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哑着声音大喊了一声,双手拼命地朝人群挥舞着。
我见到那些人渐渐朝我走了过来,心头一松,眼前却反而一片漆黑……
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有人在拍我的脸颊,又有人往我的嘴里灌水。
那水流到我的嗓子里,犹如甘露般清甜。我下意识地从那人手中夺过水囊,狂饮起来。
“慢点喝,小心呛着。”我这才意识到,跟我说话的人讲的竟然是长安方言,而且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
她摘了面纱,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刘月君!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刘细君黑了些,也丰腴了些。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刘月君的眼中充满了惊喜,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扑过去抱住她,一时之间万千感慨涌上了心头。
月君接我们去了乌恒国。
他的夫君—乌恒国王是个壮硕俊美的男子,年纪比她大十来岁,不过看得出两个人感情相当不错。
最难得是那乌恒国王对月君一往情深,应承此生除了她不再会有别的女人。
后来月君跟我说起这些的时候,双颊总带着一丝醉酒般的酡红,神情依旧含着犹如少女般的羞涩。
我将我的遭遇简单跟她复述了一遍,末了笑道:“如此说来,姐姐真是比静瑶幸运了千万倍呢,真的在乌恒国找到了如意郎君,起先纵然是千般不愿意嫁过来的。”
月君便轻锤我的肩,娇嗔道:“妹妹又要取笑姐姐了。”
我便赶紧跳开身,冲着她做了个鬼脸道,“都是有相公的人了,做什么还这么害羞。”
月君本想回击,这时双眼往我身后瞟了一眼,突然神秘一笑道:“姐姐还是明天再来看妹妹吧。”
我顺着她的眼光回过头,是子昂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我,微扬的唇角泛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恢复地还不错,四天时间已经开始能够下床到处走动了。
“今天怎么样?”我轻快地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他则顺势握住我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亲。
“你怎么样?”他反问我。
“毁容了。”我故作深沉叹了口气,“脸上还在蜕皮,都快变成蛇女了。”
我在沙漠中没遮没拦地暴晒了将近两天后,脸上竟然被晒得脱了皮,尤其是脸颊和鼻尖火辣辣的,疼地晚上都睡不着觉。
月君拿了一尊淡绿色的膏药给我,涂在晒伤的地方,刚涂上去能缓和一些,但过了时间便又开始发疼。直到两天以后,晒伤的地方开始结痂,紧接着便起了一些白色的皮屑。月君说这是在换皮呢,等新皮长出来就好了。
我说长不出来也没关系,就是丑一点而已。
月君便开玩笑说我变丑了就不会有人要我了,我便转头问林子昂,“我要是变丑了,你还会不会娶我?”
记得当时子昂嘴里含了一口药草汁,不知怎么地就呛住了,咳嗽上气不接下气,一脸的痛苦。
月君瞪了我一眼,神情像是说:没见过你这么不矜持的女子。
我嘿嘿一笑,心想:才怪,我不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跟自己男朋友撒个娇算什么?
陈小娴晒伤的情况比我稍微好些。
不过她到了乌恒国之后,一直不太想出来见人,成天都躲在房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去找过她几次,每次才聊上几句,她便会推说自己累了,对我下逐客令。
“陈姑娘好些了没有?”子昂问我。
我从来都没在他面前提过陈小娴在东煞国的遭遇。但兴许子昂已经从陈小娴的神态中猜到了些什么,何况他本来就比较了解东煞人。
我摇摇头,“还是不愿意出来,大概是还有心结尚未解开吧。”
他沉默地叹了口气。
我跟他一前一后地出了屋,沿着栽满葡萄树的小径慢慢地走。
“再过两日,我们便回群马镇吧。”他说。
我不想回去,回去了便又要面对之后的一切,我宁愿呆在这个小国过着悠悠闲闲的日子。
“不如你陪我在这里吧。”我说,“我很喜欢这里。”
他抿紧了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将目光转向头顶上的悠悠白云,长叹了一声道:“东煞人未灭,我林子昂怎可以苟且偷生。”
“跟我在一起,就称之为苟且偷生?”
他又叹息了一声,苦笑道:“静瑶,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再说了,乌恒乃大金的友好之邦,这里务必布满了大金了沿线,你以为我们躲在这里,朝廷能不知道么?”
这样的道理我岂会不明白,只是……
“静瑶—静瑶—”刘月君匆匆朝我走来,身后跟着她的侍女。
我跟子昂互望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月君跟我们解释,乌恒的大将军在巡逻时救了个人,让我们去看看认识不认识。我们一路跟着她来到花园,见担架上躺了一个人,有几个人正围着他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刘月君命他们让出了一条道,好叫我们走近些。
等我看清了那人的面貌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叫道:“是东煞的左狼王索文烈!”周围的人听我这么一说,脸上纷纷露出惊诧万分的神情。
子昂点点头,淡淡道:“是他没错。”
索文烈的身上血迹斑斑,手臂和腹部各有一道很大的伤口,另外身上还有无数道小伤口。如果这些伤是东煞大单于所赐,那么此时距离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竟然还能够顽强地生存下来,真的不简单。
第五十一章
乌恒国王还是决心要救索文烈,大概因为乌恒算是中立国,没有必要无端端便杀了东煞的王子吧。(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我虽然讨厌他,但毕竟再怎么样也是一条人命,所以也想想也由他去。
不过我向乌恒王提议还是趁他昏睡的时候捆绑起来,免得他醒来万一发起疯来难以控制。林子昂也觉得趁人昏迷而痛下毒手非君子所为,不过说实话,他的这个原则大概也会成为他日后在官场的牵绊。
听说索文烈昏迷了一天一夜以后,终于醒转了过来。
“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存活下来了,这个东煞左狼王的命可真不是一般的硬。”月君不由地感叹。
“大概是他的时辰还未到吧。”我不以为然地笑笑,转头望像窗外,葡萄藤开始发出了幼嫩的新叶。
“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之后一定会有报应的。”对于他还能活过来的事,我的心情很复杂,好像不是很希望他死掉,但听到他活过来的消息又觉得遗憾。
“你似乎很恨他。”月君关心地看着我,“是不是他曾经对你做过什么?”被她一问,我有些尴尬,我自然不会想告诉她发生在自己和索文烈之间的事情。
于是便顾左右而言他道:“不过伊达倒是个好人,可惜现在生死未卜。”
“伊达?”
我点点头,“嗯,是索文烈的妻子……也许是他的妹妹……”我见月君一脸的讶异,便苦笑道:“这是我们逃离东煞时候才知道的事情,所以这其中的关系,我也不是很明白。
月君又看了我一眼,笑道:“既然你那么关心那个伊达,为什么不去问问索文烈呢?”
其实我心里也有这么想过,但又有些莫名地害怕见到索文烈。犹豫了很久,长舒了一口气道,“也好,那月君便陪我去看看吧。”
乌恒皇宫偏殿的寝宫内,索文烈正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双手双脚都被棉布条固定在床上动弹不得。听到动静后便转过头来,看着我温柔地笑。
月君伏在我耳边,轻声道:“这东煞王子长得倒也是一表人才。”
“别被他的笑容骗了。”我睨了她一眼,“一般不出声的狗才会咬人呢。”
索文烈看起来显得很虚弱。
“我想大概是你提议将我绑在床上吧。”他笑得更欢了,目光一转看着刘月君道:“这位大概便是嫁到乌恒的大金公主。”
月君对着他笑了笑。
“王妃殿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私下跟静瑶说几句话。”
“自然可以。”月君点了头,拍拍我的肩膀便出去了。
屋内安静地有些诡异,他静静地看着我,唇角始终抿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我不知道这样的笑对于一个大难不死的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
伊达怎么样了?”
“死了。”他淡淡地答我,侧转头望着床幔的顶部,长长的睫毛频频抖动,在一瞬间我仿佛见到他的双眸浮起一丝泪意,但等他再回头看我时,又恢复了一脸笑容。
“人总是要死的。”他说。
我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真的很讨厌你莫名其妙的笑容。”
索文烈愣了愣,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呼哧地吸了几口气道:“嗳,背上好痒。”
我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概是我真的缺乏一些幽默感。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他龇牙咧嘴地看着我,“毕竟是你提议要把我绑起来的。”
“我才没空。”
“你在生我的气。”他说,“可是我又没对你怎么样,只是脱……”
“别说了。”
“毕竟我将你从大单于手中救了出来,对不对?”他温柔地看着我,“而我只要求你帮我一点小忙而已……要是你不愿意,那就帮我把手上的绳子解开好了。”
我盯着他看,心里开始有些动摇。
“你是在怪我之前打了你?”他笑笑道:“如果我不这样做,大单于怎么又会信我。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真诚,我心里不停地开始打鼓。
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好难受。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我又犹豫了好一会儿,长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帮他解开一只手的禁锢。
他钳转手挠完后背,似很舒服似地长舒了口气。
“好了,继续把我绑起来吧。”他递手给我。
我怔了怔,诧异他这次怎么这么爽快。
“不想绑我么?”他说。
我瞪了他一眼,迅速将他的手用棉布栓住。
他看着我呵呵地笑,然后说:“嗳,其实你心里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我冷笑道:“是啊,你长得这么英俊潇洒,想不喜欢你都难啊,不过……喜欢你又有什么用呢?你自己也应该有自知之明的对不对?”
他倒也不生气,转头看着我身后道:“林子昂,女人的心思真的很难猜透是吧?”
我心里格愣一下,迅速转过头去,林子昂竟然真的站在门边。我脸一红,忙道:“子昂,你别听他胡说,我只是……”说到这里又不知怎么地觉得自己挺无聊,便讪讪地住了口。
两个男人定定地注视着对方,脸上的表情一冷一热,一个微微擎着眉,另一个嘴角含着笑。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多出来的,这里的一切都不关我的事。
“索文烈,我会将你捉回大金。”
“好啊,本王会专门等着你。”
林子昂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便转身走了。我正欲追上去,听得索文烈叫我。
我停下来道:“老用这种小伎俩你觉得有意思么?你要自娱自乐请随便,本姑娘没空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嗯,后天你再过来吧。”他说,“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为什么是后天?”
“因为今天伤口还在疼。”
出了门,心里面一直都在嘀咕:这索文烈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静瑶—”月君喊我,开玩笑道:“那个左狼王跟你说了什么悄悄话了?”
“胡说八道罢了……看见子昂了吗?”我问她。
“刚才见他往南院走了,大概是回房去了。”
我想了想:“我去找他,回头再找你说话。”我朝他挥挥手,飞快地跑了。
林子昂必然不会那么小气,为了我的一句玩笑话而生气,对于这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见到他时。他正背着双手站着,微仰脑袋怔怔望着天空,犹如一尊石像。
我走到他跟前晃了晃,笑道:“这么走那么快,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顶心,双眼定定了看着我足有半秒,突地叹了口气道:“等索文烈行动自如了,我便将他押回大金去可好?”
我不解道:“他的伤好不好,跟押不押回大金有什么关系?”
“乌恒国王定然不会将索文烈交给我,所以我必须要等他离开乌恒时再将他捉住带回大金。”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如果子昂要将索文烈抓住势必跟他还需要一番恶斗,子昂虽然武功高强,但索文烈也并非省油的灯,两人一旦交手,胜败还没有个定数。
我想了想道:“不然你先回群马镇,召集了人马再过来捉拿索文烈。”毕竟人多好办事,跟索文烈之流的也犯不着讲什么江湖义气。
“不过……索文烈这次和大单于闹翻,他现在恐怕都回不去东煞了吧……万一东煞起了内乱,对大金倒也是有百利无一害的。”我将我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林子昂。
只见他的眸子中泛起了一抹惊讶,“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抓他?”
我摇摇头,“静瑶并非这个意思,一来索文烈武功高强,如果你跟他交手胜算不一定会大,二来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索文烈跟大单于闹翻,说不定东煞会有内乱,所以……”我见林子昂的脸上越来越冷,便主动收了声。
“你生气了?”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别过头避开我的视线,过了一会儿才又看向我,“容我再想想吧。”他捏了捏我的手,之后又很快放开。
“容我再想想。”他又喃喃说了句,便转身走进了屋去。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跟着进去,我想大概他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下。
隔天晚上,月君来看我,她一脸的坏笑,一点都没有王妃的样子。我觉得她嫁到乌恒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开心了很多。
她穿了一套淡金色镶红色边裙装,头顶金子做的皇冠,也不知梳的什么发式,丝丝缕缕的挂在脑后显得俏皮可爱。
“静瑶,跟我一起喝几杯啊。”她笑地更欢,从身后拿出一个棕黑色的酒瓶,在我眼前晃了晃道:“来,尝尝我们乌恒的葡萄酒。”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酒了。”我迎上去。
她拽着我的手臂往外面走,“以前在王府,我不高兴的时候都是静瑶你陪我,现在轮到我来陪你了。”
她拉着我来到花园,又沿着小径走了一段之后,突然间变得豁然开朗了。我惊奇地发现这里的建筑都象极了长安的园林。
便叹道:“是国王特意为你造的?”
月君点点头,神情又有一丝羞涩。
“好极了!”我由衷地笑道,找个亭子坐了下来。月君变戏法似地拿了两个银色的杯子,放在桌上,斟满酒。
我跟她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乌恒国的葡萄酒有点甜,更加像我喝过的葡萄汁。刘月君跟我说可别觉得好喝就喝多了,其实这个酒后劲很足。
我说,后劲足好,我都好久没醉过了。
今晚的月色极好,又圆又大。
月君说像蛋黄,我说像月饼。月君便问我月饼是什么,我便说是故乡的特产。月君怔了怔,突然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便笑她,嫁了这么好的夫君,有什么好哭的?她抽泣着告诉我,其实她真的很想长安,很想太后,虽然皇帝对她不好,但她有时候都会想他。
我说那倒是,我也很想家,想我的父母,想我的爷爷,何况我在这里过得并不好。于是便跟着月君哭,两个人哭地肝肠寸断。
人若是有了醉意,便觉得做什么都无所谓。
乌恒的夜晚还是冷,尤其到了后半夜更是冷得刺骨。我和月君受不住冻,便决定回去,再不回去,恐怕国王也要差人来找他的爱妻了。
我跟她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往回走,趔趄了一路。
索文烈的房中还亮着灯。
我怔了怔,突然想起他要告诉我一件事。
“那个索文烈说要告诉我一件事。”我对月君说,“我现在就进去问问。”
月君说:“好,你进去吧,我替你守着门口。”她醉得比我厉害,摇摇晃晃的,连站都站不稳。
我入了索文烈的房。
“喂—你那天说有事情要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索文烈大概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我会突然闯了进去,先是一脸惊讶,紧接着温柔地冲我笑道:“背上正痒呢,你倒刚好来了……你眼睛肿得跟葡萄似的,哭过了?”
“不关你事啦,快告诉我什么事情就行了。”
“背上痒,乖,你帮我解一下绳子,跟上次一样。”
“不痒了就告诉我?”
他很认真地点点头。
我打了个酒嗝,走到床边开始帮他解绳子,因为酒精的原因,双手有点不听使唤,解了很久才解开。
“好,好了……”
他突然冲我诡异一笑,扯住我的肩膀用力一拉,我便整个人扑倒在了他身上。
第五十二章
只觉得身下有一硬物,等想通了是什么,脸“腾”一下涨得通红。(顶点小说手打小说)索文烈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深,一边更用力地抱紧我,眼看着他那两片双唇就要贴到我的唇上。
我惊叫了一声,酒已经醒了一大半。见挣不开,一急之下用手狠狠按了按他腹部还未完全痊愈的伤口。索文烈闷哼了一声,脸色因为剧烈的疼痛瞬间变得苍白。
因为用力过度,当索文烈放开我之后,我便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痛死我了,怪,怪不得人家说最毒妇人心呢……”他喘着气,一脸委屈地望着我。
我懒得理会他,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心里暗想,真是奇怪了,索文烈不是号称某些方面不正常么?在伊达那里也已经求证过了,怎么刚才……
“左狼王在大婚当天,从马上摔下撞到了某部位,从而便不能人道。”他叹了口气,“可惜伊达为我守了那么多年活寡。”
“你跟伊达是亲兄妹?”我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他。
他点点头,“同一个母亲。”
“所以你在大婚当天,用苦肉计骗人?这样便能保全伊达的清白?”
他看着我笑,“宝贝,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可是……难道大单于不知道你跟伊达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么?”
“他当然知道!”
“那为什么?”
他的笑突然变得很古怪,反问我道:“你恨过一个人么?恨之入骨的那种。”我愣了愣,脑子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发现似乎并没有。
即使像索文烈之前那样对待我,都不曾有恨之入骨的感觉。
他见我不说话,狭促一笑道:“我以为你会恨我呢。”
我哼了一声,没有搭腔。
“其实你内心里面还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对不对?”
又来了!这家伙就不能好好说话的么?刚才还在说很严肃的问题,被他一打岔,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
我叹了口气。
“我走了。”我说,“哦,你之前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跟我说……想说的话就快点说。”
“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
“刚才?”我看他怪怪的笑,便立时联想起刚才顶在身下的硬物,耳后的两片皮肤又开始发烫。
“真无聊。”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门。
门外的走廊中,刘月君靠墙斜躺着,醉得不省人事。我想把她扶起来,却发现这家伙死沉死沉的,我根本就扶不起她。
她今天本来就是甩了侍女来跟我喝酒的,所以这时连一个帮手都找不到。
我原本可以叫来值勤的侍卫,但想想又觉得不妥。毕竟月君是乌恒的王妃,她现在醉醺醺的样子被人见了,岂不是颜面全无?!
想了想,我跑去找值勤的侍卫,拜托其中一
人帮我将南院将林子昂找过来。那侍卫之前经常见到我跟月君两人在一起谈笑,便也不敢怠慢,应了声便跑去找人去了。
等了一会儿,见林子昂匆匆赶来,我赶紧执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一边。
他见我一脸的紧张,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赶紧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将他带到走廊,指指还在昏睡的刘月君,一脸的无奈。
“月君喝多了。”我说,“我搬不动她,所以只好让人去请你了。”
子昂哦了声,看着我道:“你也喝酒了?”
我点点头,“嗯,陪她喝了些……麻烦你先把月君背到我那里吧,让她先醒醒酒……”话音未落,听见里头传来幽幽的声音,“我的小公主,你是舍不得我又回来了吧?刚才你抱我抱得那么紧,我的伤口都被你弄疼了。”
“别听他瞎说!”我忙对子昂道:“我怎么可能抱他。”
林子昂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双唇抿地很紧。
这天晚上,刘月君把喝下去的酒全部都吐在了我的床上。房中四处都弥漫着秽物散发出来的味道。
我忙着照顾她,就连子昂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未曾注意到。
她吐完之后还是不肯睡,又哭又闹的缠着我不肯放,于是我陪着她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
醒来之后,我跟她说的一句话便是:“没想到月君的酒品如此之差,以后我再也不敢陪你喝酒了。”
她揉着眼睛,一脸惊讶地望着我,根本就还没有搞清楚任何状况。
“我怎么在这儿?”她嘟囔了一句。
我叹了口气,唯一能做的便是对着她苦笑。
等刘月君回想起醉酒前的情景,更是大呼一声不好,这才记起要跟自己的国王夫君一个交代。
“我就说昨晚跟你聊天,聊着聊着便睡找了。”
我无奈地笑:“随你怎么说啦,总之先让人把我的屋子打扫一下。”
到了下午困得要命,太阳岤两边的青筋突突跳着,脑袋隐隐作痛,我想大概是昨夜喝多了酒,又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虽然月君已经让人帮我把房间都清扫了一遍,但总觉周围有一股怪味道,加上身体原本就有些不舒服,这时胃里边更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我想,罢了罢了,还是出去走走吧。边想着,便揉着太阳岤出了房间,刚走到门口,远远地望见林子昂的房间,想到昨天晚上事情还没有好好谢谢他,犹豫了一下,便又转身朝他的房间走去。
林子昂不在房中。
我摸了摸下巴,这个时候他应该刚用完午膳,难道是饭后百步走,去花园散步去了不成?我想反正自己也闲得慌,倒不如去花园中找找他。
三月的塞外,天依旧没有暖起来,迎面吹来的风中夹杂着一丝凌厉的寒意。淡黄的日光照在身上感觉不到一点暖意,只能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一些斑驳模糊的影子。
乌恒有一种很奇怪的植物,叫做纱树。形似杨柳,叶子又像榆钱似的成串地挂落下来。人进入其中就好似被绿色的纱帐团团包围起来,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我很喜欢穿梭在纱树之中,我喜欢闻纱树叶子的清香,也喜欢那些柔软的叶子拂过我脸颊时温柔的感觉。
而且也有人喜欢到这里来哭泣,发泄内心的情绪,我想。
因为我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抽泣声,而且断断续续地还有人在说着话。
“小娴……已是残花……自知配不上……”
“……现在这样挺好……”
我听那人自称小娴,心想莫不是陈小娴?我屏着气,踮着脚走过去,等看清了,发现竟然是陈小娴和林子昂。
此时,陈小娴的脑袋枕在林子昂的胸口之上,孱弱的双肩不停地抖动着,显得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可怜楚楚。
林子昂轻揽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温柔地抚着陈小娴的一头青丝,我当时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子变成了空白。
我捂着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我想我此时的脸色一定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尽管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陈小娴的遭遇很值得同情,也许林子昂这样做只是出于对她的怜爱罢了。
但心里却是越想越乱。
回到房中,坐在床边发了一阵呆,便将自己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胡思乱想着睡着了。恍惚中觉得有人在扯我的被子,我还未完全醒转过来,眼睛肿胀着有些睁不开。想着可能是月君又来捣乱,便故意继续装睡不理会她。
来人捣鼓了一阵,见我装死,竟掀开被子钻了进来。我这才感觉到了不妥,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
索文烈对着我温柔地笑。
“你,你,你……谁放了你?”
“我还以为你会打自己一耳光,然后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我不动声色,一只手慢慢地往枕边挪去,伊达送给我的那把金哨刀被我藏了枕下……
索文烈看见我手里的哨刀,似乎吓了一跳。一改平时风轻云淡的嬉笑模样,侧身躲开我的攻击,严肃道:“这刀是伊达给你的。”
我冷哼了一声,不过心里还是暗暗好奇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最好把刀子收起来。”他说,“免得割伤了你自己。”
“不用你操心。”
“这把哨刀上面淬满了鸠毒,如果不小心被它割伤,半个时辰之内就必然丧命。”顿了顿,他突然摇头苦笑道:“伊达,你还真的如此恨我么?”
我虽然不全然信他,但执着刀子的手还是下意识地往下沉了沉。
“这就乖了。”他温柔地笑笑,突然飞快地出手捏住的我手腕,我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疼痛,手一松,哨刀已经落到了索文烈的手中。
他又从我手里夺过刀鞘。
之后又将哨刀塞回到我手里,笑道:“呐,除非你真想要这个人的命,否则便不要轻易将刀子拔出来,明白了么?”
“你不拿走?”我有点惊讶。
他很郑重地点点头,“若是你碰上的是个傻蛋,说不定这刀子还能保护你。”他又跳回到了床上。
“下去!”我皱了皱眉。
“下去什么?我们都在一起过了好几个晚上了。”他欺身朝我逼了过来。
“林子昂就在旁边,只要我一叫……”
“那你叫他过来好了。”他笑得更欢,“我保证让他看到的画面要多香艳有多香艳。”
“你……”
他很用力地捏了捏我的脸颊,痛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家伙之前不是号称自己之前对我做的那些都是演戏给人看的么?
“很痛吧?痛就好了,否则怎么能让你记住我。”他拉过我的手轻轻一撸,有一丝凉凉的东西贴着我手腕的皮肤。定睛一看,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多了一只黄金掐丝手镯,上面不知道用什么材质镶嵌出了各式的花纹,非常精致漂亮。
出于女性对饰物喜爱的本能,我在心里对它夸赞了无数遍。
“我才不要,你赶紧拿走啦。”当然,当时嘴里是这样说的。
“见它如见我,知道了么?”他抚上我的脸颊,温柔地看了半晌,突然俯身在我唇上落下重重一吻,还未等到我抗议,他已放开我,并很快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愣愣地盯着手镯,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是做梦吧,大概真的是做梦吧?我想。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月君提着裙距急匆匆地跑来了。
“索文烈跑了。”她说,神情显得很惊慌,“他的手手脚脚都被绑住的,怎么可能跑走呢?何况还是大白天的。”
我看着她苦笑,如果我跟她说,索文烈还大摇大摆地来找过我,并且还送了我一只金手镯……我不知道月君的脸上该会出现什么样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索王大概要跟大家小别一段时间咯
然后,俺恢复日更或隔日更咯~~~基本是隔日更,哦哈哈哈
第五十三章
既然索文烈已经走了,那么林子昂就已经没有了留在乌恒国的必要,何况他心里总挂念着东煞铁骑又会去马蚤扰群马镇的百姓的事情。(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其实我总觉得索文烈这次是去找大单于报仇的,我推断他最有可能去投靠了宸蛊王。虽然索文烈没跟我吐露多少实情,但我总觉得宸蛊王和大单于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恩怨怨。
不过即使上一代的恩怨再大,也不应该连累到下一辈。由此我又想到可怜的伊达,好在索文烈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知自己和伊达的关系,这才没有让乱(和谐)伦的悲剧发生。
“你……真的想留在这里?”子昂问我。
我点点头,我想留在乌恒,即使能换回暂时的安宁都好。更何况那天在纱树林中看到他与陈小娴你侬我侬的情形,更是觉得自己应该在这里一个人好好地安静一下。
话说回来,林子昂如果能丝毫不计较陈小娴曾经**于大单于,倒也极有男子汉的广阔胸襟,不管是不是出于同情都好,都令人起敬。
所以,我心里除了有些失落之外,倒是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生林子昂的气。
“麻烦你告诉阿不,仁金大娘,巴图还有朱雀玄武,我在乌恒国一切都好。”我笑脸对着他,脸上的表情无牵无挂。
林子昂叹了口气,“好,我记住了。”
我的嗓子眼涩涩的,鼻子有些发酸,说到底,自己心里头还是舍不得林子昂。我低下头去,等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才敢抬起头来。
子昂毫无预兆地抱了我,很紧,很紧,似乎都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去。
“你要好好保重!”他微凉的双唇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之后毅然将我推开,转身走了。
子昂走的二天早上,我并没有去送他。
其实这天很早就醒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