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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话莫名其妙,他完全无法理解荆越所说的一切。

    “你很想杀我?”荆羽一直对此感到不解,家族中的人虽然个个对他很是厌恶,但是只有荆越一个人对他抱有杀意。

    “是!”荆越毫不掩饰:“我这次来,原本就是要杀你的。”

    “但是你却没有。”荆羽能感觉到荆越的杀意,但是方才荆越如果真的想杀他就不会把剑收回去了。

    荆越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道:“再过不久你将要接受家族的审判,那个时候你会成为家族的罪人,然后被赐予死罪,所以,我现在不杀你。我要看着你成为家族的罪人,然后在家族所有人的注视下被处以死刑!”

    荆羽看不到荆越的表情,但却能从他的话语听出他对自己那强烈的恨,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因为……”荆越的身体又开始颤抖,一向冰冷从容的他在今天却表现得非常激动:“你是他的儿子!”

    荆羽一震,而荆越则在此时大步离去,不再理会荆羽。

    地牢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昏暗,冷清,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地上残留的几滴鲜血记录着为里曾发生过的一切。

    荆羽呆坐原地,喃喃着:“那个‘他’居然是父亲?”

    荆越口中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他是因为父亲才如此痛恨自己的。

    “难道家族中的人都是因为父亲才对我如此冷漠的么?”

    荆羽从小就受族人冷眼,以前他一直不明白,一个年幼的孩子怎么会惹来族人们如此的冷漠与厌恶,现在他总算知道了。

    “父亲到底做了什么?”

    荆羽不明白,是什么事情让家族对父亲如此痛恨,甚至就连对自己也如此冷漠。

    在荆羽心中,父亲是个伟大的男人,即使他不在自己身边,即使自己从没见过他,但是荆羽就是如此相信着。

    他绝不相信父亲会做出什么对不起家族的事情,但是这些族人却如都此痛恨着父亲,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若说最痛恨荆羽父亲的人,那无疑就是荆越,他对荆辰的恨甚至转移到了荆羽身上。

    荆越,他和荆羽很相似,也是很小就没有了父母。

    荆越的父亲荆狩,他是荆鹤的长子,也是荆家曾经的家主,掌握着整个荆家,但是却在荆越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荆家一时无主,因此已经年迈的上一任家主的荆鹤才会重掌荆家,管理整个家族。

    也许是因为荆越的天赋,也许是因为荆狩的原因,荆鹤对荆越格外疼爱,甚至将荆家家主才能拥有的宝剑轩宇赐给了荆越。

    这些是荆羽对荆越的了解,但是通过这些,荆羽仍是想不明白荆越为何会对自己的父亲如此痛恨。

    整整三天,荆羽一直在寻找答案,但是却一无所获,他很想找个人问一问,但是除了那个送饭的下人,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别人。

    直到今天,荆羽才见到了那个下人以外的人——铁山,还有上次带他回来的那两名红衣青年。

    “羽少爷,这段时间的饭菜可还合口味吗?”铁山一如既往的微笑,对荆羽的态度仍是那般礼貌。

    “审判的日子到了么?”荆羽淡淡开口,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唉!羽少爷,你这次可真是做了一件错事,家主本不想与你追究的,但是审判的事情都是由族中的长老们负责,长老们的事情就是家主也无法左右,现在审判拖延一个月已经是家主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铁山叹息,显得很无奈。

    长老,就是那些比家主辈分更高,同时实力强大的一群人,荆家的实权有一半都是握在他们的手上。

    “我明白。”荆羽微笑,他不是真的理解荆鹤,只是他不想和铁山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铁山又怎会看不出来,但也只能无奈摇头,对身后的两名青年道:“请羽少爷去审判堂吧。”

    “是!”两名少年应道,而后上前,一左一右架着荆羽,跟在铁山身后离开了地牢。

    审判堂是一个非常广阔的厅堂,大堂的门很宽,从外面就可以清楚看到堂里的一切。大堂左右有许多座位,中间则是空旷无比。

    大堂上方,一尊高大的石像执剑而立。

    这是一个男人的石像,他手握长剑,斜指青天,大有君临天下之姿,虽仅仅是一尊石像,却散发着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这个人就是荆氏家族的创始人,每个犯下了罪行的人都要跪在他面前受到族人们的审判,向他忏悔。

    荆羽被押到这里时,审判堂左右两边的座位上已经坐满了人,足足有十二个。

    这十二个人有男有女,年纪从三十到七十不等,但是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家族中握有实权的人,这次对荆羽的审判,他们都将参与。

    荆羽被押着从这些人眼前经过时,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用各种不同的眼神望着荆羽,有冷漠,有厌恶,还有不屑。

    在石像前,荆羽被那两名两年押着,跪了下来。

    荆羽没有反抗,他虽然对荆家的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对于这个创立了家族的人却保留着尊敬,对他冷漠的毕竟只有现在的人。

    此时,大堂里只有十五个人,除了那十二个参与审判的人外,还有两名押送荆羽的青年,外加荆羽。

    而大堂外则是另一番景象,大开的门外站立着无数荆氏族人,他们都将亲眼看着荆羽被审判的整个过程。

    第二十八章 审判开始

    “没想到荆羽居然会私自离开家族,这罪可大可小,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大堂外,人群议论。

    “以荆羽在族人们心中的地位,我看他这次是难逃一死了!”

    “哼,他早就该死了,十五年前就不该把他留下来。”

    “就是,当初根本就不应该留下他!”

    “嘘,别说了,大长老出来了。”

    “咚~”“咚~”“咚~”“咚~”

    堂中,沉闷的声音响起,每个人在这时候都安静了下来,望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那是石像后面发出的,有人正从那里出来。

    “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近,荆羽听着这声音,心中有种难言的压抑,那种声音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他的心脏上,让他觉得非常难受。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咚~”

    又一声,荆羽终于看到了发出声音的东西。

    那是一根拐杖,它一下又一下击在石头筑成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拄着拐杖的是个年迈不堪的老人,他颤颤巍巍从石像后面走出,似乎随时可能跌倒。好在,老人身旁有个十五六岁的青年在搀扶,否则真的很让人担心他能否支撑得住自己的身体。

    就是这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的出现却让大堂两边的十二个人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压力。

    “这次荆羽的审判居然让大长老亲自主持,大长老已经很久没有主持过谁的审判了,这次却为了荆羽亲自主持。”很多人不解,不明白荆羽如此一个小辈,怎么会值得大长老亲自主持这场审判。

    “那就是大长老吗?”大堂外有人出言,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家族中握有大权的老人。

    “大长老?”荆羽打量着眼前的老人,负责审判自己的就是他么?

    大长老年纪看上去有八十多岁,双眼浑浊,且暗淡无光。他拄着拐杖,看上去就像一个非常普通的老人,如果不是听到堂外人的话,荆羽绝不会将这个老人当成荆家权势最重的人。

    “这个人……”

    荆羽注意到搀扶着大长老的那名青年,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个人……他认识!

    “但是,他是谁?”

    荆羽只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但是却怎么也想不想来他是谁,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咚!”

    一声闷响,大长老的拐杖重重击在地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现在,开始罪人荆羽的审判!”大长老声音沙哑,说的话却清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终于开始了吗?”大堂之外,荆缺站在人群当中,微笑看着这一切。他周围一丈之内没有一个人,所有人都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就连那些实力超过他的长辈看到他的笑容也感觉心中发毛,不愿意接近。

    “哥哥。”另一边,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紧张地抓着身旁一名少年的衣袖,脸上写满了担忧。

    这女孩正是荆蓝,她身旁的少年则是她的哥哥荆原。

    五年前,他们曾经邀请荆羽和他们一起玩耍,但是荆羽却没有接受,而他们都理解荆羽,没有怪他,在之后他们便很少再见过荆羽,不想今天却听到荆羽叛离家族,要在此接受审判的消息。

    其实他们之所以会今天才知道,是因为荆鹤一直封着消息,不让族人们知道,他对荆羽仍抱有最后的期望。但是荆鹤既然能知道荆羽的出离,那些握有大权的长老们自然也知道,荆鹤碍于长老们的压力,最终也不得不放弃对荆羽的期盼,让他接受族人们的审判。所以荆家族人们得知消息的这一天,就已经是荆羽接受审判的日子。

    不同的人,望向荆羽的眼神也有不同,但大多人仍是那种冷漠,厌恶,甚至憎恨的眼神,审判还未开始,那些人却似乎已经定下了荆羽的罪。

    大堂两旁的十二人却是一脸不耐烦,荆羽这么一个人,居然要他们来听审,这让他们觉得落了自己的身份。荆羽什么人,也值得让他们来?

    “咳~咳~咳~”大长老一阵咳嗽,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那双浑浊的双眼望向荆羽,用沙哑的声音道:“荆羽,有人看见你一个月前于午夜子时从后门私自离开了家族,你可承认?”

    荆羽表情木然,淡淡道:“我承认。”

    从离开的那一刻荆羽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天,他没有后悔。

    大长老点点头,本来他已经准备好了证人,荆羽如果不承认的话他就会把那个证人叫出来,却没想到荆羽居然如此轻易就承认了,改口道:“那你可知错?”

    荆羽抬起头,望着大长老浑浊的双眼,平静道:“何错之有?”

    荆羽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堂外的荆氏族人们却几乎都听见了,立时一片喧哗。

    “好你个荆羽,私自出离家族还不知错!”

    “你居然敢判逃家族,还敢说这没有错,实在罪大恶极,当诛!”

    “荆羽,你好大的胆子,判离家族还不知悔改,真是该死!”

    荆羽回头冷冷望了一眼门外的人,这些就是自己的亲人么?充满冷漠,充满憎恨,充满悲哀的一群人。

    恍惚间,荆羽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最显眼的荆缺,他站在一片空旷的地方,周围一丈没有一个人,脸上带着微笑,显得对荆羽的罪并不怎么在意。

    荆羽明白,他只是荆缺的一个玩具,玩具坏了虽然可惜,却也不怎么值得在意。

    荆羽还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荆蓝和荆原兄妹虽然比五年前有很大变化,但荆羽却认出了他们。

    荆原脸色沉重,一言不发,而荆蓝则紧张地看着荆羽,眼中有着一层水雾。

    荆羽对他们笑了笑,这两个也许是他在这个家族中唯一算得上亲人的人了。

    “咚!”

    大长老拐杖一敲,人们的喧哗瞬间沉寂,他浑浊的双眼看着荆羽,摇头道:“原本你若知错,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而今你却不知悔改,我又岂能容忍家族有你这样的人存在?”

    大长老说着,又咳嗽起来,他身旁的少年连忙上前,轻轻拍着大长老的背。

    大长老咳声渐止,他拄着拐杖,双手颤抖,俯视着荆羽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可知错?”

    荆羽的语气依然平静,淡淡道:“何谓错?”

    大长老摇头,充满惋惜道:“我已给了你机会,你为何不懂珍惜?”

    荆羽淡淡一笑,道:“如果人划出一个圈,并告诉自己呆在圈里就是对,走出圈外就是错,而这圈中无水亦无粮,人为了活下来就必须走出圈子去寻找水和粮,那这是对还错?”

    荆羽直视着大长老的眼神,淡然道:“如果有人宁愿渴死饿死也要留守圈中,我相信他是对的,但难道就因为另一个人走出圈子去找水和粮,就把他认定为错吗?”

    大长老浑浊的双眼凝视着荆羽的眼眸,沉默不语。

    “我相信对与错的圈子不是由谁来划下,而是在每个人自己的心里。我的心告诉我,走出荆家这个圈子,我没有错。”荆羽直视着大长老的眼睛,说的话清晰传入了堂外每个人的耳中。

    第二十九章 处刑之日

    “荆羽,你这是强词夺理!”

    “就是,你明明犯下私自出离家族的重罪,难道你以为这样说就能免去你的罪名吗?”

    门外的人已经认定荆羽是个罪人,荆羽此时再说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错的。

    荆羽对此只是淡淡一笑,他说那些话并不是想得到这些人的认同,如果这是罪他认,因为罪是由别人订的,而如果说这是错,荆羽却不愿承认,因为对与错并不是由他人来评价。

    大长老惋惜摇头,道:“我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你却如此执迷不悟,看来我唯有将你定罪,才足以给族人一个交待。”

    荆羽不置可否,其实无论他认不认错,他的罪名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大长老那两个机会只是想听他亲口在族人面前认错,只要他自己也承认了错,那么定他的罪将更加合理,而今荆羽虽不承认,却也达到了那样的效果,因为不认错既是执迷不悟,定他的罪一样顺理成章。

    “我宣布……”大长老望向门外的众人,冰冷而沙哑的声音响彻每个人的耳畔,“荆羽于无人知道的情况下自行离开家族,且无悔改之意,此等行为于我荆家族规中属于判离,今日我荆洪在此判定荆羽有罪,罪名:判离家族!”

    “判离家族,那可是死罪!”门外的人在低声议论。

    “从他离开家族的那一瞬间起,这个罪名就已经被定下来了,当初那些长老们就不同意把荆羽留下,是家主极力坚持才把他留了下来,而今他却犯下这样的过错,长老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除掉他的机会。”

    “让他多活了十五年,已经很不错了。”

    人群议论纷纷,而大长老则一直在看着荆羽,道:“荆羽,对于这个罪名,你可服气?”

    荆羽淡淡笑了笑,没有回答,服气如何?不服气又能如何?他深深明白无论他说什么结局都早已写在大长老的心中,不会有任何改变,此时他说得再多也是无用。

    大长老知道荆羽中不服,却也不去管他,因为此事已成定局,他服与不服都影响不了什么,他转向大堂两旁的十二个人,道:“你们对我的判定可有意见?”

    十二个人纷纷摇头,他们存在的意义本是为了判罚出现不公的时候提出反对意见,这样一场审判才不会握在主持者一个人的手中,以保证审判的绝对公正。而此刻主持的人是大长老,这些人当然不敢对他的判罚有意见。

    再者荆羽在家族中只是个惹人厌恶的存在,即使主持这场审判的是另一个人,他们也懒得为荆羽去提出意见,无论荆羽被判什么罪,在他们看来都是一样的。

    “大长老公正严明,我们都觉得这个罪名很合理,愿遵从大长老您的决定。”十二个人的态度几乎一致,没有人愿意为了荆羽去开罪这个地位还在家主之上的老人。

    “嗯。”大长老点点头,转向门外的众人,道:“按照族规,罪人荆羽犯下家族重罪,罪名:判离家族!这是死罪,按照族规,荆羽将于三日后被处以死刑!”

    大长老被那名青年搀扶离去,而荆羽被押回地牢等待死刑,这场审判就此落幕。

    地牢中,荆羽曾经流下的鲜血如今已变得暗红,荆羽盘坐在地上,思索着自己的未来。也许他已经没有未来可言,因为三天后他将被家族处死。

    荆羽不怕死,但却不想死,他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还没有找到他们,如果就这么死了,荆羽的人生将充满遗憾。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地牢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死亡来得并不快,荆原和荆蓝兄妹先来了,他们在审判结束不久就来到了地牢看望荆羽。

    通过他们,荆羽得知阿沙不知去了哪里,家族中的人已经有一月左右不曾见过他,荆羽猜测阿沙定是知道自己离开以后不愿自己留在荆家,出去找他了。

    但阿沙却不知道荆羽离开后第二天就被家族抓了回来,那件事情一直被荆鹤封锁着,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

    荆蓝和荆原离去后,地牢中又来了另一个人。

    “我以为你已经对我失去了兴趣。”荆羽微笑,看着牢前的人。

    那个人静静站在牢前,一身白衣与地牢的昏暗形成鲜明对比。地牢像是地狱,而他站在地狱却犹如来自天外的精灵,似不食人间之火,超然世外。

    他微笑望着荆羽,俊美的脸在暗中也同样迷人,正是“有缺无暇”的荆缺。

    “你即将被处刑,我无力救你,来看看你也是应该。”荆缺打开牢门,走向牢中的荆羽,手中提着两个坛子。

    “这是?”荆羽望向荆缺手中的坛子,开口道。

    “这是酒。”

    “酒?”荆羽惊讶,道:“我从不喝酒。”

    荆羽如今十五,且从小自闭,因此还从未接触过酒。

    荆缺却仿佛没有听到荆羽的话,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白布铺在地上,而后坐了下去,把两坛酒放在面前,这才开口道:“也许今天可以喝一喝。”

    荆羽笑笑,在荆缺前方坐下,道:“因为我就要死了?”

    荆缺拍开其中一坛酒的酒封,放到荆羽面前,道:“我知道你不怕死。”

    荆羽道:“那你就该知道我不需要酒来麻醉。”

    “死亡并不可怕,那只不过是短短一瞬间而已。”荆缺收回自己的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深深凝视着荆羽,道:“但是等待死亡却是最可怕的!”

    荆羽沉默,他不得不承认荆缺说的是事实,明知死亡在迫近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时光是一种煎熬。死亡只是短短一瞬间,而这种煎熬却会一直持续,直到死亡的到来。

    “这种酒叫三日醉,喝了他的人会醉足三天。”荆缺又拍开了另一坛酒,并且已将它拿在手中。

    荆羽静静看着荆缺,没有拿酒。他是不服输的人,不愿逃避什么事情,喝酒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就是逃避现实,他不想做。

    荆缺没有勉强,只是淡淡看着荆羽,道:“如果你连放开都做不到,又何必假装坚强?”

    荆缺说完举起酒坛,仰头痛饮。

    荆羽看着荆缺的举动,目光变得暗淡。

    “是啊,我是不是太过执着?连坚强都成了假装。”

    这些年来,荆羽一直受到族人的冷眼对待,独自一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荆羽希望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因此开始渐渐变得对各种事情都不服输,无论什么事都只想着正面挑战,从不退缩。然而今天荆缺的一句话,却让荆羽对“坚强”这两个字有了新的体会。

    真正坚强的人又怎会如此执着于自己害怕的事情呢?如此的坚强只不过是脆弱的另一种表现,因为脆弱才不想逃避,因为脆弱才会使自己更勇敢的冲上去。如果真正坚强的话根本不用刻意去面对,越是执着于表面的人,往往反而越脆弱。

    此时荆羽才忽然发现,自己原来也只是个脆弱的人。

    荆羽拿起向前的酒,学荆缺的样子大口痛饮,一阵火辣的感觉沿着他的喉咙滑入,传遍他全身,使他感到浑身一阵火热。

    “好!”荆羽放下酒坛,虽然没喝过酒,但是这一刻他也知道手中的酒绝对不差,因为他让荆羽有了放开一切的感觉。

    “好!十四弟果然不出我所料,好酒量!”荆缺眼中放出光彩,将手中的酒坛递向荆羽。

    荆羽一笑,手中的酒坛与荆缺碰撞,二人再度痛饮。

    地牢的潮湿与阴霾仿佛不再,牢中只等下两人碰酒的声音与放肆的笑声在牢中久久不息。

    许久之后,牢中的笑声才渐渐敛去,地牢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荆羽醉了,荆缺却依然清醒,三日醉只对常人有用,对他这样的人却没有什么效果。荆缺看着已然倒在地上的荆羽,目光有些暗淡。

    “少爷,羽少爷即将被处死,您又何必如此呢?”关平出现在昏暗的牢中,对着牢中的荆缺开口问道。

    荆缺目光暗淡,望着已然熟睡的荆羽,道:“也许,我只是感到可惜吧。”

    关平沉默着,在心中细细咀嚼荆缺的话。不是所有,只是那两个字,“也许?”

    “就让他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吧,等他醒来将会是三天之后。”荆缺起身,走出了牢房,与关平一起离开了地牢。

    三天之后,家族处刑的日子,荆羽醒来时将直接面临死亡的降临。

    第三十章 荆羽之怒

    刑台,那是一个广阔的高台,台上立着十几根水桶粗细的石柱,足有一丈多高,上面充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

    和审判堂一样,刑台中央立着一个高大的石像,创立了荆家的男人手执长剑傲然站立,冷冷看着即将接受死刑的人。

    这里是专门用来执行死刑的地方,任何在荆家犯下死罪人的人都将在这里被处死。

    此时已是三日之后,这一日,刑台之下站满了人——荆家的人。而荆羽则被人用铁链锁在台上的一根石柱上,受着先祖石像审判的目光,以及台下无数亲人死刑一般的眼神。

    刑台东边,人海之外有一座高楼,在那座高楼之上的人可以远远看到刑台之上的景象。此刻这高楼之上有两个人正在遥望刑台——铁山和荆鹤。

    “是不是应该开始了?”铁山遥望刑台,对荆鹤问道。

    荆鹤沉默着,遥遥望着刑台上的荆羽,没有说话。

    铁山知道他至此仍不愿意处死荆羽,对他仍抱有希望,叹道:“族中的长老们已经定下荆羽的罪,如果迟迟不执行的话他们那边可能会有人不满。”

    荆鹤始终沉默着,许久之后,他突然转身,一步一步向小楼之内走去。

    铁山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皱眉不语,没有荆鹤的命令荆羽的死刑就无法进行,而荆鹤如果不下命令,那么很有能会长老们起冲突。

    走向楼内的荆鹤突然停下脚步,淡淡道:“把他埋在家族的英杰坟场。”

    铁山眉头舒缓,躬身道:“是!”

    只有尸体才需要埋葬,荆鹤终于是狠下了心,要处死他自己的孙子!

    荆台之上。

    大长老只负责审判,执行死刑的是一名中年人,荆羽从没见过他。

    此时,荆羽突然发现那名中年人一直看着无处的五座高楼,他不由抬头向那里看去。刑台与那座楼的距离很远,但是荆羽能看到那上面有一个人,是铁山。

    铁山站在楼前,突然对着这个方向点了点头,那中年人立刻也点头回应。

    荆羽知道,这是荆鹤已经下了处死他的命令,死刑就要开始了,他终究还是没有念及血肉之情,亲自下令要处死荆羽。

    那中年人一挥手,顿时台下走上来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少女手中托着一个盘子,盘子被黄布遮着,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那少女走走到荆羽身前,停下了脚步。

    中年人上前,揭开了盘上的黄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颗指头大小的丹药。

    “这颗丹药叫‘悔罪’,是家族用来惩罚那些犯下死罪的人的。这个名字是希望那些人在死前能够懂得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忏悔。”中年人看着荆羽,眼神冷漠,道:“服下它的人会死得很安详,没有痛苦,所以死的时候表情也不会难看。我们荆家是当世大族,即使身为罪人也要死得有尊严,不能丢了家族的脸面,所以家族即使判你死刑也会给你留个全尸,让你死得体面一些。”

    荆羽看着这枚丹药,心中好笑,这就是世家吗?就连所谓死刑也要如此讲究,最终也不过是死而已,又有谁会在意死得好看与难看?

    “死得体面尊严是家族给你的,但你自己若还有些尊严,就该自己将这枚丹药服下。”中年人接过少女手中的托盘,递到荆羽面前。

    荆羽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链锁着,却也还能做出一些小动作,他从托盘中取下那枚丹药,没有立刻服下,而是望向台下的众人。

    那些人的眼神在他将死之际不但没有变得好些,反而那种冷漠,那种憎恨比之从前更加强烈,似乎恨不得能亲手杀死荆羽。

    常人一般都不愿见到自己的亲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而此刻这刑台之下却站满了荆氏家族的人,他们都很想亲眼看到荆羽死在他们眼前。

    荆羽望向着台下那些人的眼神,对中年人道:“我已将死,能否问一个问题?”

    中年人略微思索,道:“你问。”

    荆羽看着台下那些冷漠,厌恶,甚至憎恨的眼神,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也是荆家的成员之一,明明也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液,而那些所谓的亲人却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荆羽骤然转头,望向中年人,“就连你也是一样!”

    中年人看向荆羽的眼神虽然没有多么厌恶与憎恨,但其中也包含了深深的冷漠。

    中年人皱起眉头,沉默着没有回答。

    “为什么不回答我?”荆羽愤怒,他临死前只想知道这么一件事,然而这些人却至此仍不愿意告诉他,一直以来他们都这么冷漠的对待他,他却连原因都不知道。

    中年人仍是沉默,似乎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我可以回答你!”一个人从人群中走出,走上刑台,走到荆羽身前,冷冷看着荆羽。

    ——荆越!

    荆羽同样冷冷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荆越甚至没看中年人一眼,冷冷对荆羽道:“我们的族人都对你如此厌恶,甚至憎恨,那是因为……”

    “越少爷!”中年人脸色微变,想阻止荆越。

    荆越却仿佛没有听到,仍是道:“因为你父亲是我们荆家的罪人!”

    荆越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使荆羽瞬间呆若木鸡。

    “越少爷,家主曾说不可以让荆羽知道这件事。”中年人急道,在家族中荆羽父亲的事情是个禁忌,严禁任何人提起,这是十五年前荆鹤亲自亲下的规定。

    “无妨。”荆越道:“爷爷当初的用意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从而怨恨家族,同时也想让族人慢慢忘掉那件事,而后接受荆羽,然而事实呢?事实却是人们从来就没有忘记,那件事情给我们族人们的伤害根本就无法忘记,如今荆羽犯下重罪,已是将死之人,而族人们也从没有忘记,所以这件事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中年人只得叹息,他也不得不承认荆越说的是事实,因为他自己也没有忘记那件事情,如果没有荆羽,说不定人们可以将那件事情忘记,然而每个看到荆羽的人都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件事情,所以他们的眼神才会那么冷漠,甚至憎恨!

    “父亲是家族的罪人?”荆羽喃喃着,呆呆发愣,他突然大吼:“我不信!我不信!”

    荆羽疯狂挣扎,但他的手和脚都已锁上铁链,他再挣扎也只能让铁链发出一些声响,根本无法挣断。

    “你看看他们!”荆越大喝,指向台下的众人:“看看他们的眼神,你的父亲曾经带给他们巨大的伤害,他们看到你时就想起你的父亲,想起他曾经给他们造成的伤害,所以他们看你的眼神才会如此冷漠,如此憎恨!你父亲是我们荆家的罪人,你是罪人的儿子!”

    “我不信!我不信!”荆羽疯狂挣扎,手腕和脚腕都因为剧烈挣扎而被铁链擦破了皮,流出鲜血。

    “你是罪人,你父亲也是罪人,你是罪人的儿子!”荆越咄咄逼人,如剑的目光直指荆羽。

    “你是罪人!”

    “你父亲是罪人!”

    “你们都是罪人!”

    台下的人们忽然一个个大吼,他们的憎恨此刻就犹如汹涌的海啸,如水一般涌上刑台,瞬间将荆羽淹没。

    荆羽大吼着,手脚都流出了鲜血,但却仿佛没有感觉,仍是疯狂挣扎,锁住他的铁链被他挣得铮铮作响,似乎随时都会被挣断。

    荆羽看见台下那些人的眼神,他们的眼神就像历鬼,充满怨毒,充满诅咒,死刑还没有开始,他们却已在用眼神一次又一次地处死荆羽!

    “我!不!信!”荆羽仰天怒吼,这一刻,锁住他手脚的铁链居然“铮”地一声被他挣断。荆羽疯狂冲向荆越,这是第一个说他父亲是罪人的人,荆羽此刻的灵魂已经被怒火团团包围,失去了以往的从容和冷静,他现在只想冲向荆越,将他撕碎!

    一旁的中年人脸色骤变,荆羽居然能同时挣断锁在手上与脚上的铁链,这让他无比震惊。荆越则脸色不变,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两名红衣青年不知从何处窜出,瞬间冲到荆羽两侧,一左一右抓住了荆羽!

    “滚开!”荆羽疯狂大吼,挥动手臂,两名青年立刻被他远远抛出,没能将他制服!

    中年人心中一沉,这两人的修为不弱,此前一直都是由他们押着荆羽,荆羽之前根本无法与他们对抗,而此刻这两人齐上却居然无法制服荆羽,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荆越的脸色从未变过,始终冷冷看着这一切。

    “来吧!”这是荆越心底的声音。

    荆羽抛开两名青年后,继续冲向荆越,他没有修为,也没有任何武技,此时唯有一身蛮力可以发挥,他使出最大的力量,对着荆越挥出一拳!

    然而,荆越没有任何惧意,他不闪不避站在原地,只伸出了左手的一根手指。他的手指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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