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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好,好到似乎连我们的初次相见都可以算成前世遗留下的半卷缘分,可同样令我们遗憾的是,这一切都显得太早太早。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不想再骗你……我从小所渴望的伴侣是一个可以和我一起追寻未来的人……对不起,我忘记了这里好像就只有你最有资格谈及美好的未来”

    “‘未来’对你杜子腾而言,你已经比我先走了一大步对我个人来说,未知的路边野景永远比既定的灿烂辉煌更吸引我……”

    她离开沙发,慢慢走到到他跟前,没有再去看那颗深情的头颅,忽然低眉轻轻叹息一声说:“你看,你多高啊!比我高了近一个头!太高了!可能对比其他女人的审美观后,会发现这是一具使她们产生压迫感和收获安全感的雕像,是完美的天使羽翼。可我仅仅是希望……愿意看见,他总会站在我身边,不是前面,更不可能是后面。”

    杜子腾极力控制住僵硬的身躯,恍惚中觉得自己正置身于南极的冰天雪地,一遍遍不死心地再极夜下打捞不小心掉入冰窟窿的火把。痴痴等待过后,最终映入眼帘的,只是一根烧焦的木炭,上面余下袅袅眼圈,刻意地拼成一张讥讽的笑脸。

    “六年,六年!”他茫然数着指头,“我是否有这个自信,来迎接六年后的你?六年后,你又会不会还给我机会呢?”

    夏蝶不再看他,整个人面向阳台伸了个小懒腰,沐浴着阳光温柔的的抚慰,“我现在决定还是不麻烦你了,有些东西还是顺其自然吧。”

    “至于兰轩的结果,无论他变得如何,我都乐意接受!”

    (抱歉:

    终章 鸳鸯蝴蝶祭

    天色很暗,几朵乌云正悠哉地悬挂在城市的上空,相互试探着接近对方,似乎下一刻就会聚集在一块儿,下起一场雨来。

    随着医院花园里的行人逐渐减少,两人走到一处水池旁,夏蝶用手轻轻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整理一遍,眼睛望向水池面上不断洒出的水花,对身后的人道:“爸爸带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呢?为什么不能在房间里说?”

    夏之罕见地没有拿她开起玩笑,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夏蝶若有所觉,收敛起发散的目光,看着他说:“是不是明天手术的问题?”她勉强自己从容一笑,继续说下去,“你放心,我没关系的……”

    “那就好。”夏之回过神来,“你既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那么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并给你两个选择,你可以仔细考虑过后再答复我。”

    “我有选择过吗?”她冷冷一笑,“你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藏着,最好一次性拿出来,省的我整天提心吊胆的,睡不安稳。”

    “其实没什么好隐瞒的,以前不说是因为没有必要,现在你出了这么大的事,那边已经在催我了。”夏之面无表情地说。

    她似乎回忆了什么,皱起眉头,“如果是您的一些荒唐事,我想我还是不要听了吧。倾听别人的隐私,不管是谁,我都会很不自在的。”

    他突然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夏蝶的肩膀,将她靠近怀里,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和你妈的故事,想不想听?”

    “不想!”她没有挣扎,没有摇头。

    “真没趣。女儿啊,你是一点也不可爱。”

    “因为我知道,从你嘴里吐出来的,都是当不得真的。你们的故事,我需要去问其他人。”

    “很聪明嘛!不愧是我夏之的孩子。”他极为快慰地笑了笑,转而严肃起来,“现在我可以提供一些人选给你。”

    “为什么?”她警惕地说,明亮的眼睛划过一道淡淡的波纹,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粒石子。

    “他们想见你。”说到这,夏之竟是满脸苦涩,“你的叔叔阿姨,还有爷爷……”

    “……你们骗了我18年……原来我还是有很多亲戚的……”夏蝶低头沉思片刻,抬眼时已是满脸坚决,“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到底是怎么了,但这些事情与我无关,我和他们没有感情,也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我的事。”

    “他们已经知道了……甚至比你自己还详细。”

    “知道了又怎么样?”夏蝶轻轻冷哼,“我行得端做得正,才不管他们会怎么看我呢……难道爸爸你怕这些?”她从他怀里钻出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夏之看着女儿精致的小脸,摸摸她半长的头发,苦笑说:“人与人的关系是很复杂的,哪能那么轻易说得清楚明白,有时候连‘拒绝’两个字都只能在心里说说。特别是在面对你爷爷那种身份的时候。”

    “他是混黑社会的?”她不服气地说。

    “想到哪里去了……”

    “当大官?”

    “差不多。”

    “贪污!腐败!”

    夏之捂住她的嘴唇,眼睛带着朗朗笑意,“其实你也挺可爱的,想象力超丰富……他们是‘红色贵族’,这么一说,我们也是‘红色贵族’的一员。”

    看到她茫然的样子,他解释道:“简单说,就是当年和毛主席一起打江山的功臣们,现在他们在北京形成一个圈子,这其中包括他们的后代们,都可以称作‘红色贵族’。”

    “哦,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大悟,接着又疑惑地问,“我是无所谓了,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那爸爸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在以前不说给我呢?”

    “我,被家族除名了。”夏之涩涩地笑,“按道理他们也不会再找你麻烦的,可碰巧你的情况被他们获悉了,你应该知道的,这些事关家族脸面……谁也说不出对错,昨天我哥——你大伯来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求你一星期内出国……真是神通广大,所有签证都办好了,就等你说同意了。”

    “若我说不同意呢?”夏蝶悄悄握紧拳头,“你支持吗?”

    “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强求你做什么,但这次不是儿戏,出国对你好处很大,而且可以避免很多麻烦,所以……”

    “别说了。”她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我会考虑的,现在先回去吧,兰轩可能还在等我。”

    夏蝶从他身边走过,不染一丝尘埃。

    夏之目送她远去,一拳捶进水池里,溅起一番巨浪,打湿了他的头发。池水与雨水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哪些是纯净透明的。

    “星澜,我还是这么没用啊……”

    ……

    ……

    安泫推开小屋的门,冬天的阳光依然让她感到刺眼,依稀有眼泪忍不住渗出。她不如往常一般抬手遮阳,而是抬头径自走过泥泞的小路,丝毫不在乎黄泥沾上素白的运动鞋。跟随者主人略显趔趄的步伐,鞋子如愿以偿地进入了车里,不用再受到颠簸的煎熬了。它笑,可主人不笑,甚至无法用言语形容那张美丽的脸,是哀伤、遗憾?亦或是如释重负?……

    来到那扇甚至比自己家还熟悉的大门前,可这次安泫实在拿不出勇气掏出钥匙来开启这扇门,尽管她很清楚,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欢迎她、喜欢她的。

    “琴,我这样做,你可会怪我?”她极力平静下自己已经处于波涛汹涌的情感,敲起了门。

    “当,当,当……”

    “安,今天怎么有空来?你不是要准备东西去北京的吗?”门缝里露出的,果然是苏琴笑嘻嘻的脸。

    “不打算去了。”

    “又口是心非了。”苏琴让开门,待安泫进去后,又瞅了眼门外,才把门关上。

    “叔叔阿姨不在吗?”她扫了眼客厅,没有发现屋子主人在家的迹象。

    “他们去健身了。”苏琴若无其事地说,一边偷偷看了眼安泫,“你今天,有些不对劲……”

    “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呢?这不是好好的吗?”安泫走进苏琴的卧室,看着里面的装扮,感慨万千,这是两个女孩几年里一起建立起来的啊,确实有点舍不得,但心里的另一种声音又使她不得不狠下心来,“你说,我们这样子真的好吗?”

    “又怎么了,今天的你很奇怪。”苏琴有些莫名的不安,“你累了吗?累了我们一起休息一会儿吧,我这就去帮你去拿睡衣。”

    “不用了,琴,今天我是来……”

    “哦……我们可以先洗个澡,水是热好的……”

    “我们以后……就做普通朋友吧,这样子我很累的……”

    苏琴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她说完,忽然间笑了,“我们不就是普通朋友吗?是好姐妹!难道算是恋人?”

    “琴……”

    “你倒是说呀,我们算什么?”她继续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安泫无措地想伸手去抱她,可不到一半就收了回来,最终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看也没看就递了过去。

    苏琴却是看清楚了,手帕上,粉色的蔷薇凋零了,几朵血蔷薇开得正艳,凄清而伤感。淡淡的腥气萦绕在她鼻尖——这是鲜血的甜味,她于是什么都明白了。多少气愤、几多失望通通如一阵风散去,随之而来的是针锥似的疼痛,“安,你这是糟蹋自己啊!我们当初的一句玩笑,怎么能当真呢?”

    安泫苍白地笑,“这东西什么用都没有,只是一个纯洁的证明。既然没人要,我又不喜欢,就送给你吧。”

    “夏湖那混蛋疯了,难道连你也疯了吗?”

    “夏湖好好的,你怎么能说他疯了呢?”

    “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夏蝶和他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他不知道怎么变成女的和你抢兰轩,你想要就和她抢啊,你现在这样,是放弃了吗?”

    “琴,你总是为我想,而我很少为你想,这也是我自私的一面……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一直希望有位好心妈妈来领养自己,于是我学会了假笑,学会了装乖……直到你妈妈接我出来,所以现在我很讨厌为一点点事情笑……你不知道,我和兰轩说分手那天,我竟然是笑着说的。想来我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很讨厌他,又要叫你们对他好些……”说着说着,她也哭了。

    “安,你不爱我!”苏琴呢喃着,轻拥着她,“还好,有我喜欢你就够了。”

    ……

    ……

    湖阳高中旁的咖啡屋,咖啡女孩正把一杯热咖啡递给一名学生顾客,忽然看他有点眼熟,就大着胆子问:“请问……您认识兰轩这个人吗?他也是你们湖阳高中的学生。”

    “认识,但不熟。你找他有事?”

    “没事儿。”咖啡女孩羞红了脸,“以前天天都见他来的,还带着不同的女生。可从这个月起就没见过他了。”

    “他去北京了。”顾客轻抿了一口咖啡,“和一个女人一起去的。”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在陌生人前揭发那个人的冲动。

    “哦,是她啊!”咖啡女孩若有所思。

    “你知道她?”这回轮到顾客奇怪了。

    “恩,印象很深呢,我记得很清楚的。那天下着大雪,那姑娘好像是专程来这里找他的,然后两个人一起出去了,有说有笑的。”

    “这样吗?”顾客一口气灌下一大口,站起身来说,“我马上要去北京一趟,可能会遇见他,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吗?”

    “真的可以吗?那太谢谢您了。恩,你就和他说,我新学会一种咖啡,煮好等他回来一起喝……”

    “好的,我记住了。”

    “喂,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啊?下次给您打折。”

    “叶辰!”

    ……

    ……

    接下来是无法记录的日子。

    兰轩的脚步停留在一家破旧的电影院前,看着窗外贴着的海报:

    不忘经典!二十年前的经典爱情电影《真夏未惜》为您倾情演绎,看看冬日里的蝴蝶如何在冰雪中展翅飞翔……

    他由此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只见了不到半天的人。但他从不否认缘分,若属有缘人,仅仅一秒的对视便已足够。

    “夏蝶,这场电影,我是为你而看的,希望你也会喜欢。”他抱着希望看着手表,那里显示着10:05分。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要结束了吗?等等,这是什么?

    一只蝴蝶!

    冬天也有蝴蝶吗?这种生命周期很短的动物,似乎不堪重负,栖息在他的手背。

    你不怕我吗?我可是鬼啊!

    传说中有一种蝶——蓝色的她随冬天的飘雪降下而久久飞舞大地之上,冬季之后便又回到天际,这种蝶叫“冰蝶”,也称“蓝冰蝶”,冰蝶拥有一双像冰一样清澈晶莹而薄薄的翅膀,缕缕淡淡冰蓝回旋在淡蓝翅膀上,十分幽雅。冰蝶象征着祝福和微笑,她那飞舞时会撒下闪闪耀蓝的星光星点,散发出蓝光,星光撒下的地方都有了祝福的蓝色和微笑的光辉。

    美丽的蝶,冰蝶。名字中略带一丝冷,但事实却不是这样,冰蝶,美丽动人,它给人们带来的是无尽的微笑。

    去追寻你的梦吧!兰轩一挥手,将她重新送上天空,直到她消失在东的尽头。

    他订好双人座,坐在电影院里,发现周围只有寥寥十数人。他们多是情侣,分得零落。这复古的黑白电影终究不符合时尚潮流,开场不到一小时,人已经走得精光。很显然,这里也不是什么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享受着黑暗,思考着死亡,是那么悠然恬适。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空间,随着幕布上光影的流动,胡思乱想着一切,跟着或紧或缓的情节,感受时间一点一点徜徉于手掌之上,神游物外的同时细细体味生命的茫然流逝。一个故事结束,一个故事开始。】

    这是他一个人的电影院。

    脑袋越来越沉,他恍惚中最后看了眼手表,时针和分针重合在12的位置。

    要死了吗?

    祝你们幸福。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高傲的头颅终于无力地垂下。

    ……

    ……

    机场。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夏蝶笑意盈盈,知道兰轩手术成功并清醒过来后,她整个人变得活泼开朗了许多。虽然那以后她并没有冒昧地见过他,但她曾在门外听他们说笑,听他叫自己的名字。这对新生的夏蝶而言,已经非常、非常地满足了。

    “如果实在看不惯你那些表哥表姐们,就欺负他们,千万不要当受气包啊!”夏之千叮万嘱。

    “知道了。”她脸色复杂地看向另一个人,“叶辰,我会回来的,等我。”

    “等你。”叶辰笑着点头,即使他明白她说这个词时最渴望对方能听到的人不是自己。

    “再见。”

    夏之刚出机场门口,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脸色立刻变得无比难看。

    “死了?”

    ……

    “咦?”手心有些痒,夏蝶抬起手:

    一直冰蓝色的蝴蝶栖息在她手心,如梦如幻。

    《真夏未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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