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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得放心、拿得安心就有很多学问了。叫他们到电动玩具店拿钱,他们绝对不敢。我们把钱送到分局或派出所又太明目张胆,所以,到第三地碰面最安全。我私底下都跟他们讲过了,他们了解,知道怎么做。另外,阿荣,你帮我留意一下,农历年快到了,到时候编一些预算给那两个派出所作加菜金。社会上朋友愈多愈好办事。另外,你们思考一下,为什么我把分局长、两个派出所主管都一起找来?哈!哈!钱愈多人拿,愈不会有事,有钱大家赚,吃独食的人较容易出状况。」

    瑞荣、阿财与木松三个人静静地听,瑞荣问:

    「他们会不会把钱直接拿去银行存起来,他们今天拿的钱相当于好几个月的薪水,万一被查到,那可不妙。」

    「哈!哈!这个你放心。我解释给你听,有社会历练的公务人员都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把大笔的钱存到自己或家人的名下。你知道吗?像某局长平时开着一部破旧老车,但他随时就有七本存折可用,为什么七本呢?两个小姨子的亲家、三个小舅子的远房亲戚,还有岳父、岳母的干女儿,全都是三等亲以外的人,钱都分开存,且都不同时间才去存,银行也都不同。这也是理财的技术之1,知道吗?哈!哈!哈!」

    一群人正准备离开,何议员突然说:

    「对,阿荣,上次你提到的集团名字,我想到了,我是国祥,你叫瑞荣,用我名字的第一个字,用你名字的第二个字,就成了『国荣』,以后我们就叫『国荣集团』。」

    瑞荣听了,觉得不好意思,脸孔扭曲,甚为犹豫,

    「大哥,这样好吗?」

    「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就这样。鱼仔,走吧!送我回家。」

    一大早,何议员就在办公室,走来走去,香烟一根接着一根,他在等瑞荣到来。

    没多久,阿财载着瑞荣终于到了。

    「阿财,你在外面等。」

    何议员把门关上,与瑞荣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阿荣,议长的事有没有进展?」何议员轻声问。

    「大哥,我上次说,我怀疑议长有三大问题,其中有两项我现在已经有更完整的证据。只有一项我较没把握。」

    「喔!你说。」何议员全神贯注,面容严肃。

    瑞荣翻阅着手中的一大叠资料与相片,

    「大哥,议长每两、三天必定在这栋房子出现,这本来不足为奇,不过,关键就在这三张相片,先看第一张,跟议长站在一起的这个人叫作狗雄,我上次在台北遇过他。我们吃完晚饭后,狗雄的大哥带我们一群人去酒店喝酒,到了晚上十二点左右,大家准备离开,他身边一名名叫阿南的兄弟喝得半醉,拉着我的手,走到街口角落向我说,『要不要吃1些面粉,很快乐哟!很像鸟飞在天上。我们狗雄大仔那边好多好多。』我当时不在意,只说『不用了,谢谢,我累了,要休息了。』,真是天意,世界真小,居然在台中看到他。再看第二张,议长在巷口载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开车到同一栋房子前面,车子停下来,人没下车,三分钟后,狗雄拿着一个黑色皮包进去议长的车子,十分钟后,狗雄空手走出车子。议长开车离开。再看第三张,议长开车离开十分钟后到红楼酒吧停下,议长下车,随后黑衣人拿着狗雄给他的那个黑色皮包下车,进去酒吧,三十分钟之后,议长出来,开车回家。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怀疑议长跟贩毒集团有关。当天晚上,我叫木松、山本、阿茂三个人到红楼酒吧喝酒,结果就有人跟他们兜售毒品,他们三个人借口钱不够,所以没买。隔了两天,我准备一笔钱给木松,让他们三个人再去,还是一样有人询问是否要买白粉,木松买了一小包带回来,那一小包白粉我还锁在抽屉里。我们后来又持续注意这个黑衣人,发现他经常从不同银行领钱之后直奔议长的家。这些都是跟他们相关的照片,两百多张。每一张都有编号,同时都有详细的背景说明。」

    「喔!很好。」何议员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停了一下,又走回来坐下,说:

    「继续搜证,把所有相片依时间顺序贴在白纸上方,纸的下方用打字说明,说明时不要用议长的称呼,用『某人』代替。知道吧!还有,准备五份,记着,要五份。」

    「好,大哥,我会处理。」

    「再来,你说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呢?」

    「我怀疑议长的第二个问题是他可能跟se情业者有挂勾。大哥,我还是用相片来说明比较清楚。第一张,议长从家里出来,开一部比较旧的破车。第二张,议长顺路在中华路载这个人,车开到山河恋旅行社。第三张,二十分钟后,议长从山河恋旅行社跟这个人走出来,车子开往罗马大饭店。再看这个资料,一个月内,议长出现在山河恋旅行社六次,他身边那个人出现在罗马大饭店有五次。为了深入了解,我有两次让阿财到罗马大饭店去投宿,果然,“服务”的女孩子都是东南亚来的。后来,木松又去投宿两次,结果也是一样。哈!哈!阿财跟木松好快乐,好快乐。之后,我打电话到山河恋旅行社,他们跟我解释他们的业务,主要的热门旅行路线都是东南亚地区。后来,我叫山本跟阿茂跑一趟山河恋旅行社。我才知道他们媒介好多东南亚的女孩子来台湾赚皮肉钱。唉!好狠。全世界都一样,出生在穷国家的穷女人最可怜。你知道吗?每次三千元,那些女孩子只能拿三百元,真没良心。」

    何议员右手顶着下巴,思索片刻,

    「依你所说的状况,我觉得第一个证据较强,第二个较弱。」

    「没错。」

    「再来,你说第三个问题是议长外头养女人,这种事在民意代表里面到处都是,不足为奇,而且举证较不容易。何况,如果我拿这种事去捅他,代表我社会历练严重不足。集中全力针对第一、二项即可。好吧!就这样,麻烦你和兄弟们,我们下次见面再说。」

    第一卷-国荣集团台面名,东窗事发众周知

    农历年快到了,国荣集团各事业进展顺利,财力比以往更雄厚。为了巩固组织,建立全台最大的黑道王国,何议员指示办个集团内部的大型餐会。

    「阿荣,你认为这个餐会应该怎么处理才好?」何议员问。

    「大哥,一般员工不算,光是十六个堂口的兄弟人数就将近一千人,太多人,秩序恐怕不好维持。」

    「喔!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我建议大哥可召集各堂主开会,先巩固第一线的堂口领导人,开会的议题我来准备,会后可聚餐。将近一千人的大型餐会太招摇。大型餐会等大哥当上议长之后再来办。」

    何议员思索片刻,

    「阿荣,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先与各堂主开会。」

    三天过后,新月餐厅的大包厢内,一个大型圆桌坐着十八个人,何议员、身旁的瑞荣与十六个堂主。依瑞荣准备的议题,何议员先开场白:

    「大家好,从上次誓师大会到现在将近两年,我们整个组织成长快速,由于管理中心的规划妥当、管理完善,我们对外的势力发展、事业版图的经营与整个团体的财力均比以前更壮大。由于时代变迁,同时与其它黑帮作明显区隔,从今以后,我们组织的名字就叫作『国荣集团』,各堂口名号则维持不变。今天与各位堂主开会的主要目的除了叙旧之外,就是要进一步巩固整个组织。等一下阿荣会作更进一步的说明。」

    何议员讲完之后,示意瑞荣继续说明:

    「何议员,各位兄弟大家好。记得誓师大会时,大家都在关公与帮主面前宣誓,帮主只是黑帮中的精神领袖。不过,为了组织的长久存在,何议员刚刚也提过,为了跟传统黑帮有所区隔,我们以后就叫作『国荣集团』,以后各位对何大哥可以『何总裁』称呼,总裁掌理旗下所有事业体。各位应该可以同意『总裁』的称呼比『帮主』优雅许多,各位同意吗?」

    周围的人皆异口同声表示同意。为了制造气氛,瑞荣说:

    「我们现在一起演练一下,大家说『何总裁好』,好,开始。」

    「何总裁好。」包厢内众人齐声呼叫。

    何总裁从座位上站起来跟大家鞠个躬,坐下,说:

    「等一下,我们请阿荣讲一下他上次南北拜访各大帮派的心得,可以仔细听听,大家好好思考。好,阿荣,你请吧!」

    「何总裁,各位堂主大哥,大家好。上次奉何总裁之命拜访南北各大帮派老大,回来之后,我跟何总裁报告我的观点,何总裁似乎也同意。首先,大家回想一下当初总裁的指示,黑帮与流氓之间应具有很大的差异性,绝不可混淆。据我观察的结果,南北各大帮派都有沾毒,同时也有经营se情业,这些都犯了大忌,典型的大流氓。各位堂主现在所掌管的赌场很成功,尤其是各位应注意一个重点,黑帮里面很多人以暴力手段达到目的,到最后不可收拾,因为在法律面前无法立足,被关被枪毙。而赌场就不同,赌场即使出状况,在法律上都是小罪,透过关系花钱就可以摆平。各位一定要了解这一点,不可以冲撞法律,监狱里面关的都是不懂法律的人。再来谈谈何总裁后年中的选举。上个月,我们以何国祥议员的名义捐给四家庙宇、六家教会、两家育幼院,共三百万元。捐给台中医院两部救护车,值三百万。还有,我们透过社会局捐八百万,买大米、面粉与棉被在最近会发放给低收入户。这些动作事实上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实现何总裁的理想,黑帮带侠义色彩。另一个目的是因为后年中的选举。提早布局,提早布桩,到时候何议员自然可轻松连任。好,我就说到这里。把时间交给总裁。」

    何总裁喝了一口水,说:

    「两年来,在各堂主的苦心经营之下,各堂口人数都增加不少,赌场的营运已步入正轨,业绩也持续成长。农历年快到了,为了感谢各位兄弟的努力与支持,我特地准备一个大红包发给各位。等一下,由阿荣开始,按照顺序,我亲自发给你们。」

    包厢中又是一阵欢呼,每个人快乐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依序领取红包。

    每个人都领完红包之后,包厢内又静了下来,何总裁又开口:

    「我相信有团结的组织才能发挥力量,各位堂主一定要支持整个集团的成长,上个月我们新开两家电动玩具店,利润不错。我在想,是不是可能让每个堂主除了麻将场之外,再多经营一家电动玩具店呢?阿荣,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依麻将场的模式应该可以同时经营电动玩具店,因为现在各堂口的人数仍在持续增加,不过,我还是坚持自负盈亏原则,各堂口要独立运作。」瑞荣故意停了一下,点根香烟,看看每一个堂主的表情,似乎有所为难,于是,瑞荣又开口:

    「我还没说完。工作量变多、责任变重,相对地,我建议各赌场收入上缴管理中心的比例下降一成。意思是说,各堂口兄弟的收入会增加。我们等一下请何总裁定夺。」

    各堂主的表情变得完全不一样,个个脸带微笑。

    「好,就依阿荣的提议,组织成长,兄弟就有更多收入,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今天晚上,大哥请各位兄弟吃饭喝酒,我们休息一下,五点半准时开饭。」

    包厢内所有人又过了一个快乐的晚上,直到深夜。

    民国六十八年二月初,农历春节刚过不久,离市议员选举只有六个多月,准备选举的人都已经开始忙碌。

    选举能否当选的三大关键是财力、人脉与形象,其中以财力最为重要。由于长期经营有成,对于这次选举,何总裁胸有成竹,财力、人脉与形象都不是问题,他最关心的仍是能否顺利坐上议会龙头宝座。

    一大早,何总裁与瑞荣在办公室密商,

    「关于上次收集的议长资料,我是不是交待你纪录五份?」何总裁问。

    「何总裁是交待五份,不过,我发觉不够,又多制作了三份,共八份,其中一份存底,另外七份分别寄给一家报纸媒体、一家杂志社、两家电视媒体、台中市调查站、台中市警察局、法务部调查局各一份。而且,每次发现之新事证,都会再补寄给他们。为了保护我们自己,每次都是由台北的不同邮局寄出去。」瑞荣说。

    「需要这么麻烦吗?跑到台北去寄。」

    「大哥,狗雄是台北人,以后他被抓之后,一定会想到是被北部其他帮派的人暗杆,不可能联想到我们。」

    「喔!有道理,那你觉得多久可看到效果?」何总裁眼神流露出些许忧虑。

    「何总裁你放心,自从把收集的资料寄出去的一星期之后,议长、狗雄常出没的那栋房子附近就出现两、三部黑色轿车,这些车辆停好之后,人都没下车。上次,我故意叫阿财开车载我经过,我特别注意,车子里都坐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公务人员的样子。另外,红楼酒吧晚上生意也变得特别好,白粉交易热络。酒吧内装疯卖傻、吸白粉假爽快的某些人是卧底的条子,这些条子是谁我们都很清楚。我估计最近两个月之内总有人会出名、上报、上电视。」

    「喔!有把握吗?」何总裁的表情由忧转喜。

    「哈!哈!大哥,相信我,依我推测应该没错。」

    依瑞荣平日之行事风格,不说没把握的话,不做没把握的事,何总裁判定,议长此次参选的态势不妙,于是,心中更为笃定,坐上议会龙头的机会大增。思索片刻,说:

    「阿荣,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千万别漏了风声。当选议员之后,我们还要准备八千万,四十乘以两百刚好八千,你知道我意思吗?选举前两个月陆续把八千万分散存在十来位兄弟名下,选举完就可派上用场。小心处理这件事。还有,参与搜证议长动态的兄弟各发五万元奖金给他们,用你的名义发给他们,就说管理中心有结余。这件事你功劳最大,发二十万给你。」

    瑞荣点头表示了解,

    「我回去立刻照办,何总裁放心。」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一个半月后的一个晚上,电视上新闻报导,台中市某重量级民代与北部黑帮涉及一桩毒品走私与毒品贩卖,毒品贩卖通路遍布全省,估计过去六年已获利超过十亿以上。电视上虽未明白指出是议长涉案,但熟悉内情的人由相片上便可轻易看出那个重量级民代就是议长。

    看完电视新闻报导,何总裁从家中直接前往别墅会见瑞荣,

    「阿荣,你刚刚有看电视吗?」

    「大哥,不好意思,我刚刚跟我在新竹读书的弟弟讲电话,我弟弟说他已申请到美国政府专案补助的奖学金,当完兵后,就可以直接到美国康乃尔大学念研究所。」瑞荣脸带微笑。

    「阿荣,议长的事上电视了。」

    「啊!真的。」瑞荣吃惊的表情让何总裁毕生难忘,空气瞬时凝固,两人相视无语。

    何总裁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着眼睛,轻轻坐在沙发上,看着沉默的瑞荣,

    「阿荣,我一直没告诉你,为什么我要把议长拉下来,你也从来不问我。不过,我今天要告诉你这个秘密。」何总裁表情激动,许久说不出话来。

    瑞荣看着何总裁,他心里有数,何总裁内心深处一定有某些不便为人知的秘密或苦衷。

    「大哥,你慢慢说,我会静静的听。」瑞荣的语调温和,似有极力安慰何总裁的味道。

    「阿荣,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被关过五年的事吗?」

    「记得。」

    「哼!议长就是被我杀的那个人的哥哥,人间太多偶然,议长曾经连任过三届议员,他的竞选经费都是靠他父亲早期当大官贪污来的。他们那家人真让我恨之入骨,贪官最令人恨的就是吸善良老百姓的血,我不可能让他的儿子继续当吸血鬼。你知道吗?有好多从事公共工程的厂商都必须透过他才能拿到工作,每件工程的基本回扣是一成五,有些甚至三成,真狠。」何总裁的眼眶泛红,泪水中含有太多的愤慨与不平。

    瑞荣静静地看着何总裁,此时无声胜有声,瑞荣深深感受,人都是受刺激后才会激发更大的潜能。瑞荣从沙发上站起来,说:

    「大哥,我百分之百挺你。」

    何总裁把手轻放瑞荣肩头,轻轻点个头。

    第一卷-政治颠峰当议长,资优鹰农大学毕

    距离县市长、县市议员选举只剩一个半月,从选举登记表中可清楚看出,议长自知有难,这次并未登记参选。政治圈内的人都传闻,议长已经潜逃出国避难了。

    财力雄厚的确让选举容易、轻松许多,针对这次选举,一切步调似乎都已充分掌握。

    选前三天,何议员与瑞荣在别墅开会讨论,

    「阿荣,明、后天要送出去的钱都包好了吗?」何议员问。

    「都好了,总共三十二包,每包一百万。明天我们自己堂口的兄弟会负责押送,大哥,放心。这次比上次稳太多了。」瑞荣说。

    「上次花一千八,这次花三千二,我是很有把握,何况平时就有经营。事实上,我已经在筹画选议长的事了。」

    选举结果揭晓,何总裁以将近二万多票最高票当选议员。瑞荣准备了五打洋酒,召集所有堂主、副堂主到别墅宴会厅集合,五、六十人让宴会厅座无虚席,待何总裁出现,一阵阵恭喜欢呼声震耳欲聋,每个人的心情都非常兴奋高亢。何总裁一一与各兄弟喝酒,并握手答谢,直到晚上十二点,瑞荣发觉何总裁已不胜酒力,交待鱼仔、木松与阿成护送何总裁回家。

    三天之后,何总裁约瑞荣见面。

    「阿荣,我已经跟党团登记参选议长,下星期一开始就要动用到那八千万,这几天你先把钱领好,放在别墅那里。」

    「大哥,没问题,我马上回去处理。」

    一星期之后,何总裁以百分之百的支持率当选台中市议长,迈向个人的政治颠峰,可以想见,国荣集团在台中的影响力又往前迈进一大步。

    民国六十八年六月,鹰农以全系第二名优异的成绩毕业,六月十三日是清华大学的毕业典礼,鹰农打电话给瑞荣,希望他回埔里载父母亲,顺路到南投载姊姊到新竹参加毕业典礼。

    一路上,文庆、秋芳的心情很好,看着秀红手中抱着儿子,文庆说:

    「秋芳,我当阿公,你当阿嬷,我们都开始老了。唉!」

    文庆叹了一口气,看着瑞荣,开口说:

    「阿荣,你现在也当舅舅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娶老婆,二十七、八岁了,该结婚了。」

    「爸,不急啦!缘份还没有到。」

    「以前不爱读书,连国中都没毕业,你看你弟弟大学都毕业了,你现在还在卖车、看洗衣店,唉!我真担心你,以后去哪里娶老婆。」文庆说。

    「文庆,不要再念了,一个人一种命,阿荣现在也很好啊!年轻人能开这种车子的,在咱们埔里也找不到几个,只要努力,行行出状元。没读书的人多得是,何况没读书也可以有一番作为。不是吗?」秋芳说。

    瑞荣看爸、妈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静静的开着车。

    上午十点左右,瑞荣的车终于到了新竹清华大学校门口。瑞荣眼尖,一眼便看到鹰农右手捧着一束花,左手则牵着一个女孩子。

    「爸,你看到了吗?阿农在那里。」

    「对,对,我看到了。」

    鹰农指引瑞荣停车场的方向,待车停妥之后,一家人在停车场会合。鹰农为大家介绍互相认识,

    「爸、妈、阿荣、大姐,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叫做曾淑平,台北市人,外文系大二的学妹。」

    这一幕让一伙人着实吓一跳,从没听过鹰农有交女朋友。文庆,秋芳眼睛睁的很亮,细看着眼前这位长发女孩。

    一家人在清华大学校园照了好多相片,一家人除了瑞贤之外,全员到齐。

    文庆关心鹰农当兵完后到美国念书的事,

    「阿农,你真的要到美国念书啊!」

    「爸,真的啦!奖学金已申请到了,我不会从家里拿钱,爸,你放心。」鹰农说。

    「钱是另外一回事,难道不能在台湾念吗?」文庆说。

    一旁的秋芳知道文庆是舍不得儿子远渡重洋,插嘴说:

    「男孩子打拼闯天下,再远都没关系。」

    快乐的一天给这家人留下美好的回忆。

    早上十点钟,阿财载着瑞荣前往何议长办公室。

    「来,阿荣、阿财,坐,坐。」

    「议长,你找我。」瑞荣问。

    「我现在虽然是议长,但我还是你大哥,叫我大哥就好,议长留给别人叫。」何议长的手轻拍瑞荣肩上,很客气地说。

    「阿荣,跟上次一样的模式,你带身边一些兄弟南北再跑一趟,拜访各大帮派,带一些礼品去问候他们,同时邀请他们到台中来,就说我作东,顺便办个集团内部的大型餐会,让国荣集团的名号正式往台湾南北扩张。」

    「大哥,我能不能先休息两天,我必须回埔里一趟。」瑞荣低声地说。

    何议长察觉到瑞荣有心事,以极温馨的语气说:

    「没关系,你先休息几天,交待你的事,等你回来再忙。阿荣,家里有事?」

    「我妈妈已经病了一阵子,常年胃痛折腾她一辈子。弟弟下礼拜要去服兵役,姊姊被姊夫欺负,带着小孩负气回埔里乡下,怎么劝也不回夫家。爸爸心情非常不好。整个家中陷入阴霾之中。」瑞荣讲话语调低沉,面容忧郁。

    何议长听完,眼睛看着窗外,似在思索什么,隔了片刻,说:

    「阿财,来,这里一万块拿去买补品跟礼品让瑞荣带回家,现在就去。」

    「大哥,谢谢你,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没关系,就是自己人才要更关心。你就像我的亲弟弟,你的父母亲我也应当孝顺。」何议长的话让瑞荣觉得非常窝心。

    「对了,阿荣,我有办法让你弟弟不用当兵。」何议长拉高嗓子补充说。

    「大哥,这绝对不可。我弟弟是单纯的读书人,读书人的脑筋的确跟我们不同。上次,我开车超速还被他一直念,不守法、不遵守交通规则。」

    「哈!哈!我可以体会。」何议长的笑让瑞荣也笑了出来。

    「大哥,你现在已当议长,国荣集团的声势已非昔日可比,我最近有一些构想,等我从埔里回来再跟大哥报告。」

    「好,不急,等你回来再说。」何议长喝了一口浓茶,

    「人生真奥妙,这几年多亏你的帮忙。这里没有外人在,我跟你讲真心话,国荣集团的天下一半是你打拼出来的。」

    「大哥,你不要开玩笑了。」

    「真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阿财回来了,说:

    「大哥,东西都放在车上,这是收据。」

    「好吧!阿荣,你先回家去,休息几天都没关系,你自己安排,大哥等你回来。」

    何议长肩并肩送瑞荣与阿财上车,挥挥手,兄弟之情让瑞荣感受到无比温暖。

    瑞荣开车载阿财回管理中心,交待阿财说:

    「阿财,把十六个堂口最近发生的一些重要事情先记录下来,我回来会处理。」

    「阿荣大仔,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我会照办。你车子慢慢开。」阿财说。

    由台中往埔里的路上,瑞荣心里想的事很多很多。

    第一卷-强势清理家务事,大型餐会藏玄机

    瑞荣回到埔里乡下,一踏进家门就直接往妈妈房间走去,见到弟弟鹰农坐在妈妈床边,手中拿着一本圣经。

    「妈,阿荣回来了。」鹰农面带微笑,扶着妈妈的背从床上坐起。

    「妈,妳好一些了吗?」瑞荣拉着妈妈的手,坐在妈妈旁边。

    「唉!从你哥哥出生到现在,三十年了,胃痛就是好不了。」秋芳说话有气无力。

    「妈,我安排你到台中给医生看。」瑞荣说。

    「阿荣,不用啦!三十年的老毛病了,会死早就死了。」

    「妈,妳1定会好的,放心。好吧!妈妈妳躺着休息一下。阿农,我们出去,让妈妈休息。」

    两兄弟从母亲房间走出来,瑞荣问:

    「爸爸呢?」

    「抱着大姊的儿子昭林出去散步了。」

    「那大姊呢?」瑞荣又问。

    「大姊去买菜,妈妈生病,三餐都是大姊在打点。」

    「她到底怎么啦!」

    「姊夫跟朋友合伙投资盖房子不顺利,资金周转不顺,亏了好几百万,心情不好就会打大姊出气。还常常言语侮辱大姊,说娘家穷,什么忙都帮不上。上星期回来的时候,手、脚还有伤。妈妈看了真心疼,哭了好几次。」鹰农言语中略带不平。

    瑞荣若有所思,眼睛急速打转,

    「这其中必有问题。姊夫平时在农田水利会上班,他只是出钱投资,其余的事都未介入,姊夫一定是被坑。」

    「是这样吗?」

    第二天一早,瑞荣跟秀红说:

    「大姊,我载妳们回南投。」

    秀红满脸犹豫,文庆、秋芳则催促秀红,回娘家已将近十天,该回去了。

    「大姊,妳放心,姊夫绝对不敢再欺负妳,我保证。」瑞荣信誓旦旦地说。

    秀红拗不过家人的苦劝,只好带儿子让瑞荣载回南投。

    回到南投,瑞荣先把秀红跟儿子送回家,然后直接驱车前往农田水利会找姊夫。瑞荣很有礼貌地说:

    「姊夫,我把大姊跟小孩送回家了。姊夫,我猜你可能被骗,合伙生意常暗藏玄机,我猜你的合伙人一定是你的好朋友。」

    「阿荣,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好朋友?」

    「姊夫,你有固定的班在上,你只是出钱的股东,从来没有参与生意场上的运作,公司亏钱,私人口袋却很饱满,这种事我看多了。」

    瑞荣的姊夫乍听之下,觉得很有道理,思索一下,说:

    「他从小学就是我同班同学,是我三十年的好朋友,会骗我吗?」

    「愈熟的人才愈好骗。姊夫,这件事我会帮你了解,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你的投资在这几天之内就可连本带利要回来。」

    「可能吗?」

    「绝对可能,你合伙人叫什么名字,住哪里,跟我说。」

    「来,我写名字跟地址给你。」

    瑞荣接过姊夫给的纸条,随即开车离去。在南投农田水利会视线外的地方,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打电话回台中管理中心,

    「阿财,你那边现在有几个人?」

    「阿荣大仔,全部都在,五个男的,两个助理小姐,跟平常一样。」

    「阿财,我不是在查勤,小姐留着,其他五个马上赶到南投,在南投县议会大门口碰面。马上出发。」

    四十分钟后,阿财、木松、山本、阿田、阿茂五个人出现在南投县议会门口,瑞荣说:

    「阿财、山本你们两个过来坐我的车,木松,你的车跟着我后面。」

    阿财坐在瑞荣旁边,

    「阿荣大仔,是什么事这么紧张?我准备好多家伙放在车上。」

    「哈!哈!我相信今天的事还用不到家伙。」

    十分钟后,找到了纸条上的住址,一栋透天式房子,一楼是办公室,门口挂着招牌―金城建设公司。

    六个男人走进这家建设公司的办公室,里面有两位售屋小姐很客气地站起来,打招呼、倒茶,

    「大家好,请坐,你们是不是对我们盖的房子有兴趣?」

    「是啊!你们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下?」瑞荣说。

    售屋小姐很客气地指着墙壁上的挂图,说得口沫横飞,瑞荣则趁隙叫阿财打电话回台中找何议长,利用他的人脉帮忙了解金城建设公司的资金出入情形。为了让阿财有足够时间去处理事情,瑞荣故意询问很多与房子相关的问题。售屋小姐认定好顾客才会询问这么详细,愈解说愈高兴。

    约半个小时之后,阿财回来了,拿着一叠资料交给瑞荣,瑞荣走到墙角仔细看资料上的内容,金城建设公司在两个银行开户,财务由八个月以前开始到现在,银行存款都持续增加,由最初的两千四百万已经累积至五千六百多万。

    「你们老板温先生在吗?」瑞荣问。

    「你们跟他熟吗?」

    「很熟,很熟。」

    「我们老板等一下会回来,先坐一下好了。」

    售屋小姐煮茶、倒茶,忙得不亦乐乎。

    约十五分钟过后,一名年约四十岁的男子进来,售屋小姐立刻介绍说:

    「温董,这几位朋友对我们的房子有兴趣,他们说跟你很熟。」

    温老板看着瑞荣一群人,很客气地招呼着,

    「来,坐,大家坐。请问,诸位是南投人?」

    「温董,张联雄是我姊夫,我叫阿荣。我们都是从台中来的。」

    「喔!张联雄,他是我的好朋友,从小就在一起的朋友。」

    瑞荣目不转睛正视着温董,语调低沉,一字一字慢慢地说:

    「温董,你的好朋友最近心情很不好,因为他把大笔积蓄投资在他的好朋友身上,结果血本无归。温董,能不能麻烦你说明当初是怎么筹资的,金城建设公司是怎么运作的。」

    温董对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显得不知所措,隔了约五秒钟才说:

    「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我想我不方便说。」

    「我们不是来恐吓取财,我姊夫投资你的公司好几百万,我们连了解你怎么运作都不可以吗?公道何在。」瑞荣的语调明显拉高。

    温董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眼睛看着窗外,背对瑞荣,

    「我想我没必要跟你们说明什么,因为我跟你们没有业务上之关系,请你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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