佛自己刚刚告别的不是一个刚刚销毁了几百人命的地狱,而要前往的则是一个有可能消灭掉自己生命的地狱一般。
所有的长辈都被装上车,在卢岩的建议下,必须的装备被专门挑出来单独打包。这种做法一般是在必须弃车的时候才有,看到这个,我有些疑惑。香格里拉作为一个自治乡早就开放了旅游,从以前看到的网上资料来看,绝对是一个美丽不足也不会有什么凶险的地方。卢岩这样做真的有必要吗?
番外—猫
这原本是构思在整个故事中的一个情节,源自于自己亲身的一个梦,用了点时间写了个小番外,给大家看着玩。
我是一个无法在雨天睡着的人!
很多朋友都奇怪这一点,在他们看来,雨天是最适合睡觉的天气,那细密的雨声似乎是最能使人安定的摇篮曲。但是每个下雨的夜晚,他们都会听到走廊里响起拖鞋的声音,缓慢而且迟疑。那就是不敢安眠的我。
这一切都要从我刚工作的那年说起。
那一年我刚刚大学毕业,找了一个国企的工作。待遇什么的都还算不错,只是单位驻地在比较偏远的郊外,外出不是很方便。厂子里老建筑很多,本来都已经荒废了多年,但是近几年因为改进了技术,老厂新生,招来很多人却无处安置。单位领导便把那些六七十年代建起来的筒子楼分给我们这些单身汉做宿舍,这些楼多处在厂子人迹罕至的角落,条件简陋,冬天到处漏风,夏天闷热难当,住的我们这些人苦不堪言。
当时的我年轻气盛,刚来到就跟室友打了一架,觉得再也住不下去,便申请搬到了这个空置的小楼上。
刚搬过来的时候,我就被这楼的破败程度吓了一跳,所有的门框不知是本来就没上漆还是已经掉光了,全都透出那种朽木的颜色,斑驳翘起的墙皮底下,黑色的霉斑长出各种怪异的形状,再加上那些垂在空中不知哪年哪月贴上去的黄朽报纸,如果在开门后暴起的尘土中冲出一只黑毛粽子,我是绝对不会感到稀奇的。
虽然这么大的一个楼一个人住起来总是毛毛的,但一段时间之后却并没有出什么事情,楼顶深夜咕噜的响声被证实了是楼顶上固定天线的石头被扯着响,楼后的婴儿啼哭声被发现是**的野猫。而我也慢慢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每天下了班之后,看看书、听听音乐、时而喂喂楼下野草丛中的小猫,无忧无虑,日子过得也算舒服。虽然我在经过那些被尘土封锁的门前时仍能感到一丝心中的寒意。
而故事就在这座破败小楼正要变得温顺的时候发生了…。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如同往常一样凝固着的闷热几乎将空气都变得灼热,我把席子用凉水擦了一遍,晾在滚烫的晾衣绳上阴干,随后把徒劳旋转风扇开到最大,提着晚上的剩饭下楼喂猫。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楼的周围会聚集着这么多野猫。每晚在楼下嘶叫打闹不停,只有在我喂过它们之后才能略微安静一些。这些野猫并不挑食,基本上我剩下的食物都能被它们一扫而光。这一年来,它们已经习惯了我的出现,在每个黄昏的时候,都会聚集在楼下空地上,等待我的到来。它们中大多数都是未足年的小猫,那些成年的大猫很少愿意接受我的好意。
不过野猫就是野猫,不管我怎么表达我的善意,它们都对我保持了足够的警惕,除了其中一只。
这是一只小黑猫,眉心和四爪都带了一点点白,身材格外瘦小,从我喂养它们开始似乎就没有见到过它长大过。每次喂食的时候,它都会被那些强壮的小猫挤到一旁,苦着脸看它们抢食。而我总是单独准备一份好点的,在一边单独喂它。它也很乖,每次都在吃完为它单独准备的那一些之后,都会在我的脚旁手心摩挲一会,然后蹒跚离去。
人可能总会对那些想自己表现出足够善意的个体充满好感,我很喜欢这只羸弱的小黑猫,一度曾想给它起个名字,但我的想象力实在是有限,除了小黑之类的名字再也想不出其他,只好作罢。
但是,这些天来,我总感到有什么在及人高的草丛中注视着我。今天这种感觉仍然存在,我在众猫充满嫉恨的注视中跟那只小黑猫玩了一会之后,收拾着饭盆上了楼。
这种天气,连楼梯扶手都变的滚烫,我看了会电影,热的实在受不了,关了电脑去洗手间拿凉水不停地从头上浇下。这么浇了几盆之后才觉的好些,皮肤被大量凉水浸没后,将自身那暑热之气排出,身周被一片凉意包围,惬意无比。
我从晾衣绳上扯下席子,就这么光着身子走回房间,这么久住在这个隔离人群的地方,我早就习惯了这种天体生活。铺好席子,我感到又热了起来,头顶吊扇掀起阵阵热lang如同吹风机一般把我身周所有的凉意驱散。摸着滚烫的席子上自己流下的一些汗水,我不禁心中叫苦,恐怕今天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这时外面一声巨响,闪电将屋里照的雪亮,我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心想,看来今天异乎寻常的闷热要应在这里,今晚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我搬了个椅子将房门顶住,任狂风将屋里吹得乱七八糟,这些天太过炎热,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我决定今晚早睡,把这几天的觉都补回来!
被这夹杂着雨气的风一吹,到处都变得极为凉爽,我怕睡着了再冻着,特意把一条毛毯拿了出来放在床边。就在我躺下的时候,外面的雨哗的一声泼了下来。
在这雨声之中,我似乎是躺在了凉爽的水底,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准确的说不应该是醒来,我是被魇住了,毛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我盖到了身上,胸口像是压了什么东西,弄得我憋闷得要死,想要起来却完全动弹不得。
刚搬过来的时候常有同事吓唬我说这个楼上死过很多人,闹鬼,经常鬼压床。我并没有太当回事,从小我就八字弱,鬼压床这种事实在是习以为常,以至于几乎每次都是接着就沉沉睡去,不做理会。至于死过很多人,我一直相信这么多人生活过的地方,死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实在不用太过于担心。
但是这次鬼压床却和往日不同,就在我准备放松身体再次入睡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走廊里有不寻常的响声……
我顿时紧张起来,这个厂区位置十分荒僻,旁边还有个乱坟岗,时常有野狗游荡。这些野狗都是早年被人抛弃,常年的流lang中养出了凶性,什么都敢吃,前两天的时候还看到有群野狗将不知谁家刚葬下的死人扒出来分吃,虽说几个人一块提着锨把子给打散了,但那具尸首已经被扒拉得肝脑涂体,无法收敛了。
听外面的声音,就极似有一只大型的动物在刨拉东西的声音。我这时候才感到害怕,后悔睡觉前的时候贪图凉快不关门。这个楼下面没有门,只有个楼洞在那,真要是跑上来只野狗,我就麻烦了。这些野狗吃死人早就养出了凶性,看见活人都眼红,我此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正好成了它的一道美餐。
我拼命地抬起头来朝门口看,到处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按说这种雨天天色应该明亮一些,但我这个地方太过偏僻,没有多少灯光能够让云层反射。
这种环境把我变成了一个瞎子,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灰白色门的轮廓。
这时候外面的声音似乎转为了厮打,还传来两声微弱的猫叫,我实在是着急了起来,全身都在用力,想摆脱这种状态,但这怎么能够是可以轻易克服的?身上似乎被无数细沙压住,让我动弹不得。就在我几乎放弃努力的时候,我却突然感到胸口一轻,迅速坐了起来。我赶紧下了床,没来得及找拖鞋就摸索着去门口。周围实在是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楚屋子里都有什么,我生怕撞上什么东西发出响声再把外面的东西引来,只好慢慢摸索着前进。
这时我却突然想到,这门开了一晚上,恐怕已经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很多事情就不能乱想,这个念头一起,顿时觉得周围的黑暗变得如此陌生,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这片黑暗中注视着我,而我则在它们的这种目光里,赤身**摸索着前进!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频率似乎也加快了起来。我心中着急,决定不管别的什么,先把门关上再说,到时候打开灯自然真相大白,至于会不会把更可怕的东西关到屋内,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这时我几乎已经走到了屋子中央,前面直到门再也没有什么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碍事,我摸着黑快走几步,就到了门口。
门外的声音却突然停了!我的手刚刚摸到门把,就僵在了那里,那种全身不受控制的梦魇感觉又来了!
我就这样扶门站着,全身丝毫动弹不得,只觉得心跳声在不断地放大,直到完全占据了我的耳道。
门外的野兽不知道去了哪里,不再有丝毫声音传来,但我却分明感到前方有东西在接近,甚至蹭到了我的身边……
不!的确是有东西在我身边经过。甚至能够感到腿边有些湿湿凉凉的感觉,不由得便伸手去摸。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摆脱了梦魇,只是满怀恐惧地伸手朝下摸去。
我摸到了毛发!湿湿长长的毛发,这些毛发长在一个肌肉丰满的宽阔后背上,如同长在一个留着长发的妇人头顶,在发根处甚至还有那种皮肤的温度。而这些毛发的主人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我和它的接触,依然缓慢地朝门里走。
我的心里开始哆嗦起来,想抽手却又被巨大的恐惧摄住,不敢乱动。手指上清晰地传来丝缕滑腻的毛发感觉,如同一丛刚被捞出水底的水草,仍有不少水滴到我的脚上,强健的肌肉起伏从指间传来,让我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顿时变得漫长无比,这不明身份的野兽脊背在我的手指下变得漫长无比,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尽头。在这种莫名的恐惧中,我只等着手指离开脊背的一刻便关上门跑出去,这个熟悉而又逐渐变得温馨的小宿舍开始变得狰狞可怕,我宁愿跑到外面的雨幕之中再也不要回来。
手上的曲线开始向上走,我感到了肩胛骨中间的凹陷!紧接着就是圆形的后脑!头顶!炙热的鼻息!
剧痛在手腕上突然爆发,我完全被这种力道给搞懵了,一下子便被拽到了地上。全身似乎都被这种疼痛给麻痹了,我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任凭这不知名的野兽将我朝屋里拖曳。
我能听到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闻到那种潮湿的毛发味道,其余的感官再没有什么作用,甚至也不再能够思考,只觉得全身酥软,像是没有睡醒一般。但是却又能感觉到床前的撕咬和挣扎,像是仍然躺在床上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一片黑暗一般。
我突然觉悟,如果这是真实的,那肯定不能同时拥有两个视角,那这就是个梦,手腕上的疼痛似乎也随着梦境的明显而开始剥离,这么清晰的梦境感觉让我心中只剩下乞求梦醒的时刻快点到来的念头。
正在这时,外面一道闪电劈下,屋里顿时被照得雪亮,我强睁开被这光刺得流泪的眼睛,顺着我被咬着的手腕看上去。老天!我看到了什么,只见蜷在我床前的赫然是一团巨大的毛发,在那湿漉漉一绺绺的花色毛发中,叼着我手腕的赫然是一张人脸!
我从没有接受过这么强烈的恐惧,如同一阵电流从脚心逆流而上穿脑而出。电光一闪即灭,而这张脸却如同视觉残留一样停在了我的眼前。轰隆的滚雷中,我突然感到这张脸非常熟悉,大脑在极端的恐惧中拼命旋转,却在这张脸的来历呼之欲出的时候,失去了全部意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幸好今天是夜班不用上班,要不然迟到的话这个月的奖金就泡汤了。
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昨夜的噩梦仍然历历在目,真实的似乎刚刚发生过一般。由于昨晚的暴雨,上午的温度还算宜人,空气也格外清新,我深吸一口气,体会着生活的美好,看了看依然大开着的门,心想以后再也不开着门睡觉了。
长时间的平躺让我感到浑身酸痛,我翻了下身,却感到身周一阵刺痛传来,低头一看,身上的汗毛马上都竖了起来!
我清楚地记得昨晚睡觉前是洗了澡的,此时身上依然是未着寸缕,但全身上下都是赃污和划伤,就如同是赤身**在草丛中打过滚一般。下意识地,我摸了摸脸想知道脸上是不是也这么脏,这一抬手才发现,在我的左手腕上,赫然是两排整齐的牙印,血已经止住,但整个手掌都已经染红了!
难道昨晚的梦竟然是真的?
我猛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席子上也脏的一塌糊涂,竹篾子的缝隙里竟然还夹着一簇簇花色的毛发!这不就是昨晚那个……
我惊呼一声直接就滚下了床,那个浑身长毛的人,竟然在咬过我之后还躺在了我的床上!
屁股下面的地板冰凉,但此时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冻成了冰坨,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地板的温度。屋里似乎有一些变化,床下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但我不敢再仔细打量,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宿舍。
走廊里遍地都是垃圾,楼梯拐角处的垃圾箱歪倒在地上,而那从楼下一直延伸上来的,是一个个泥巴糊出来的脚印!我回头看看大开的宿舍门,三伏天的天气这门里竟然让我感到渗出了丝丝寒意。看看楼梯上延伸上来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