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我准时到。」何董不加思索,爽快地答应。
一旁的瑞荣听到何董的讲话,马上意识到这是阿宾打来的电话。脑筋里突然有个念头,说:
「何董,我等一下先带几个兄弟前去金桥咖啡厅走一趟。」
何董体会到瑞荣机警,其出发点是为了老板的人身安全,随即点头答应。
约一个小时之后,瑞荣与三个兄弟回来,瑞荣说:
「何董,金桥咖啡厅位于公园路旁之巷子口,不过这条巷子狭窄,巷尾更窄。」瑞荣言下之意在提醒何董谨慎为先,停了一下,又说:
「明天我会安排四个兄弟穿着整齐,比你们早到一个小时,坐两桌。我留在你车上,以便有状况可随时接应。还有一件事很重要,何董明天你坐的位置要面对咖啡厅的大门口,注意人的出入状况。」
何董原先根本不在意安全问题,但听瑞荣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思索片刻,交待瑞荣说:
「好吧,就依你的安排。」
第二天下午三点,何董依约前往,一踏入咖啡厅门口就可看到阿宾,嘴中叼着香烟,举手向何董挥手。何董坐下之后首先想起瑞荣曾建议他坐面对门口的位置,可是现在面对门口的位置却已先被阿宾占走,现在无从选择,只能坐背对门口的位置。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客套话问候完之后,阿宾首先开口:「何董,这次约你谈的主要目的你已经了解,不过,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谈,我希望我们可以把一切摊开来,说清楚讲明白。我希望你别见怪。」
「阿宾大仔,你想要把台中切成南北两半,说实在地,我不是很了解你的用意,你认为该怎么切割?你是不是可以提出来讨论?」何董语气甚为平和。
「好,我的想法是这样。以中港路为界,围事、保护费部份,你们不要过来,我们也不会过去。另外,你在北台中的金山酒店是否可以考虑让售。」阿宾说话口气四平八稳,语调还算平和。
「哈!哈!」何董很自然地大笑,心想阿宾的提议不难解决。静默了数秒钟,点了一支香烟。然后说:
「阿宾大仔,你可能不知道,收保护费是我年轻时代的事,我现在不碰了。那种事我已经交给以前跟在我身边的小弟去自创门户,收入全归他们自己,我从不介入。」
何董大笑只是本能反应,但听在阿宾耳中却有全然不同的感受。阿宾自己心中有数,黑道大哥也有层次之分,层次分野之主要关键在于经济实力,愈有钱愈大哥,没钱连小弟都当不上。黑道兄弟侠情义气只是虚幻的精神层次,金钱才是所有人追求的共同目标。有钱才有小弟会跟,肯让自己兄弟有赚钱机会的大哥才会愈来愈大,变成大哥中的超级大哥。靠收取保护费、围事增加收入绝对称不上超级大哥。然此刻心中再如何不爽,也不能随便发作,何况何董又没有冒犯到自己。想了一下,阿宾沉稳地说:
「喔!这点我倒是不知道。」阿宾的语调明显比刚才低许多。
何董看得出阿宾的心思,但人在江湖,不宜制造新敌人,遂收起笑容,缓缓地说:
「阿宾大仔,我绝对认定你是北台中的大哥,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至于以中港路为界,我回去会交待所有的兄弟,收东收西我都不过问,但绝不跨过中港路以北。」何董的话带有诚意。
阿宾则点头表示同意。停了数秒钟,何董又说:
「酒店部份,我不能做主,因为我只是三大股东之1,何况里面有15%分成6份干股。这种情况你应该了解。」
何董的话言之成理,特种行业非常特殊,负责人都是挂名的人头,人头平时可依约领薪,出了事则全由人头顶罪,警察与官员插干股,利用公权力作为掩护。听完何董的话,阿宾内心全然体会,酒店即使能接手,光是警察机关与治安单位的临检就无法应付。
南北台中两角头老大的见面协商约一个小时结束,又是一阵客套话。约十分钟后,两人同时步出咖啡厅。就在附近的瑞荣看到何董出来,随即将车子开过来,停车,下车开门等何董。阿宾、何董慢步接近瑞荣时,约隔十步之遥,瑞荣很有礼貌地鞠躬问候阿宾。
「阿宾大仔,你好。」
「我知道你就是阿荣。」阿宾心中有数,早就听闻,瑞荣是何董身边大将,今天与何董协商前,瑞荣一定先来勘查现场。
何董上车后,阿宾语气平淡地说:
「何董,你混得比我好,不错,不错。」
「阿宾大仔,你客气啦!阿荣,走吧。」
瑞荣开着车离开巷口,约走了五、六十公尺处,突然将车停靠在路边,然后回头看着金桥咖啡厅的巷口,此时,何董心生疑惑,
「嘿!阿荣,你停下来干吗?」
「何董,你看。」
何董也转过头去,由车子的后窗可看到,阿宾由七、八个兄弟陪伴,全部穿着黑色服装,分乘两部车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何董看着瑞荣,表情严肃,略带忿怒的口气,
「走吧!」
又两个月过去了,何董交付给瑞荣的责任愈来愈大,管辖的事项愈来愈多,瑞荣本身亦谨守分际,对事尽责尽力,对道上兄弟尽情尽义,对何董则百分之百尽忠。
民国六十四年四月,离七月大学联考只剩不到三个月,鹰农今年已是高三生,与千万学子一样,读书准备考试成为每天制式的生活。瑞荣知道弟弟读书用功,现又积极准备联考,故每隔两三天都会骑着摩托车带一些吃的与滋补的东西去看鹰农。
有一天傍晚,瑞荣骑着摩托车去看弟弟,因为鹰农尚未回到租屋处,瑞荣只好在门口,坐在摩托车上等。约15分钟后,鹰农终于回来了,两人进入屋内,鹰农因模拟考成绩优异,心情特别愉快,与哥哥有说有笑。顿时,突然说:
「阿荣,每一次你来,我都会看到同一个少年仔出现,骑着摩托车停坐在前面巷口。刚刚我回来时又看到他。那个人是不是你的朋友,如果是,让人家在外头等你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瑞荣未等弟弟说完,心中便有数,可能有人跟踪。但弟弟只是单纯的学生,有些话实在不便对弟弟说,只好含糊应对一下。
「对啦,那个人是我在车行的同事,每次叫他一起进来,他都很客气,宁可在外头等。」
瑞荣心中有一股冲动,想冲到巷口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也。坐不到十分钟,便说:
「阿农,我等一下还有事,我先走,改天再来,滋补的东西要吃,以后才会考得好。」
从鹰农住处出来之后,果然可看到有一名年约二十岁的年轻人坐在机车上,脸庞长相不容易看清楚,但机车的外型却可轻易判定。
跨坐上机车,瑞荣急速发动引擎,踩足油门从巷口的另一方向快速离开。
第一卷-布局智逮跟踪人,拼酒斗智猎心机
回别墅住处后,瑞荣坐下来,从冰箱中拿出一瓶啤酒,左思右想,那个跟踪自己的人到底是谁?想来想去,实在无从断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不是何董这边的人。
第二天一早,趁着向何董作例行业务报告之便,瑞荣把怀疑被跟踪的事非常详细地向何董说明,何董听完之后,感觉非常好奇。但是事情总要查清楚,思索片刻,说:
「阿荣,想办法把那个人抓来。问问看就知道。」
「何董,怎么抓?」瑞荣一脸狐疑。
「哈!哈!想办法抓,只要是活的就可以。」
何董的笑声充满自信,瑞荣心中则可感受到何董的情义相挺。
经过严密布局,有一天,瑞荣又骑机车去探望弟弟,疑似跟踪瑞荣的年轻人果然又出现,但此人不知巷道两侧出口已有瑞荣事先安排的两部车在等候。这次瑞荣并没有去敲弟弟的门,骑着摩托车以慢速接近对方,在确定跟踪者是此人之后,举起右手,只见两部骄车驶近。这个跟踪者发现情况不对,但已四面八方被堵住。两部车靠近之后,每部车各有三个人下车走向瑞荣,瑞荣点了香烟,不急不徐,缓步走近这位跟踪者,眼光从这位跟踪者的头到脚扫瞄一下,然后说:
「他的摩托车留在这儿,给他戴上眼罩,押回去。」瑞荣说话铿锵有力,话说完随即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约半个小时之后,这位跟踪者坐在一张木椅上,眼罩被掀开,眼前则是何董斜坐在沙发上,瑞荣站在何董右后方,左后方另有五个年轻人站着。
何董仔细看看这位坐在对面木椅上的年轻人,外型堪称俊秀挺拔,以前好像从未见过面,何董好奇地问:
「你可以跟我说你是谁吗?」何董口气甚为客气。
「我姓陈。」
「光知道你姓陈有什么用?你老板是谁?」
「何董,拜托你,不要为难我。」
「喔!你怎么认识我?」何董甚为好奇。紧接着说:
「少年仔!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你只要老实讲,我给你保证安全地送你回去。」何董语气仍保持十分客气。
由表情可以清楚看出,这位年轻人似有难处。何董心里有数,从外在穿着与手臂上的刺青可断定这是道上小弟。
「好啦!你不要讲就算了,阿荣,这里先交给你,去泡一壶茶,顺便拿一瓶好酒来,你们在这里喝茶、喝酒、聊聊天。我有事先出去,大概1个小时之后回来。」何董起身离去。
瑞荣充分了解何董的心思,茶、酒准备就绪,同时交待身边小弟去买一些下酒菜,六、七个人坐一圆桌,又吃又喝又笑。唯独这位陈姓年轻人不吃又不喝。约过了二十分钟,瑞荣端起酒,非常直爽地说:
「陈兄,相识就是有缘,我敬你一杯。没关系,喝一杯。」
陈姓年轻人拗不过瑞荣的好意,动作似有点缓慢,但最终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瑞荣身边小弟五个人车轮战,轮流对这位陈姓年轻人敬酒,酒过三巡,醉意浮现,房间内充满笑声。笑声可软化人的心防,这位陈姓年轻人终于开口说话,
「阿荣大哥,我可以说话吗?」
房间内突然一片静默,每个人虽然满脸通红,但醉意似乎全失。
「可以,可以,你说。」瑞荣甚为吃惊,这位仁兄终于开口了。
「你们等一下载我去骑我的机车,然后我要回家打包,直接坐车上台北。你们如果同意,我就会跟你们说出一切来龙去脉。」
「好,没问题,我作主。」瑞荣拍拍胸脯说。
「我是属北台中那挂的,我们老大吩咐12个人分组分批打听跟踪你们,主要对象是何董跟阿荣大仔。目的是要查明南台中这挂人马在干什么勾当​​,收集资料,建立档案,时机如果成熟,便可结合各方人马,阴阳尽出,利用各种方法一举让你们去坐监。」
陈姓年轻人低着头,停顿一下,喝一口水,继续说:
「我们老大相信,你们何董在短短五年内,事业有大规模成长,除了赌场之外,一定跟毒品与se情业有关。」
「哈!哈!哈」瑞荣笑得很大声,心想对方怎么这么差劲,何董的事业中根本不涉及毒品与se情业,
「你继续说。」
「几个月来,我们把收集到的资讯交给老大,他都认为还不够。我刚刚就是去查阿荣大哥是否在运送毒品,我们老大认为阿荣大哥三天两头就往同一个地方跑,一定是在运送毒品,我们回报说,阿荣大哥常去的地方是一栋学生公寓,住着一群书呆子,连毒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是我们老大就是不信。」
「哈!哈!」瑞荣又是一阵大笑。
突然,瑞荣收敛起笑容,说:
「好啦!陈兄,你先休息一下,我们等何董回来,让他作主,我相信他一定不会为难你。」
瑞荣话刚说完,何董刚好开门进来,房间内顿时悄然无声,瑞荣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何董,嘴巴靠近何董耳朵,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向何董报告。只见何董频频点头,约五分钟后,何董说:
「陈兄,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阿荣身边,等一下我会叫人去把你的机车骑回来。」
陈姓年轻人表情犹豫,似乎不放心,欲说话,却又被何董打断,「放心,我会挺你,任何人不可能伤害得了你。就这样,阿荣,安排房间给他住,先发一个月的钱给他,给他分发室内的工作,暂时不要外出。」
何董缓慢走了几步,看着窗外,说:
「阿荣,你跟陈兄留下,其他人去楼下等我,顺便找人去把陈兄的机车骑回来。」
其他人都走了,室内只剩三个人。
瑞荣看了陈兄一眼,思考日后如何称呼这位陈兄,于是问:
「你姓陈,名字呢?」
「我叫陈泰宇。」
「鱼,鱼,这样好了,以后就叫你“鱼仔”。」
「可以,可以。」陈泰宇很高兴地答应。
何董、瑞荣、鱼仔三个人在房间笑成一团,气氛顿时变得非常融洽。
第一卷-国立大学乡下儿,提早退伍如布局
民国六十四年七月,鹰农以全班第二名的优异成绩毕业于台中一中,经过大学联考,考上国立清华大学材料工程系。民国六十年代,大学录取率仅约20%,埔里乡下考上国立大学的小孩屈指可数,何况清华大学公认是台湾地区少数好大学之1。
埔里乡下的家里喜气洋洋,文庆、秋芳心情非常好,总觉得鹰农实在是光宗耀祖。亲朋好友来家里祝贺时,总让文庆与秋芳乐不可支。
瑞荣亦以弟弟为荣,把弟弟考上国立清华大学的喜讯告诉何董,何董特地买了五大包的礼品,让瑞荣休假一星期回埔里乡下。休假这个星期可说是瑞荣最快乐的时光,鹰农亦深深感受到家里的温馨。
匆匆一个星期过了,瑞荣回到台中,心情却极度恶劣,除非别人问他,否则极少主动开口讲话。何董看得出瑞荣有心事,
「阿荣,你好像心情不好?怎么了?」
「何董,我收到兵役通知书,九月一日要报到,役期两年。」
「哈!哈!」何董的笑声让瑞荣觉得莫名奇妙。
何董喝了一口茶,以轻松的口吻说:
「阿荣,12月底以前你就可以退伍。你报到后,我会常常去看你,到时候我会敎你怎么作,放心啦!台湾兵很多,不差你一个。」
瑞荣一向唯何董之命是从,依过去经验,何董都是说到作到,听完何董这番话,虽然不知所以然,但总觉心情如谷底见光,对未来充满希望。
民国六十四年九月一日当天,瑞荣一早起床,吃完早餐,告别同伙兄弟后,赶赴台中火车站坐入伍专车准备南下台南县官田报到当兵。
入伍后第一个月所有新兵都不可会客。到了第五个星期天,新兵训练中心突然涌入大批人潮准备会客。
有会客的同袍早已不见踪影,营房内的人愈来愈少,瑞荣在营房无助地看着电视,坐在椅子上打盹,似睡似醒,突然间有人大叫:
「李瑞荣,会客。」
瑞荣从椅子上跳起,心想会客的人是何董吗?怀着兴奋的心快步跑向会客场,一眼便看到何董西装笔挺,身边有两位熟识的小弟,服装也非常整齐体面。
「阿荣,当兵辛苦啦。」何董满脸笑容,语带安抚。
「何董,还好,我可以熬得下去。」看两位昔日小弟今天的穿着,瑞荣觉得好笑,开玩笑说:
「你们两个穿这么漂亮,看不出气质有什么提升。」
几个人笑成一团,短暂寒暄闲聊之后,何董压低声调说:
「你们两个去车上等我,我跟阿荣有话要说,我等一下到。」
何董带着瑞荣慢步走到会客场地附近的大树下,何董说:
「阿荣,我今天跟你交待的话你要牢记。从这星期开始,只要户外训练出操,就假装头痛,同时告诉你的班长,说你的头有点抽痛。当汗流得多的时候再假装晕倒。到时候自然有人送你去军医院。这种情况总共要四至五次。技巧要好要像,其余的事你不用过问也不用担心,我都会处理,关节我已全部打通。」
瑞荣细心聆听,看着何董,点头表示知晓。
约十分钟后,何董说:
「我等一下先走,每个星期我都会交待你的兄弟带些好吃的东西来看你,下次我亲自来就是接你回去的时候。」
拍拍瑞荣的肩头,从口袋拿了几张千元钞票直接塞入瑞荣的手心,说:
「阿荣,记得嘴巴要紧,话多乱事。」
瑞荣轻轻点头,陪着何董步向座车,目送他们离去。
瑞荣对何董的交待谨记在心,每次假装头痛晕倒后,总是有人将他抬进军医院,然后是一连串完全看不懂的仪器检测与身体检查。
过了一个月,反覆几次之后,有个医官对瑞荣说:
「我终于查出来了,你的脑血管中有微粒状的气泡,难怪常常头痛晕倒。」
「武打巨星李小龙就是这样死的。」旁边有个医官插嘴说道。
一旁的瑞荣听的似懂非懂,却机警地故作惊讶状,
「喔!糟糕,这样情况不妙。会死吗?」
医官又说:
「放心啦!不要剧烈运动就不会有事。三天后我们两个会帮你作最后的复诊确认,我会通知你们连长,到时候会有人送你过来。」
又过了两个星期,瑞荣收到营部通知领取退伍令,可即时办理退伍。
怀着兴奋的心,办完一切必备手续,背着简单的行囊离开营区,准备搭车离开官田回台中。
刚步出营区,走了约二十公尺就听到有人叫喊,
「阿荣大仔。」
回头一看,
「鱼仔,你怎么在这里?」
「何董临时有事不能来,叫我开车来接你,我已经在这里等一个半小时了。」
「喔!鱼仔,不好意思,让你久等。」
「赞啦,又看到你啦。」
回到台中,已接近下午五点,车子进入何董别墅前的停车场,
「喔!今天怎么这么多车子?」瑞荣语气好奇。
瑞荣与鱼仔快步开门进入别墅,一进入大厅就看到何董与一群昔日的兄弟及五、六着素不相识的朋友坐在沙发上。何董首先站起来,其他人亦跟着站起来,何董笑嘻嘻地说:
「阿荣,欢迎你回老家。」说完,何董手搭着瑞荣的肩膀,分别一一介绍朋友给瑞荣认识,瑞荣也很有礼貌地问候大家。约十五分钟之后,何董大声说:
「等一下,大家到三楼宴会厅吃饭,今天晚上不谈事情,纯吃饭、纯喝酒。你们大家要记着,今天让阿荣酒醉的人我绝不追究。哈!哈!」
听何董说完,众人大笑。每个人都心里有数,瑞荣是何董的心腹爱将,何董有意藉由这种欢迎场面给瑞荣十足的面子,拉抬瑞荣的地位。
整个晚上,又吃又喝又笑,在部队里从来没有那么爽快过。
阿财举杯走向瑞荣,笑嘻嘻开玩笑说:
「阿荣大仔,听说你只要剧烈运动就会头痛晕倒。这样子以后,嗯,太危险了,我看没有女人愿意跟你作爱作的事喔。」
众人又笑成一团。
吃喝玩乐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比较快,不知不觉已经半夜十二点,瑞荣已经醉得不醒人事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阿财敲门进来,说:
「阿荣大仔,何董有交待,今天让你休息。明天上午十点,你带鱼仔跟我去找他开会。」
「好,我知道了。」
转个身,实在是太累,瑞荣又睡着了。
第一卷-江湖事理公道在,只身赴会见胆识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鱼仔开着车,载着瑞荣与阿财直奔何董的办公室。今天的会由何董召集,主要议题是什么,三个人都不知道。
进入何董办公室,何董从椅子上站起来招呼大家坐着,并吩咐阿财泡茶。
「先泡茶,等一下再跟你们讨论一些事。」何董语气低沉,面容疲惫,明眼人一看便知,何董有心事。
阿财把茶泡好之后,何董招呼大家喝茶,说:
「阿荣,我最近很累,等一下事情交待完后,我先回去休息,其他全权交给你去主导。」
听何董讲完,瑞荣还完全没有头绪,只感觉到何董似乎有重大事情要宣布。
「鱼仔,感谢你上星期提供我的线索,我后来透过黑白两道层层关系去打听,果然一点也不假。」何董说完,喝了一口茶,点根香烟。
「何董,到底是什么事?」瑞荣有点心急地说。
「是这样子啦!最近我们经营的三家酒店常常有不明人士闹场,我原来以为是地方上的小混混,酒品不佳乱搞,后来才知道是北台中那挂的人有计画的破坏。哼!他妈的,钱少赚事小,面子挂不住是我不能忍的。」何董停了一下,把香烟熄掉,深呼吸,又说:
「我不是怕事,任何江湖斗狠、阴阳肮脏事,我全都看过,我经营事业主要是为了赚钱,让所有跟着我身边的兄弟都有好日子过。阿荣,你最了解,我难道没有给阿宾他们空间吗?」何董欲言又止,从沙发上站起来,说:
「阿荣,我交待你一个任务。这是阿宾他们的联络电话,跟他们约见面,你带几个人先去跟他们谈谈。最好能谈成,他们如果恶意耍赖,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听何董说完,瑞荣大吃1惊,说:
「何董,我先跟他们联络,有什么结果,我会跟你报告。」
「阿荣,记着,我们不侵犯别人,但是也绝对不能让别人侵犯到我们。跟他们谈时,原则抓紧。谈判时绝不能手软。就这样,你们先回去,有事打电话来。」何董的话明显带有火气。
离开何董的办公室,瑞荣、鱼仔与阿财三个人立刻驱车前往别墅,车子停好后,进入别墅客厅。三个人坐下后,瑞荣问鱼仔,
「鱼仔,我请问你,刚刚何董提到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是这样子啦!上星期三深夜,我跟阿成他们去吃宵夜,无意中看到以前在北台中认识的一些兄弟进入何董的酒店,当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恙,但第二天就听说酒店被砸。那些人借口服务态度太差,设备不好,酒店陪酒小姐又丑又老,三个小姐合起来超过100岁。有好几间包厢的沙发被人用刀子割破,玻璃杯被摔破几百个,灯饰损坏不少,七、八个少爷都挡不住,被揍得鼻青脸肿,还有其他损失我不是很清楚。」
「当时没报警吗?」阿财插嘴道。
「阿财,酒店出事报警是最笨的,你知道吗?酒店中的乱事要靠自己的围事处理。」瑞荣看着阿财说道。
「喔!为什么?」阿财仍满脸疑惑。
「报纸刊出来之后就代表酒店必须关门。」瑞荣口气越说越大声。
「酒店值班经理打电话到何董家,但何董已睡觉,他身边的人没人敢叫醒他。」鱼仔又补充说:
「这是比较严重的一次,这次之前也发生过几次,不过破坏规模较小。何董都说,平常人酒后难免脑筋脱线,不要追究,损失小钱不要计较。不过,这次何董好像非常不爽。」
瑞荣仔细聆听,终于了解到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语气缓慢但目光却炯炯有神,说:
「阿财、鱼仔,你们两个等一下去找我们三家酒店的干部打听,叫他们把损失的状况列个清册,愈清楚愈好。现在就去,愈快愈好。」
鱼仔与阿财离去后,瑞荣在别墅客厅踱来踱去,香烟一根接一根,脑筋里面只有一个念头:讨回公道。
两天之后,三家酒店的损失清册已准备就绪,总共损失约五百万元,瑞荣看着清册,拿起电话,拨打何董给的对方电话,对方有人应答:
「喂,喂。」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是南台中的阿荣,我要找阿宾大仔讲话。」
「请稍等。」
「喂,你是阿荣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宾大仔,我想要找你讨论事情,请问阿宾大仔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去拜访你。」瑞荣的语气非常客气。
「哈!哈!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可是,为什么不是你们何董打电话来?」阿宾口气让人感受到十足的老大心态。
「阿宾大仔,我们何董最近比较忙,所以他交代我先跑一趟,去拜访大仔。」瑞荣仍保持非常客气的语调。
瑞荣的话无可挑剔,既客气又尊重,阿宾也无可奈何,只好说:
「好吧,下午两点半你直接到我家来,你来过,你知道怎么走吧!」
「我知道,下午两点半见。」
午饭过后,瑞荣吩咐阿财将酒店损失清册影印三份,原稿交待鱼仔送往何董办公室,一份放在自己身上,另两份则锁在抽屉。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反覆想来想去,下午如何与阿宾大仔应对。
下午两点,瑞荣只身骑着摩托车直奔北屯路阿宾的家。按了门铃,开门的人是阿宾。
「你一个人来而已?胆子真大。」阿宾语带好奇。
「是的,只有我一个人。」瑞荣四平八稳得回答毫无惧色。
阿宾招呼瑞荣坐下,并吩咐身边小弟泡茶。
「阿荣,既然来了,有什么话明讲没关系,三点有人会来载我,五点半要到台北找人谈事情。」
「阿宾大仔,我们何董三家酒店最近连续被人蓄意破坏,我想你应该有听说,这是所有损失的清册,列得非常清楚。我想拜托阿宾大仔帮忙,北台中是你的地盘,大仔你在此有一定的分量,看看能不能借助你的力量帮忙我们找到那群蓄意破坏的人,讨回一些公道。」瑞荣语气非常低调,言谈间极力替阿宾保全面子。
阿宾看了一眼瑞荣给的损失清册,无意地说:
「才损失五百万而已,你们何董会心疼吗?你们的赌场不到一个月就可以赚回来了。」
「阿宾大仔,你应该了解,即使金钱损失不算什么,但我们何董在乎的是面子。」瑞荣语气仍保持非常平和。
瑞荣只身赴会,看在阿宾眼中,此人胆识过人,说话条理分明。阿宾思索片刻,四周寂静无声,开口说:
「阿荣,你们酒店的事我的确事后有听说,我会帮忙你打听看看,不过,我也不敢跟你保证一定查得到,你们的损失也不一定要得回来。就这样吧,你再坐一下,我必须先走。」
瑞荣点点头,起身送阿宾搭车离开,自己亦紧接着告辞,骑机车直奔何董的办公室。
到了何董的办公室,瑞荣跟何董详细报告了下午去阿宾家的所有谈话,瑞荣说:
「我第一步去拜访阿宾大仔是尊重他,给他台阶下,我深深感觉到,他只是在应付我,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我的计谋,知己知彼方知如何杀敌。」
何董听瑞荣详细的说明,心中有数,认为瑞荣处理事情的技巧堪称一流,口头上对瑞荣之处事态度亦表示肯定。思索片刻,说:
「我说过,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处理。你自己作主,不用事事请示。」何董话中带有温馨的鼓励与慰勉,听在瑞荣耳中亦可感受无比的温暖。
「好吧!何董,就这样,我等一下先告辞,有什么新的进展再跟你报告。」瑞荣起身向何董告辞,何董送瑞荣至电梯口。
回别墅的办公室后,瑞荣打电话叫鱼仔立刻赶来,自己则坐在沙发上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进行。约半个小时之后,鱼仔到了,瑞荣说:
「鱼仔,你上次看到北台中那一挂去我们酒店闹事的那批人,还有印象吗?」
「有啊!很熟。连他们住那里我都知道。」鱼仔的回答非常干脆。
「好,我来安排。」瑞荣胸有成竹地说,拿起电话,
「阿财,帮我调一部厢型车来,顺便叫阿成带两个小弟一起过来。」
电话讲完,瑞荣点一根香烟,同时亦递一根香烟给鱼仔,
「鱼仔,等他们到了之后,你坐那部厢型车跟他们去抓人。」
「抓人?抓什么人。」鱼仔甚为好奇。
「去抓那些破坏我们酒店的人,如果可以,多抓几个,如果有困难,先抓一个也可以。你自己看着办。」瑞荣说话力道强劲。
「好,好。」鱼仔的回答似有些兴奋。
不久之后,阿财、阿成都到了,瑞荣招呼他们坐下。
「阿财,等一下你开车,鱼仔带路去逛街」瑞荣说。
「喔!逛街?」阿财打断瑞荣的话。
「你们去抓人,抓什么人鱼仔知道。阿成,我不是叫你带两个小弟来吗?」
「有啊!他们在车上等。」
「好,需要带什么家伙先去准备好。抓回来或绑回来都可以,但是千万记着,绝不可伤害到任何人,等一下就去,我在这边等你们。」瑞荣的话愈来愈有威严。
第一卷-借酒攻心挖真言,智慧绑架无人伤
约两个小时之后,阿成、阿财与鱼仔带着一个陌生人走进来,鱼仔说:
「阿荣大仔,这个人叫木松,以前就跟我很熟。我不用绑也不用抓,用嘴巴讲讲就把他请来了。阿荣大仔,你看我是不是很勇?」
「哈!真勇。好,大家先请坐,阿成,你去泡一些茶来大家喝。」瑞荣说。
看看眼前这位叫木松的年轻人,鱼仔过去的朋友,瑞荣在思考如何说服他,用软的,还是用硬的。思索片刻,最后决定先采取软的,
「你叫木松,我是阿荣,姓李,很高兴认识你。先喝喝茶。」瑞荣语调客气,面带笑容,其主要目的不言可喻。
木松看着瑞荣,轻轻地点个头。
「事情是这样啦!我们何董的酒店.....。」瑞荣说明非常详细。
木松表情木讷,一动也不动。瑞荣看木松没有反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窗户,停了一下,又走回原来的椅子坐下,眼睛直视着木松。整个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