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出来,虽然只是一块小小的蛋糕,可都是选用最上乘的材料,店家很舍得花成本,所以才有这么好的口碑。”瞿紫芳吃下第一口后说道。
“你有敏锐的嗅觉和味觉。”赵伟明夸奖道。
“我只是有兴趣,研究过一阵子。”瞿紫芳回答,“我很想用最好的材料,可资金有限,价格又不能标太高,真纠结。”她轻皱眉头说。
“那为什么不找人一起投资?”赵伟明问。
瞿紫芳摇摇头,叹息,“谈何容易,我在家待了十年,没有什么社交,上哪儿找资金投资,谁又会投资我那家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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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给你找到资金呢?”赵伟明问道。
“呃?”瞿紫芳愣住了。对方的表情像是姜太公,就等她上钩了,瞿紫芳有些犹豫不决,该不该错过这个机会。
“你不用有什么负担,也不一定就可以得到投资,还要考察一下你的店。”赵伟明又说。
“考察?怎么考察?”瞿紫芳反问。
“当然要看环境,地理位置,客源,最重要的是餐品的质量。”赵伟明此时像是谈生意的商人,而非来约会的男人。
“我考虑一下。”瞿紫芳还是犹豫了,她还不想和这个男人牵扯太多,偶尔见面吃顿饭是可以的,可要有生意上的来往就太复杂。
“好,你考虑一下。”赵伟明轻轻一笑,并不在意瞿紫芳眼中明显的戒备。
那次约会后,赵伟明没再约瞿紫芳,只来个电话告诉她最近他要出差,中途打来几个问候性的电话,也没什么实质的要求。
傅敏大约是知道了瞿紫芳的近况,和她联系了一下,得知瞿紫芳确实是在和一个对象见面,语气中无不透出惋惜和感叹。
瞿紫芳对这个男人并不抱多大期待,只是两次见面都无法拒绝他的安排,想想多个朋友也不坏,再说赵伟明不一定如他所说只将注意力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自己只要随意便好,不用太在意。
这天,瞿紫芳去税务代理所办事,代理员给了她一摞报纸,说是税务局硬性摊派的。瞿紫芳翻看了一下,都是内部发行报纸,想想无非是交钱消灾,强卖强买,还能怎样。
从税务代理所出来,瞿紫芳手里多了一堆报纸,回到店里正逢淡时,她无聊地翻开报纸看起来。没什么内容,都是些歌功颂德的文章,很像当年父母带回家的内部刊物。过去还能拿来当烧火引子用,现在只能攒着卖废纸。
突然,一张照片吸引住瞿紫芳的目光。仔细看去,照片是关于上个月纳税表彰大会的,一排人的显著位置,赵伟明拿着一座大大的奖杯。瞿紫芳看了下面的报道,提到赵伟明是赵氏餐饮集团董事长,多年以来一直是纳税大户,商界表率,为本市的建设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瞿紫芳放下报纸,打开网本试着百度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搜索出赵伟明的信息。赵伟明从城南一间小餐厅做起,他眼光独到,敢闯敢拼,一间变二间,最终发展成餐饮巨头。上面只写到生意方面,像是从某个报道上抄下来的,所以没有对赵伟明的婚姻情况有所提及。
瞿紫芳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孤陋寡闻。赵氏集团,响当当的名号,那间西餐厅和上上次的饭庄都隶属赵氏餐饮集团,难怪赵伟明不费劲便预定到最好的包厢。不对!他根本不需要预定,只要对手下使个眼色便成了。瞿紫芳不由得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他大概都不会相信自己没注意到这些,可她确确实实不知道,因为她本就是个井底蛙,鼠目寸光的主妇而已。
看完报道后,瞿紫芳想抓起手机把姓赵的骂一顿,可转念一想,她凭什么骂他?他们不过仅仅见过三次面,不知道他的情况也不能完全怪罪于他,因为自己实在是够白痴。白白痴长了三十三岁,对人的观察能力还是幼儿园阶段,要怪就只能怪大学毕业后没走出社会一步,思维方式简单如直线。
那几天,赵伟明如同有先见之明似的,一通电话都没有,等出现在瞿紫芳面前的时候,瞿紫芳已经波澜不惊了。
和赵伟明同来的还有一位男士,年纪不在赵伟明之下。“这位王先生,我请他来看看你的店。”赵伟明指着那个男人对瞿紫芳介绍道。
既来之则安之,瞿紫芳不好在外人面前给赵伟明难看,带两人坐下后又奉上菜单。王先生要了一份什果薏米饭,蒲公英黑豆汤。赵伟明点了红米炒饭,枸杞菊花决明子茶。
既然是贵客,瞿紫芳决定亲自出马,虽然厨艺达不到尽善尽美,最起码表明一种待客的态度。薏米饭需要薏米和大米一比一的配比,泡上十分钟后才煮。红米炒饭的米选用上好的红糙米,中午前一个小时上笼屉蒸,放入冰箱备用,一热一冷两个极致处理后的红糙米炒出来颗颗分明。
泡薏米的十分钟,瞿紫芳忙着处理其他配料,什果薏米饭中的配料是菠萝、苹果、番石榴、鸡肉,红米炒饭的配料是芥蓝、咸蛋黄、虾肉、腊肠、芋头、鸡蛋。水果蔬菜切丁,鸡肉虾肉略微腌制,,鸡蛋打成蛋液,咸蛋黄捣碎备用。
用橄榄油将配料翻炒到**成熟捞出,咸蛋黄和蛋液搅拌在一起,拿出冰箱里的红糙米,倒入锅内,将蛋液和咸蛋黄也一起倒入,蛋黄裹住米饭,这是广东炒饭的讲究,不像本地人先炒蛋皮。每颗米饭都裹上蛋液的时候,加入炒好的配料,撒上一点点的盐,只需一个什么花式都没有的白盘子,就可以宣布大功告成。
红米炒饭做好后,正好薏米饭煮好,腌好的鸡肉和葱花放入锅中煸炒,肉七八成熟的时候加入薏米饭迅速搅拌,搅拌均匀后把水果丁一一倒进去,再搅拌,然后装盘。
瞿紫芳让服务生将饭端出去,嘱咐服务生送上一碟下饭小菜。接着泡好枸杞菊花决明子茶,倒上冰镇好的蒲公英黑豆汤,另外准备了一小碟蜂蜜,随两人的喜欢自便。
饮品是瞿紫芳端出去的,两人已将米饭吃得差不多了,时机掌握的恰恰好。她为两人摆放好饮品,站在一边等待。
“你送的下饭小菜很爽口,是什么?”王先生吃完了什果薏米饭,用餐巾擦干净嘴,问道。
“玫瑰醋腌樱桃小萝卜。”瞿紫芳回答。
“不错,吃不出萝卜味儿,我们俩猜了半天也没想到是萝卜。”王先生笑着说。
“谢谢!”瞿紫芳悬着的心放下半个。
“本来想着这么小的店可以做出什么品质,但吃了你做的饭,我可以感受到你的诚意。不枉他把我叫到这里来,很不错。”王先生指了指赵伟明说道。
“谢谢!除了谢谢我不知说什么,得到肯定我很高兴。”瞿紫芳打心底感激,之前十年家庭主妇未得到的成就感,今天一天就得到了。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两个慢慢谈,我用完了,先走一步。”王先生站了起来,拿上公事包和外套出了店门。
瞿紫芳和赵伟明看着王先生走远,瞿紫芳将注意力放到赵伟明的身上,盯着他的眼睛说,“赵先生,不对,赵董,你说的那个投资者不会正好是你?”
赵伟明听了,不慌不忙笑了起来,“你知道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不,当然不是你的错,是我太孤陋寡闻了。居然连大名鼎鼎的赵氏集团董事长都不认识,还敢斗胆开什么餐厅。”瞿紫芳自嘲。
“紫芳,千万别这么说。我是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在我这个年纪只想要一个可以安安分分相守的人,我不想因为其他原因掺杂其中。我是个老旧保守的人,如果不是想认真对待对方,以我的身价大可以包养不知多少情人。所以,我也想对方认真的对待我,不看其他,只看我这个人。”赵伟明无比严肃认真地说。
瞿紫芳沉默了,赵伟明说得很有道理,以他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为何要在自己身上花功夫。
“虽然我们只见过几次,但我对自己看人的功夫有很自信。我相信你是那种视感情为一切的人,我也看出你过去的生活一定也很不错,所以你应该是个对物质不是太看重的人,不然不会在这个年纪离婚。不知我看的对不对?”赵伟明接着说。
“那只是你的看法,我其实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是你说的对物质没要求的人,恰恰相反,从小到大我没为钱烦恼过,所以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民间疾苦。等到离婚后才发现,原来什么都离不开钱,之前冲动离婚真是欠考虑,以为什么事儿自己都可以解决,可好难。我就是这样的人,冲动起来一根筋的人,结婚是,离婚也是。”瞿紫芳说出离婚这段日子来的艰苦,这些话她对谁都没有说起过,谭卓文也好,傅敏也好,在他们面前,瞿紫芳都是过去那个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子。
“这么说你后悔离婚了?”赵伟明问。
瞿紫芳笑着叹了口气,“不后悔大于后悔,再说后悔又有什么用?即使知道前面的路很长,我也不会选择走回头路,说不定前路的风景很美。对吗?”
“那如果让你再来一次,你还会那么做吗?还会和那个人结婚,然后在家一待就是十年?”
瞿紫芳的目光放向窗外,落日的余晖在她眼前。想了一会儿,瞿紫芳又看着赵伟明,肯定地点头,“一定会,因为那样才会让我死心。”
赵伟明从小碟中挖了一小勺蜂蜜,金黄的蜜汁流进枸杞菊花决明子茶中,喝了口清香中略带甘甜的花茶,品味出对面那个女子的内心。如杯中的液体,清凉透明,回味无穷。
38
赵伟明给瞿紫芳开出了一个非常好的条件,不用合并,瞿紫芳的店就可以挂上赵氏集团的牌子,集团不对sweet的业绩做任何考核,也不派人参与管理,完全由瞿紫芳自己做主,赵氏每年分期给sweet提供资金,以供瞿紫芳可以采购品质更好的食材和原料,提高sweet的整体档次,并且将sweet纳入赵氏广告宣传系统。
“为什么给我开出这么好的条件?难道是你表达认真的方式?”瞿紫芳不禁好奇地问。
之前赵伟明问她如果再来一次,她是否还会那么做,瞿紫芳的回答是“一定会,因为那样才会让我死心。”
赵伟明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小故事,故事里有个急于求成的道士,在一次成功之后便确信自己已经能够穿墙而过,他兴高采烈地下山去了,看到一个大户人家的高墙,道士决定一试,可直到撞得头破血流也没穿过墙去,还被发现抓进了大牢。也许这个比喻不是十分合适,可瞿紫芳的话一出口,赵伟明不知怎么的就想到这个故事。所以,赵伟明才会对瞿紫芳说,“瞿紫芳,我好像对你越来越认真了。”
“不,不是。”赵伟明摇摇头否认,“我对你的这家店真的很感兴趣,我是这样想,周围的大都是排行靠前的公司,这里的人收入都不低,可他们需要什么?衣服,首饰?不是,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健康的身体,民以食为天,病从口入。现代人越来越讲究吃,而且要吃的健康,可他们又没有时间自己做,也做不好。所以需要你这样的店,不太大,内部环境幽雅,可以安安静静地吃饭,吃对身体有益的食物。赵氏集团目前的店面都太大,不适合做这样的方式,我想拿你这里做个试点,如果可行,我打算在其他商业密集区开连锁,就由你来负责。”
“我?”瞿紫芳很是吃惊,指着自己问赵伟明。
“是啊,你。”赵伟明很肯定地回答。
“我不行!”瞿紫芳连忙摆手,头摇得好像拨浪鼓。
“为什么不行?你对自己没有自信?”赵伟明问。
“我真的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能把这里维持下去就满足了,真的没想过什么连锁,也不敢想。”瞿紫芳老老实实地回答。
“玫琳凯的老板中年创业,肯德基的老板老年才发迹,婚纱女王verawang四十一岁才创立自己的品牌,很多成功人士之前几十年都默默无闻,你为什么就做不到?你不是也从家庭里走出来了吗?不也开了这家店,你才三十三岁,为什么就不能想做的更大?”赵伟明用蛊惑的语气对瞿紫芳说。
“我是真的没想过,一开始是冲动,完全为了打发无聊的日子,离婚后这里成了我的避难所,我把它当成第二个孩子。我只是想做自己感兴趣的事罢了,想把过去学到的东西做给别人吃,看到客人都吃光我就很高兴,就这么简单。”
“其实这就很不简单,有多少人是报着你这样的理想开餐厅的,所以才会作假,用不好的材料,用人工香料勾兑高汤,可你不会这么做。”
“我现在真想这么做,维持理想是需要钱的。”瞿紫芳苦笑笑,“现在物价人工一天一个价,我已经吃不消了。”
“所以你需要资金的支持,在不扩大每个店规模的同时连锁,让资金流动起来,降低成本,这样就可以实现你开这家店最初的初衷。”
“我发现你很会鼓动人,像是搞传销的。”瞿紫芳揶揄。
“开玩笑,我可是很成功的商人。”赵伟明笑嗔。
“呵呵……”瞿紫芳不禁捂嘴笑起来。
“你的笑声很好听,笑容也很动人,真希望和我一起时你一直这样开心。”赵伟明看着朗声大笑的瞿紫芳说道。
真的可以吗?抛开心中十几年的固执,走向另一个人,瞿紫芳暗忖。人生苦短,三十三年的时间,有一半时间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可什么都没得到。那么就该放下了,重新开始,好好享受接下来的人生。
想到这里,瞿紫芳收起笑容,认真地看向赵伟明,“赵先生,可我不想公私不分,而且对未来我也不能答应你什么。我现在想和你说清楚,免得你将来太失望。”
“别叫我赵先生,你可以直呼其名,或者叫老赵。我没想将来是个什么样子,感情不是做生意,我看我们还算谈得来,就这样先做个朋友,我也没急到那个程度,更希望彼此了解清楚再进一步发展。这样可以吗?紫芳。”
“好!”瞿紫芳点头同意,无论怎样,都要先走一步出去,不能永远原地踏步停滞不前。
赵伟明长舒一口气,以为还要再接触几次彼此了解,没想到瞿紫芳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哎呀!不行!”没等赵伟明一口气喘完,就听见瞿紫芳叫了起来,他的心又被拎了起来。
“什么不行?”赵伟明小心翼翼地问。
“你好像一个人定下来不太好?要不要公司开个会?你不怕有人说你独断专行吗?”瞿紫芳说得很快。
“没事儿,没事儿。”赵伟明边摇手边笑着说。“刚才那个王先生其实是公司的总经理,销售方面主要由他主管,他都没提什么意见,不会有谁反对的。”
“原来你是有备而来。”瞿紫芳发现自己是在杞人忧天,笑。
“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在你不在店里的时候我来过一次,感觉味道很不错,突然有了刚才跟你提的那个方案。我和经理说到这个想法,他也有此意。前段时间一直在出差,今天才腾出空来,约了他过来试菜。他和我的意见一致,对餐点的品质很认同。”
“谢谢!”今天得到的成就感让瞿紫芳心情愉悦,十年家庭主妇的生活原来不是没有回报的,看来自己大胆地走出这一步是对的。
两人说话间,店门被人推开,瞿紫芳抬眼看去,居然是久未露面的谭卓文。“对不起,我过去一下。”她小声对赵伟明说,说完站起来走向站在门口的谭卓文。
“好久不见,蚊子。”在谭卓文面前站定,瞿紫芳对谭卓文说道。
谭卓文盯着瞿紫芳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好久不见。”
两人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从上次在医院停车场之后就再没见过,谭卓文也没再来店里,今天是怎么了?
“你……想吃些什么?”瞿紫芳拿不准地问,谭卓文到底为何而来,为了她还是单纯只是来吃饭。
“不了,我不是来吃饭的。”谭卓文摇摇头,说道。
“那……”瞿紫芳轻皱眉,那么他来一定是有其他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呢?
“我是来问问你,有没有她的消息。”谭卓文问道。
“嗯?”瞿紫芳一下被问愣住了,她?哪个她?“谁的消息?”她疑惑地反问。
“就是那个……那个……白立珊。”谭卓文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来。
“白小姐?她不是辞职了吗?”
“是,她辞职了。她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她来过一次,不过有很长时间了。她说她辞职了,打算考公务员。我想她应该在复习准备考试?你后来没和她联系过吗?”瞿紫芳说道。
“联系过,一开始她还接电话,后来就不接了。”谭卓文垂头丧气地回答。
“你……”瞿紫芳打算问谭卓文到底抱着什么心态给白立珊打电话,可担心又是多管闲事,犹犹豫豫间终于没问出口。
“那算了,我走了,再见。”谭卓文失望地拉开店门走出去。
瞿紫芳看见渐渐合上的门板,透过玻璃,门外那个高大男人的背影有些僵硬佝偻,她还是不忍追了出去。“蚊子!”她叫了一声。
谭卓文回过头来,瞿紫芳跑上前来,问道,“蚊子,你告诉我,你对白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都辞职了,你为什么还要找她?”
瞿紫芳的问话让谭卓文很是紧张,手插进口袋里又拿出来,感觉没地方放又插进口袋里,手心渐渐渗出汗来。他说不清对那个年轻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感情,可看不见她,听不到她的声音,谭卓文又觉得浑身不对劲。后来,他给她去过几个电话。一开始是以工作未交接清楚打过去的,白立珊还算客气,后来的电话她渐渐失去耐心,再后来就根本不接了。
“蚊子,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为什么还不如白小姐诚实勇敢,你都不清楚对她到底什么感情,那你为什么还要打听她的消息?她都决定放弃了,你就该让她完全放下。如果不喜欢她,就不要再去打扰她,让她可以好好继续自己的生活。你想清楚了吗?”瞿紫芳见谭卓文不说话,直截了当刺激他已经薄弱的神经,逼出他的真心话。
“我也说不清。”谭卓文凝视着瞿紫芳的眼睛,曾经的眷恋在慢慢消失,心中的位置被另一个身影占据取代,每天越来越多想起的不是瞿紫芳,而是白立珊。想起她犯错时撅起的嘴,愉悦时兴高采烈的笑容,工作时认真的表情,还要就是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不停地在耳畔折磨着他。
“有什么说不清的?”瞿紫芳笑了,笑这个陷入爱中却不自知的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出白立珊的号码,按下拨出键。
“喂,你好!是紫芳姐吗?”过了一小会儿,那头传来白立珊清脆的声音。
“是我,瞿紫芳。立珊,有个人有话对你说。”瞿紫芳回答,说完她将手机一把塞进谭卓文的手里,命令道,“,有什么话赶紧说,不然下次没这个机会了。”
谭卓文将手机放到嘴边,“立珊,是我。”
后面的话,瞿紫芳不打算听,因她不是白立珊。她朝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去,将时间留给手机边的两个人。
仰起头,看见噪光下城市的天空,忽然觉得也是非常美的,瞿紫芳撇开唇角,笑了。
39
赵伟明见瞿紫芳站在门口和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说了半天话,那个男人出去后她又追了出去,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进来,他也跟着走出店来。
路灯下,瞿紫芳仰头对着天空的某一个角在笑。
“在看什么?”赵伟明走到她近前,问道。
瞿紫芳收回目光,看向跟前的赵伟明,说,“我发现只要心情好,看什么都是美丽的。”
赵伟明又跨出一步,站到瞿紫芳的身边,扬扬下巴对着不远处打电话的谭卓文,“你的好心情是因为他吗?”他有些吃味地问。
瞿紫芳顺着赵伟明指去的方向看,笑得更深,点点头,“是,是因为他。他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可以和我分享吗?”赵伟明问道,不期待瞿紫芳会和他分享。
“他是我大学同窗,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刚刚告诉我,他喜欢上一个人。”瞿紫芳爽快地回答。
“他喜欢上一个人你却如此高兴,莫非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过去喜欢的人是你?”赵伟明是多么会察言观色的一个人,瞿紫芳的笑容让他读到别的意义,所以大胆地问。
“和我有些关系。”瞿紫芳非常坦诚,她和谭卓文的纠葛已经在方才宣告结束,终于能够轻松地说出来,这份情谊在将来会是非常美好的回忆,可供她耄耋时躺在摇椅里慢慢咀嚼回味。“我不想因为我耽误他,现在他有了意中人,我真是为他高兴,心中的大石头又少了一块。”
“你心中的大石头很多吗?”赵伟明好奇地问。
“不太多也不少。”瞿紫芳调皮地眨眼笑着说。
“那你需要一个大力士,为你搬开这些石头。”赵伟明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揶揄。
“我自己的力气也不小。”瞿紫芳不接招地笑嗔。
“两个人的力量一定比一个人的大,搬起来也快。”赵伟明可不是轻易被击退的人,见招拆招。
瞿紫芳还是笑着,没再接话。赵伟明想着,不能着急,瞿紫芳这样的女人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说几句好听的就能收服。她对自己的人生有着充分的考量,不需要依靠男人,也不打算依靠男人。他的家世背景不仅吸引不了她,反而有可能成为两人之间发展的绊脚石。
那天相亲,赵伟明看出瞿紫芳身上的衣服鞋包虽然都是过季的,但件件都出自名家手笔,她的车也不是普通女白领开得起的。她说她之前都是家庭主妇,那么可想而知,她的前夫必定是官场或是商界的成功人士,只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才可以供得起她之前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瞿紫芳都义无反顾地放弃了,那么自己还有什么优势,如果她为了找到更好的将来,根本就不需要抛弃富足的过去。要打动这样的女人,还真是件“力气活”、“技术活”。
这个时候,谭卓文结束了与白立珊的通话,转过身时,看见几步之遥的距离比肩站立着瞿紫芳和刚才同桌说话的男人。他走上前去,把手机递给瞿紫芳。
“说清楚了?”瞿紫芳边拿过手机边问。
“嗯!”谭卓文点头,“说清了。”
“那就好。”瞿紫芳没问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所谓清楚又是什么,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但她知道谭卓文已经彻底走出对过去的纠葛,这就足矣。
“谢谢你,紫芳。”谭卓文对瞿紫芳伸出一只手来,他真的该感谢她的绝情。瞿紫芳还是那个不拖泥带水的人,如她在球场上的风格,来去自如,风一般自由畅快。
瞿紫芳握住谭卓文伸出的手,又能像朋友般的相处,真好!
谭卓文的胳膊一使劲,将猝不及防的瞿紫芳拉进怀里抱住,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紫芳,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的,谢谢!”瞿紫芳也是小声回答,眼眶忽然湿润。都说同窗情谊是人一辈子中最真最纯的感情,一点不假,无论过了多少年,他还是当年那个高大羞涩的男孩,她还是假小子般爽直的女孩。
谭卓文轻轻拍了拍瞿紫芳的后背,然后松开臂膀,“再见!”他说道。
“再见!”瞿紫芳回答。
谭卓文走了,走出一小段路之后又回过头来,瞿紫芳还站在那里,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他冲夜幕中的瞿紫芳挥挥手,瞿紫芳扬起手回应,放下手之后转头朝店里走。店门关上,但她留下的温暖还在谭卓文的胸口盘旋,谁说爱一个人就非要拥有。有时,正因为不能拥有才会显得更加珍贵。虽然瞿紫芳是谭卓文人生中的缺憾,但绝对不是瑕疵。
瞿紫芳回到店里,赵伟明已经穿好外套准备走了。
“要走了?”瞿紫芳问。
“是,出差刚回来,我要回家看看两个老的。”赵伟明说。
“喔,那我就不留你了。”
“我倒希望你留我,和我好好说说刚才那个男人。”赵伟明酸溜溜地说。刚才在店外,当着他的面那个男人抱住瞿紫芳,而她不惊讶很自然地接受,这表明他们的关系有多好,她也没为他们做介绍,说明他还不能进入她的朋友圈。
“下次。”瞿紫芳将赵伟明送到门口,对他说。
“好啊!下次。”赵伟明笑着答应。这是瞿紫芳给他的承诺,还有下次,代表他们两个是有发展机会的。
赵伟明神清气爽回到家,父母不在客厅里,走到老两口的卧室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板,里面传来母亲的声音。
“老三吗?”赵伟明排行第三,父母习惯用排行叫自己的子女。
“是我,妈,你们睡了吗?”赵伟明大声地回答。
“没呢,进来。”母亲说道。
赵伟明推开门板进到里面,父母半靠在床边,老母亲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手里织着毛线,父亲在闭目养神。
“这么晚就别织了,和您说了多少次,现在都买着穿。”赵伟明看着母亲手中半成的毛衣,不由得唠叨。
“外面买的哪儿有我织的暖和,天越来越凉,你又没个人照顾,我给你织一件,早晚穿着挡寒。”赵母嘴里说着话手中不停歇。
“妈,我最近看上一个人。”赵伟明对低垂着头的母亲说道。
“嗄!”赵母一听立马抬起头来,手也停了下来,连赵父都睁开了眼,二老惊喜地盯着儿子。
赵家四个孩子,赵伟明排行第三,上面二个哥哥,下面一个妹妹。其余三个都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只有赵伟明成了商人。父母就和赵伟明一起生活,三个兄妹每年赵伟明也会接济一些,大哥的孩子年头结婚,赵伟明给买了套房,算是做叔叔的贺礼。他还诺许,以后任何一个侄子侄女结婚房子都由他来买。因为赵伟明的大方,赵家内部还算平和安稳。父母也没什么好操心的,可唯独有一样事情,老两口一直放下不下,那就是赵伟明的婚姻大事。
赵伟明的前妻是他的同学,当初刚刚创业的时候,两人也是夫唱妇随同甘共苦。赵伟明事业蒸蒸日上之后,前妻不想再辛苦,于是待在家里做了全职主妇。赵伟明当然不反对,家里不缺钱了,太太回家正好可以照顾父母和女儿,他也可以放心地在外打拼。刚开始的时候,前妻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日子过得让赵伟明感到虽平淡却满足。
随着公司集团化,赵伟明越来越忙,应酬越来越多。那时,女儿上了小学,前妻白天闲在家里无事可做,加上交了些八卦的姐妹,平日尽在耳边教导她要“看紧”自己的丈夫,以免被外面的狐狸精勾搭去了。前妻越想越有道理,自己的年纪一天天变大,皮肤容貌也大不如前,再怎么保养也比不过年轻女孩子。
赵伟明开始时觉得前妻纯粹是神经过敏,自己成天忙得晕头转向,哪儿还有时间精力养小三小四,可他越是不放在心上,前妻越是疑神疑鬼。发展到最后,只要是赵伟明身边出现的女人,或是赵伟明与对方对说了几句话,前妻就会找上门去。自家的员工还好说些,顶多让人觉得赵伟明是“妻管严”,可外面的客户就不这么想了,很多次都搞得难看尴尬收场。赵伟明受不了了,于是提出离婚,前妻一听害怕了,岳父母也出马求情,看在年幼女儿的份上,赵伟明暂时打消了离婚的念头。两个人又过了一段安生日子,好景不长,前妻慢慢故伎重演,后来更加是变本加厉,跟踪调查赵伟明,搞得公司上上下下鸡犬不宁乌烟瘴气。这下,赵伟明是任谁劝说求情都白搭,坚决要离婚。
在分居一年后,前妻终于同意离婚。赵伟明搬回父母家,房子归前妻所有,女儿由前妻抚养,所有抚养费赵伟明负担,赵伟明还一次性支付前妻大数额的精神损失费,虽然赵伟明认为自己才是遭受精神摧残的那个人。可只有花钱才能消灾,只要让他摆脱这段痛苦不堪的婚姻,花多少钱都愿意值得。
这些已经是二年前的事了,离婚后,有段时间赵伟明不敢提再婚的事儿,女人让他感到害怕。可他没这份心思,不代表父母兄妹没这心思,他们积极热心的为他张罗,赵伟明一个头两个大。
上次的相亲是妹妹给他报名的,本来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情去的,没想到撞上了瞿紫芳。跟在她后面进了餐厅,这才发现瞿紫芳也是来相亲的,可她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又不像是来相亲,倒像是来给别人做陪衬的。
回家后,不知怎么的,瞿紫芳的身影总是在赵伟明脑海中晃悠,考虑再三后,赵伟明决定试一试,或许这次会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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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人?哪家的姑娘?”赵母丢下手中的毛线,凑到儿子跟前问。这是儿子离婚后第一次提到女人,赵母能不积极嘛!
“是老四上次给我报的名,见过几次面,感觉还不错。”赵伟明一五一十对赵母交代。
“好好好。”赵母连连说好,拉着儿子的手,“什么时候让人家到家里来坐坐,我做几样好菜。”
赵伟明啼笑皆非,母亲大人未免也太着急了,他和瞿紫芳远未到拜访双方父母的时候。
“妈,你也太急了,才刚见几次面,再说人家都还没答应你儿子呢。”赵伟明对母亲说道。
“就是,别把人家姑娘吓到。”在一旁听着的赵父发话了。
“我能不急嘛!”赵母瞪了老伴儿一眼,转头对儿子说,“你都四十的人了,整天忙里忙外的没人照顾怎么行,父母再好不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