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仿佛在恶狠狠的讽刺她的努力,笨重的左脚这次摔回床面的劲道更强烈,但是……
“不会痛。”高琥珀的表情瞬息万变,空白、茫然、纳闷、震惊、领悟……然后又回到最先的空白。
“琥珀,你有没有怎么样?”爱儿妈妈惊呼,“你快躺好,让医生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别乱动啊!”
“动?”高琥珀的思绪一片茫然。“我……不能动了!”
她完全没听见爱儿妈妈在急切的安慰她什么,更没察觉到医护人员在床边忙碌着,直到医生要她躺下,她却一直没有动作,医生轻轻推她的肩膀,她才整个人失去控制,候地挥出拳头,打偏医生的脸,发出惊恐无比的嘶吼声,吓坏了病房里的每个人。
“啊……不……不……”高琥珀不顾一切的双手用力按住床面,再度想撑起自己的身体下床,可惜事与愿违,这回是直接狼狈的跌落地面。“不!该死的,让我起来!让我起来啊!”
这时,接听完叶耐德的来电,回过头来的爱儿妈妈总算醒悟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琥珀,你的左脚不能动了吗?”
“不对!它能动!”高琥珀气急败坏的驳斥,“它能动!能动!能动……起来!快起来!”
当叶耐德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高琥珀脆弱虚软,整个人侧身趴在地上,左肘曲着想撑起自己,右脚也慢慢的要伸直站挺,左脚却怎么使劲都不肯配合,沉甸甸的,就是无法使力,像是整只脚都麻掉了,但是比麻掉更糟糕,像是……
“废掉了?”她领悟似的脱口闯出,“我的脚废掉了?”
病房突兀的陷入可怕的死寂中,叶耐德虽然是最后到来的人,但反应也是最快的,当他察觉到现场气氛不对劲时,整个人已经反射动作的扑向高琥珀。
事后很久,他回想起这一幕,余悸犹存。
因为她接下来竟然抡起拳头,狠狠的朝自己的左大腿捶下去。“动啊!快动啊!怎么不会痛又不能动了?痛啊!快痛啊”
尽管嘶吼的内容很荒谬,不过她下手“对付”自己的力道可是一点都没打折扣。
叶耐德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反手想甩开,却没成功,反而跟他纠缠不清,最后她气得不想再甩掉他,反而顺势重重一拳击向他的一只眼睛。
“喔!”他痛得低吼一声,同时松开手。
摆脱他的纠缠,无数念头在高琥珀的脑海里激荡着。
左脚不能动了?她再也不能站起来了?她也无法继续从事保镖工作……
不,也许连日常生活的一切都无法自理了?那她这样的废人还活着做什么?
她伸出手,从地上捡起一支不知何时扫落下来的不明针筒,飞快拔掉针头保护套,反手就想往自己的左脚戳下去。
“不!”叶耐德眼睛上的疼痛感还没退去,眼角余光就发现她不寻常的动静,谁知道这一戳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赶紧又扑上去,毫不留情的抓住她的手腕,强迫她吃痛的松手,整个人顺势压倒她,猛烈的堵住她的嘴,强迫她接受自己的吻。
谁要啊?!这家伙想吻谁就去吻谁吧!高琥珀想这样咆哮,舌尖却被他紧紧纠缠住,只能发出咿咿唔唔的闷声。这家伙是蛇吗?舌头居然缠得这么紧?
叶耐德像是全副心力都专注在亲吻她这件事上,但是双手没有停顿,一手握住她一边的手腕,无视她另一手握成拳头,泄恨似的用力捶打他的背部,另一手探至她的颈后,找寻到某个正确的位置,修长的手指忽然用力一压。
什么?高琥珀震惊得瞠大猫眼,陡然更加奋力的挣扎着,却敌不过他蓄意从上方往下压制的沉沉重量,以及颈后持续不间断的酸麻痛感,眼前出现一片黑晕,迅速扩大范围,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因应高琥珀这种令人大感意外的状况,医院方面也立刻展开新一轮的身体健康检查,并按照叶耐德的强烈要求,以最速件处理。
“叶先生,我必须很慎重的告诉你,高小姐目前的状况并不好。”医生示意叶耐德一起看向办公桌上的电脑萤幕。“这是我们刚刚为高小姐所拍摄的左脚x光影像档,请看这里。”手指轻巧的操纵着鼠标,游标点选的部分影像立即放大。“这里是脊椎往下连接左半边骨盆的神经元路线圈。很明显的,高小姐左脚的问题就是这个地方出现状况……”
“等一下。”叶耐德打断医生意欲滔滔不绝发表的长篇大论。“医生,请你用比较浅显的话说明琥珀的情况。”他请求的口吻中,有着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惊慌,俊逸的脸庞更是堆满浓重的不安感,但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高琥珀。
“好。”医生想了一下,换个方式再度说明,“人体内的神经网络就像蜘蛛所结的网,纤细而绵长脆弱,只要外力稍稍一施加,便很容易损毁而不易恢复,且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一个小地方出问题,便会影响到其他人体部位的运作……”医生顿住,以眼神询问叶耐德,是否听得懂这番说明?
“请继续。”叶耐德平静的颔首,可是愈绷愈紧的嘴角与额头明显浮现的青筋,在在显示出他内心沸腾的情绪有多么激烈骇人。
“高小姐这次所受的枪击,影响到的便是部分脊椎连及左脚的神经,从这张影像档可以看出该部位神经受损,几欲断裂,所以才会造成高小姐左脚突然瘫痪的情况。”医生更进一步说明。
叶耐德猛然闭上双眼,紧垠的双唇没有吐出任何字句。
医生默默的等待着。有时候医生告知某些不幸或令人不快的消息,有些伤患的家属比伤患本人更不能接受。这位叶耐德先生也是如此吗?
好一会儿,叶耐德才又张开眼睛,“那要如何治疗?”
医生注意到,他问的不是“还有得救吗”这种绝望的问题,而是充满积极性的“那要如何治疗”,很好,伤患身旁就是该有这种乐观心态的家属在,复原才会快。
不过,高琥珀的情况却没有那么简单。
“以目前的医疗技术而言,神经元修复手术并没有那么容易进行,而且这种新兴式手术,国内没几个医生懂得如何动刀。”
“所以要从国际问找动刀医生?”叶耐德马上再问。
“对。”医生颔首,“但是就我所知,能动刀的医生真的没几个,而且都是知名的明星医生,预约动刀都安排到好几年后了。”
“那没关系。”叶耐德一摆手,表示那不是重点。“只要有人选,我就可以请得到人。”
嗯,够霸气的想法。医生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能力,相信他能办到,但是……
“如果高小姐能够接受神经元修复手术是最好的,不过请注意一点,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与不确定性,不是动手术前能预料得到的。”
“那么医生,根据你的看法,动这种修复手术后,完全康复的机率有多大?百分之九十?八十?”叶耐德提及的数据随着医生频频摇头的动作而愈降愈低,表情也愈变愈难看。“算了,医生,你直接告诉我,机率究竟有多大?”
医生犹豫了一下,接着举起一根手指。
叶耐德微微一震,“百分之十的机率?是小了点……不是?”
“是万分之一的机率,叶先生。”医生慎重的宣布。
“万分之一?”叶耐德突然觉得喉咙被一团很大的东西便住,必须艰难的咽下后,才能再度发出声音,“机率这么小?”
“就这么小。”医生持平的说。
“有任何提高机率的方法吗?”
“有,在手术前尽量调养好伤患的身体,最起码要让伤患三餐定时定量。”
叶耐德略感宽心,“听起来很简单。”
“对。”医生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听起来是很简单。”
没多久,叶耐德就明白了医生的言下之意,因为……执行起来一点都不简单。
“滚开!统统给我滚开!”
叶耐德还没走到病房门前,那一阵阵的尖锐叫声便从房里传至房外,简直要响破人的耳膜。
他强忍住伸手捣耳朵的反射动作,脚步坚定的来到病房门前,想也不想的推门而入。
果然,就像这几天来的情况,高琥珀脸色苍白,狼狈又憔悴,却也虚张声势的坐在病床上,和为难的站在一旁的护士小姐、爱儿妈妈对峙着。
叶耐德的现身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见气氛有多紧绷。
“琥珀,你先把午餐吃了,我们再来谈好不好?”爱儿妈妈再一次喊话。
她从没见过琥珀这么激动,她向来是个冷静,自制的孩子,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
“不好。”高琥珀立刻拒绝,瞠大的猫眼布满血丝,薄唇却白得没有血色。“为什么不全都滚开?滚开!让我静静的死去。”接着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别闹了!”叶耐德斥喝,思绪同时飞快的转动。
他和爱儿妈妈一起出手,尽量以最轻柔的力道压制住高琥珀后,从护士小姐的手中接过已经变冷的粥品,要喂她吃。
只是高琥珀不愿如他的意,顺从配合他。身体被压制住了是吧?她索性连嘴巴都闭得紧紧的,不自觉的朝他露出挑衅的眼神。叶耐德总不可能撞开她的嘴巴,用灌的吧?
叶耐德面无表情的将汤匙放回碗里,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爱儿妈妈、护士小姐,可不可以请你们先出去一下?这里就交给我处理,我一定会让琥珀乖乖的吃光午餐。”
什么?高琥珀一惊。他想怎么“处理”她?不过她也不担心,爱儿妈妈一定不会同意他的话……
“好吧!”爱儿妈妈几乎是马上点头同意,“那一切交给你了,阿德。”
不会吧?高琥珀呆住了,看着爱儿妈妈和护士小姐在叶耐德点头又微笑的恭送下,真的就离开病房了。
“喂!你们回来啊!喂……”她忘记自己几分钟前还叫她们滚开,这下子又出尔反尔,急着要她们回来。
“你省点力气吧!琥珀姊姊。”关门落锁,转过身子的叶耐德又变了张脸,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高琥珀敏锐的察觉到一股可怕的张力,仿佛一头张牙舞爪的猛兽,在门一关上后,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对她为所欲为,不禁全身戒备着。“不要过来!你绝对不准过来。”
叶耐德老神在在,看了她一眼,径自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然后开始动手收东西。
原来刚刚她闹过一场暴动,房里一片凌乱。她是随手拿起身边的东西就扔就砸,尽管扔的是纸杯子,砸的是纸巾之类毫无杀伤力的东西,可是仍然让房里变得凌乱,令人觉得不舒服。
高琥珀不相信他会纡尊降贵的动手收拾房间,但他的确就是在做这件事。
他做得井然有序,把掉在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该丢的东西丢进垃圾桶,然后突然站直身体。
她马上紧绷身子,瞪着他。
叶耐德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的从嘴里发出“嗯”的长长一声,同时双臂向上,用力拉直。
伸懒腰啊!高琥珀这才放松下来。
他泰然自若的进行清扫工作,大致清理完地板后,就走进浴室,再出来时,手中多了条抹布,开始擦抹桌椅,而在擦擦抹抹之间,又嫌衬衫的长袖子碍事,还停顿下来,将袖子挽高到手肘处,再继续擦擦抹抹。
总之,他一副非常忙碌的模样,不是在清扫,就是小动作频频,让她逐渐放松警戒心,不把他的小动作放在眼里。
也因此,当他走到床边,并扯下领带的时候,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然后他突然脚跟一转,动作迅速的将领带往她双手一套,巧妙的拉到她的背后,再牢牢的打结,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更不用说是抵抗。
“你做什么?”直到他拉紧领带的力道弄痛了她的手,高琥珀才慢半拍的回过神来,但是再怎么挣扎都没用,因为她的双手已经被他绑得死死的,怎么样都无法挣脱。
“我已经答应爱儿妈妈,一定会让你乖乖的吃完午餐,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叶耐德冷静的闭口。
高琥珀浑身一颤,令她感到不安的,不是他说话的内容,而是他的口气,那种斩钉截铁、毫无转弯余地的口气。
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那他……
在她惊疑、紧张的注视下,叶耐德将摆了午餐的托盘放到床头柜上。
“把它拿开,我不是说我不吃吗?”高琥珀心一横,再度嚷嚷。
他微微一笑,当做没听见她的叫声,径自坐在她身边,她想举起右脚踹他,却被他优闲的出手制止,甚至还好整以暇的反握住脚踝,并往上高举,她身上的病人长袍下摆自然而然的往上翻卷,露出底下毫无保护的脆弱娇躯。
高琥珀倒抽一口气,左脚不能动,只好拚命的想要踢动右脚,但还是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在她的大腿内侧来回滑动,仿佛拿了根羽毛在拨弄。
“叶耐德,你放开……不……”随着他轻柔的爱抚动作,她不断的抽紧大腿肌理,想逃也逃不掉,且羞耻的发现自己腹下的小小嫩口正……
“湿了?”叶耐德当然也发现到这一点,目光如炬,面无表情却薄唇紧氓,刻意放慢动作,指尖在她颤抖的肌肤上戳戳点点,最后终于来到大腿内侧的底部,遮掩嫩口的底裤,按上那从内往外湿透的小小布料。
“呀……”当他的大拇指重重的按压小小花核时,高琥珀发出颤抖的啼声,娇躯激动的左右摆动,却怎么样都躲不过他缓慢而加重的爱抚动作。
“啊……哈……”她拚命集中几乎被欲望击溃的意志力。
开玩笑!她才不会被……被这么一点点的“小事”打败。她不甘示弱,以凶狠的眼神对俯视着她的男人如此宣示。
“是吗?”叶耐德冷笑的反诘,突然大动作的改变两人的姿势。
他拉开她的右腿,强行盘上自己的腰际,居高临下的揪着她。
高琥珀登时觉得狼狈又难堪。这算什么?他怎么敢以那种审视所有物的眼神端详她?而且她竟然在这种背靠着床头,身子又被他制得死死的情况下,沦落到任由他宰割的地步。
不过他不是想宰割她,而是……
俯下身,他吻上她的小嘴,缠绵而缓慢,男性炽热的舌头品尝她小嘴里的香津,啧啧水声在两人相交的口腔里回响,一丝透明水光流下她的嘴角。
“嗯……”猫眼泛起一层薄薄水光,高琥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只是恍恍惚惚的配合他的亲吻,以及他手下展开的动作。
他动作娴熟的扯住她底裤的边缘,一点一点往下脱,直到那薄薄的布料离开她整个圆臀,露出她身上最柔软、脆弱,却也最敏感的地带,呈现在他火热的眼前。
“你好湿啊!琥珀姊姊。”尽管昂藏身躯也蓬勃动情,欲望坚硬如石铁,但叶耐德硬是忍住,没在第一时间便挺身贯穿她,而是再度爱抚她。
不过与其说是爱抚,高现珀却觉得更像是凌虐,因为他先是抚弄她那片柔软的绒发,然后手指插入中央的嫩口,进去一点点后,就不动了。
“呜……”已经习惯男人抚弄的娇躯难耐的想摆动,将他的手指含得更深一点。
他却不肯如她所愿,指尖反而故意往后撤出。
“啊!你不要走……”一时情急,她脱口而出。
“你想要我留下来?”叶耐德翻身下床,等他再度上床时,一手拿着午餐配给的小餐包。“那就把这个吃掉。”
“不要。”高琥珀想都不想便回绝。
他二话不说,另一手的手指再度插入她已经变得湿润的嫩口,但同样只探入一点点,强逼出她悸动不已的欲望,等她难耐的想要索求更多时,又故意撤出。
“啊……呼……不要走,吃就是了。”可恶!尽管跟这家伙滚过不少次
床单,不过她悲哀的发现自己完全拚不过他撩拨调情的手段,更败给自己追求感官欢愉的身体。
瞪大的猫眼中,除了怒火,更含着不甘心的泪水。好恨,她真是恨极了眼前不但摆布她的身体,更摆布她的意志的男人。叶耐德,我恨你!
叶耐德却像是完全不在乎,俊逸的脸庞一片平静,嘴角甚至往上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双眼闪动着势在必行的得意光芒。
高琥珀看了,还来不及发抖,便发现他俯向她的胸前,双唇罩上她一边椒丨乳丨,用力的吸吮蕊端。
喔!不,她又要陷入相同的欲望炼狱中了……
凭借着戈尔登家族的力量,叶耐德顺利的请到世界着名的神经外科医生要为高琥珀开刀,不过这位医生不肯离开欧洲,最多只肯搭飞机到英国伦敦,而高琥珀的健康与体力状况都调养良好,在经过一番慎重的评估后,主治医生准许她出院与搭机的行程。
一般人要出国时,多多少少都会忙着准备行李,不过高琥珀显然是例外,她就酷酷的坐在床上,冷眼看着叶耐德与爱儿妈妈为她整理东西。
“阿德,伦敦现在的天气是冷还是热?你看我要不要为琥珀准备一条围巾?”
“可以啊!不过爱儿妈妈,你也别太紧张,到伦敦后,还少些什么,直接在那里买就可以了。”
“这么说也是……我看我帮琥珀准备几包泡面好了,听说很多人到国外不习惯当地餐点,就会一直想吃泡面。”爱儿妈妈话才说完,就被突然发出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满脸怒容的高琥珀一掌扫掉放在桌上的杂志。
“谁要出国了?我可没答应任何事。爱儿妈妈,你怎么站到他那边去了?我才是你从小照顾到大的孩子吧?”
这阵子她受够了叶耐德耍诈的行径,利用撩拨欲望的手段来控制她的生活作息,更不开心的发现这个恶质男人和爱儿妈妈愈走愈近的忘年之交情况。
“你这孩子,就是因为你是我从小照顾长大的,所以我当然要为你做最好的打算。你就让阿德照顾你,跟他到伦敦动手术,好让身体恢复健康,又有什么不对的?”爱儿妈妈奇怪的反问。
“你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坏!跟他到伦敦动手术好让身体恢复健康?哈,我看是到伦敦继续当他的挡子弹活盾牌吧?”高琥珀愈说愈恶毒,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嘴巴,“下一次说不定换我的上半身不能动,岂不是全身都瘫痪了吗?”
叶耐德被她的话激得一拳用力捶向墙壁,凶猛的眼神对上她完全不肯示弱的视线。
这算不算是“用眼神杀死人”的情况?爱儿妈妈很荒谬也很搞笑的想着,如果现在的气氛不是这么紧绷,肯定早就笑出来。
“别胡说了,琥珀。”爱儿妈妈立刻强行接过指挥大局的控制权。“愿上帝原谅你,你是因为受伤、心情沮丧才会乱说话。阿德,你出去透透气,休息一下,接下来还有得忙呢!”
“好。”叶耐德当然知道爱儿妈妈支开自己的用意是要让他和高琥珀暂时分开,让头脑与脾气都冷静一下。“我待会儿再进来。”
看着他转身走向门口,高琥珀的脸色缓和不少,直到他真的离开了,秀容更多了一层浓重的懊恼之色。
“你在后悔吗?”爱儿妈妈撒着她,“你应该好好的自我反省一下。要知道,伤人的话一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你这阵子的表现真的很差。”
“我知道……”高琥珀的表情变得脆弱又疲倦,低垂着眼。
“还是说,其实你根本没有原谅阿德假扮智力受损欺骗你的事,而一直在生他的气?”爱儿妈妈又想到这个可能性。
“不,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一直在生他的气。”高琥珀喉咙干涩的回应,“事实上,我事后静心的想了想,如果我处在他的情况下,说不定也会采取相同的自我保护策略。想通这一点,我再也无法继续生他的气,只是……”
“只是……”
“只是我突然觉得自己与他格格不入,爱儿妈妈,他是戈尔登家族的第二把交椅,全球最有钱的男人之一,一秒钟内所赚的钱,我工作一辈子都赚不到,而且我又还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儿……爱儿妈妈,你为什么要打我?”尽管巴向她后脑勺的力道很轻,高琥珀却觉得很委屈。
“不打你这个笨孩子,要打谁?”爱儿妈妈没好气的对她说教,“我说你啊!真的是想太多了。什么叫格格不入?上帝创造宇宙万物,祂的子民皆享有同样的温暖阳光,饮用同样的甘泉,也呼吸同样的空气。尽管世俗的金钱观造就众人在世间的身分地位观念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只要彼此付出的真心是一样的,其他的便不成问题,上帝会处理好其他一切。”
高琥珀哭笑不得的看着显然天真过头的爱儿妈妈。“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这么简单。”
“不然还会有什么问题?”爱儿妈妈索性反问她。
高琥珀本来是觉得很为难,不肯认真回答爱儿妈妈的问话,但爱儿妈妈不肯放弃的不断发问,终于逼得高琥珀不得不含糊的回答她。
“别的不说……至少我不想就这样跟他在一起。”她的意思是,就算两人真的能打破所谓的世俗价值观念而在一起,然后呢?她就要放弃自己的工作吗?叶耐德又会如何安排她在他生命中的地位?那种很重要但无法曝光的情人吗?
自从从事保镖一职以来,她亲眼见识或亲耳听闻过这种不堪的花边新闻,绝不会容许自己成为这类新闻的女主角,更何况猫眼看向再度走进房间的黑发男人,她忍不住暗暗自嘲,她在他的心中,说不定没什么太高的评价,恐怕只是一道塞不了牙缝的小点心,那些容貌、家世和气质皆美好的上流社会千金小姐才是适合他胃口的大餐。
而他目前居然如此重视她,还肯花大钱为她延请名医,安排手术等准备行为,有一半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对她的内疚,另一半则是对她的新鲜感还没消失,对她还没腻的关系吧?
没关系,她不在乎。猫眼重重的闭上,高琥珀假装自己在养精蓄锐,不愿再跟他起冲突,同时不断的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没关系,她不在乎……
没关系……
第八章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这是指,叶耐德很顺利的带着高琥珀搭飞机直抵伦敦的机场,也是指,已经待命做好准备的主刀医生很顺利的完成高琥珀的手术,以最新的医疗技术为她毁损的神经元重新接续,仿佛线带编织,还予她能再度使用左脚行走的希望。
希望,是人力尚未能圆满完成的事。高琥珀的手术是顺利完成了,但是之前便因为枪击受伤而动手术,导致身体状况一直处于恢复期状态,整个人病恹恹的,连抬手的动作都显得虚弱……哇塞!她从来没有这么像林黛玉。
自嘲的撇了撇薄唇,高琥珀转头,缓缓的打量四周。
这里是距离伦敦市中心大约一个小时车程远、叶耐德名下的一处财产,一栋漂亮的乡村风格小屋,深瓦素墙的朴实外观,里头却是翻新的现代化设备,不但具备冷暖空调,甚至为了因应伦敦特有的多雨天气,连除湿设备也很完善。
而且只要打开窗户,便会看见外头是小小的花园,不过说是花园,也就是一片空地,没特别栽种什么景观花卉,最多的是一大簇一大簇的野生蒲公英。
高琥珀坐在轮椅上,脸颊贴着落地玻璃窗,双眼恒怔的看着在罕见的阳光下轻盈飞扬的蒲公英孢子。
“我们出去散散步。”叶耐德来到她的身后,熟练的将轮椅转了半圈,朝大门口走去。
打从她手术结束,静养迄今,他便像这样时时陪伴在她身边,态度平静而认真,仿佛世界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而且他做的不只是推轮椅陪她散步这类休闲活动,几乎一手包办照顾她生活起居的工作,抱她上床下床,带她洗澡上厕所,喂她喝水用餐,他都不肯假他人之手,即使有哪项工作是他不熟练的,也很有耐性的看着请来的看护或身体机能复健师做过一遍后,就迅速的学会了,下次便是亲自动手做。
难怪上回那位看护小姐会开玩笑似的对高琥珀说,这是她接过最轻松好赚的差事,因为雇主太“自立自强”了。
一只小粉蝶从高琥珀的面前翩翩飞过,她的视线也忍不住跟着它转动。
它先是在好几朵含直待放的蒲公英花蕊上一一停留,停留的时间都很短,她才想眯起眼看得更仔细,它就飞走了,像是知道她在看它,所以淘气的跟她玩起捉迷藏。
“啊……”好可惜,她想再多瞧一会儿。高琥珀难得孩子气的急了,抬起手臂,在半空中招呀招,却反而像是在赶小粉蝶,它自然就愈飞愈远。
“来。”叶耐德从轮椅后方绕到前方,弯下腰,很快的采下一大把蒲公英,转身,放进她的怀里。“你别动,让它飞过来。”
“牠……真的会飞过来吗?”高琥珀慢慢的、轻轻的问,好像蒲公英孢子,随时会被风吹走。
“它不飞过来,我会替你打它。”也不知道怎么着,叶耐德一开口居然是这样回答她。
“打人是会被告的。”咦?怎么连她都在回应他无厘头的放话?
“所以我打蝴蝶,叫牠去告我啊!”他更加无厘头的回答。
什么跟什么啊?高琥珀微微转头,赏他一记白眼。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好笑,他俯视着她之际,那只小粉蝶恰巧飞过来,停在他的鼻头上。
“噗……哈哈哈……”她骤然爆发的笑声,立刻又吓跑了小粉蝶,也让叶耐德觉得好气又好笑。
真是的,这阵子他想尽办法要让她提振起精神,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一只蝴蝶成功的办到这一点,看来老天爷还是挺有幽默感的。
而且老天爷的幽默感不仅于此,那只小粉蝶像是“看上”叶耐德,没两下又飞回他的面前,不停的煽动翅膀,然后不等他不耐烦的挥手驱赶,又上闪下闪左闪右闪……
“喂,你烦不烦啊?我阿德这么大只的人类,干嘛被你这么小只的虫类耍着玩?你还来?居然还带帮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个角落又冒出一只小粉蝶,两只哥俩好的绕着叶耐德的脑袋转,转得连高琥珀这个旁观者的头都晕了,更不用说当事者。
叶耐德本来是用手煽风赶蝴蝶,可是愈赶这两只小粉蝶跟得愈紧,他火大了,干脆站在原地,深呼吸,再对准它们用力吹气。
“呼……咻咻咻咻……呼……咻咻咻咻……”
不知道吹了几次气,他整张脸庞涨得通红,热汗冒满头,不得不停下来。
高琥珀的嘴角很可疑的再度往上扬起。她是真的很想笑,可是看在叶耐德无比认真的份上,不好意思笑出来。
怎么说好呢?他现在的举动让她想起“三只小猪”这部经典动画中,大野狼拚命吸入一肚子饱饱的空气,再用力呼出来吹倒小猪所盖的屋子的画面。
瞧!吸气,吐……再吸气,再吐……
“噗……哈哈哈……”高琥珀终于忍不住,再度爆出笑声。
被她的笑声吓了一跳,叶耐德跳着转身,冲回轮椅前,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琥珀姊姊,你还好吗?”
琥珀姊姊吗?她仰高秀容,张嘴想回应,却在看见那两只小粉蝶再度不请自来的停在他两边耳朵上时,忘了自己原本打算说些什么话,忍不住又想笑,“哈……”
“喂,不准笑。”叶耐德警告。
好,她不笑……
“哈哈哈……”
可是先决要件是他别看起来那么搞笑嘛!那两只小粉蝶停在他的耳朵上也就罢了,居然还开始振动翅膀鼓舞,是在欢庆些什么吗?
“噗……哈哈哈……”对不起,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我警告过你,不准笑我。”后知后觉的发现到自己的“花蝴蝶”样,叶耐德气闷了,好不容易把两只小粉蝶赶跑后,朝笑个不停的高琥珀步步逼近。
“哈……警告?我好害怕,哈……”高琥珀看见他逼近,心里明白自己应该要感到害怕,但奇怪的是,怎么样都无法害怕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男人,为什么?难道她就这么笃定他不会伤害自己?
“你应该要怕我的。”极具惘吓性的,他在轮椅前半跪半蹲,以便视线与她平行,让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眼底窜烧的焰光,男性薄唇则故意欺近她,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双唇。
砰砰!高琥珀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只能竭力维持冷静的表情。“我就是不怕你,你能怎么样?”
“这样。”他回答得极顺,吻上她的双唇的动作也非常流畅。
突然,她伸出手,用力一推,他一个重心不稳,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等他光火的抬起头,想破口大骂时,却被她泪眼瞪人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玩够了没有……够了没有?!”她尖叫着,原本抱在怀中的蒲公英花束早已随着松手的动作,纷纷散落在她覆盖腿上的毯子、轮椅,以及地上,蒲公英孢子则随着气流飘散开来。
“玩?谁在玩了?”没有哪个男人在欲望正旺盛的当头突然受挫,还能保持住教养,叶耐德觉得自己还能有耐性的跟她进行问答,真是了不起。“我吗?”
“你不是……不是一直变着花样在玩弄我吗?我都已经不想跟你计较你先前欺骗我的事,也不想计较你在医院里是怎么样对待我的……但是你不觉得玩弄别人要有个限度吗?你现在吻我又是想玩什么新花样了?”
“我哪有想玩什么新花样?我只是想吻你,不行吗?”这恐怕是他一生中最失态也最失控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