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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无奈的道:

    “这算什么嘛,来谈生意的,却谈到练武场上来了,我说关老爷子,你能不能大方的收

    回成命,何必一定要玩真的嘛!”

    嘿嘿一声冷笑,关金厉色疾言的道:

    “来都来了,你还罗嗦什么?”

    金小山哈腰打躬,道:

    “人言化干戈为玉帛,老爷子又何必化玉帛为干戈呢?以小子看,生意不成没关系,这

    场武还是免了吧!”

    关金一拍椅把手,怒道:

    “你既伤了我的人,且又杀了我两只心爱黑虎,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在关大爷眼中,

    你小子的命还不值我一头黑虎值银子的,小子,你还是定下心来露几手绝学吧。”

    金小山狮目暴睁如炬,心中暗骂,老东西竟说出这种刻薄话来,你当真以为我金小山怕

    你不成?

    心念间,面上一寒,道:

    “也罢,既然关老爷子定要小子献丑,少不得咬牙硬撑,只是以小子看,双方随意过几

    招,点到为止如何?”

    嘿然一声笑,关金道: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打法,令狐甲何在?”

    早听得一声厉吼,场边上大步走进一个红面鱼目大汉。

    这人一进到场中,倒拎一把宽刃砍刀,冲着坐在椅子上的关金一抱拳,道:

    “属下在!”

    关金捋髯看看金小山,边对这令狐甲道:

    “久不见你耍那把大砍刀了,今日且同这位金记镖局的镖师过几招。”

    猛可里一横身,令狐甲已面对金小山,似笑不笑的露出一只大虎牙来,红不溜丢的一蒜

    鼻抽动中,大砍刀已放在肩头上,冷冷的道:

    “大镖师,你的家伙呢?”

    金小山自与人砍杀过几场以后,虽然已具有搏杀经验,但那些全是山寇土匪之流,如今

    面对的可是有武功的护院武师,更何况在场之人自关金以下,全都想要他的命,稍有不慎,

    小命完蛋。

    缓缓的,金小山往场中央走,边自言自语道:

    “人引着不走,鬼拉着飞跑,金小山真是不懂,这算不算得是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

    呀!”

    令狐甲红脸一仰,踏前两大步,喝道:

    “小子,你在咕哝什么,还不取家伙。”

    金小山人未回转,但右手高举着一个布包,高声道:

    “只布包一经打开,押镖的银子一万两,老话仍然一句,一个蹦子也不少。”

    坐在椅上的关金早不耐烦的道:

    “这小子真会吓人,令狐甲,杀!”

    令狐甲厉喝着“哦——”双手握刀,上撩下劈,横斩狠砍,一上来就是满天刃芒成束的

    罩向金小山。

    金小山右手疾收又旋,他展开步法,倏忽左右,刹那上下,扭身贴着令狐甲的流光刃芒

    刻转不停——

    一十八刀连环砍劈中,令狐甲一足一印的直欺向腾跃中的金小山,边厉声喝道:

    “我看你躲到几时!”

    突然间,金小山暴翻两个空心跟斗,人已落在三丈外。

    他人一落地,早摇手道:

    “老兄等等如何?”

    大砍刀上扬中,令狐甲怒骂道:

    “娘的老皮,你小子的闲屁还真不少。”

    金小山面露微笑,左手一拉那块绒布,刹时一片极光已在金小山的右掌旋转起来——

    没有人惊呼,倒是令金小山大感意外,因为水大叔说过,“阎王梭”一现,识货者必望

    风而逃,怎的眼前这帮护院武师竟不见一人吃惊的。

    金小山哪里知道,如今这些人根本不在江湖走动,他们一经被纲罗来关家庄,就与外界

    隔绝了的,甚至连关金来说,如果金小山知道他的底细,也就不足为怪了。

    令狐甲冷笑连连,道:

    “不就是你手上的那个玩意吗,当个织布梭子还像,就不知道能不能杀人了。”

    金小山冷笑一声,道:

    “能不能杀人,你马上就会知道。”

    大砍刀就在令狐甲的头上旋转,冷焰微流撩起“呼呼”啸声不断,龙卷风般的直逼向气

    定神闲而又挺立不动的金小山,而金小山的“阎王梭”仍然在旋转着——

    也就在令狐甲双手抡入平削中——

    更是在金小山背对令狐甲的时候,不料金小山突的一个腾空上跃,大砍刀就在他的双足

    下方半尺处削过——

    这时场边还有人只叫可惜呢,金小山突然厉声喝道:

    “野龙爪!”

    令狐甲大砍刀才抽回中途,突然双目一滞,就如同一个人突然被极光刺激得双目一闭似

    的——

    “彭!”声音并不大,但足以使令狐甲抛刀抚面狂叫不已的了!

    血,本来有它的特殊意义,但这时却一文不值的从令狐甲的双手指缝向外流!

    边擦拭着“阎王梭”上面的血迹,金小山淡然的道:

    “也只是击断鼻梁,痛几天就没事了!”

    坐在椅子上的关金早高声叫道:

    “好个泼皮,进得庄来你竟目无余子的连伤我的人,可恶啊,快给我围起来杀!”

    当真是一声令下,个个争先恐后,五把钢刀两只银枪交互辉映着冷焰碎芒,刹时已将金

    小山围在中央。

    金小山淡然一笑,道:

    “关老爷子,你摆出这种场面来,完全一付要命架式,光景实在令小子想不通呀!”

    关金怒哼一声,道:

    “混帐东西,你若想得通,也就不会连伤我的人而招惹来杀身之祸了。”

    金小山一声冷笑,道:

    “生死未定数,老爷子言之未免过早了吧!”

    关金突然大喝一声,道:

    “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一声喝骂,也是一个命令,早见围住金小山的七个护院武师中,三人挥刀自三个方向杀

    来——

    三把砍刀带起的无形旋流刀声,震波刺耳激荡,在炫烁的成束刃芒波映中,形成一股逆

    流而劈向金小山。

    迎着正面一个挥刀武师,金小山右手“阎王梭”看似向前推送,不料就在他腾身而起的

    同时,“阎王梭”突然在他震腕后送中,寒星一点快如倒逝光年般的射向扑来的那名武师。

    快,快得难以令人想像,因为就在后面大汉的砍刀尚未劈下来的时候,金小山前面的那

    名武师,竟与后面的那个武师,不,还有另一武师,三人几乎是同时抛刀抚面而不辨东西的

    狂嚎狂奔——

    血带给他们痛苦的挣扎!

    血也令其余的四个武师惊慌失措,因为他们几曾见过一招之间与眨眼功夫,就是三个武

    功不弱的武师抛刀抚面狂号的。

    当然,那种厉烈的惨叫声,也使得坐在椅子上“观赏”着激烈拚斗的关金,几乎僵在椅

    子中。

    金小山右掌又托起“阎王梭”,“阎王梭”更像是具有生命似的在他的掌中阵阵旋转不

    已——

    只见他高举着旋动的“阎王梭”,突然向围着他的四个武师施展个苍鹰逗小鸡架式,溜

    着地面一个大旋身,却早已吓得四个武师后退不迭,而“阎王梭”仍在他的右掌高举着。

    哈哈一声怪笑,金小山猛可里跃起两丈余,空中斜翻,人已站在关金的面前。

    关金一怔,沉声道:

    “你想干什么?”

    金小山冷冷的把那支极光挥洒的“阎王梭”横托在二人之间,就在“阎王梭”抖旋又停

    中,他低声道:

    “我想杀人,如果有必要的话,当然那是被逼的,不过我仍然未忘记我是干什么吃的,

    所以我忍下了,怎么样,生意还谈不谈?嗯!”

    望着金小山含威的狮目,关金心中在想,自己真的小看面前这小子,娘的老皮,他手上

    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会随手一挥比箭还快的要人命。

    涨红着红脸如紫,关金僵窒的道:

    “你去吧,要谈生意我自会找人去通知你的。”

    轻声一笑,金小山道:

    “关老爷子,你终于开窍了!”

    边自腰间抽出块绒布擦拭了一下“阎王梭”,然后包起来掖在后腰,这才拍拍双手笑道:

    “老爷子既然想通了,那好办,小子我在镖局等候你老的消息,这里你也该早些为受伤

    的安排疗伤了,如果我说的不错,他们应该是伤在鼻梁上。”

    关金咬咬牙,道:

    “算你狠,今天我姓关的认栽!”

    金小山连连摇手,道:

    “老爷子怎的这般说话,一开始我就不愿意比个什〖奇+书+网〗么劲的武,全是老爷子的兴致高,一

    心要看小子的布包,我是硬被逼上梁山上呀,再说如果要是一群强盗,只怕早已死伤一地

    了。”

    金小山可并未作吹牛姿态,连关金与另四个武师全相信他不是吹牛,一把似梭的两头尖

    锐锋利物,前后左右皆能伤人的不入兵器谱的怪门兵刃,犹似穿梭在空中的飞梭,给人一种

    防不胜防且又无从防起的压力。

    轻松的吹着口哨,金小山晃动双肩,一摇三摆的走了,不过他人已到院墙大门口,又回

    过身来高声,道:

    “误了老爷子吃午饭,真是对不住!”

    关金突然暴喝一声,道:

    “滚你妈的!”

    虽然金小山人已走出院门外,虽然他人已在十丈外的青石板阶层的山道上,但关金的那

    声咒骂他还是听得十分清晰,不过他却是口哨声更为响亮了——如果谁要是听得懂金小山吹

    的是什么调,那准会笑掉这人的大牙,因为金小山吹的是山西高原上的放牛小调——

    金小山可是来自山西洪洞大槐树,小时候他在高原上为人放牛,那时候他对于调子十分

    熟悉,但对于那首词调却似懂非懂。

    不过现在他可有些懂了。

    于是他的口哨声变成了歌声——

    “高原上的牛郎哟,像那么个太阳呀,

    高原上的姑娘哟,像那么个月亮呀;

    牛郎骑牛去找姑娘哟,

    乌云堆里呀,藏着那么一个光不溜的大月亮哟——哎!”

    金小山唱的可真得意,远望老金矿村,有几处还在炊烟袅袅上升不断呢!

    突然间,一棵大树后面闪出一个人来,金小山闭口不唱的望去,心中暗骂一句:

    “奶奶的,小冤家原来躲在这里呢!”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钱凤,只听她尖叫道:

    “金哥!”

    金小山停下脚来,道:

    “我以为你回去了呢!”

    钱凤嘴一嘟,道:

    “是我要来的,是我给你惹的麻烦,如果你不能回来,我怎能一个人回去呀!”

    耸肩一笑,金小山道:

    “说的也是,不过——”

    钱凤摇着金小山,道:

    “不过什么呀?”

    金小山道:

    “要是我出不了关家的大门,或者是我死在关家,你难进一辈子也不回去了?”

    钱凤眨着大眼,道:

    “那我只好叫你大叔替你报仇呀!”

    金小山点头道:

    “你大慨也只能帮我这些了。”

    钱凤微笑道:

    “谁说只这些?我还可以替你照顾你大叔呀!”

    金小山大手放在钱凤肩头,道:

    “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了。”

    顺势靠在金小山臂弯里,钱凤道:

    “别谢了,还是快回去吧,我早饿了呢!”

    对于钱凤投怀送抱,金小山还真一哆嗦,而哆嗦中有着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之感。

    要知金小山如今二十七,妻子小小已死快四年,跟着水行云学艺,几曾再接触过异性,

    如今钱凤突然来个古井投石,立刻激起一阵涟漪。

    于是金小山的臀搂得可结实,结实得他发觉钱凤的一身骨头全变成软的了。

    ◎ ◎ ◎

    金记镖局的茅屋里没有坐椅,两张木凳还是金小山钉的,钱掌柜就坐在凳子上,边抽着

    旱烟,边闲话起“想当年”到如今的一系列往事来——

    “老金矿村已有三十多年历史了,当初我领着阿凤她娘来这里的时候,老金矿村才不过

    七八家人,那时候北面就来了姓关的一家,不过谁也不知道姓关的底细,不过有人揣测姓关

    的发了大财,是因为不远处的金沙河出金子,至于是怎么个发的,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

    水行云道:

    “能在这荒山扎根立户数十年,我料想姓金的必也是个淘金客,也许他幸运的找到大金

    块才发的财吧。”

    钱掌柜点头道:

    “这是有可能的,要知姓关的家大业大,连这老金矿村上的土地也是他的。”

    水行云奇怪的道:

    “这怎么说?”

    钱掌柜道:

    “当初这里来了淘金客,但姓关的已在北面山凹里落了籍,与姓关的同时到这金沙河岸

    的一群淘金客全不知去向,所以这里全成了姓关的地盘,不过我们这一批来到以后,姓关的

    答应我们在此落籍,但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水行云道:

    “他有何规定?敢情你们全得听他的了!”

    钱掌柜道:

    “那倒不是,姓关的规定我们不准人擅闯关家庄,两下里老死不相往来,如有不守规定,

    他们就要收回老金矿村,把人统统赶走。”

    水行云道:

    “这么说来,你对那姓关的知道得井不多了?”

    钱掌柜道:

    “说实在的,除了知道姓关的兄弟二人之外,连他们住的大门朝什么方向我也不知晓。”

    水行云冷然一笑,道:

    “这么说来,姓关的还真把自己藏在象牙塔里享清福了,然则他那个兄弟为何长年在外

    甚少归来,难道这两兄弟之间还有什么纠葛不成?”

    钱掌柜笑笑道:

    “不相往来,也就没有听说过,不过好像有一年,一个年老淘金客提过一句,说关老大

    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会些武功但不精,关老二精通技击,却是个性好鱼色之人。”

    “呼”的一声坐直身子,水行云咬牙切齿,但即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又倒下去,且发出

    一声怨叹,有着一股莫名的凄凉意味在他的面上浮现——

    于是,钱掌柜走出茅屋回到饭铺去了。

    就在水行云父子二人刚吃过饭不久,金小山已匆匆走进茅屋来。

    水行云望望金小山,道:

    “怎的去了这么久?”

    金小山忙先问:

    “大叔吃好了吧,要不要先歇一阵再听我说?”

    摇摇头,水行云道:

    “姓关的怎么说?”

    金小山搓搓双手,道:

    “生意未敲定,却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仗。”

    冷然一笑,水行云道:

    “可是他们想试试你的本事吧!”

    摇摇头,金小山把一切情形细说一遍——

    半晌,水行云道:

    “你处理此事尚还不差,乏善可陈,已不太嫩,不过你既在关家露出‘阎王梭’,只怕

    往后你行走江湖就越发的小心从事而不可稍有大意了。”

    真正的原因,水行云未说,当然金小山是不会知道。

    二人正说着话,只见钱凤双手端着药碗走来,边笑道:

    “大叔,你的药熬好了,趁热吃吧!”

    水行云接过药碗笑道:

    “只有平淡的人,才真正快乐人生,可叹世上有几人会领略得到的。”

    钱凤一笑,道:

    “大叔却莫怨叹人生,各人有各人的命,重要的是要知足常乐才是。”

    水行云道:

    “话是不错,但天下能常乐的有几人,你还小,等你离开你爹的时候,大概你才真的会

    知道做人是多少的苦啊!”

    钱凤眨着一只大眼发愣,她觉得自从牵扯上北山关家,水大叔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

    于是,她拉金小山,道:

    “随我过去吃饭吧!”

    金小山忙笑道:

    “我大叔还没吃完药呢!”

    一旁的水二道:

    “小山哥只管去吃饭,我会照顾我爹的。”

    水行云摆摆手,道:

    “你去吧,不用你照顾了。”

    钱凤拉着金小山走出茅屋,低声问道:

    “金哥,你可曾觉得自从北山关家找上门来以后,你大叔变得更可怜似的。”

    金小山脸一寒,道:

    “谁说的,我看他变得更坚强了。”

    钱凤嗲声嗲气的道:

    “好嘛,你说他变坚强就算是吧,快些吃饭去。”

    其实金小山心中也想到了这点,大叔是一肚子苦水,只是他不说谁也不敢上前问。

    ◎ ◎ ◎

    夕阳快顺着山峰往下滑了,金沙河的水正泛着点点金星耀人眼呢,老金矿村北山的关福

    又悄悄的来到“金记镖局”的茅屋外面,正碰见金小山提了一桶热水从钱家饭铺走出来,那

    桶热水是给水大叔擦洗身子的。

    关福一见金小山,忙上前上抱拳,道:

    “小兄弟呀,你有那些大本事,还需要干这种粗活,到是大出我关福意料之外呢!”

    金小山笑笑,道:

    “牛吃稻草鸭吃谷,各人生的命不同,老关福呀,你不会到来只对我金小山说上这么两

    句不痛不痒的话吧?”

    关福笑道:

    “那当然不是。”

    金小山伸手一让,道:

    “且请屋里说去。”

    关福当即跟着金小山先进茅屋里。

    水行云坐在木板床上,见关福进来,遂冷笑一声道:

    “你家老主人想通了?”

    关福点头,道:

    “我是奉命前来告知你们的,我家老爷决定要请贵镖局辛苦一趟。”

    水行云无意又有意的问:

    “听说你们老爷有位武功不俗的兄弟,何不由他兄弟押送,也省却一万两银子送人的

    了。”

    关福摇头一叹,道:

    “别提我家二老爷了,再说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不是别人所想得到的。”

    水行云道:

    “你们二老爷可是叫关浩?”

    关福一怔,道:

    “老人家怎么会知道的?要知关家从不与不相干的人打交道,老爷也一再告诫二爷,在

    外不能提起关家的事,连我们这方圆百里内,知道二爷名讳的人也不多呢!”

    水行云淡然一笑,道:

    “我还是知道了。”

    关福无可奈何的,道:

    “老爷子要我来转告,明日一早就要贵局押镖上路,一切我们全准备妥当,就等你人到

    以后交割了。”

    水行云道:

    “回去告诉你们老爷,一切不会误事,一万两银子他也得备妥当。”

    关福道:

    “那是自然。”

    说完当即告辞走去。

    望着双目迷惘的大叔,金小山道:

    “这一趟要走熊耳大山,往洛阳城得走上四五天的路了,大叔要如何安排?”

    半晌,水行云道:

    “太快了,快得令人难以接收。”

    金小山不明白水行云的意思,只低声问:

    “什么事太快了?”

    水行云道:

    “小子你怎的不用用大脑,起先我们开价五千两,姓关的还吹胡子瞪眼的骂我们黑心肝,

    这时候一万两他竟恁般干脆的答应下来——”

    金小山笑笑道:

    “这不正是人拉他不走,鬼拉一把他飞跑,吃了苦头才甘心嘛!”

    水行云摇摇头,道:

    “没有那么简单,再说哪会不多加考虑的立刻要我们替他押镖上路的,这里面必有阴

    谋。”

    金小山一听,豪气干云而又金刚怒目的道:

    “姓关的敢施阴谋,那是他在不自量力,大叔只管放心,这趟镖由小山一人足够了。”

    水行云道:

    “身怀绝世武功而行走江湖之士,必戒慎恐惧而不自满,唯有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

    人,才不可一世而又目无余子。”

    金小山一听,立刻赧然一笑,道:

    “大叔你教训得极是。”

    就在这一阵思忖之后,水行云坚定的道:

    “我料准姓关的没怀好意,不过你这次仍然一人上路,如果你真的经得起考验,半月之

    后我们重在此处相见。”

    金小山一听,忙问:

    “大叔是要离开老金矿村了?”

    水行云道:

    “此地住了个关浩,大叔不得不做防患未然的准备,这事且莫对任何人言及,包括阿凤

    那丫头。”

    金小山点头道:

    “大叔只管放心,我不会同钱凤说起的。”

    金小山不但未对钱风提起关家保镖的事,他甚至在第二天一大早就结扎妥当,更替大叔

    父子二人收拾一应东西,三个人竟悄悄的离开了老金矿村。

    水行云并未骑小叫驴,这表示他人还会再回来。

    然而水行云却跟金小山到了北山凹的关家。

    关福见三人全来,早领着三人走入大厅中。

    不旋踵间,关金在四个护院武师的簇拥下来到大厅上,他见金小山与一老一少二人,双

    眉一皱,道:

    “上路的是你们三人?”

    金小山忙向关金道:

    “这位是我大叔,金记镖局的主人,有什么话你老向我大叔说吧!”

    关金向水行云细看上下 嘿嘿笑道: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山不可斤量。”

    水行云一捋白髯,道:

    “我们来是押镖的,不是听闲话的,老爷子你取镖吧!”

    哈哈一笑,关金把手一招,早见一个壮汉手提一个檀木匣子走来。

    只见这汉子把木匣子往桌上一放,忙低头哈腰退到一旁,关金伸手掀起檀木匣子,刹时

    一片惹人眼红的金光自匣中四射出来——

    水行云偏头看去,只见一个尺长不到,盘腿打坐的菩萨,一手扶在膝头,另一手伸出一

    半,露出个捏引仙的姿势,再细看菩萨面,当真是慈眉善目,宝像庄严令人肃然起敬。

    金小山见这檀木匣子内铺红色锦缎,保存得十分小心,不由望望水大叔,道:

    “真是稀世宝物。”

    关金遂取出一封信来,交在水行云手中,道:

    “按照信上地址送去。”

    接过那封信,水行云连看也未看的就交在金小山手上,这才站起来取出匣中金菩萨。

    只见他左看右瞧一阵,才又放回匣中。

    金小山收好信,又把金菩萨包起来。

    水行云突然对关金,道:

    “押镖金先收一半。”

    关金一怔,道:

    “镖未送出就要银子?”

    水行云一声哈哈,道:

    “这是规矩。”

    关金怒道:

    “狗屁,还不是一厢情愿的陋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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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湘子 扫描,theone ocr,潇湘书院 独家连载

    柳残阳 》》 《阎王梭》

    十五、六盘山五盗授首

    就在关金的怒骂中,水行云也一怒而起的对金小山道:

    “我们走,这趟镖不押了,姓关的,你另请高明吧!”

    “关老爷子,你不像是三脚踢不出个屁的人嘛,怎的如此不上路。”

    关金突厉叫,道:

    “你们回来!”

    水行云冷冷道:

    “还好你叫的快,否则只我老人家一脚踏出你这座大厅的门坎,再回头那就得另加一万

    两。”

    关金一听几乎头皮都气炸了,咬牙怒道:

    “算你们狠,老子既沾惹上你们,自然也就认栽到底。”

    淡然一笑,水行云道:

    “这是在谈生意做买卖,可不是谁吃掉谁,说句他娘的你我皆知的话,这叫周瑜打黄盖,

    一家着意的愿打,一家心甘情愿的要挨,你既口吐狠话,我老人家不妨实对你姓关的讲,早

    几年你要是找上我来保这趟镖,十万两银子不定我老人家会看上眼的。”

    “癫蛤蟆打哈欠,你是全凭一张大嘴巴,口气不小。”

    水行云道:

    “你总会知道的,如果快的话过不了几天你就知道我老人家说的话是不是癞蛤蟆打哈欠

    了。”

    嘿嘿一阵笑,关金站起身来,道:

    “我已迫不及待的要知道了,等等,我这就去取你们的卖命银子去。”

    拄着手杖坐下来,水行云道:

    “越快越好,别耽误上路时间。”

    金小山望向大厅门口,见老关福仍垂手站在那儿,冲他一笑,关福面露尴尬,而金小山

    却在心想,一大早赶来此地,竟连杯开水也不端出来,真是岂有此理!

    不旋踵间,关金已大步走进大厅来,手中正握着一大张的银票,来到水行云面前,一巴

    掌按在桌面上,道:

    “洛阳金瑞钱庄的票子,你老头子可曾拿过这么多银票?点点看吧,整五千现两。”

    水行云连正眼也不瞧的一把搂入怀里,起身道:

    “我们上路!”

    水行云已走出大厅,关金却仍然愣坐在太师椅上,他满脸不解,目中迷惘的道:

    “江湖上怎么会有个这号人物,从来也没听老二说过呀!”

    ◎ ◎ ◎

    连翻三座山,但金沙河仍然在面前。

    就在一处荒林边,水行云停下脚步,道:

    “好了,我老人家要回头了。”

    金小山忙近前,道:

    “大叔可是要回老金矿村?”

    “我若再回老金矿村,岂不是白活过一甲子了。”

    金小山笑道:

    “是,是,水二兄弟都把大叔吃的药全背走了,自然不会再回老金矿村了。”

    水行云遥指着远方,道:

    “我去过山岭村,住在扁和家里,只要你能很快回来,那就去过山岭村接我吧。”

    望着水行云,金小山道:

    “大叔可有什么交待小子的?”

    水行云把那封信收起来,又叫金小山认清信上地址,记住收件之人,他却把信揣回怀里,

    道:

    “小子,你可记住了?”

    金小山笑道:

    “洛阳巡抚衙门大街第十家,这地方可容易记,小子不会忘记的。”

    金小山终于走了。

    当然这天夜里水行云父子二人已住在过山岭村的扁和家里。

    金小山背着个檀木匣,里面还真的是价值连城的一座“金菩萨”,一块大绸缎包得十分

    严密,十斤重的金菩萨在金小山背来,直如无物一般,因此他一路顺着山道往东北走,走的

    可十分轻快。

    一连翻过几座高山,山顶上苍松翠柏,古木参天,悬崖峭壁一如刀削,峥嵘怪石林立,

    令人有却步惧前之感。

    从山峰下望,附近山溪如带,团团墨林成堆,荒林小山中渺无人烟,而令他有着孤单与

    世外人的感受!

    就在天黑的时候,他才下得高山,山道处顺着路边正搭建了两排草屋,有两家人已张上

    灯了。

    金小山走到一家较大茅屋前面,破板门是半掩的,屋里面有个猴儿相的年轻人,见金小

    山在门口出现,一蹦三跳的迎到门口,笑道:

    “稀客,稀客,老乡快请进。”

    金小山一笑走入门内,道:

    “今夜我就在你这儿歇一宿了。”

    年轻人笑着伸头茅屋外,边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呀?”

    金小山道:

    “是呀,我是一个人来的,只住一宿明早就上路。”

    那年轻人似是很泄气的道:

    “敢情是家中出事了,不淘金要赶回去吧!”

    金小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把自己当成了金沙河岸的淘金客了,怪不得他伸头外

    面看呢。

    这晚上金小山可真够小心,连睡觉他都把那个檀木匣子抱在身上搂着睡。

    吃的更是简单,不吃酒不吃肉,两个馒头一根葱,吃这玩意儿可不怕中了什么迷魂药的。

    这一路他是打定主意了,因为他在水行云那里可听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江湖上下五门手段,

    只要躲得远远的,这趟镖大概不会出什么漏子吧!

    就在二天一早,金小山束装准备上路了,那年轻人早迎上来,道:

    “老乡,你总得吃些东西再走吧!”

    金小山道:

    “这间铺子怎会只有你一个人的?”

    呵呵一声笑,年轻人道:

    “年头不好,日子难混,家里人已经远走他乡了。”

    金小山指指外面,又道:

    “七八家铺子,怎会只有两三家有人,年老的走了,留下的又是年轻人,倒是怪事情。”

    年轻人猴眼一翻,道:

    “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要混不下去,我们几个也要去金沙河淘金了,那总比奔走外乡要

    好些吧!”

    金小山点点头,指着灶上的锅,道:

    “蒸的什么?”

    “笼里是馍,我再给你装碗包谷稀饭,吃完了热呼呼的上路,可有精神呢!”说着双手

    掀起笼盖。

    金小山一笑,伸手一把抓了四个大白馍,道:

    “一共多少银子,我得赶着上路呢!”

    年轻人一怔,道:

    “你怎的连碗稀饭也不喝?”

    金小山已把白馍揣人怀里,有股热气隔着衣衫上身,他却顺手掏出一块碎银,道:

    “不用找回零头,我走了!”

    望着金小山走去,猴儿相的年轻人跃身跳到门口,对面的一个汉子走出来,道:

    “怎么只一个人你也收抬不了!”

    年轻的一笑,道:

    “这个王八蛋可精得很,连睡觉都搂着木匣子,我离他还有五丈远,他就一惊而醒的吓

    我一跳,后半夜想办法如何收拾他,却不科迷迷糊糊的天亮了。”

    原来这几个人正是从六盘山那面下来的土匪,他们就守在这必经的要道上,等着一伙淘

    金客上门了。

    就在金小山走出不到两里地,一只白鸽“卟噜噜”振翅朝着六盘山方向飞去——

    而金小山又哪会知道他的行踪已被人盯上了。

    ◎ ◎ ◎

    松树梢上没有动,但松树中却吹刮着风,风声带起阵阵响声,徒增一股阴森寒气,像是

    从地狱中吹来的阴风——

    逢林仰头看,过桥看水深,金小山每遇过荒林他可走的十分小心,他不但看树上,也更

    不放过地上,无他,因为他是个打猎出身的人。

    又是一连两个山岭,金小山遥望远方,只见远处尽是层峦叠嶂,荒林如墨,山路小径似

    柔肠寸断般一段段的显示在远处。

    而远处可不正是那恶山恶水,怪石峥狞的六盘山。

    六盘山应该是熊耳大山中之最,就它是山中之山也不为过,其中第二与第四盘山,山道

    曲折回旋,如羊肠盘绕般十分险恶。

    秋末的北国,已见霜寒,而霜寒早把一树绿叶摧残殆尽,几株大柿子树上,都尽是红嘟

    嘟的红柿子,几个馋嘴乌鸦正在树上啄食呢,对于树下坐着的几个抱刀逗笑的大汉,似是不

    放在它们眼里。

    其中有个虬髯大汉粗声笑道:

    “我啃他亲老娘的,那个娘们可真嗲,魁首这几天全窝在她的屋子里,像是个吮奶的小

    娃子般的,不时传出一阵子嚼奶子头的声音,听起来老子就心跳如麻。”

    另一个也是大胡子的汉子,笑起来声音像树顶上的老鸹叫:

    “那个美马蚤娘凡哟,她要是叫我老杜搂一晚,娘的老皮,二天一刀砍了我,我老杜也会

    哈哈笑着去见关老二。”

    虬髯大汉一巴掌拍在姓杜的头上,笑骂道:

    “真要欢你的头,你姓杜的不叫冤才怪呢!”

    于是,五个大汉全捧腹大笑起来……

    笑声够大的,把几只乌鸦吓的振翅飞上半天空——

    笑声也传的远,因为远处来的金小山也听得一清二楚!

    金小山知道半山坡上有人,而且是不只一个人。

    这时候谁会在半山上疯狂大笑的?

    不用去琢磨,金小山早知道是什么人了。

    于是,金小山也笑了,只是他可并未大笑,而是淡淡的一抹冷笑而已!

    沿着一列列岩石往上走,金小山已看到半山腰上那几棵大柿子树,每个树上全都是被霜

    刹的一个叶子也没有,而一树的红柿,正好一口一个的解解口渴。

    金小山才到树下面,就听得沙沙几声响,迎面树后面突然转出五个大汉,为首的正是哪

    虬髯大汉,这时候他背的那把大砍刀已拔在手中。

    金小山还未开口,一劳那个大胡子姓杜的咧嘴笑道:

    “我啃他祖宗,猴儿李还真的没传错消息,果真只有这么一个淘金客。”

    虬髯大汉戟指金小山一声雷喝,道:

    “老乡,你这是往哪里去呀?”

    金小山狮目一眯,笑道:

    “日子难混,我这是往家乡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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