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他一切都好吧,我长叹了口气。
我在床上一直赖到月君来找我。
“林子昂在城外等你了你很久。”她说,不解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就不去送送他。”
“走都走了,送不送都一样。”我冲她笑了笑。
“看来我们乌恒还真不错,陈小娴和你都不肯走了。”
“陈小娴没走?”我惊讶道。
月君点点头,“是啊,她前几天来找过我,恳求我让她留在乌恒国,我见她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就答应了。”她顿了顿,笑道:“也好也好,等有机会我替你们两个在乌恒找个婆家。”
我却没有心思跟她开完笑,心里闷闷地想,难道是我误会了陈小娴和林子昂?不过我自己也说了,人都走了,再想又有什么意思。就当在乌恒多住一段时间陪陪刘月君吧。
哪知这
一住竟然就是大半年……
这半年对我来说风平浪静,但对陈小娴来说,每一分钟就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我依旧很清楚地记得子昂离开的一个月后,我照例过去找陈小娴。
刚走近她的房门口便听见“嘭”地一声,好像有什么重物倒在了地上。我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在里面答应,心里便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一急之下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竟提脚生生地将她的房门踹了个大开。
陈小娴用丝巾将自己挂在了房梁上,大概是因为难受,双脚不停地蹬着。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吓了个半死,脑袋一片空白。
愣了几秒,才想到要赶紧把她放下来。我抱着她的脚,使劲往上一拱,她整个人便倒了下来,我力气不够脚一软跌在了地上,而陈小娴的身体则重重压在了我的背上,痛得我差点晕过去。
陈小娴很快清醒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嘤嘤”地哭。我问她什么,她只是摇头死活不肯说。
我急了,便问她:“是不是林子昂丢下你不管,所以……”
“不是的,不是的,不关林大哥的事……是小娴真的再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叹了口气:“小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别在去想了。不管怎么样,你的双亲养你到这么大都不容易,你若是这样轻易就结束自己的生命,太对不起他们。”
她拼命地甩着头,大哭道:“不会过去的,我的痛苦……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我无言以对,确实,作为旁观者我可以如此苦口婆心地去劝他,但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说不定我的选择也会跟她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劝她,只能在一边默默地陪着她,怕她再次做出傻事。
她哭了很久,终于累了,在我的劝告下沉沉睡去。我看着她,这才发现她消瘦地厉害,睡梦中她的面容很憔悴,浮肿的眼睛下一大圈青黑色的眼袋尤其明显。
我叫了个侍卫守在陈小娴的门外,自己跑去找刘月君商量对策。我觉得其实人在最痛苦的时候,心里的事情反而会容易跟不太熟悉的人倾诉,何况我跟她的关系原本就因为林子昂的存在而变得格外微妙。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想再瞒着月君,便将陈小娴在东煞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月君在为她的遭遇唏嘘之余,也咬牙切齿地对东煞大单于的所作所为格外愤恨。
“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是个衣冠禽兽。”她说。
“算了,现在骂他也没用。”我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想如何开导陈小娴,免得她再次寻了短见。”
她咬了咬嘴唇,“成,我这就过去看看她,如果能像你希望的那样便最好,如果她实在想不通那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刘月君一连开导了陈小娴三天,四天一早她终于给我带回了答案。
“陈小娴有了身孕。”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一颤,拿在手上的杯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月君黑着脸坐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有说道:“她怀上了东煞大单于的孽种!”
“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叹了口气,抬起头幽幽地看我:“陈小娴现在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不可能会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不要这孩子?”
她沉默了良久,咬牙道:“如果她决意不要,那便只能喝药将肚里的孽种引掉,只是……”她定定地看着我:“只是用这种方法,陈小娴也未必能够万无一失。”
我当然知道,流产这种事情在发达的现代社会偶尔也会出现风险,更不用说在这时候了。“是啊,如果能劝陈小娴将孩子生下来便最好。”
于是这天,我跟刘月君达成了共识—劝陈小娴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陈小娴自然不会愿意,每天黯然流泪不说,不吃不喝一心只想求死。这样熬了几天以后,陈小娴已经奄奄一息。
我看着她日渐衰弱,只怕再过些时间,一缕芳魂便会随风而去,却又一筹莫展。
这样下去,只怕不是办法。
我搓着手,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
“不然还是把那肚子里的孽种给弄掉了吧?”
我赶紧摇头道:“这种事情正常的妇人都有危险,陈小娴的身子骨弱成这样怕是吃不消的。”
“那怎么办?如今她成日里这样昏昏沉沉的,恐怕是熬不久的。”
我听得她说“昏昏沉沉”,脑袋里突然地灵光一闪。
“不然,让她以为自己肚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月君愣了愣,很快便明白过来我的意思,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亮光。
她带着我去找了乌恒最有名的大巫师。
巫师听我们说完了之后想了想,便从一个罐子掏啊掏地,掏出一颗黑色的丸子递给月君。他说有人只要服用了这颗丸子后便会腹痛如绞。
“会拉肚子的吧?”我问,这丸子不知道什么做的,而且说不定在罐子里面放了n久,人吃下去不拉肚子才怪。
那巫师撇了我一眼,道:“这丸子的玄妙之处便是只会肚痛而不会拉肚子。”
“哦?”
“这丸子原本是治头痛的一方良药,但人服下去之后却会腹痛如绞,不过腹痛会在半柱香之内渐渐消失,之后病人并可谈笑如常。”
我忍不住想要爆笑,原来服下去后肚痛竟是这药的副作用。
“那会不会对体内的胎儿有影响?”我又问,想当初我表姐怀孕那时,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忌口地厉害。更何况这丸子是药,人都说是药三分毒。我听家人说,胎儿在前三个月的时候最容易发生意外,万一服了这药丸,陈小娴生出个畸形儿可怎么跟她交待。
“自然不会。”巫师的表情已经开始显得不耐烦。月君朝我做了个鬼脸,赶紧扯着我告辞走了。
两人回到陈小娴的房中,见她仰面躺着,双手交替放在胸口之上,面色晦暗,看起来已与死人差不了多少。
当时我便下定决心,不管服用那药丸会不会对胎儿造成什么影响,都一定要让陈小娴服下去。
月君吩咐侍女去准备了热水和换洗用的干净衣衫,以及最重要的一样道具—用鹅肠装起来的新鲜鸡血。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将陈小娴从床上扶起来。
“小娴,快点醒醒!”我晃动她。
她睁开眼睛,毫无生气地看了我一眼,又慢慢闭上。
“小娴,我们现在要替你将腹中的孽种弄掉,你可听见了?”
我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她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一双眼睛蓦地瞪地老大。
“小娴,我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她愣了愣,神情黯然地点了点头。
我跟月君交换了一下眼神,月君便上前来,拿出那颗黑色的药丸放到她的嘴里,之后又喂她喝了一些水。
几分钟之后陈小娴开始有了反应,她的手摸着腹部,口中时不时地漏出低低的呻(和谐)吟。
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怦怦”乱跳着,双手互相绞在一起,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很快,陈小娴在床上翻滚起来,并大声地哭嚎着。那药丸的副作用之大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当时惊恐到了不行,我扶着陈小娴的肩膀不停安慰着,一边示意月君赶紧把鸡血撒在小娴的身上。
那巫师倒并没有诓人,半柱香之后,陈小娴果然开始平静下来。我见状赶紧附在她耳边说道,“小娴你看,你腹中的孽种已经化为一滩血水了。”
她的脸上尽是沁出的冷汗,双唇如白纸一样苍白。听到我的话后,低下头朝自己的身下睨了一眼,眼角蓦地滑下两行清泪……
稍晚后,陈小娴开始喝些面汤,又过了几天,已经能够下床行走。不知道是陈小娴以为自己的腹中已经没了胎儿所以没有了任何戒心还是因为那孩子天生福大命大,对于孕妇最难熬的前三个月,陈小娴竟然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直到她腹部一点点大起来……
第五十四章
很久之前我做事风格向来犀利的表姐生了个很漂亮的女儿,请原谅我在这里用了“很久之前”,自从穿越以后,我有点弄不清楚时间的概念,所以只能用个大概的形容词。(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好吧,言归正传。
我那个犀利的表姐为了生女儿吃尽了苦头,足足疼了有三天,但当小婴儿出生之后,她看着那张还有点稍稍发紫的小脸,心里尽是暖暖的幸福感。
她说,那种幸福只有当了妈妈的人才能够体会的。
“当那个小东西还是以胚胎形式存在于你的肚子里的时候,你对她是不会又任何感情的。”我表姐如是说。
表姐刚得知自己有宝宝的时候,她还没跟她的老公结婚。而且这时候她的事业刚刚有了很大的起色……女人一旦要生孩子便意味着要准备失去很多东西。表姐说那时候要不是我姐夫苦苦哀求,她毫不犹豫就跑到医院把丫头给搞掉了。
她说,感觉就像去趟厕所拉个便便那么简单,没有任何不舍的感觉。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往嘴里灌冰可乐,结果噗地一口全部都喷了出来。
“你激动个毛啊,我说的是真实感受,对小胚胎会有什么感情。”她白了我一眼,“不过呢,到了她能在你肚子里拳打脚踢,翻来滚去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产生感情了。到了那个时候,即使有人强拉着我去堕胎,我都不会去。”
后来那个差点被我表姐像拉便便一样搞掉的小女孩就成了她的克星,为此我表姐还辞去了她很不错的工作,专心在家带孩子。
我希望陈小娴也一样,有一天能被腹中的骨肉所感动……毕竟这大概是人类最纯最原始的感情。
这段日子,我几乎每天都会去看她。跟以前在群马镇时候相比陈小娴沉默了许多。她很喜欢站在窗台前发呆,天气好的时候便抬起头专注地盯着蓝天白云,下雨时又会默默地看着雨滴落入地面怔怔出神……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变成了一尊蜡像。
乌恒的葡萄成熟之时,已经到了八月底。
这时候陈小娴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从侧面看上去尤其明显。但她自己似乎毫无知觉一般,这让我跟月君都觉得困惑。
“难道她觉得自己只是发胖了不成?”月君见到陈小娴恬静地倚在窗台边,转头问我。我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呃……等一下!
我用手肘撞了下刘月君,“快看她的手。”
陈小娴的双手正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方,很轻柔地抚摸着。
“原来她知道的,她已经知道了对不对?”我当时很兴奋,原来表姐真的没有骗我。
不过月君却不敢像我这般笃定,对我的推断半信半疑。
我说:“等姐姐将来自己有了便会知道了。”月君的脸颊立时飞起两片潮红,轻锤我的肩膀表示抗议,我怕惊动了陈小娴,赶紧拉着她走了。
乌恒的秋天,空气中四处弥漫着瓜果的香气。
乌恒皇宫的后花园种了一大片的葡萄树,这时的葡萄都已经熟了,一串串的果子挂在藤下,颗颗饱满润泽,令人垂涎欲滴。
月君说她来之前,皇宫里面没有葡萄树,国王吃的葡萄都是民间进贡的。
“那……这片葡萄都是姐姐种出来的?”
刘月君笑道:“可不是么?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太无聊了。”她顿了顿,轻叹了口气又道:“若是静瑶你能留在这里该有多好。”
“姐姐怎么突然之间变得伤感起来了?”我笑着问她。
她让人采摘了一串葡萄,递给我,“尝尝!”
我刚摘下一颗放到嘴里,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过头,见到有个侍卫急匆匆走过来,见到月君便单膝跪在地上道:“王妃娘娘,大金国派遣的使者已经到了金殿,国王殿下请王妃娘娘即刻过去。”
我吓了一跳,问刘月君道“大金的使者?”
“嗯。”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的,月君拍拍裙子站了起来,“既然是家乡来人,静瑶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我的脑袋摇得就像拨浪鼓。
乌恒是个小国,乌恒的皇宫跟大金皇宫相比起来简直就一个天一个地。说是皇宫,其实还不如大金高官的屋宅。
从葡萄园一路走,走到宫外只需要十来分钟。出了皇宫便是乌恒的主干街道,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涌动。
进出皇宫一向只要我出示皇家令牌便可顺利通行。但我总嫌街上人太多太杂,所以很少出去。在乌恒呆了近半年也没出去过几次,即使出去了,也是转一圈便回来。
看到闹市上人潮涌动的景象,我会想起阿不,想起以前我俩从翼南侯府的狗洞偷跑出去的情景,于是脑子里顺带又会想起刘锦和陶青。
人就是这么奇怪,我不见他们才不过大半年,却觉得时间隔了老远。但有时候想起自己童年的事情却又觉得近在眨眼之间。
**月是乌恒最舒服的天气,也是街上行人最多的时候。我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时不时地在店铺停留一会儿,看看这又看看那。
我在布行买了些当地产的棉布,手感有些粗硬,并不似大金的棉布那般柔软,跟大金的丝绸更加没得比。
不过这些质地稍硬的棉布用来做些布玩偶之类的应该刚刚好,反正最近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如果陈小娴以后能对我放开胸襟的话,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帮小宝宝做些东西,想着想着,脸上不由地泛起了笑意。
“这么高兴,难道是突然想起我来了?”有人俯在我耳边低语,并顺势拉住了我的手。我吓得几乎跳起来,转过头,迎上的竟是双柔情似水的双眸。
“索文烈!”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嗯。”他捏了捏我的手心,唇角高高地翘着:“想我没?”
这家伙也太自作多情了!我心里暗道,瞪了他一眼,想将手从他那里抽出来,他却更加用力地拽紧了。
我感觉自己的五个手指都在发痛,若是再用力往外抽怕是皮肤都要被撸了下来。
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想你了呗。”他说,拉着我往前走,在路人看来就好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般。乌恒人崇尚的是自然开放,见到我们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竟也见怪不怪。
我自然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索文烈总不至于能够预先知道我会跑到街上来吧。
我偷偷在袋囊中摸索了一阵,摸出伊达送我的那把小哨刀。索文烈是顶怕这把刀的,我知道。
哪知还没出手,却早已被他察觉,微微皱眉道:“你怎么老喜欢拿把刀子出来戳本王?戳又戳不到,何苦?”他将我手中的哨刀夺了去,“这刀子先交给我保管,等你乖了再还给你。”他拉着我到一家食店,选了个僻静的位置。
“本王饿了,先陪本王吃饭。”他让我坐到他对面,见我一脸郁闷,便捏捏我的脸颊道:“你在怪本王隔这么久才来看你不成?”
“你是不是跟着大金使者来的?”我问道。
“想吃点什么,羊排还是羊蝎子?再来一壶上好的葡萄酒……”他左顾右而言。
“你之前去找宸蛊王,希望能够联合他来打击大单于。”我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的视线。
“然后呢?”索文烈摸了摸下巴,眸子里装着盈盈笑意,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看。
我轻咳了一声,继续道:“然而宸蛊王却不想与你结盟,于是你便想到了大金,趁着这次大金使者来乌恒,便一路跟了过来,希望能跟大金使者见上一面,看看是否能通过他见到大金皇帝。”
我一口气说完,示威般地扬起下巴。
他沉默了好一阵子,突然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说得头头是道。唔……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一点道理。”他看了我半晌,撇开目光开始招呼店里的伙计:“给我来一斤羊肉,一壶葡萄酒。”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想回应我的质疑。
酒菜上来,他吃得津津有味。
我的碗里有他帮我夹的几片肥美的羊肉,杯子里倒满了闪着玛瑙般色泽的葡萄酒。
之前我就说过,索文烈长得极为俊美,是那种能引起别人侧目的美。
乌恒国的女子素来豁达开放,索文烈坐在店里喝酒吃肉的功夫,已经招来了无数道炙热爱慕的目光。
当然,这让我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我说的对不对?”我的身子稍微朝他倾了倾,沉声问道。
他温柔看了我一眼,笑道:“等我吃饱了再告诉你。”
我只好耐着性子等了他,就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好几个乌恒的妙龄少女过来跟他搭讪。我背过身去,懒得理会,双眼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对不住,我已经有家室了,我美丽的妻子就坐在我对面,她很小气的。瞧,看她的样子已经不高兴了……”他装出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跟她们解释,敢情是公然把我当成了挡箭牌,而且还把我描述成了母老虎。
姑娘们悻悻地离开了,我感觉自己的背部有好几道冷飕飕的目光在扫射。
索文烈吃完了东西,掏出一方帕子开始抹嘴,他的行为实在不像东煞蛮夷。
“现在总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哦,我刚才说的是等我吃饱了再告诉你,不是吃完就告诉你……不过吃太饱会不太舒服。”
“你耍赖!”
“……”
我气得要命,端起葡萄酒便尽数朝他泼了过去,他闪地很快,但肩膀上还是溅到了一些。我又拿起碗里的羊肉砸他,被他接起来又放到了碗里。
周围响起一片唏嘘声。
据说在乌恒,女人可以奔放,但绝对不可以强过男人。这时候甚至有几个正在喝酒的乌恒男人当场就跳起来,嚷嚷着“女人不打,上屋揭瓦”的口号,让索文烈好好地用拳脚招呼招呼我。
之前跟索文烈求爱不成的乌恒女子们这时候也挤过来看热闹,一脸的幸灾乐祸。
说到底,我心里对索文烈还是有阴影的,之前在东煞可是被他修理地够呛。这次又见那么多人起哄,心里头也不由得有些发慌。
索文烈掏了些银两放到桌上,对着周围的人笑笑,拉着我的手走出了饭店。
那些原本想看热闹的人见索文烈竟如此孬种,发出了一阵不满的嘘声。我这时也顾不得再跟他计较,只想早点离开是非之地。
两人急匆匆地穿过整条街市,人渐渐稀少起来。
这时太阳已经开始偏西,阳光将它周边的云彩都染成了温暖的橙色。橙色的云彩下,是大片大片的葡萄田,原本碧绿的叶子似乎被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叶子随着秋风翻飞舞动,如波浪般一波接着一波,令人心旷神怡。
我坐在田垄上,索文烈坐在我的旁边,就好像两个专心看风景的路人甲乙。
谁也没有说话,经过刚才的事情,我相信如果他不想说的话,我绝对不能从他的口中套出些什么。
“刘锦要开始清理门户。”他突然幽幽说道,见我盯着他看,便又笑笑道:“这个时候他需要我,而我日后也会需要他。”
“刘锦想清理丞相一党?”我问道。
其实听索文烈这样说,心里并不觉得十分奇怪,我知道刘锦虽然贵为大金天子,但登基以后实权却一直落在外戚手中。
而像刘锦这样有心机且霸道的人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想他即使拼个鱼死网破,都会想试着将政权从别人手中夺了过来。
索文烈刚才提到两个人都需要对方的帮助,大概是因为大金目前的国力并不十分强盛,所以此时若与丞相一党放手一搏,恐怕到时兵力的损耗会非常大。而这个时候东煞人又虎视眈眈,万一他们收到消息说大金有内乱,便必然会发动全面的进攻,到时候关卡的兵力若是不足,刘锦必然会将自己逼入一条死胡同之中。
但如果这时候索文烈能连同宸蛊王帮他扰乱一下东煞大单于,令他不敢轻举妄动。刘锦夺权的的胜算便大了许多。
而索文烈趁机跟刘锦搞好了关系之后,那么日后他要在东煞称王便会简单很多。
说白了,也就是两人在互相利用对方。
我突然想,如果刘锦和索文烈日后能够顺利统治一方,日后到底会出现怎么样的局面?
索文烈见我若有所思,知道我已大概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甚是欣慰地揉了揉的我的头顶心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抬头看了看,说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他点点头。
“刚还在想今天晚上去哪里落脚,谁知道你就说了……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我忙辩解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带你回去了?”
“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我这么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看你,你难道还想把我扫地出门?!”
我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呢,暴走,抓狂或者临近癫狂吧,大概……
索文烈是跟着我大摇大摆进了皇宫的,大概他以为自己跟乌恒国王的交情好得很。我心想:你跟着就跟着吧,反正到时候我跟刘月君一起睡,看你还敢不敢再乱来。
一路冷笑着走到南院的住所,远远地见到我的房门大开,心里顿生疑惑。愣了愣,便快步朝前走去。
屋中背对着我站了一个穿着素色长袍的男子,腰间束着宽宽的黑色腰带,勾勒出倒三角形的颀长身形,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披散脑后。听到我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如陶瓷般细嫩的皮肤,挺直的鼻梁,摄人心魄的桃花眼中带着一汪盈盈笑意……
我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愣了还一会儿才失声叫了起来:“小青……”——
作者有话要说:索王说:爱我就给我撒花吧~~~
小青说:同志们,俺又回来啦~~~~
子昂和刘锦蹲在角落里哭:无良的作者啊,你要雪藏我们到几时?不然直接把我们写shi算了!!
第五十五章
“好久不见。(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他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转移到了索文烈的身上。
“这位是……”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索文烈往前一步,微微欠身道:“在下东煞左狼王。”此话一出,陶青的一张俊脸马上就阴沉了下来。
“静瑶,你怎么会跟他一块儿?”俨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他……”
索文烈微微一笑道:“如何在一起,自然会有渊源……阁下就是大金的使者?”
小青冷哼了一声,看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傲慢。
“本王想跟使者大人好好聊聊,不知使者大人是否有空?”索文烈一改平时的嬉笑,竟无端端地玩起庄重来。
我见小青并没提出反对意见,便知他已默认商谈之事,便赶紧道:“那你们好好聊吧,我去找陈姑娘。”其实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两个大男人又如何会在一个小女子的闺房之中密谋些什么,而我当然也不过是借机溜掉而已。
况且万一小青一时好奇,问东问西的,岂不麻烦。
陈小娴的房门紧闭,昏黄的灯光投过窗纸映射出来。虽然才是刚用过晚饭的时间,但我不敢确定她有没有睡下。
犹豫了许久之后,抬起手轻轻叩了叩门框。
陈小娴在里面应了声,并问我是哪位。
“是我,静瑶啊。”我答道。
沉默了一会儿后,我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陈小娴过来帮我开了门。
“有事吗?”
“呃……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无聊,所以来找你聊聊天。”我的眼睛下意识地往她肚子上瞄了一眼。
她犹豫了一下,侧开身让我进了门。
“我今天在街上买了些棉布。”说着,我将棉布都放在了桌上,接着道:“以前在家的时候,闲着无聊就会做点布偶来玩玩,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会很喜欢的。”我说到“小孩”两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见到陈小娴目光一闪,心里更觉得她已经知道自己肚中的孩子并未引掉。
我借了陈小娴用来画眉的炭条,在布头上先画好了轮廓,用剪刀将细细地剪下来……这些事情在我还没穿越的时候经常做,因为我那犀利表姐的女儿常常缠着我跟她一起做手工。
陈小娴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我将手中的布片慢慢变成了一只龇牙咧嘴,模样极其猥琐的大花猫,竟不由地笑出声来。
“它的眼睛怎么会变成一个叉叉?”她问。
“否则模样就不够猥琐咯。”我笑着将猥琐猫布偶塞到她的手里,“等你空下来,我们可以一起做。”
“我怕我手笨做不来。”
“我教你,很快就学会啦。”
“真的么?”
我点点头,“不如我现在就教你。”
这天,我在陈小娴的房中待到
深夜,她花了大力气才做了一个四不像的公仔,而且手指还被针刺中了好几下。
我倒是没想到,陈小娴的做女红的手艺竟然还不如我这个现代人。
我告辞走的时候,她送我到门口,神色犹豫地看着我道:“等你有时间了,可以再教教我么?”
我说:“当然,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去街上逛逛,再去买些材料回来。”
她嗯了声,眼神中泛出一丝感激。
踏着漫天的星光往回走,远远地望见自己的住所亮着灯,心里便不由地忐忑起来。不知道在屋子里等我的是小青还是索文烈,抑或是两个都在……
说到小青,我最后见他是在群马镇,算下来已经有大半年都没见过他了。虽然见到的还是那张俊脸,但奇怪的是我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我甩甩脑袋,抛开自己有些奇怪的想法。
房门虚掩着,我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发现里面并无交谈的声音。心想大概两人已经离开了,松了口气后,推门进去。
“我当你不回来了呢。”
我吓了一跳,小青坐在桌边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看,橘红的烛光勾勒将他的面部轮廓完整地勾勒了出来。
我干笑道:“你,还没回去休息呢。”
“在等你。”他说。
我咽了咽唾沫:“呃……今天好像已经很晚了,不如……”
“我马上就要启程回去。”他打断我的话,指指对面道:“坐吧。”
我坐下后,突然想到这似乎是我的房间呢,怎么他倒反而指手画脚起来了。我抬眼看了看他,突然明白我为什么会觉得小青跟之前会有些不太一样了。
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没有了那种令人觉得很亲和的笑意。他的眸子又黑又深,像深海的漩涡似的,让人摸不清看不透。
“你……为什么要连夜赶回去?”我被他的目光盯地浑身都不舒服。
“你跟之前那个东煞左狼王很熟?”他突然问道。
“谈不上熟也谈不上不熟,他走了么?”
他点点头,“那么,你跟他并没有发生什么对吧?”
被他一问,我耳后的两片皮肤马上便发起烧来,略略不自然道:“当然没有。”心里马上又想,即使有也不会告诉你。
他苦笑道:“当初皇上将你安置到群马镇便是个错误,又是林子昂,又是索文烈……没想到你的桃花倒是烧得旺。”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干脆装死闷不做声。
“皇上让我告诉你,过段时间便会接你回宫。”
我一听,急道:“我可不想回去。”
小青闻言睨了我一眼道:“我会拜托乌恒国王照顾你,这段时间你便好好呆在这里吧,再不要到处乱走了……即使想走,我想国王殿下应该都不会允许的。”他站起家中年纪尚小的孩子。不过刘锦终于还是没能做出如此宽容的决定,下令将丞相灭了九族。
刘锦顺带清理了朝上的众臣,他说:“朕很久之前便已经知道谁是麦子,谁是杂草,现在到了收割的时候,朕便要亲手拔去你们这些杂草。”
这场夺权的斗争以刘锦的胜利告终之后,皇叔终南子便成了大金的新丞相,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林子昂也成了车骑将军,而皇帝一向视为心腹的陶青自不必说,直接就完成了他官场中的一个三级跳。
这些都是我陆续从刘月君的口中得知的。她说:“没想到皇帝竟然藏得这么深,之前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我说:“如果连你都能看出来,他早就化成骨灰了。”
再次见到阿不,是在次年春暖花开之时。
我见她又哭又笑地朝我跑来的时候,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小姐,阿不终于见到你了!”阿不扯着我的袖子不肯放开,仿佛我随时会人间蒸发一般。再次见到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