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6
很后悔很后悔,除了后悔蜜俐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办法思考。
刚刚不应该让他单独把她送回去的,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说到底怪谁呢?
岑誉没有说话,也没有问她什么,蜜俐也当他像空气一样没有存在感。
眼前还是那一幕幕场景,凌乱暧昧的房间,赤裸的贾贝丝,从浴室走出来的傅任,就像被一个枷锁牢牢的扣住,蜜俐怎么逃都逃脱不了。
“你要回家吗?”岑誉转过脸问她,刻意当做没看见她脸上的苍白与泪水。
回家?那个家也是属于他们的,回去了只会更难过,只会想更多,只会让记忆中的他变得更肮脏不堪。
“我不要。”
“那你要我带你到哪里去?或者我把你送到你朋友家?”
是啊,她可以到哪里去?又有谁可以让她依靠?现在才发现抽离他的她,是那么的孤单,什么事也做不了,哪里都没得去。
不由得想起以前的自己,只要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活得很好,也很快乐。她会有自己的事业,会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生活重心。
现在,她的事业是他给的,她的房子是他给的,她的生活重心就是他。
不知不觉的她已经为他失去了太多的自己,人生也完全脱离了她最初计划好的轨道。
“你把我送到酒店去吧。”她现在只能远远的逃开,脱离对他的依赖,否则如果他们真的走到要分手的那一天,她起码不会太不习惯。
“还是不要住酒店了,没有人照顾你我不放心,我把你送到我一个朋友那里去,她也是一个女孩子,你可以暂时和她住在一起。”
蜜俐只是淡淡看他一眼,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对他的关心没有在意,也好,住酒店的话不用多久就会被傅任找到的,既然要躲,只要他找不到,哪里不是一样的呢?
岑誉拨了一个电话,跟电话里面的人交待了几句就挂断了,蜜俐还是一直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思绪白茫茫一片。
傅任匆匆穿上衣服追出去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蜜俐的身影,跑回露天ktv那里也没有,她到底去哪里了?她没有车也回不去,这里那么大而且晚上天那么黑她能到哪里去?
为什么刚刚自己没有让她听他解释,就算是强迫的也好,总比现在连人都不见了好吧。
“你们有没有见过蜜俐?”
傅任抓起麦克风问所有人。
大家都只是茫然的望着他,然后一致摇头。
被他砸下地的麦克风发出刺耳的吱声,随后他迅速消失在大家视线里。
她到底到哪里去了?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你有见过蜜俐吗?有吗?她去哪里了?去哪里?”傅任发狂般抓住正拿着托盘经过他身边的侍者问,托盘掉下地各色饮料洒湿一地。
侍者惊恐地盯着他,神情呆滞。
傅任一把甩开他的手,她会不会回房间了?她会不会发现这里根本没地方去就回房间了?一定是的一定是。
侍者叫住傅任跑离的身影。
“客人,你要找的是一个漂亮小姐吗?今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位?”
傅任迅速转身跑回侍者身边又抓起了他的手臂,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看见她了?她是我老婆,她在哪里?”
“她和另一个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位先生走了,离开度假村了。”侍者吃痛地忍耐着手臂上传来的痛楚。
另一个先生?是谁?走了?离开度假村了?
松开额上已经开始冒汗的侍者,傅任只觉得现在满心的慌乱,他什么都没办法判断。
刚刚回到露天ktv的时候有谁不在?先生,岑誉?一定是!除了他还有谁有胆把蜜俐从这里带走。刚刚也是他把蜜俐留在那里没有跟他一起回房间的,要不就不会有现在这种事情发生了。可恶,他竟然敢。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度假村的,一晃眼的时间傅任已经回到了他们的家。
一室的黑暗让他的心透凉。
她没有回来?那她会去哪里?怎么打她的手机都是关机,岑誉的手机也是关机。怎么办?他现在要怎么做?
她不是要冷静吗?要一个人想一想吗?为什么会跟岑誉走,她不知道他会担心吗?她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就是要让他担心吧,让他像现在一样像个疯子般找她,又故意不让他找到,让他着急,让他担心,让他害怕。可是他又能怪得了谁呢。
可是他现在就连坐下来都没办法平静,她和岑誉在一起,和岑誉在一起,和岑誉在一起,傅任心里各种声音在不停喧哗咆哮,撕扯他每一个细胞,呐喊着。
岑誉。他家在哪里?他会不会把蜜俐带回家了?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什么错都是他。傅任满腔怒火冲出门去。
辗转找到岑誉的地址后傅任的车像脱缰野马一样在公路上高速飞驰,握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地指骨发白,满眼只剩烧红的怒火,无法平息不单止,而且越烧越烈。
愤怒使他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一拳砸向岑誉家的大门,被压得凹下去的门铃持续响起。
岑誉可以猜测得到门外的人是谁,拉开门的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外力整个人拉扯出去,狠狠甩到地上然后全身暴风雨般的拳头落下,还没来得及反抗眼前已经一片血红。
突然收起的拳头和身上卸下的压力,岑誉又重重的往后躺下楼道的地板上。
每间房都没有,厨房没有,厕所没有,阳台也没有。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蜜俐你到底在哪里?
岑誉气还没喘过来又一把被傅任揪住衣领拉起来。
“蜜俐在哪里?”一阵晕眩让岑誉没办法发出声音,“你把蜜俐带去哪里了?说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你凭什么把她带走?她现在在哪里?”
岑誉感觉自己的衣领在慢慢收紧,窒息了他要窒息了。拼尽最后一点力量挣脱,他坐在地板上咳出一口口空气和血液。
“你……疯了……”
“你找死是不是?”
“我是不会告诉你蜜俐在哪里的,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岑誉一脸不屑的笑容,露出一排被血染红的牙齿。
“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如果你想一辈子见不到蜜俐的话,我无所谓。”
现在除了岑誉之外,他没有任何办法找到蜜俐,他讨厌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更讨厌看着一个自己恨不得一把掐死的人用任何理由威胁自己,可是岑誉却抓到了他的弱点,他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你要怎么样才肯告诉我,她误会我了。我必须要跟她解释清楚,越快越好。”
“怎么样也不会。除非她自己愿意出来见你,否则,我不会多说一个字。”岑誉关上门,将傅任留在了门外。
他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走,岑誉不肯说没关系,他可以在这里等,他一定会去找蜜俐的,只要他可以一直在这里等就好了。
一直等。
####part 27
翻来覆去,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入睡,蜜俐坐起身,将手机开机。
56通未接来电,32条未读短消息。
——老婆你在哪里?你回来听我解释好吗?不要消失,不要让我找不到你。我真的很害怕。
——你在哪?回来好吗?
——你在哪?
——你在哪?
……
——为什么我觉得我像要失去你了……
——我爱你。
……
狠狠地落下一滴泪,模糊的视线讲屏幕的光亮蒙上一层毛毛的边,紧紧握着手机把头埋在被子里呜呜的哭起来。
突然响起的铃声和手中振动不已的手机吓得蜜俐一松手,啪的一声摔到地上的手机又恢复了平静。
蜜俐只觉得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都崩溃了,只能把自己困在被子里放声的大哭起来。
“蜜俐小姐?”于欢欢推门进到她的房间里面,看见把自己包在被子里哭泣的蜜俐,“你没事吧?”
像是听不见,或者是不想注意,蜜俐继续在被子里哭得撕心裂肺。
“要我打电话让岑誉过来么?”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是看她哭得那么伤心,自己在一边帮不上什么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蜜俐稳住自己的情绪,用嘶哑的声音从被子里发出一声闷闷的“不用”。
今天岑誉把蜜俐送到她这里的时候只是说蜜俐的男朋友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还想要挽回她,她只好躲到他那里来了。
于欢欢轻轻叹口气,走出房间。
打了个电话给欢欢,知道蜜俐昨晚哭了一夜已经疲惫得睡着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不适合出现在她面前,满脸的伤还有身上的伤,傅任出手也太狠了。而且脸上有几个伤口已经有点发炎的迹象,必须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岑誉拿起车钥匙走出门去,拉开门的时候着实被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傅任缓缓抬眼看他,双眼布满血丝,衬衫的扣子拉扯开几颗,疲惫的神情和一夜之间悄悄窜出来的胡渣。
“你有必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吗?女人跑了就再找啊,你不是很有本事吗?”
“你闭嘴,卑鄙无耻。”他的神情疲惫,眼神却犀利起来。
视若无睹般越过他,傅任站起身跟在他后面。
“我是不会带你去找蜜俐的,你跟着我也没用。”
“她误会我了,我必须要向她解释。”
“她不会相信你的。”
“该死的……”
“该死的是你,说不定你死了蜜俐会愿意来看一看你。”
“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你帮我通知她。”
傅任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窗,一跃而下。
岑誉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间傅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窗沿,然后是几声重物碰到东西然后砸落地的声音。
抓起手机颤抖地拨出急救电话,岑誉冲到楼下去。
他竟然会选择死,他竟然真的敢死。
到了楼下的时候已经围了一群人,岑誉拨开人群挤到中间去,傅任静静的躺在地上,身下开出一朵血花。
“他死了吗?”轻轻的问了一句,不知道是问给谁听,岑誉这一刻真想蒙住自己眼睛,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听不到人群的叽喳声,蹲在傅任面前,不敢碰他。
如果他死了,如果他真的死了怎么办?强烈的罪恶感像黑压压的天空一样劈头盖脸的向岑誉笼罩下来,如果时间能倒流,如果真的能倒流,他还会那样选择对傅任说那样的话吗?是的,他还是会。
可是现在就像是他亲手把傅任从上面推了下来,如果傅任死了,他才应该是凶手不是吗?
救护车呼啸而来,人群散开一条路,匆匆忙忙的医生和护士从车上跳下,将担架放在傅任身旁,小心翼翼的把他抬上车。岑誉还是蹲在那里,直至人群早已散去,他却还是没有动。
傅任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请你帮我通知她。
岑誉犹豫着拿起手机,手指颠巍巍的几乎按不下键。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喂?”于欢欢接起了电话。“岑誉?说话啊。”
“帮我叫一下蜜俐。”
恍惚间听到了她的声音。
“喂,我是蜜俐。”
“傅任……好像死了。”
“……”
“他从楼上跳下来……”
“蜜俐小姐,蜜俐,蜜俐……”话筒摔落地后于欢欢的声音遥远的从话筒里传出,话筒又被拿起,“岑誉她晕倒了,怎么办?”
“我现在过去。”
门铃刚响了一声,门已经被迅速拉开,蜜俐扑上前去扯住岑誉的衣服。
“你刚刚说什么,傅任他怎么了?他在哪里?他在哪里?快点告诉我!你说话说话说话!”
“蜜俐……”岑誉看着她,一脸的悲伤与憔悴,肿胀的双眼还在不停的流着泪,喊叫的声音已经嘶哑的就像裂开了一样,消失掉孔雀那层光华的羽衣,双眼黯然。
“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告诉我。”蜜俐滑落在地板上,“我求求你,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岑誉觉得眼前的她就像一直守在他门前的傅任一样,说着一样的话,一样的焦急,一样的悲伤。
“他被救护车送去医院了。”
像是突然全身有了力量,充满了爆发力,蜜俐从地板上爬起朝楼梯间冲去。
“蜜俐!”追上前去把她拉住,她却像疯了一样不停的挣扎,“我带你去!”
兀长的走廊,安静的过道,整个空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没有死,他没有。
傅任静静的躺在加护病房里的病床上,戴着氧气罩,身上插着管子,心电图还是有微弱的起伏,各种仪器放置在他周围,维持着他的生命。
蜜俐默默地趴在病房的玻璃上,一大滴一大滴的泪水砸在冰凉的地板上,一路上的惊恐在看到他以后化作深深的自责,她不应该如此的任性,夫妻之间的问题应该面对面解决,她再怎么伤心难过也应该用更成熟的方式去解决,而不是这样愚蠢的逃避。
一切都只是在昨天,他还躺在床上跟她讲了他小时候的故事,他们到海边去把结婚戒指埋在岩石缝里,他们还解开了那个大学里相遇的误会,那个时候海边的空气都是幸福的。
仿佛只是一瞬间,天堂和地狱便移动了位置。
####part 28
如果不是掉下楼的时候被接连好几个雨棚遮挡住减缓了冲力,恐怕傅任现在已经没命了吧,身上的骨头碎了几根,头也摔得脑震荡,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岑誉撑着膝盖将脸埋在手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寂静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傅任的爸妈和张秘书急急的向这里走来。
“怎么回事?傅任怎么会坠楼?”
傅宇扯过蜜俐的手臂,将她视线拉过,怒极烧红的双眼直视着她。
“我不知道……他在找我,我不肯见他……”
一个响亮的巴掌刮到蜜俐脸上,火辣的感觉从她的脸颊一直蔓延到心脏。
“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你们结婚,你这样要强的个性没人制得了。我早料到你不会让我们家平静,傅任需要的不是你这样的女人,我傅宇的儿媳妇只要在家三从四德就够了,轮不到你耍什么脾气。处处迁就你你就是这样对待他,对待我们家的吗?”
是她要强么?原本公公就这样不想让傅任娶她么?是吧,她是做错了吧。
“别以为傅任死了你能得到一分一毫,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马上滚出傅家!”
“老公你别说这种话……”傅夫人含着眼泪扯扯丈夫的手,害怕他大声说话会吵到病房里的儿子。
“我从来没有想在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蜜俐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她不敢相信结婚一年来公公都是这样想她的,觉得她是为了钱,为了地位,“公公,你不能侮辱我们的爱情。”
“爱情?别跟我提那鬼东西,这个世界上有钱就能使鬼推磨。更别说只是付出身体就能攀上荣华富贵,这样的事多了去了。”傅宇像只杀红了眼的野兽,咆哮着想将她撕扯成碎片。
“董事长,蜜俐不是这样的人,请你收回对她的侮辱。”岑誉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无视张秘书对他的阻挠,挺身挡在蜜俐身前,刚才那一巴掌已经让他几乎克制不住了。
“你算什么东西,我看,你们两个根本就是合谋来害我儿子的,听说他是你大学里的男朋友?好一对狗男女……”
“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不能这样污蔑我。”蜜俐只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公公的每一句话都能将她击倒,刺入骨髓的疼痛。
岑誉强压内心想要对他动手的冲动,转身拉起蜜俐的手强制性把她带走,留在这里只会收到更多侮辱而已。
“你放开我!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你放开!”蜜俐死命掰着紧紧扣着她手臂的手指。
“哼。”傅宇冷哼地扭过头不理会他们。
蜜俐最后张口咬在他手臂上,岑誉却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拖着她转过弯,带离了那条走廊。
“你到底想干什么!”被他带到医院楼下的草坪上岑誉才松开对她的钳制,蜜俐甩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你留在那里他只会更加侮辱你,你就那么无所谓吗?”
“那也是我的事!傅任还躺在那里,你拉我出来做什么?你究竟想怎么样,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你多管闲事,公公才会那样说我。”
“你就甘心被他说得那样不堪吗?”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我知道自己没有就好了。”蜜俐放缓了语气,看来不跟他说清楚他是不会让自己回去了,明明自己听了那些话应该是最受伤的那个,现在反倒还要先安抚他的情绪。
“这份爱情就这么值得你这样做吗?放弃了傅任你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难怪他会这样说你,你的骨气到哪里去了,你的骄傲呢?你不是孔雀吗?”看她一副懦弱的样子岑誉只觉得一股怒火从他脚下燃起。
“傅任付出的代价难道还不够大吗?并不是只有我在付出,我有什么好觉得不公平的呢。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孔雀,都是你们看到的表象罢了。”不想跟他争论这些毫无意义的话题,蜜俐只想快点摆脱他,她只想回到傅任身边,不知道他现在醒了没有。
“那不是因为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吗?否则你怎么会避着他,见不到你他就从楼上跳下去,这样你就原谅他了是吗?他做过的什么都可以不算数了?”
昨晚的记忆又从蜜俐心里滚出来,原谅?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傅任她又怎么还能恨他怪他呢?
“是的,我什么都可以原谅。”
“俞蜜俐,我看你是疯了。他就应该死,早知道我就应该亲手把他推下去!”
岑誉的歇斯底里让蜜俐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傅任到底是为什么会从楼上跳下去?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让他去死,他不死你就不会见他。他这招用得真高明不是吗?说到底,还是我帮他取得你的原谅的……”岑誉自嘲的背向她。
“我没想过你竟然这么可怕,你的出现就是一场灾难,从以前到现在。”蜜俐突然看得透彻了,如果遇到傅任是幸运,那么遇到眼前这个男人就应该是她人生中的不幸了吧,可是她偏偏逃也逃不掉。
岑誉的后背因为她的话而僵直,她就是这样看待他的存在,是灾难。他又何尝没有那样的感受呢?从一开始在长廊遇到她,因为私心帮助她摆脱当时傅任的追求,结果还是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让他们打破了两年来僵持的局面变成了男女朋友,到现在,他还是横亘在他们之间,可能这就是命吧,注定他们是要一辈子牵扯在一起。
蜜俐转身向住院大楼走去,岑誉只是站在原地,没有拦她。
公公和婆婆已经离开了,走道上只有张秘书还在隔着玻璃看着病房内的傅任,蜜俐走到他身边轻轻唤了声。
“张秘书。”
转过脸看了看她,点点头。
“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你,不用麻烦你的,张秘书。”
“副总裁,我从小看着傅任长大,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比你轻松。”张秘书些许苍老的眼眶溢出几抹湿润。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都只是静静的看着病床上的傅任。
只是看着他蜜俐恍然觉得自己似乎自己并不了解他。
他的孩子气总被他刻意隐藏起来,因为他想要成为一个男子汉,才可以照顾她。难怪以前说他幼稚的时候他会那么大的反应,会因为一点点小事生气,也会因为一点点小幸福而开心。过去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只想他快点醒过来,和他一起好好的回忆一番。
####part 29
每天只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蜜俐总是花了几个小时想着等等要跟傅任说些什么,每次到了他面前才恍然时间太短暂,看着他昏迷中日渐消瘦的脸,握着他稍稍有些冰凉的手,轻轻的跟他说话。
半个小时不知不觉消失了,留给他一个微笑后蜜俐起身准备离开。
加护病房的玻璃外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蜜俐像是感觉到心中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一块巨石,她看见了那个人是谁。
蜜俐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并没有做好跟贾贝丝面对面的心理准备,她闪避的态度反而让蜜俐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并不想冲上去质问她和傅任之间怎么了,更不想像泼妇一样破口大骂甚至给她一个耳光,经过几天的沉淀,她的心已经渐渐平静了,傅任似乎能够传递给她一种安静的力量,也让她学会了原谅。
几天后傅任已经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了,一滴滴流向他体内的液体是他与外界唯一的交流,蜜俐守着他好久好久,他却仍固执地不肯醒来。
握着他的手和他说很多很多的话,把脸枕在他胸膛感受他的心跳,倦了趴在床边偎着他宽阔的手掌睡得香沉,醒来看见他仍像昨日一般恬静的睡容发呆。
他会醒的。医生是这么说的,蜜俐也从没怀疑过。
“副总裁,你可以到外面来一下吗?”张秘书看着蜜俐,语气却不容她拒绝。
“好。”蜜俐抬起头看了一眼吊瓶中的药水发现已经快见底,按亮了床头呼叫护士的灯,才起身,“走吧。”故意放轻了音量,似乎怕惊扰了沉睡中的傅任。
在医院楼下的草坪上。
只是十几天没有离开那栋住院部的大楼,楼下那片翠绿已经变成了深绿。
“我也不兜圈子了,副总裁你也是聪明人。董事长的意思是等傅任醒过来后你必须辞掉副总裁的职位。”张秘书细心地留意她脸上的表情,不愿漏掉一点她有丝毫留恋的神情。
或许是受到董事长的影响,他觉得面前这个算是能力卓越聪明绝顶的女人跟地位总是离不开边的,他相信董事长的判断,她的动机不单纯,人也不单纯。可是这些天看到的一切都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他几乎都觉得他已经看到了她那颗无与伦比的真心放在了傅任的身上。
只靠眼底一抹倔强支撑的疲惫面容微微扯出一抹笑,那本来就是不重要的,一年前的她就已经放弃了那个职位,只是傅任的坚持才让她有机会坐上去,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价值,何况让公公对自己抱有那样深的误解,这个副总裁的位置她本身就已经无法坐下去。
“我同意。”
张秘书稍稍皱眉,她的回答简洁地有些让他语塞。
“那……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不要再和什么不相干的人牵扯不清。董事长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蜜俐自己都无法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了,明明她要承受得更多,却还要受这样的委屈,百口莫辩的感觉让她无力。如果有黄河,她想她一定奋不顾身地跳下去将自己洗得一清二白了吧,懒得再去解释什么,毕竟生活只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与他人无关。
只要等他醒来,告诉他自己原谅他了,一切都原谅了。他们或许就能恢复原本平静幸福的生活。
“我答应你,那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对他微微颌首,蜜俐缓缓迈开步子往回走。
决定活动一下许久未舒展的筋骨,放弃了电梯往楼梯间走去,或许是太久没有运动的缘故,才几层楼便让她气喘吁吁,从十五楼的楼梯间准备推门而出,在眼前透过一层玻璃准备关上的电梯门的门缝里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随即被闭合的钢铁吞没。
蜜俐放下了推门的手,无奈的靠在楼梯间的墙壁上,原来张秘书只是在帮着贾贝丝支开自己而已,难道他其实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硬要将过错推到她身上吗?蜜俐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无助感,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帮她的人没有,连听她说话,能够安慰她的都没有。
真的好孤独,好寂寞。以前享受一个人的那种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自从遇到他以后,再也找不回来了。
压抑了一下那阵强烈的空虚之后蜜俐再次抬手推楼梯间的门,电梯门再次在她面前打开。
“我都说了会在这里吧,你偏不相信。他爸把消息封锁的也太好了吧,幸亏我想到岑誉那个人,要不我们找一年都找不到。”
“蜜俐!”大政看到了定定站在他们前面的俞蜜俐,惊讶的叫道。
“咦?真的是蜜俐。”赵燕娜见她一副脆弱的样子,而且眼眶湿润湿润的,下一秒,一滴泪滚落。
惊得赵燕娜上前拥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刚刚正被孤独感折磨的蜜俐看见大政和赵燕娜的感觉就像久旱逢甘霖一样令她感动,她怪自己竟然想不起来其实她也还是有朋友可以依靠的,虽然他们都是傅任的朋友。
“好了,你没事了吧。看你好像这阵子很累。傅任呢?”大政看着赵燕娜怀里微微啜泣的俞蜜俐,内心也泛起一阵酸,十几天前还一副光彩照人的样子在大家面前唱歌,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孔雀孤傲的魅力。
“他在病房里,我带你们去。”轻轻撇开心里那种陌生的情愫,蜜俐带他们往傅任的病房走去。
推开病房的门,傅任就像刚刚她离开的时候那样躺在那里,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将他笼罩在毛毛的光圈中。
“我的天,他怎么瘦了这么多。”大政忍不住上前去摸摸他的脸,差点洒下一滴男儿泪。
赵燕娜克制不住伏在蜜俐肩上哭了起来,以前那样迷人的王子现在却静静的躺在床上流逝生命,毕竟她也曾那样深爱过他,疼痛是揪心的。
“他会醒的。”蜜俐已经习惯了看他的样子,每天只能靠打点滴维持营养,昏迷在床无法活动,自然会不停变瘦,她相信只要他好起来,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傅任就会回来的。
“到底是为什么?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傅任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大政转过头疑惑的看向蜜俐。
赵燕娜也觉得似乎很蹊跷,她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只是在公司上班的时候才知道傅任受伤了,而且公司高层连傅任在哪个医院都保密得不得了。
蜜俐一言不发地看着傅任。
“蜜俐?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想再这里说,我们会打扰他。”蜜俐率先走了出去。
####part 30
大政和赵燕娜在楼梯间听完蜜俐的叙述,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
“岑誉?又是他!他从以前到现在就一直让傅任吃苦头,阴魂不散的样子,他妈的他怎么不去死。”大政愤怒的用拳头砸向墙壁。
“怎么可能,傅任不会是这样的人……”大政想为傅任辩驳的声音却在刚刚蜜俐描述的情景中越发的小声,如果没有就不会出现角落那个莫名其妙的安全套了,唉,傅任那小子也是,怎么就不会处理干净呢。这样想也不对,他还是觉得傅任不像是做那种事的人。
“傅任为了让你出现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蜜俐你打算原谅他吗?”赵燕娜的语气是小心翼翼的,她作为一个女人能够理解她的感受,毕竟那件事可能会成为他们婚姻的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永远的存在着。
“你觉得我能够恨他吗?”蜜俐摇摇头,“无论他做过什么,都不重要了,我相信他是爱我的,而我的爱也不比他少,他为了我从楼上跳下来已经让我的心差点摔成碎片了。”
傅任从楼上跃下的一幕就像一个梦魇一样缠绕她,她可以想象得到他在空中与空气摩擦,然后撞击,落地,那一切都让她想起都心有余悸。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他们还以为孔雀会因为自尊和骄傲结束他们这段婚姻,看来情比金坚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别想太多了,等傅任醒了之后再说吧,那小子是绝对不会让你们的婚姻出任何问题的。”大政拍拍蜜俐的肩膀,“以后你们还是亲密携手打天下的金牌夫妻,祝你们幸福。”
“傅任好了以后我会辞职了。”
“为什么?”
将刚才张秘书找她,又在电梯里见到贾贝丝的事告诉他们之后蜜俐觉得心中一阵开阔,有朋友的感觉真好,自己一个人真的承受不了太多,委屈说出来了也就不那么委屈了。
“我怎么觉得董事长像迫不及待要换掉你这个儿媳妇一样。”赵燕娜皱着眉头不满的抱怨道。
接下来是一阵难耐的沉默,蜜俐尴尬地不置一言,她无法告诉他们两个公公对她是抱有多深的误解,还有对她跟岑誉的误会,这一切都显得乱七八糟。
“别想太多了,我只是随便说说。”接收到大政杀人眼神的赵燕娜试图亡羊补牢,见蜜俐没有太在意的样子才缓缓放下心。
“我们回去看傅任吧,什么事都有我们在你身边。”
“嗯,谢谢你们。”蜜俐会心的露出了笑容。
病床旁一个小护士在做着今天的记录,蜜俐微微一笑向她打了个招呼。
“傅太太,刚刚有个漂亮小姐来看傅先生喔,我来换点滴的时候看见的。”小护士凑在蜜俐耳边对她说。
“她是我们的朋友。”蜜俐愣了一下还是淡定的回答她,大政和赵燕娜一个帮着打水,另一个帮傅任翻身。
“喔,是吗?”小护士疑惑的眨了眨眼,“那她为什么要亲傅先生呢?而且看起来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蜜俐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握紧的双拳泛白了整个手背。
小护士见她有些不对劲,不敢再往下说,匆匆说了句对不起之后就离开了。
大政帮傅任翻过一个身松了松手臂之后才发现呆在原地的蜜俐,她的双眼直视着傅任,但是看不出她的思绪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