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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横放在床上。其间他接了从前台打来的电话,他可能说打算住到次日早晨,但还没定下结帐离店的时间。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其意图是想尽量推迟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然后,他拿掉中谷的假发和围巾,把中谷的上衣搭在椅子上,从冰箱里取出啤酒,再弄湿两个杯子,千方百计地伪装出中谷和“女伴”在一起呆了一会儿的假象。然后他打开发动机,又把房间的门完全打开后就跳窗逃跑了。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假如这时中谷已经死了,那么可以认为在他被拉进阳光花园旅馆之前,就已经在某个地方被灌了安眠药,因一氧化碳中毒而死去了。根据中谷的验尸报告,已断定其死亡时间为当夜10点到12点。

    只搜查那个神秘的“中谷的女伴”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思路,因为直接下手的凶手是个男人这种情况也是可能的!

    和栗那热辣辣的目光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但他却故作冷漠地打了个招呼,就从旅馆的百叶铁门里钻了出来,朝着停在私人车道上的小型客货两用车走去。

    2

    10月23日下午2点40分……

    听到门铃声后,为慎重起见,麻子先从窥窗里认清对方,然后赶紧打开了门。

    各务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进入了昏暗的门廊里。

    “对不起,我稍微来晚了点儿,因为上午我到前桥那边的大学里去了。”

    各务用平时那种平稳的语调说道。

    麻子不由自主地倒向各务的怀抱,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从今天早晨起我就害怕,连饭也咽不下去……”

    “没什么可怕的嘛!”

    各务一只手抚摸着麻子的肩膀,一边镇静地耳语道。

    “奈津实确实说3点到这里来吗?”

    “是的。”

    今天上午麻子往各务家打了电话,将奈津实要来取钱的事告诉了他。于是他比约好的时间晚了约10分钟赶到了这里。

    早在上午9点半时,麻子曾往奈津实住的公寓里打过电话。奈津实曾威胁麻子,如果在23日星期三之前不与之联系的话,就把麻子的名字透露给警方。今天已经到了最后的期限。

    麻子目送丈夫去上班之后,就给奈津实拨了电话。几次铃声响后,终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对方好像就是奈津实。

    “喂,喂?”带着尾音高且语气不痛快的声音显得格外嘶哑难听。听声音对方也许还未起床吧。

    “是奈津实小姐吗?”

    “对。”

    “喂,我是……”

    “噢,是桂木夫人吧?”

    奈津实意识到是麻子,到底还是有点紧张。

    “是的,我是……是关于上次的那件事,你今天能到我家来一趟吗?”

    “可以。不过,上次约好的东西没问题吧?”

    还是那种缺乏抑扬的语调。被她直截了当地一问,麻子感到有点不知所措,就像心里被电击了一下,但还是尽量打起精神回答道:

    “是的。”

    在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无论如何也要让奈津实到自己家里来,因为各务多次苦口婆心地说过由他直接和对方面谈。

    “所以只要你能到我家来……”

    “好吧,是否现在就去呢?”

    “不,3点左右怎么样?”

    “好的,那就3点见。”

    然后奈津实立刻就把电话挂了。其速度之快让人觉得屋里好像还有什么人似的,麻子不禁感到有点不安。可是就奈津实而言,因为她非常清楚自己是在干什么,所以她不会粗心到让人觉察出来吧。

    麻子在e市时住在距工厂近在咫尺的公司住宅里,但回东京后就不一样了。丈夫桂木早晨出门后直到天黑才回家,大概也从没有中间顺便回家绕一下的事。所以,麻子并不担心桂木中间会回家。

    尽管如此,麻子让各务进来后,还是将他的鞋子藏到了鞋柜里。

    各务的短上衣上亮着小小的水珠,黑皮鞋也有点湿乎乎的。

    “外面下雨了吗?”

    “好像下起小雨来了。”

    麻子让他脱下外衣,然后抱在胸前,走在前面领他进了茶室。麻子准备当奈津实来后就把她领进客厅,然后再让各务走进去。

    “那么,钱的事……?”

    这虽然是俩人都不愿意接触的话题,但又首先必须明确一下,因为到与奈津实约定的3点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昨天我从银行里取出来了,总共凑齐了50万日元。我给大阪的哥哥也打过电话,不过……我妈妈因年纪大了好像身体不好,所以我还是没有张口……”

    各务关切地点了点头。

    “我好歹凑了200万日元,因为时间来不及了,我还从一个好朋友那里借了点钱。不过没给他讲明理由。”

    “真对不起!”

    麻子不由得深深地低下了头。各务有点吃惊似地皱了下眉头,接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麻子又抬头看了一下表,还有10分钟就3点了。

    “他不一定会准时来到的。”

    各务苦笑着说。毕竟不像平时那样有心情,他脸色苍白。因为他不抽烟,所以麻子一边将沏好的红茶端上来,一边说:

    “这些钱,她会同意吗?”

    “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同意!”

    各务语气强硬地说。

    “如果有250万日元的话,目前去美国应该足够了吧。既然她姐姐在那边,过去后也不一定非要马上靠自己赚钱过日子。”

    “可是,她真的想去美国吗?”

    “这一点也要好好地确定一下。她还是尽早一点去美国才能断绝和警察的接触,我们也才能放心。总之,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发誓给我们严守秘密。”

    各务反复地用“无论如何”这个词。平时潇潇洒洒、带着学者般脱俗气质的他,唯独在对待奈津实的态度上从一开始就很果断,因为这件事本身关系重大。但是,尽管如此,他的态度之强硬,有时在麻子心中会掠过一道阴影,令她感到不安,这种阴影就好像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无论如何也要让别人严守秘密,这果真能办到吗?

    如果奈津实不同意所给的钱数,而打算将麻子的名字通报出去,他将怎么办呢?不,因为今天他也将在奈津实面前露面,从这个意义上说,对方的态度当然会变得更加强硬……

    麻子就像从可怕的梦中解脱出来一样,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梳妆台前跪了下来,打开了放在上面的手提包,取出了从银行取款时带来的放钱的信封。

    “这个,请你拿着!”

    各务只是看了一下递过来的信封,自己也从西服兜里掏出用牛皮纸包着的小包。他的那一打很厚。

    “请合起来放在一边。”

    麻子将1万日元面值的钞票合起来又重新包上,放在了梳妆台上。然后她回到各务身旁,从茶壶里倒出两杯水来。

    各务把脸转向院子。院子里的白色小菊花和几棵桔梗被小雨淋湿了。

    可是,他的视线不知不觉被吸引到了梳妆台上。从黑色皮包挡着的地方可以看见牛皮纸的一个角儿。

    今天带来的200万日元里面,有180万是自己的存款,另外的20万是从一位当副教授的朋友那里借的。

    这笔存款是为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去德国留学而准备的,是他一点一滴攒起来的。

    200万、300万,说起来容易,可是从日常生活的角度来考虑的话,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一大笔钱,用这些钱可以购买多少有用的书籍啊!且根本用不着像平时那样精打细算……

    各务胡乱地生起气来。用麻子的话来说,被一个才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轻而易举地索走那么多钱,而且还被这些钱搞得团团转,这实在太令人气愤了。

    各务心里涌起一种无聊的感觉,果真有如此荒唐的事情吗了

    但是事已至此,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步一步地具体想一想,他不由得认识到:到头来自己还是得硬着头皮准备好钱,把它交给奈津实,让她给严守秘密,只有这样才是把损失控制在最小限度的唯一办法。否则,一旦从奈津实那里将麻子的名字泄露出去,最后警察肯定会查出他俩之间的关系。正因为俩人至今隐瞒了这一事实,所以到时候肯定会被散布得沸沸扬扬,然后反过来一定会成为刺向各务和桂木身上的一把利剑。更进一步来说,这件事肯定也会左右公害纠纷一事发展的趋势。不仅如此,也许会使麻子蒙受杀害中谷的不白之冤,从而使麻子陷入难以摆脱的困境。

    说到底,无论如何还得必须让奈津实严守秘密,这等于用250万日元来买三个人的命运。既然是买东西,就不必生气,也不必觉得荒唐。而且这钱由自己和麻子一起来筹措也是自然的事情。是的,这么一点负担,与俩人的所作所为相比,岂不是一种过于轻的惩罚吗?

    各务将目光从梳妆台上移开,然后将方糖放进麻子沏好的热乎乎的红茶里。

    可是,如果这笔钱也不能堵住奈津实的口呢?

    如果奈津实表示对这个数目不满意,或者暗示以后再来敲诈的话,那将怎么办呢?

    这些想法,在他来这里的途中,就已经使他阵阵发作般地不寒而栗了。

    他觉得这种恐怖的想法一下子变成了残酷的现实,因为与敲诈者决斗的时刻已经迫在眉睫了。

    如果对方不同意,最坏的打算……?

    麻子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

    此刻,走廊里的电话铃声响了,俩人对视了一下。此刻已是3点零2分。

    在各务的目光鼓励下,麻子走到走廊里,对方或许就是奈津实。

    “喂,喂——?”

    “喂?”

    一个男人的低沉的声音传进了麻子耳朵里,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原来是桂木打来的。

    “我公司需要用一下印鉴证明,喂……喂?”

    桂木总是开门见山地说出要办的事情,他见麻子没立刻回话,就不耐烦地喊道。

    “好!”

    “请给我取两份。”

    “好……”

    “因为明天早晨用,所以希望你今天就取来准备好。怎么样?”

    “行……”

    麻子心里想:区公所5点就应该下班了。不管怎样,她还是答应了。接着对方挂了电话。’

    麻子一时按捺不住怦怦的心跳,慌乱地返回了茶室。

    各务也听出了是桂木打来的电话,他只是带著有点担心的目光看着麻子,一言不发。麻子轻轻地摇了摇头、暗示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然后坐在了他身边。

    各务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麻子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他尽力克制住拥对方入怀的冲动,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奈津实就要来了。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眺望着仍下着濛濛细雨的院子。从外面不时地传来汽车的响声,屋子里却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小雨点敲打屋檐的声音以及木造房屋吱吱呀呀的响声。天空中均匀地分布着一色的凝重的阴云,看起来时光仿佛已停止了流动。

    会不会有一天能和面前的这个人就这样在一个家中度过这静谧时光呢?

    麻子猛然陷入了痛苦的幻想之中。紧接着,只是在一瞬间,她的意识超越了现实中的一切,她相信这一天肯定会来到。由于现实太飘忽不定了,所以她好像在极力朝着自己理想的目标想象着。

    已经3点半了。

    门铃终于响了。

    各务又一次轻轻握住麻子的手。

    “没事的,沉住气……我随后就出来……”

    麻子下意识地点着头,绷紧膝盖站了起来。

    她一个人走到门口。

    麻子从窥窗的圆孔里看到一个女人的影子在门外晃动,那人在不停地按门铃。因为下着雨,且可能由于对方出于不想露面的心理,只见她从上到下披着一条深绿色的大披肩。

    麻子习惯性地想问一下来人是谁,可是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希望有人会听到她们的谈话,哪怕是过路的人。

    她说了声“请稍等一下”,就打开锁,开了门。

    “哎呀,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站在面前激动地跟自己说话的,是在书法学校里结识的那个铃木夫人。

    “最近你一直在家休息吗?出什么事了吗?”

    麻子一时没说出话来,但对方看样子也并不太指望麻子回答,接着说:

    “我家那口子一大早就去名古屋出差了,预计当天就能回来,但是他回来后反正还要到什么地方钓会儿鱼才能回家。不过,他把车子留下了,所以我想这是个机会,于是到清濑市的一个朋友家里去了。这不,刚回来……”

    她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以她特有的大模大样的姿势解下了长披肩。她好像是把汽车停在门前,跑着过来的,身上几乎没有淋湿。

    “因为今天孩子也到私塾上学去了,很晚才能回家,咱俩又多日不见了,所以想和你聊聊,就绕到这里来了……”

    “哎呀,那太谢谢了……”

    麻子很着急也很担心,如果奈津实看到了夫人的身影也许会引起戒心而撤回去。麻子一边用微笑掩饰自己的焦躁情绪一边说:

    “哎……您特意来一趟实在太对不起了……”

    听了这句话,夫人就已经皱起了眉头,她是一个面部表情丰富的女人。

    “真不凑巧,现在好像我丈夫公司那边……”

    “哎呀,那太遗憾了!”

    铃木夫人看上去确实很不满。她朝门里边环视了一下,发现里面并没有客人脱下的鞋子,于是脸上露出几丝怀疑的神色,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来。

    “我想和你聊一聊孩子升学的事,因为桂木夫人是个有文化的人。”

    “唉呀!您太客气了,不过,等下次咱们练完书法回来后或……”

    “那很难抽出时间来的。我那口子平时回家比较早,而且每天晚上都要喝几杯,准备菜肴也是很费事的,所以他出差的时候我觉得好轻松啊!”

    麻子想尽快结束谈话,一声不吭地点着头。

    “今天总算有机会可以悠闲一会儿了,可是,已经有客人来了,真不凑巧。”

    她再次依依不舍地朝走廊里面瞅了瞅,最后终于死了心,微笑着说;

    “对不起,打扰了,再见!”

    “实在太对不起了,路上请小心!”

    当看到铃木夫人的国民牌汽车启动后,麻子关上了门。

    麻子浑身软绵绵的,从走廊里走了回去。

    各务正站在拉门的旁边。

    麻子抬头看了看表,已经3点45分了,这么晚了……

    奈津实是不是不来了呢?

    一瞬间,这种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

    为什么不来呢?——原因不清楚。是改变主意了吗?还是刑警盯的太紧,出不了门呢?

    总之,到这个时候还没有音信,这不是表明不来了吗?

    然而,这一念头不但没给她带来放心的感觉,反而使她产生了新的恐怖。连个电话也没打过来,是不是奈津实觉得会出什么危险,所以就改变了主意,准备把麻子的名字老老实实地汇报给警察呢?要么,是不是她又想出什么更毒辣的手段了呢?

    自已被别人愚弄得狼狈不堪,结果还不是没有逃出遭世人谴责的命运吗?

    想着想着,麻子的脸都被气歪了。

    麻子像决了堤一样放声大哭起来,各务用双臂抱紧了她。

    他用双手撑着麻子,轻轻地把她放在膝盖上。

    麻子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

    委屈、凄惨、痛苦、绝望等像暴风雨一样疯狂地向她袭来。警察的胁迫、勒索者的威逼,还有来自丈夫无言的压力以及有负丈夫的痛心的自责……在狂风暴雨肆虐的悬崖上,俩人拼命地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在渐渐地、渐渐地被掰开,这种幻影总是在麻子的脑海里闪现着。

    各务试着让麻子冷静点。当他感到不凑效时,就一动不动地抱着麻子的肩膀。然后,他默默地将自己的食指塞进了仍在抽泣的麻子的上下齿之间。

    为了按捺发自内心的悲痛,麻子咬紧了牙关,差点没把各务的手指咬破。

    各务强忍住疼痛,他想借此来分担麻子的痛苦,哪怕只是一点点……

    “林奈津实从昨夭起就一直未返回她的公寓。”

    10月24日,星期日。小野木刑警比平时上班稍微晚了点儿,上午10点才到西荻洼署的专案组。他一走近平井警部的办公桌,就紧张地做了以上的报告。可能是从今天早晨起就冷得不合时令吧,他那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红晕。

    “什么……!”

    平井猛地皱起眉头抬头看着小野木。

    “我今天早晨来这里之前,先到位于阿佐谷的寿庄公寓看了看。因为昨天没有去,所以总有点不放心。奈津实房间的门上着锁,这也不稀罕,不过……”

    小野木住在高圆寺,而奈津实住的公寓正好位于他去西荻洼署上班的路上,而且最初查清奈津实地址的,也是他和警视厅的露口刑警。当时由于一点大意,就让那个好像是中谷浩司的人溜掉了。这种懊悔,在年轻的小野木心中永远也抹不掉。中谷死后,暂时解除了对寿庄的监视,但是他仍然每天到那里去一趟,或者从外面窥视一下情况,或者跟奈津实打声招呼。小野木这样做,是想伺机查出仍然隐藏在她身边的有关线索。

    “我知道那个女人早晨爱睡懒觉,所以9点时房门上锁也不足为奇。可是,因为窗帘敞着,所以她应该是起床了。我敲了敲门,却没有回声。我靠近窗前往屋里一瞧,发现她的被子没铺,人也不见了踪影。当时我想她是不是去厕所或什么地方了,‘就在外面等了四五分钟,可是……”

    小野木说起话来总是一板一眼,把他的报告内容概括起来,则是——

    他几乎每天都在监视奈津实的活动,今天早晨突然发现奈津实不见了,他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接着他敲了下隔壁的门。他知道一名在新宿的一家酒吧里当招待的女人住在这间房子里、且平时与奈津实关系不错。这个女人好像早晨起床也没规律,这是工作性质决定的。

    他耐心地敲了一会儿门,这位叫舟桥时子的女人最后不情愿地起了床,板着脸走了出来。

    “阿奈好像从昨天下午起就到哪里去了,昨天晚上我从店里回来的时候,她的屋里还没有亮灯呢。真奇怪呀,自从善福寺的那个老头儿出事后,她是从不在外面过夜的。”

    时子好像也打心里感到诧异似地,将戴着花色发网的头歪向一边。小野木心想:因为奈津实的老家确实是在宫崎市,所以她也不可能是回她娘家住宿的。

    “你说她是昨天下午出去的,那么是在几点呢?”

    “我不太清楚,因为当我1点多钟再次找她时,她已不在了……”

    “你再说一遍!”

    “对了,昨天上午9点多钟我到她屋里借电话用,因为有个客人约我去兜风,看着天要下雨了,我就想问问怎么办。”

    “当时奈津实还在家了?”

    “对,进去后,刚说了几句话,就有人打来一个电话,阿奈好像答应了要到对方那里去。”

    “什么?——是谁打来的电话?”

    关于这个问题,小野木积极调动她的记忆,结果查明:昨天,即23日上午9点半左右,往奈津实房间里打去电话的人姓“桂”,或“桂田”,从隐约传来的声音来判断好像是个女的。听奈津实的口气是3点钟和对方在什么地方见面,好像是到对方家里去,等等。至于是什么事情,舟桥时子说奈津实一点儿也没有直接告诉她,不过她还记得奈津实问过对方“上次约好的东西没问题吧?”这句话。

    那天正午过后,奈津实还没返回她的公寓。除舟桥时子之外,警方又打听了几个与她有交往的住户,但人人都说从昨天下午就没见过她的影子,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另外也到她去年年底之前工作过的位于获洼的酒吧“夹心糖”打听过了,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就这样到了傍晚,西荻洼署将此断定为“神秘的失踪”,对其开始了搜索。不用说,这是因为考虑到了她与畑山和中谷这两个人的被杀案件之间的联系。

    是不是奈津实果真掌握着什么线索,自己躲藏起来了呢?

    或者她是不是被人杀了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者的可能性逐渐增大。

    若真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被杀呢?凶手又是谁呢?

    那个声称是“桂”或者“桂田”的女人究竟是谁呢?

    据说打电话时,奈津实曾问“上次约好的东西没问题吧?”舟桥时子说对方回答“是的”。她印象中奈津实好像是为了取那东西才答应3点去访问对方的。

    奈津实是不是由于什么原因在勒索那个女人呢?那么说不定一约好的东西”就是钱,她为取那份钱从公寓出来后就失踪了……

    因为这个女人的再次出现,专案组又重新开始重视起在畑山、中谷两个案件的背后时隐时现的第二个女人的存在。

    当然,奈津实可能在敲诈电话中的那个女人,敲诈的内容也许与这两个案件有关等等。不过,这一切目前还只是假设,没有证据。但是,综合一下奈津实的性格和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以及舟桥时子所说的话,总会令人朝着这个方向推测的。

    那么,按顺序回顾一下与该女人有关的资料,则是:

    ○畑山凶杀案发生的10月7日早晨,从芳鹿庄里出来,来到芜藏寺旁边的坡路上时,碰见了久藤恭太及另一个男人的女人。

    ○10月12日给专案组投匿名信的女人。

    ○10月14日晚,与中谷浩司一起进入阳光花园旅馆的女人。过了一会儿从阳光花园旅馆附近开走灰色路驰车的女人。

    ○10月23日上午给奈津实打电话,约好3点和她见面的姓“桂”或“桂田”的女人。

    当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出现在这些资料中的是同一个女人。但是,也没有从中发现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的证据。从时间上、年龄上和体形上倒是完全可以认为是同一个人,这比认为在这一系列事件中牵扯着好几个女人的观点更自然一些。

    因为奈津实的失踪,这个神秘的女人则成了搜查线上的焦点人物。

    是不是杀害中谷的仍然是个女人,畑山案件中是中谷单独行凶,并不存在同案犯呢?首次提出这一意见的是警视厅的平井警部。

    “是不是当中谷杀死畑山欣造后逃跑时在某个地方与那个女人——比如说与桂田碰见了呢?当时中谷或者在同一个地方碰见了少年久藤恭太,或者只在其他地方碰到了桂田,究竟是哪种情况不好断定。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假如中谷因什么原因知道桂田的身份,说不定这两个人在这之前就互相认识,那么,就中谷来说,自已被她看到了是对己不利,不过他也抓住了桂田的心理弱点——担心一大早路过那里被人知道。于是他是不是企图封住目击者的口,且想一箭双雕,就大胆地威胁她,且打算占有她呢?可是她是不是假装听从中谷的摆布,进入旅馆后趁他喝啤酒的机会悄悄地放进了安眠药,并且将凯迪拉克的废气排出来,而自己则从窗户里逃走了呢?在这之前,她就把自己的灰色路驰车停在了该旅馆附近,于是就乘上车逃跑了。”

    在奈津实失踪的当天召开的紧急会议上,平井口齿流利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满了活力。

    “再说,奈津实与中谷的关系确实亲密,我想中谷杀害畑山极有可能是靠她引导的,因此她也会从中谷那里听说了桂田的一些情况。当中谷在旅馆里被杀后,奈津实推测肯定是桂田干的,就去敲诈她,从而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

    这时有人问道:“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杀害中谷的罪犯就不是畑山案件中的同案犯了吗?”对此平井带着慎重的表情,果断地点了点头。

    坏错——不过,其实还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在杀害畑山时,除中谷之外还有同案犯。因为被害人是个60多岁的老人,中谷一个人勒死他并不难。当然由于在中谷的身边没发现现金,确实让人感到另外还有同案犯,但这也不能说得太绝对了。因为畑山的保险柜里或许正好一点钱也没放。近来,我越来越觉得这个案件倒是中谷的单独行凶……”

    随后大家又谈了另外几点意见,并—一进行了讨论,不过没有出现从根本上完全否定平井主张的异议。于是,当场决定;到明天即25日下午为止,也就是到奈津实从公寓里出去正好两天为止,表面上要先静观一下,而在暗中则进行调查。如果还查不清去向的话,就要求新闻部门予以协作,着手搜查奈津实和打电话的那个神秘的女人。

    有关打电话的那个女人的情况,除了上面的资料之外,还有以下两点可供参考。

    ○30岁左右,身材苗条,气质高雅的少妇(芳鹿庄的女招待和久藤恭太的证词)。

    ○从她使用善福寺的芳鹿庄及投信的邮戳上有“石神井”字样等情况来看,可以认为她可能住在从练马区到杉并区这一带。

    约有10名刑警参加的临时搜查会议于晚上7点半一结束,和栗就让一名年轻的刑警开着一辆小型客货两用车驶出了警察署。

    和栗也并不完全反对平井的推测,一是由于平井推理的理由很充分,再者如果据此能查清那个打电话的女人,那么就不至于解不了中谷被杀和奈津实失踪之谜吧!因此在刚才的会议上和栗并没有太强调自己的意见。

    然而,他并没有抛弃自己的想法。那天直接找阳光花园旅馆的服务员了解情况后,他很自信地认为;中谷案件中的凶手是男扮女装,或相者反,凶手让中谷男扮女装后把他放在副司机席上,然后自己开着车从前台跟前驶了进去。

    假若是前者,就产生了罪犯与中谷是同性恋关系的看法,然后试着以中谷在赛车场上结识并打心里佩服的那个叫“木原”的人为目标进行了调查。结果并没有发现中谷有同性恋的迹象,对于“木原”这个人物仍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是和栗的推测自然向后者倾斜。

    他越来越觉得,在畑山凶杀案中,还是存在着中谷的同案犯,不,倒不如说暗藏着主犯。难道不是中谷只被当成了出头鸟,而主犯则掌握着从畑山保险柜里抢走的现金之类的东西吗?

    在平井警部阐述畑山案件中是中谷单独行凶的见解时,和栗曾提出了疑问。他问平井既然如此,那么中谷为什么想杀死久藤恭太呢?尽管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不过可以认为在富士见池袭击久藤恭太的人极有可能是中谷。既然是中谷,那么他行凶的目的,只能解释为他想对畑山案件的重要证人恭太进行杀人灭口。可是,恭太说富士见池的那个罪犯是他第一次见到,与在善福寺旁的坡路上遇到的那个人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如果中谷没有同案犯的话,他还有什么必要对恭太下手呢?

    对此,平井反驳说,恭太毕竟还只是个9岁的孩子,不能完全听信他的话,于是可以认为出现在富士见池的那个罪犯与畑山案件发生的那天早晨遇到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人,就是说是中谷。否则,在富士见池袭击恭太的人也可能不是中谷,而是一个与畑山案件无关的性变态者。

    然而,凭着和栗多次直接向恭太问话后的印象,他认为恭太只是身体瘦小一些,与同龄人相比却显得格外的沉静,有时倒显得有点早熟。虽然对方不容易分辨,但他还是能说出个一二来,和栗觉得这比个别没头没脑的大人的证词还要可信。

    出现在富士见池的那个罪犯与恭太在善福寺遇到的并不是同一个人,但那人的确是中谷浩司。中谷受那个被恭太看清长相的主犯的指使,或者中谷靠自己的判断,打算对恭太杀人灭口。难道不是这样吗?

    可是,当搜查的矛头即将指向中谷时,主犯为防止顺藤摸瓜式地从中谷那里追究到自己身上,就先把他干掉了。其方法恐怕是在一个地方让他喝下安眠药入睡,然后将他关在车里,把废气排进去,使其中毒而死。若是这种情况,恐怕会将受害者完全置于死地。然后他用假发、围巾等对尸休简单地进行伪装,让他坐在凯迪拉克的副司机座上,凶手自己开着车进入了旅馆。接着他制造了在阳光花园旅馆的14号室发生废气中毒死亡事件的假相,自己则从窗户上跳下去逃跑了。不是吗?当然,他所以这样做,是出于这样的目的。也许这个事件会以过失处理,即使怀疑是他杀时,也会使人认为驾驶凯迪拉克的是中谷本人,凶手则是副司机座上的那个女人。

    在背后操纵中谷浩司的是何人呢?

    年轻的干警驾驶着小型汽车从处于车流高峰期的目白大街上横穿而过,一会儿就越过了东长崎车站前的单行道的狭窄的商业街,然后停了下来。稍微往回走一点,便是商安房地产的两间门面的办公室。

    当车子刚才驶过去时,和栗往这边瞧了瞧,发现公司的黑乎乎的玻璃门上贴着一张写有“居丧服忌”的纸。窗户上拉着帘子,室内静悄悄的。而后边宅院门口外的电灯照得地上的石头泛着青白色的光。

    三天前,和栗向阳光花园旅馆的服务员杉冈顺一打听了有关情况后,接着又拜访了安宅康信,”目的是想了解一下有关与中谷浩司有交往的人的更为详细的情况。和栗到达安宅的公司时还不到中午,但安宅不在,他到车站前的井上妇产科医院去了,因为患子宫癌住院的其妻多惠子,从那天早晨起已陷入了昏睡状态。

    于是和栗又赶到医院见到了安宅。在那种情况下,也没能取得满意的调查结果。他说关于“木原”,他只知道上次谈过的那些情况,其他朋友的情况他一无所知。另外他说很难考虑中谷有同性恋的倾向。

    接着,那天下午,具体来说是10月21日下午2点多,安宅多惠子死了。这是和栗于次日早晨给安宅打慰问电话时听到的。

    22日在安宅自己家中举行葬礼时,和栗也去了并烧了香。亲戚好像不多,这是一个主要由附近的妇女集合起来举行的简朴的葬礼。

    今天和栗再次驱车到安宅家里去的目的就是想再试着向其调查一下奈津实失踪一事。

    奈津实自昨天即23日下午就不知去向了。自从今天早晨小野木发现了这一事实,西荻洼署开始搜查其去向之后,下午3点左右,和栗就试着给安宅打了个电话。因为安宅从一开始就声明他连奈津实这个人的名字都未曾听说过,所以向他打听奈津实的下落,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尽管如此,和栗还是带着试探对方的反应的心理,拿起了电话。

    可是,安宅却不在家,接电话的那个女人好像是他的一个亲戚。她回答说安宅外出去答谢参加葬礼的客人去了。

    安宅现在已经回家了吗……?

    他让那位刑警留在车里,自己一个人朝着凄凉的夜灯下的小胡同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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